第十八集:大限已到

Part1辞职,离开大泽

闫丁在老板椅上转来转去,神色不辨喜怒。他旁边的李飒道行没那么高,满脸惊讶。

“康……晓弦真的要来递辞呈?这还有两周呢……”李飒问道。

也难怪李飒不相信,实在是她被康晓弦“坑”了几次了——康晓弦是什么人?从来不服输,就算前方是一座大山,她搬不走,也能硬生生从山底下打个洞。至于她有限的几次“服输”,那就更不可信了,哪次她不是有不断的后招等着,就等着对手上当呢?

就这么一个人,居然会主动认输?

李飒正迷惑不解,闫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人正是拿着一份辞呈的康晓弦。

原来是真的!康晓弦,和你斗了这么多年,你也有今天!

李飒的得意已经流露在了脸上,她看着康晓弦将辞呈递交给闫丁,忍不住讽刺道:“康总,那天的事我都听高总说起过了,他说广川肯定是容不下康总这尊大佛了。都说康总狡兔三窟,足智多谋,没想到您也有走投无路的一天啊!”

康晓弦笑了笑,“我是大佛也好,狡兔也好,就不劳李总为我操心下家在哪儿了。”

李飒气结,吃了个瘪又不敢在闫丁面前发作。

闫丁虚伪地笑了笑,打量着康晓弦的辞职报告书,眼里极快地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小康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认输了,你也不用去接触咱们的竞争对手啊,广川是个什么地方你不比我糊涂,对吧?你放心,只要按照约定,让李飒来做总监,你在旁边给她支支招,辅佐辅佐,大泽永远有你这一口饭吃!你是大泽的老人了,这么多年劳苦功高……”

康晓弦摇摇头,淡定地一笑,“闫总,我没找到关山越,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就会离开大泽。感谢您多年栽培,不过,我心意已决了。如果方便的话,请您签字吧。”

李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说话的音量都变了。

“先别签!我,我是说,闫总,请稍等一下。康总,明人不说暗话,我想问您一句,你,真的没找到关山越?您该不会……”

李飒你可以的,看来输给我都习惯了,我认输你都不敢相信。康晓弦忍不住笑了。

“你是担心我暗中签了关山越,然后自己跑去单干吧。我只能说李总的受迫害妄想都开始激发您的想象力了。我没有找到关山越,我今天来就是辞职的,之前的赌约,我输了。”

李飒放了心,缓缓坐下。

闫丁见康晓弦油盐不进,故作惋惜地啧了几声,签上了他的大名。这场寻找关山越的战役,终于以康晓弦的失败告终了。

离开效力多年的大泽,康晓弦心里也不好过,但是一身傲气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屈居人下的结果。康晓弦的办公室走极简风,要收拾的东西到最后也不过一个纸箱。她抱着纸箱下楼,等着自己叫的车,却和在公司大门口站着,一看就是在等人的李飒狭路相逢。

李飒难掩得意之色,“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康晓弦。”

车还没来,康晓弦只是挑挑眉,想看看李飒还能说出什么金口玉言。

李飒继续说道:“你别不信,论工作能力,我还真是对你心服口服。但是,你知道吗?你千好万好,但就是你身上最致命的弱点,将你引导到现在这个结局。对,你从来不肯妥协!你认定的事,哪怕同事们提出其他意见,绝大多数也能被你驳得哑口无言。是,你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的。但你难道一辈子总是对的吗?找到关山越,就是你唯一的选择吗?”

康晓弦哑然失笑。她摇摇头,“李飒,你不明白吗?但这就是你始终会输给我,只能做我下属的原因。”

李飒原以为能刺激一下康晓弦,闻言大怒:“你——”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一辆奔驰停在了大泽文化的门口。于是康晓弦见证了李飒一百八十度变脸的绝技。李飒笑盈盈地接了一名四十多岁的倜傥男子下车。

“这是知名创作型歌手郑飞涛,现在跨界进军文学,是大泽未来最重要的主推作者之一,”李飒故意向康晓弦介绍,“郑老师,这位是康晓弦,我们公司的前任项目总监。”

郑飞涛看着康晓弦,觉得有一点面熟。

康晓弦笑了笑,搬着箱子的胳膊开始酸痛,“李飒,这些和我无关。总之,祝你好运?”

康晓弦将纸箱放入车里,潇洒离去,徒留李飒一肚子闷气。

话虽如此,对于做惯了女强人的康晓弦来说,认输和离职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康晓弦抱着纸箱回家,一边上楼一边暗暗想道,家里千万不要有人。

给她一个独处一会儿的机会吧!

然而事与愿违,她拿着钥匙打开家门,一抬眼,迎接她的竟然是康盛军。

“爸,您怎么来了?”康晓弦收起心中的不快,问道。

“你这孩子,小维难得回来一次,都不跟我们两个说一声?”康盛军笑着嗔了女儿一句,“小维是个孝顺孩子,一听说你妈病了就赶紧去医院看望。你也知道,你妈这个人闲不住,在医院只想开刀,不耐烦住病床的,这不,小维一听就把我们俩接过来了。”

厨房里噼噼啪啪的,周维的声音模糊地传过来:“爸,您和妈不常来,来了就多住几天,好好休养休养再走!”

康盛军摇摇头,“看这孩子,也是闲不住的料,一回家就在厨房里忙活!”

好,他是孝顺的便宜女婿,倒显得我这个女儿这也不行那也不是!

看着康盛军一脸慈爱,坐在沙发上的严洁满脸审视,康晓弦什么也没说,抱着纸箱进了书房。她太需要独自待一会儿了。

周维的厨艺不错,但前有强打精神却力有不逮的康晓弦,后有板着脸的严洁,饭桌上的四个人都有些食不知味。饭后,康晓弦立刻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周维进来了。他身上还穿着围裙,刚洗过碗的手显然还没擦。

“晓弦,你不开心。跟我说说,好吗?”周维问她。

康晓弦叹了口气,“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声,就接爸妈回来住?周维,你觉得你有权利代替我做这个决定吗?”

周维为难地答道,“我给你打过电话的,晓弦,可你大概是有事在忙,没有接。我想,爸妈年岁大了,想要跟你和萌萌多待几天,加上妈这次又在医院里待不住,在家里休养,享享儿女的福,他们肯定高兴。”

可是这是什么不走运的时间点啊。康晓弦疲惫地坐回椅子上,“我没事,你做的没错。只是,让我静一静,行不行?我刚从公司回来,不想说话。”

周维一脸担心,“晓弦,我每次回来你都不快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果你能过得好一点,我也会觉得放心得多……”

说完他掩上了门。康晓弦舒了口气,不管怎样,她能消停一会儿了。可不一会儿,书房的门又被敲响了,康晓弦知道,是康盛军来了。

“是我们打扰你了吗,晓弦?”康盛军也难掩担忧之色,“你要是工作太忙,不方便,我和你妈回家休养也是一样的。不过,小维也是一片好心,这事你千万不要怨他。”

看着这几天也苍老了不少的父亲,康晓弦压抑住满心的难过,“没关系,你和妈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就是有点没想到你们突然来了。”

“晓弦,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如果你觉得不痛快,和爸说说?”康盛军问道。

康晓弦能说什么呢?“爸,别担心。你女儿我hold住的。”

Part2把情绪发泄给别人是真正的幼稚!

晚饭之前,周乐萌也回来了,一见到外公外婆都在家里,父亲也回来了,自然满脸都是兴奋。严洁和康盛军更是很久没见到这个外孙女了,满脸的笑容都没断过。托周乐萌的福,家中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没有哪个成人愿意给家中的孩子看家庭的裂痕。康晓弦也松了口气,甚至亲自下厨给女儿加了道菜。

但晚饭时分,熟悉的紧绷感回来了。

康晓弦:“萌萌,上次Shirley老师说的那个测验,你考得怎么样,和妈妈说说?”

周维皱了皱眉,但先阻止康晓弦的竟然是严洁:“孩子好容易回来一次呢,提成绩干什么!”

康盛军打圆场:“晓弦,吃饭时间。先吃饭,再谈事,好不好?”

周乐萌笑着给严洁夹了一筷子菜,“外婆,您身体刚好一点,吃这个,补身体!”

严洁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好好好,我们萌萌真是懂事。好孩子,只要你开心、健康,成绩排名都不重要。你学习要劳逸结合,不要累到,啊?”

康晓弦看着严洁的慈爱面容,在为周乐萌高兴之余,心里不免发酸:你现在可以宽容十六岁的外孙女,为什么当年不能同样宽容十六岁的女儿呢?

为什么直到现在,对我还是如此严苛呢?

康晓弦饭后约娜娜出门喝酒唱K,忍不住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娜娜安静地听着。

“区区一个关山越,这才……两个月不到!我的生活就被他搞得一团乱!到头来,人没找到,工作还跟着丢了!我何苦呢?”

娜娜拍拍康晓弦的肩膀,“晓弦姐,比起你的生活,他关山越算个什么?李飒和闫丁就更是连块小饼干都算不上了。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快振作起来,东山再起呀。找个合适的方式离开顶英,休息一段,我再跟着你拼事业,看我多仗义,对不对?”

康晓弦难得地被逗笑了,“就你嘴贫。说得轻巧,怎么合理地离开顶英?”

娜娜努了努嘴,“姐夫不是回来了?反正他也知情,就由他这个爸爸出面,给‘周乐萌’办转学手续,还有谁会怀疑呢?”

周维的人情,康晓弦是不想欠的。但早在家长会那次,她就已经欠过他了。不然,就请他帮个忙,也不算很过分?

康晓弦觉得轻松了一点,回到了家。可她一进书房,就看见严洁满脸寒霜地等在那儿。

康晓弦对上严洁的目光,一惊,连酒都醒了一半。

“你还敢出门喝酒,”严洁冷哼,“不怕出事啊?”

康晓弦赔笑道,“妈,这不是同事之间应酬,没办法嘛。”

“你,应酬?那这满箱子的东西,你解释一下?”严洁追问。

康晓弦心一凉。糟了,严洁知道了。以她的秉性,非把康晓弦骂个狗血淋头不算完。

“说吧,你怎么就失业了。是脾气太臭得罪人了?还是你们老板忍不了你犯的错误,把你直接撸下来了?”

默念了几句“她是病人她病没好”,康晓弦忍着气回答道:“没什么,我就是太累了,想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太累?”这句话触到了严洁的怒点,“我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婆,站多少台手术都不嫌累,你累什么累?不知道工作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吗?工作都不积极,成天犯那些低级错误,能好得了吗?你三十六岁的人了,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该好好反省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能耐的女儿呢?”

康晓弦终于忍不下去了,酒劲又上头了,“对,你不嫌累,你是永动机!那前几天躺在医院里的是谁啊?你就知道我工作是什么样的了吗?哦,对,你大概从来都看我不顺眼吧?”

严洁寸步不让,拔高调门,“督促你上进难道就错了吗?你知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就你那点东西还沾沾自喜,都不觉得害臊吗?什么‘自律方得自在’,我看你既没自律,更没自在,是你们出版社的哪位高参把你写的这玩意儿放过去出书了啊?需不需要来我们医院看看眼睛啊?”

康晓弦大怒,“我是不济,不如你严大夫威风,但我这些年来兢兢业业,自问在事业上也算是有点成就了。连萌萌我有时候都顾不上管。可你都看不见!有你这么做妈的吗?”

严洁当场摔了一个杯子,“你还有脸问我!有你这么做妈的吗?萌萌还小,你这个当妈的先是不管萌萌,又丢了工作,哪儿哪儿都一塌糊涂,能给萌萌起什么带头作用,啊?”

两人大吵一架,最后还是康晓弦顾忌着严洁是来休养的,这才忍着不再出声。但是,康晓弦极力隐瞒的失业现状,现在全家人也就都知道了。

第二天是周一,康晓弦一大早开车送周乐萌回星顿上课。

周乐萌瞄着后视镜里母亲的脸。她太疲惫了。

于是周乐萌试探着问:“妈,你是不是因为工作出了问题,才去顶英上学的啊?”

真是母女连心,周乐萌这个问题一下戳到康晓弦最深的烦躁上去了。

但女儿是无辜的。康晓弦生硬地答道,“萌萌,这事和你的学习没关系。你专心学习就好,别的事不要管。”

周乐萌委屈地斜了康晓弦一眼。接受别人的关心就这么难吗?她属刺猬的吗?

这一路上两个人再没说过话。到了星顿,周乐萌要开车门下车了,康晓弦想起周乐萌生日那天的事,忽然叫住女儿。

周乐萌有点期待地回头看她。

“专心学习,其他的不要想,”康晓弦说道,“尤其是感情。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你班上的男生——”

“好了我知道了!走了!”周乐萌打断她,恼火地摔上车门走了。

康晓弦疲倦地倚在驾驶位上,没有立刻驶离星顿。她有些后悔了。其实,女儿是在关心她呢。虽然她不能算是严洁的好女儿,但周乐萌作为女儿,比她强太多了……

直到后面的车不断鸣笛,康晓弦才如梦初醒,向顶英方向开车。现在,工作没了;家也暂时不是避风港了。能够稍微轻松自在一点的地方,就只有顶英了。听到高兴在课上絮絮叨叨,以及同学们的闲聊,这些很长时间以来使康晓弦感到烦躁的东西,现在反而令她的心一片平静。如果她不用对谁负责,也不用被谁评头品足,更不用向人坦白什么秘密,她就真的只是个16岁的高中生,这该多好啊!

但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一下课,彭宇、李博然和范晶晶就都凑过来了。如今的“周乐萌”,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见她神色淡淡的,所有人都想让她开心。

于是彭宇开宗明义,开始讲冷笑话,“周乐萌,你知道年轻的黄豆是什么吗?”

毛豆吗——不对我回答这个问题干什么!康晓弦闭紧嘴巴。

“去去去,多简单的事啊,不就是青春痘(豆)吗!看我的!”李博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听啊,周乐萌!说啊,一个盲人总算复明了,坐火车回家,忽然火车过了一个隧道。火车从隧道出来之后,那个曾经的盲人死了。这是为什么?”

这个脑筋急转弯也老掉牙了!等一下,为什么她非得听这玩意儿啊?康晓弦郁卒。

范晶晶举着一张音乐节的票过来了,“你们两个都不行,这事还得看你们晶晶姐我——萌萌,周六有个音乐节,好多明星都要来!我好不容易跟我爸妈要了钱,他们一听说是请你去看,都乐得给我钱买票呢!怎么样,跟我去放松一下!”

三个人没说完,又闹到一堆去了。放在往日康晓弦觉得他们这样很可爱,但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消化消化。

“你们给我住嘴了!”实在忍不了了,康晓弦只能吼了一句。

“让我独自待一会儿,就是对我好了,行不?”她补充道。

三个同学讪讪地散开了,真的把清净留给了康晓弦。

快放学的时候,康晓弦冷静下来了。都是和萌萌差不多大的小孩儿,跟他们置什么气呢?想起早上怒冲冲走了的周乐萌,康晓弦一阵后悔,把自己的情绪发泄给别人是真正的幼稚,这是自己从小就教育周乐萌的话,可她现在呢,不是一次次在这么做吗?她又想到自己马上也要离开顶英了,她心里又有些不舍得。

想到这儿,康晓弦主动留了下来,想要多替班级值一次日,顺带独处一会儿。

可还没等她的如意算盘打完,邹唱就风风火火从外面跑了进来。

“怎么了?”康晓弦皱眉。

“重大发现啊,萌萌!快,你一定要亲眼看看!”说完,邹唱拉着康晓弦就跑。

Part3怎么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很快,康晓弦就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邹唱竟然如此不顾淑女风度了。

那是一家咖啡厅,冯潇正躲在窗外。见康晓弦和邹唱来了,他立刻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们向窗内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康晓弦吓了一跳:这个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正在约会的中年男子,不是自己的老同学林峰吗?

经过邹唱和冯潇的解释,康晓弦明白过来了。那次他们集体被处分了之后,正主康晓弦还好,可其他几位朋友都不服气,决心一定要找到康晓弦被冤枉的证据。于是,几个人甚至排好了值班表,轮流值班,有人负责逗康晓弦开心(康晓弦:笑话太老,差评),有人则负责放学后追踪林雨涵的下落。

李博然只是发现了林雨涵在学校欺负同学的行为,但今天,冯潇和邹唱发现了一些更新的东西:林雨涵一直在跟随着一个中年男人,面露怨恨之色。冯潇预感到,这会是一条重大发现,于是两人分头行动,由冯潇继续追踪男人的下落,而邹唱则赶紧回来叫康晓弦。

康晓弦刚想探出身子再仔细看一眼,却又立刻缩了回来。

邹唱不解:“萌萌,你怎么了?”

“看,林雨涵!”康晓弦往一个角落里一指。

果然是林雨涵。她也正在将娇小的身子藏在一个角落里,通过街上镜子的反光观察着这对正在约会的男女。冯潇和邹唱只凭直觉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康晓弦已经知道,那女子绝不是林峰的妻子——前些天她坐林峰的顺风车时,他还给她看过他们一家的全家福呢。

她忽然明白这群高中生的良苦用心了。

见观察得差不多了,冯潇发了微信给剩下的三个人,很快,他们就聚在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快餐店,几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开。

李博然特别积极主动,“我先说。这个林雨涵看起来娇弱,实际上打架很厉害,我这儿有几个她的同学被她打过之后的口供。”

说着,他拍了一个录音笔在桌上。

邹唱和冯潇则把今天的跟踪所得说了出来,“那个男人一定和林雨涵有关系。”

范晶晶也不甘示弱,“我和彭宇就说我们丢了钱包,磨着门卫大爷给我们看了最近的录像。校门口那个录像头都录下来了,萌萌,就是她往你包里塞了钱,你还不知道呢。”

彭宇一挥胳膊,“行了,还有异议吗?没有的话,咱们直接把这些都说给‘神兽’,这处分肯定能消掉!”

康晓弦摇摇手,“她还是个初中生,就是小孩。我现在已经不想追究她的事了。”

“那怎么行!”李博然瞪了她一眼,“就算你不想追究,我也得追查到底。这小姑娘敢诬陷我大侦探李博然的朋友,这还了得!我一定要给咱们都讨个公道!”

邹唱也跟着白了康晓弦一眼,“我说你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呀?她比你小很多吗?该负责的事,得负责起来啦!冤枉算计的人如果能干的话,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呀?咱们这是为了她好,及时矫正她,知不知道?”

范晶晶举手,“我也不想认输。这事关系到萌萌和咱们的名誉,咱们都没干过的事,凭什么要咱们背黑锅呀?哦,她认准了欺负咱们,凭什么呀?”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坚决不认输!

康晓弦咳了一声,“谢谢你们,我都明白。资料我也都记住了。不过,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咱们得给她一次机会。让我去单独和她谈一次,不行咱们再想辙,怎么样?”

康晓弦说干就干,第二天下午,她主动到林雨涵的学校门口等她放学。

林雨涵出来了,一看是康晓弦,满脸不屑。

康晓弦堵在她身前,笑眯眯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林雨涵被她笑得有点浑身发毛了,“我警告你啊,你可得离我远点。怎么,上次留校察看的处分你嫌轻了呀?怎么还敢来管我的事,你算老几啊?”

康晓弦笑了一声,“你艺高人胆大,上次咱们出门,你就害我背了一个处分,我可不敢大意。怎么样,敢不敢再陪我出门逛逛?”

林雨涵上下扫视了康晓弦一圈,觉得应该没什么陷阱,就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敢?”

这一对好“姐妹”就这么去商店街逛街去了。康晓弦一路走一路逛,见到好看的饰物还会在林雨涵的头上比一比,反正这熊孩子是老同学林峰家的娃,就当给小辈见面礼了。但林雨涵越逛,就越觉得这个周乐萌真是大大的狡猾!哼!

她心怀戒备,反而格外地拘束,平常最喜欢的商店街在她眼里也失去了光彩。

大概逛了一个小时左右,林雨涵终于受不了了。

“不急,”康晓弦把她拉到一家芭蕾舞培训中心门口,“你看,这是谁?”

芭蕾舞培训中心处在一楼,有好几扇落地窗。透过落地窗,两人清楚地看到一群芭蕾舞学员正在跳舞。而教授她们的老师,正是昨天那个和林峰举止亲密的年轻女人。

林雨涵脸色铁青,她终于明白康晓弦特意拉她来这儿的理由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康晓弦一眼,但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拔腿就走。

“怎么,你不是一直都想进去看看吗?为什么你总是只站在门口,却从来都不敢进去?难道是怕压腿压得疼吗?”康晓弦笑道。

林雨涵的声音冷得掉冰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行,你就是想报复我是不是?告诉你吧周乐萌,我一点都不怕,也不在乎!”

康晓弦摇摇头,“打架斗殴十次,勒索同学五次。”

林雨涵的身形定住了,“你说什么?”

“小朋友,我在说你入校以来做过的错事啊,”康晓弦摊手,“你放心,我不是想报复你,真正心存怨恨想要报复的人,其实是你吧。用做错事的方法报复你爸爸,很有趣吗?”

“怎么了,难道不行吗!”林雨涵被说中心事。

“没人说不行啊,你甚至可以再去顶英诬陷我,让我背处分。反正只要是你喜欢做的事,你当然都可以做个遍。只是,你不觉得,用这种方式试图伤害你爸爸,特别傻吗?就像那个人,”康晓弦指了指芭蕾舞教师,“你不写作业,你欺负同学,难道她就会不存在,你的烦恼就会解决?”

林雨涵的眼圈红了,忽然大喊一声,“我……我用不着你管!”

这时,两人的争执已经引起了芭蕾舞教室里人们的注意。那个教师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看到眉眼酷似林峰的林雨涵,哪里还猜不到这是出了什么事。她吓得嘴唇直发抖。

巧的是,林峰也赶来了。大概他本来是想接那位芭蕾舞教师下课的,陡然见到康晓弦和林雨涵都在这里,他的尴尬和紧张一瞬间冲到顶峰,僵硬地上前问:“雨涵,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这个周乐萌又欺负你了?跟爸爸说,好不好?”

他是一片打了折的慈父心肠,但林雨涵并不买账,忍无可忍地冲他大叫:“你这个自私鬼,你对得起谁,凭什么这么做啊!我恨你!我恨你!”

林峰被女儿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忍不住将问询的目光投向康晓弦。

康晓弦摇了摇头,她对这个老同学非常失望。背上书包,她只是扔下了两个字“无耻”,就轻飘飘地离开了现场。剩下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第二天,童奎一就向全校宣布:林雨涵之前的告发纯属诬告,周乐萌的留校察看处分被取消了!

原来,昨天晚上林雨涵直接打了电话给童主任,承认了之前自己捏造罪名给康晓弦的事实,希望能够还她一个清白。童主任自然大喜,第二天立刻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同学们为康晓弦感到非常高兴,纷纷前来向康晓弦道贺。虽然事关康晓弦的老同学林峰,但毕竟有一件事已经被顺利解决了,康晓弦还是感到非常舒爽。

彭宇笑逐颜开:“这得庆祝一下,知道吗!大喜的事啊!”

难得冯潇没唱反调,而是应和他:“不错。周乐萌的清白被证明了,这也说明咱们没白跑,可喜可贺。”

范晶晶已经在和李博然、邹唱计划要吃点什么了。

康晓弦看着笑笑闹闹的“小”朋友们,心里犹如被冬日暖阳照耀。就是这群年纪能做她女儿的朋友们,给了她真正的勇气和力量,让她能够面对很多很多的事。

就依他们所说,热热闹闹地庆祝一回吧!

庆祝之后,应该也能够不留遗憾地离开顶英了吧……

康晓弦百感交集地回到家。本以为会继续面对严洁那张怎么都看她不顺眼的脸,但没想到,周维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放学回来了,高材生?”周维调侃她。

康晓弦一笑,“家长很称职嘛,早早就等在楼下了。”

“不是的,”周维伸出手,示意康晓弦挽着,这一般是他想要散步的架势,“我对萌萌的亏欠,你是知道的……咱们聊聊,好吗?”

这套操作就出乎康晓弦的意料了。康晓弦和周维已经离婚多年了,虽然当周维回国的时候,为了给周乐萌造成父母和睦的假象,他们会住到一起,但是两个人向来相敬如宾,从不过分亲近。今天周维是哪根筋没搭对,突然邀请她散步呢?

也许是因为家里有父母在,他想做戏做全套呢?康晓弦没信心地想。

他们把散步地点选在了附近的街心公园。说是散步,但康晓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半天才问道:“抱歉,这几天事情太多,都没问问你,这次工程还顺利吗?”

周维点头,“没什么波折。不过,这是我在海外的最后一个项目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前天已经向母公司申请调职回国了,而刚才,我已经收到转岗申请通过的消息。”

前天?这是可以儿戏视之的事吗?所以他是想说,他这就要回国定居了?

看出了康晓弦的疑惑,周维叹息道,“独自一个人工作的辛苦,我这些年没少尝,相信你也是一样。”

康晓弦干笑道:“其实也还好,我习惯了。”

周维苦笑了一声,“不一样的。这一两年,我每次回来都觉得你并不是那么快乐,高速、大量的工作在向你倾斜,我知道你一个人能够承担,但我想,你会累。尤其是你还在照顾萌萌的情况下。”

“其实萌萌是个独立自主的好孩子,我真正操心她的时候不太多。”康晓弦摇头。

“就是这样,才让我感到特别惭愧。你的生活,萌萌的生活,酸甜苦辣,这些年来我都参与得太少了。晓弦,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是能重新加入这个家庭,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呢?”

嗯。嗯……嗯?!

康晓弦的脑子有点宕机,半天才总结出这次谈话的核心思想:1,周维对她的失业表示关心;2,周维的转岗申请已经通过,以后将会留在国内;3,周维想要重新追求她,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能够直接复婚——

第三条?什么情况?

要不要这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康晓弦看着夕阳中周维的侧脸,彻底乱套了。

第十八集:大限已到
青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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