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青锋流寒霜
跟着我,我就能带你们发财蔡炳寰本营移防韶州,为的是和知州争地方治权。但政府再势弱,知州谋了一地实缺,也不可能乖乖的把治权让出来。蔡炳寰和知州你来我往,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而挖空心思,种种勾斗。袁凤璋身为蔡炳寰的亲兵,每日所见所闻都是过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除了惊诧之外,整个人也迅速的成长起来。以前他听何白手说三国是纸上谈兵,现在看蔡炳寰和知州过招,才是真正的开了眼界。蔡炳寰手握兵权,知州后有靠山,谁也不能彻底的压倒对方,斗了一年多终于互相退让一步。蔡炳寰不干预州事,知州则让出各地商路设的税卡,让蔡炳寰收商税养兵。蔡炳寰虽然羡慕别地武盛文衰,强势的提督能把地方官吏压死,大权独揽,但他禀性软了些,没有跟知州彻底翻脸的决心和跟朝廷叫板的底气,争了一回,拿到了商税的权力也暂时满意了,回府之后就琢磨起了往韶州各县收取商税的人选。收税这差事属于大肥缺,派去收税的人必须得能干、勤快、忠心,而且还不能太贪。蔡炳寰把心腹挑挑选选的拣了一遍,盘算一番,一眼看见袁凤璋站在屋外听令,心中一动扬声喊道:“凤璋,你进来。”袁凤璋笑嘻嘻的进来行礼,问:“大人有何吩咐?”蔡炳寰看着这在他手下越长越精神的小伙子,笑问:“就是叫你进来闲聊。你今年二十二岁,也该成家了,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袁凤璋一怔,初到乐昌见到的八姨太在脑中一闪而过,顿时整张脸都红了。蔡炳寰被他这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看来是有意中人了。咱们行伍中人,做事讲个爽快,说说你中意哪家的姑娘,合适的话我就去给你做这个大媒。”袁凤璋哪敢露半点风声,连忙摆手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小人如今身份低微,哪里配得上人家的好姑娘,不敢妄想。”蔡炳寰以为他眼界高,看上了哪户人家的小姐。身份不般配的亲事难做,自己若是为了手下一个亲兵不管门户上门提亲,难免有仗势欺人之嫌,不太值得。因此见他不肯说对方是什么人,也就不再多言,笑道:“男人嘛,只要能立功建业,往后天下的好姑娘随你怎么选。”袁凤璋笑道:“我跟在大人身边,自然就能立功建业。”蔡炳寰哈哈一笑,沉吟道:“光是跟在我身边,立功的路子可不多。如今州中事多,我准备将你外派任职,你想往哪里去?”袁凤璋心知他问归问,但真要派他去哪里,那是肯定心里早有决定了,赶紧道:“大人执掌军机,委派事务哪有属下挑拣的道理?属下听凭大人调遣,绝不懈怠轻慢。”蔡炳寰就喜欢他这份恭谨敬上的态度,温和的说:“你是从乐昌上来的,这次就还回乐昌去当个把总,看着当地的税卡吧。”袁凤璋对乐昌在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接令之后辞别了同僚,爽快的打马回乐昌去了。当初的亡命之徒摇身一变成了实权在握的军官,虽说官职不高,但比起以前也是天差地别。唐青在乐昌当了两年千总,听说他来乐昌任职,早早地在县城的大酒楼里备好酒席给他接风。袁凤璋初入蔡炳寰麾下时受过他的照顾,对他一向尊重,远远地看到唐青就跳下马来,先给他抱拳行礼。唐青知道袁凤璋这两年倍受提督看重,其实有些怕他变了脾气,来了乐昌就跟他争权,两人不好相处。现在看到他的态度才放下心来,赶紧回礼,寒暄着把人让进酒楼里。两人都出身行伍,同在蔡炳寰手下当过亲兵,说起话来自然投契,两人一起推杯换盏,正兴致高昂,有人推开雅室的门,哈哈笑道:“唐千总,原来你来了这里,却让我找得好苦!”袁凤璋回头一看,来人一身紫色绸袍,戴着顶嵌着绿宝石的瓜皮帽,一张福团团的大白脸,腆着个肚子迈着方步踱进来,神气十足,对唐青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意味,显然身份不低。袁凤璋看了一眼唐青,见他脸色颇为不快,心一动,微笑道:“唐大哥,这位是?”唐青压着气勉强笑道:“凤璋老弟来了乐昌,迟早都是要跟本地缙绅打交道的。杨老爷来得正是时候,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杨老爷,是乐昌县的首富杨宝来先生,捐的候补知县,只等有了缺就是堂堂正正的县太爷了。杨老爷,这位袁凤璋老弟,是我们提督大人的心腹爱将,年经虽轻,却倍受大人信任,如今已被委派为把总,往后在乐昌协助我处理地方军务。”杨宝来找唐青给他办事,却几次都没成功,心中不悦,因此听说他在酒楼待客就直接闯了进来。此时听到他介绍袁凤璋十分郑重,倒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几分,呵呵一笑道:“贱内也姓胡,凤璋老弟原来胡氏的本家?这敢情好,都说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做东,请本家老弟喝一杯!”袁凤璋看出他和唐青不对付,哪肯在没摸清情况的时候受他的人情,连忙拱手道:“多谢杨老爷厚爱,只不过我与唐大哥久未见面,今日约好了一醉方休,没有言而不信的道理。我来乐昌任职,日后少不得打扰杨老爷的时候,到时我再设席,还盼杨老爷赏光。”杨宝来看看他,再看看旁边端着酒杯不说话的唐青,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我就等着胡老弟了。”说着也不跟唐青打个招呼,转身就走。如今世道正乱,武官日渐位重,可不是以前人人看不起的丘八,唐青身为一县的营千总,这人竟也不放在眼里,气焰之高,实在让人侧目。袁凤璋耳听他和随从的脚步声离去了,才问脸色不好的唐青:“唐大哥,这人……怎么回事?”唐青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苦笑道:“老子倒了八辈子霉,遇上这么个混不吝。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乐昌的首富,捐官的品阶比我还高,家里除了长工短工还养着上百号打手随从,连新枪都有几十杆,势力极大。他和九峰的大地主黎元勋争矿山,私下打了好几场仗,没能打垮对方,就想让我以剿匪的名义调兵帮他攻打黎元勋,我哪能参与这种事?就为这,他找了我十几次,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地方豪强势大的事,袁凤璋在汝城也见多了,看看唐青那一脸的菜色,忍不住好笑:“也是大哥你为人宽厚,顾全大局,换成小弟可不肯受他的气,不过那样的话这官多半就当不下去了。来来来,不管这混帐事,咱们喝酒。”唐青笑道:“老哥我是比不得你前程远大,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就只好受这货的气。”两人谈谈笑笑的吃过中饭,这才一起去营中履职,与营中的官兵见面。乐昌的本营本来有八百兵额,但吃空饷的惯例之下,实际上连老弱病残算上,整营也不过四百来人。唐青这千总之下设了两名土把总,连上袁凤璋也才三人,人事关系十分简单。袁凤璋认识了军中的同袍,隔天又由唐青引荐着拜望县尊和各房官吏。他这一年多跟在蔡炳寰身边,来往的人都身份不低,虽是初任实职,却也并不露怯,慢慢地熟悉起乐昌的官场事务来。唐青眼看他在乐昌县府进退自如,比自己这年长二十几岁的人还长袖善舞,再想想他不到两年就得到了恩主蔡炳寰的青睐,被派到地方上来任实职,外加照管商税征收这样的肥差,真是心里酸溜溜的。不过两人同根而出,大体利益相同,唐青倒也不至因此去拆袁凤璋的台,只是忍不住就想把难办的事都推给他去做,这天看到他领兵操演回来,就特意把他叫过去说话:“凤璋啊,有个事我们商量一下。”袁凤璋笑道:“唐大哥有什么事尽管直说,这么客气干什么?”唐青笑道:“说起来乐昌的土匪强盗被你打服了一年多,这大半年又猖獗起来了,县太爷的意思是让我们再打一次,老弟你怎么看?”袁凤璋笑道:“打呗!咱们能打服一次就能打服第二次,当兵还怕有强盗?就是这打仗要花钱的,县太爷准备怎么劳军?”唐青之所以把这事往他头上推,就是因为县太爷只要求出兵剿匪,却没有承担辎重的原因:“县太爷说,剿匪成功后再请功。”袁凤璋愕然:“这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唐青摊了摊手,叹气:“有什么办法,我们这位县太爷,是石头都想捉出油来的人,没有实打实的功劳想让他出钱,难得很。”袁凤璋哭笑不得,这土匪强盗又不是地里的庄稼不会动,官兵出动剿匪,小股的土匪强盗肯定闻风而逃;占着山势地利结寨的大股土匪,那就需要箭矢弹药甚至协助运粮的民夫、破寨的大型器械,没钱怎么行?袁凤璋以前剿匪,只管领兵在前面冲杀,这时候却要考虑辎重,不由得皱眉不语。唐青可以推托没有辎重不能出兵,他却不行,蔡炳寰把督收税卡商税的任务交给他,就是指望能多收些税钱养兵。若是因为盗匪导致商旅不通,到时税钱收不上来,他可没法向恩主交待。唐青看他皱眉,试探着道:“凤璋啊,其实这粮饷,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向当地缙绅富商募集,只是这样一来,这匪怎么剿,就得听他们的。”袁凤璋怔了怔,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杨宝来?”唐青干笑两声,不说话。他被杨宝来压得烦躁,又没胆量真借着剿匪的名义合着袁家一起去打黎元勋。袁凤璋初来乍到,正适合推出去给杨宝来用。成功了他能得好处,失败的话他也能堵杨宝来的嘴。袁凤璋暗骂这老大哥不厚道,面上却带着笑道:“我看杨宝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找他恐怕还不如咱们先把县里的盗匪情况摸一遍,找受过盗匪侵害,想要报仇的人家更合适。”唐青只要他肯领了剿匪的差事就行,也没想逼着他去帮杨宝来。袁凤璋送走他后转身就去了营房,他这把总手下有八十名兵丁,旧例是三日一操,五日一练,除了没成家又无处可去的单身汉外,平时营房里没有多少人。袁凤璋在营房里把库存的家当都翻了一遍。唐青出任营主官的时间不久,可吃空饷倒军械的事却做得顺溜,他这营里按例该有的甲胄弓箭刀枪等物实际上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倒是新枪和子弹由于蔡炳寰组建新军的缘故,唐青不太敢伸手,拨过来的实际数额有定额的一半。但那定额的一半连给每个兵丁轮流打上十枪都不够,又哪能练出新军来?袁凤璋暗里叹气,想了半天,忽然嘿嘿一笑,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往乐昌县城的赌场方向走。乐昌的几间赌场都规模不大,来往的赌徒多半是地痞流氓、老兵油子和单身汉。袁凤璋到了赌场里一转,就看见有十几个他手下的兵正大呼小叫,赌得面红耳赤。赌徒红了眼,是连天皇老子都不认的,他也不费这个力气去叫人,就在旁边看着他们赌,直到他们尽兴而散,才招手喊他看中的小伙子:“焦钊炎,你过来。”虽说地方营的军纪松驰,但赌博被上官抓住,几个兵丁还是吓得脸上变色。焦钊炎暗里叫苦,连忙跑过来赔笑道:“大人有什么吩咐?”袁凤璋冲他的钱袋抬了抬下巴,问:“玩了一上午赢了多少钱?”焦钊炎摸不清他什么意思,干笑:“不多,就二十几个铜子。”“在这种小赌场里你就是天天赢二十几个铜子,也发不了财。”袁凤璋微微一笑,问:“你赌钱,是好赌?还是想发财?”焦钊炎脱口而出:“当然是想发财!”袁凤璋打了个哈哈,拍拍他的肩膀,道:“是想发财就好!行,你去找几个人,跟着我的人,我就能带你们发财。”焦钊炎对这新来的上官不熟悉,既想靠过来讨点好处,又怕好处没讨到反而惹一身臊,犹豫了一下问:“大人要找什么样的人?”袁凤璋道:“身手好,赌品硬,口风严,肯吃苦赚钱,不抽大烟……最多不能超过五个人,你给我看准了人再带过来,别事情没办成却把营里给惊动了,到时发财不成,反而惹了麻烦。”焦钊炎将信将疑,但顶头上司好颜好色的说话,那是在给他面子,他可不敢露出不信的意思来惹袁凤璋生气,第二天便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兵丁一起过来。袁凤璋试了试他们的身手,又问:“新步枪能打多准?”六个人里除了焦钊炎外没人敢说自己能打准,袁凤璋看他们那样子,有些失望,振作了一下道:“行了,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先花几天把枪打准了再出门。”焦钊炎磨蹭半天,壮着胆子问:“大人,我们这是去剿匪啊?”“剿匪?”袁凤璋看看竖着耳朵偷听的另外几个人,哑然失笑,“县太爷给了我们多少粮饷兵器,悬了多少花红,值得我们去剿匪啊?”焦钊炎和这几个人都属于乐昌城的老混子,发财是想的,但让他们冒险去剿匪,他们是不想的。袁凤璋要是跟他们讲什么安民建功的大道理,他们一句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是这种直接以利为先的想法,最能得他们认同。袁凤璋将事情仔细盘算了一遍,等到焦钊炎几人把步枪使得差不多顺手了,这才和他们一起换上破旧的衣服出城。城外早有一队驮骡等着。老板把骡队交给袁凤璋后,拱手道:“大人,一切都拜托了。”袁凤璋呵呵笑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货送到资兴。”焦钊炎几人牵着驮骡莫名其妙,直到那老板领着脚夫都走了,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问:“大人,难道你说的发财,就是带着我们去给人当脚夫送货?”袁凤璋嘿的一笑,道:“傻小子,要发财,哪里有比当官更好发财的事?好好的官不当领着你们当脚夫,我又没傻!少啰嗦,跟我走,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焦钊炎几人暗里叫苦,但人都跟出来了再说不去,那是自找小鞋穿的死路,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袁凤璋一起走。偏偏袁凤璋赶着驮骡不紧不慢的,还尽爱在僻静的地方停留歇脚,当天傍晚就遇到了一伙五个拦路打劫的。这几年世道不好,很多地方的小毛贼其实就是村里的壮汉,平时看着是老百姓,有机会就三五成群的出去抢点东西。这种剪径的盗匪别说袁凤璋了,就连焦钊炎他们这些整天打混的兵油子都没放在眼里,抽出驮货包里藏着的刀枪跟对方打了起来。这伙劫匪连“只拿财,不伤人”的话都没喊完,就被吓得转身就逃,袁凤璋喝令焦钊炎他们把人抓回来,然后分开去问这五个人的姓名和住址。这些人一开始乱报名字想蒙混过去,却又彼此的口供对不上。袁凤璋就地让人上刑收拾了几遍,才算老实的供出实情。焦钊炎看他把盗匪的姓名住址用炭笔记了一个账册,心中好奇:“大人,您这是准备押解了盗匪回县里请功吗?”袁凤璋好笑:“就这么几个毛贼向县太爷请功?拿的钱都不知道够不够我们去酒楼吃一顿的。搜光财物,把人放了。”几个盗匪听到焦钊炎喊“大人”,才意识到骡队是官兵改扮的,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见袁凤璋没有把他们押解去县城的意思,虽然身上的财物连同打劫撑门面用的武器都被搜掠一空,却还是满腔侥幸。袁凤璋拍拍手里的账册,对几个盗匪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回去也安分不了几天,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一句话,你们抢到什么,要记得抽两成给我送到城西关武庙来。当然,你们不送也行,我这有你们的姓名住址,到时就直接上报县衙,带兵去你们村里剿匪了。”焦钊炎等人连同几名盗匪目瞪口呆,都怀疑自己在做梦!袁凤璋瞪了他们一眼,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五名盗匪连滚带爬的跑了,焦钊炎吞了口口水,傻愣愣的问:“大……大人……咱们这、这是黑吃黑?”袁凤璋被他气笑了,在他后脑上扫了一掌,斥道:“胡说八道!咱们堂堂正正的官兵,怎么叫黑吃黑?”焦钊炎被他拍得不敢说话,心里却在嘀咕,这放了强盗去打劫,还要抽成,不叫黑吃黑,那叫什么?他腹诽不止,袁凤璋却已经把刚从强盗身上的抢来的财物全堆在一起,对几人道:“虽说东西不多,但规矩得立。军中的旧例是官七兵三,但咱们这是出来干私活的,不用上缴府库,等回县城变现后就按五五分,你们觉得怎么样?”焦钊炎等人都被他出人意表的言行惊傻了,哪里还顾得上跟他争分成,愣愣的点头。一夜无话,大家有分钱的盼头,第二天再赶着驮队出发的劲头就都提了起来。这一趟货袁凤璋故意往小毛贼喜欢出没的路上绕着走,送了大半个月,搂草打兔子似的抓了四拨人。都是问清了姓名住址,搜光钱财后就又放走了。焦钊炎几人一开始还觉得这事干得不地道,后来却习以为常,真的相信袁凤璋的用意就是出来黑吃黑捞偏门。这一趟货送完回去,袁凤璋就把从强盗那里抢来的钱财包括兵器全都换了钱几人平分了。这笔钱虽然不多,但也相当于营丁大半年的粮饷,焦钊炎等人真没想这次出去能有这么丰富的收获,兴奋得几天都合不拢嘴,满心等着袁凤璋下次再带他们出去捞钱。可他们提起了劲,袁凤璋反而没有动静了,每天拜望乐昌县的官吏缙绅,忙得不亦乐乎,一点出城的意思都没有。像焦钊炎他们这种人,尝过了甜头就舍不得放手,可要他们自己去这么搞,他们又没有胆量,也联系不到肯把货交给他们做诱饵的商人,磨蹭了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嘻皮笑脸的来问袁凤璋:“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还出城?”袁凤璋新官上任,顶头碍着唐青当年对他的照顾,不好乱烧火,只能想办法诱这群兵油子主动找他剿匪,现在焦钊炎这伙人真过来了,他反而拿起了架子,一搭眼皮:“急什么,上次是头一次搞,所以才能这么顺利。可这些人私底下说不定就能互通消息,想做第二次得重新筹划……你再找几个人我看看。”焦钊炎领命而去,果然又按他的意思找了几个人过来。袁凤璋如法炮制,领了这群兵油子装扮成脚夫送货,选了一条同样常有小毛贼剪径的路招摇而过,引出土匪强盗来洗劫了一遍。这些忙时为民,闲时为盗的小毛贼最怕被人知道身份,袁凤璋理解这种心态,偏就喜欢把他们底细全盘问出来当成把柄。这些人既畏惧他的官兵身份,又怕他会真的公布他们的身份,加上他花样百出,一副参与分赃的嘴脸,让人摸不清头脑,被治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