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个幸福的小媳妇
把东西还给苏之的时候我回忆起多年前相见的夜晚,他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托付。苏之说:“沃然,你知道吗,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值得我信任的女孩子。”其实出于这么久的好奇我偶尔也有打开包裹看,是盘被透明胶带紧紧缠住的录音带,我不知道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还会被寄放在我这里。我和苏之住在一处窄小的阁楼里,租金使宜,每天清晨我都要急匆匆地跑到楼下去占用那个狭小拥挤的公共厨房,提着菜篮子洗择炒,朝阳初升,氤氲的晨光,我端着盘子上楼,身上是闻了多年的油烟味,却觉得在这个时候尤其幸福。“好香。”苏之由衷地赞叹着。我喜笑颜开地坐在对面看他吃,忽然凑过去,悄悄地吻了他的脸颊。他呆滞的神情和腼腆的笑容是我记忆里最完美的收藏,苏之爱怜地揉揉我的头发:“沃然,你看你,和我在一起以后,几乎成了一个小媳妇。”“小媳妇又怎么样?。”就在出门时我遇到了一位气质高雅却不掩樵悴的妇女,她问我:“苏之和你在一起吗?”我说是啊,她忽然就失控地挥手打了我一个耳光,声嘶力竭地大喊:“拿出来!”我捂着脸不知所措,苏之从楼上冲了下来,见到这一幕,脸色变了一下:“姑姑,你干什么?”原来那位女人是苏之的姑姑,就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抚养他的人,真是霉运,初见他的家人就被打了一顿,我委屈得直掉眼泪,快速跑上楼,苏之劝走了他的姑姑,细心地用冷毛巾敷在我的脸颊上。“苏之,她让我拿什么?”我想起他姑姑刚才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地说:“我姑姑也命苦,家中遭遇事故,亲人只剩下我和我爸爸两个人,而我爸爸又被妈妈失手杀害,导致她精神一直不太稳定……”.我看着苏之,心中慢慢释然,他讲述的这些我都会懂,失去亲人,是怎样一种彻骨的疼痛。这个,是要交寄存费的啊。苏之几乎每次都是半夜外出,听他说是在为朋友的一家酒店做事,先积攒够人脉和资本再独立创业,我白天在继父饭馆中忙碌不休,夜晚就在空荡的阁楼里默默地等待着他的清晨归来。曰子很苦,但是我很快乐。直到那天,苏之再次把一个小包交给我,无比郑重地说:“沃然,这个寄放在你那里。”即使现在我们在一起,“寄放东西”也依旧是我们之间乐此不疲的游戏,我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笑靥如花:“好啊,要交寄存费的啊。”苏之的眼神那么温柔:“好啊,等着我,我一定会给你的。”我目送着苏之下楼远去,背影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上,没过多久,却忽然接到了好心邻居的电话:“沃然,快来,你的继父出事,被紧急送到医院去了!”我的继父,从小对我冷眼相待、打骂不休,而当看到病房里他冰冷的遗体时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听医生说,是脑溢血猝死。继父的亲生女儿也跟随她妈妈从遥远的地方赶来送葬,我抱着胳膊坐在寒冷的风里,忽然觉得人也无非就是如此,相遇、珍惜、错落、别离……我掏出电话打给苏之,他的电话却不通,耳边是空荡荡的拨号音,一声再一声。我来不及多么伤感,突然到来的警察就带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