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央公国•蜀川

“秦教授，请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呢？”面前的少年向教授面带笑容的发出提问。

“你们不是在这里‘狩猎’嘛，我缺一点研究材料，我就拉上沈驭亲自来了。”教授指了指站在一旁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

“你缺材料找我就行啊，我给你去搞，你怎么还亲自来了？”少年无奈的看着教授。

“我看你的小队怪忙的，就让沈驭给我当护卫好了，凭他的实力一个人就能搞定。”

“混蛋，我看你就是想放大公鸽子，你一定还在为了上次研究经费的事耿耿于怀对不对。别装了，艾斯小姐给我打过电话了。”少年对于教授的无赖有些头疼。

“哦？”教授显得有点惊讶，然后片刻之后收敛了惊讶的表情。

“这可真遗憾。”教授抬起头看着蓝天白云，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

一旁的黑衣男子看着少年吃瘪的样子显得非常高兴，显然他这次拿这个老流氓一点办法没有。

.........................................

夏央公国•天直津

洛言慢慢的进入公寓屋内，走入过道，推开卫生间的门。

一具白皙的胴体展现在他面前，偏为瘦弱的手臂，吹弹可破的肌肤显得有些瘦弱的苍白，黄色的刘海淋湿搭在前额，‘美中不足’的是比普通人略显白皙的大腿上一道血痕显得如此突兀，身体的主人惊讶的看着洛言却没有尖叫出来。

面对这老套而扯淡的场景。洛言揉了揉眼睛，同样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带上了卫生间的门，慢慢走进了屋内，把橘子袋放到了夏音面前。

“大小姐你的橘子到了。”坐在地上的夏音接过洛言手中的橘子袋放在面前，脸上高兴的表情不加掩饰，小心翼翼的剥起橘子来。

洛言慢慢的翻弄着夏音的抽屉，翻出了他昨天刚买的眼药水，一只手撑开眼睛，另一只手拿着眼药水慢慢滴入，随着眼药水在眼中慢慢扩散的感觉，洛言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受了一点。

“洛言下次你进来记得敲门啊。”马丁慢慢的从卫生间走出，用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黄发，一脸不满的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锁门好吧。”洛言觉得自己的眼睛又疼了起来。

“门锁刚坏了，算了便宜你这个‘幸运色狼’了。”

靠，我去你的‘幸运色狼’，洛言感觉到自己眼睛疼痛无比，好像有什么力量觉醒了正准备破眼而出一样。马丁把魔爪伸向了夏音的橘子，洛言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由于眼睛的疼痛洛言并不打算提醒。

寒光闪过，马丁的魔爪被近在咫尺的夜鹰平刃死死的抵住。

“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马丁一脸谄笑着把手缩回。

剧情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前日洛言在病床上张开双眼，床边坐着正在剥着橘子的女孩，手中一片剥的干干净净的橘瓣正打算往嘴里送。看到他醒来，女孩冷冰冰的脸上似乎也出现了一点高兴的表情，但她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言也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少见的他也没有说话。

女孩看着洛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更加犹豫了，不一小会儿，像是下了什么艰难决定一样，女孩把本该送入自己嘴中的橘瓣不舍的拿开，把手慢慢伸向洛言。

这时洛言才知道............原来女孩是以为自己在盯着她的橘子。他无奈的张开了嘴，女孩慢慢的把橘瓣送入洛言嘴中，一口咬下，酸甜的橘子汁在嘴里扩散开来。

女孩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甚至嘴角已经敲起了一丝明显可见的弧度，看着这样的女孩，洛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用左手换三条命也算够值了，等等？左手？

洛言感觉到左臂处并没有空荡荡的感觉，他试着向左臂下出命令，左臂微微抬起。这真的是..............太好了，洛言心里激动的不能自己，跟随了自己一辈子的好基友还在，若不是顾及到面前的女孩，洛言现在绝对会把左手贴到脸上对着他说一些肉麻的情话。

这一切对于洛言来说就像一个梦，仿佛他没有遇到过女孩，也没有遇到过蜘蛛，也没有失去自己的手臂，洛言甚至有些质疑自己的记忆，他甚至有一种现在回到学校就能继续他的生活的感觉。于这个神秘而又荒诞的世界，洛言有些害怕，虽然可能心底也有一些小小的期待，可他却在本能的抗拒着这个与他以前所处的不同的世界。

名为洛言的普通人并没有明确的生存意义，当他对自己提问的时候，他否定了自己给予自己的一切答案，那么那一日他为什么会挡在蜘蛛面前呢？

可能仅仅是因为‘知恩图报’吧。

算了算了，反正这件事情过去以后自己一定会回到南京去过自己普通人的生活，想这么多干什么呢？这就是他最后妥协的答案。

休息了两天，三人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洛言提出要回南京了。

“嗯。”靠在床边吃橘子的夏音停顿了一下，但还是面无表情的答应道。

“喂，你要和我们去见老头子啊，你现在也算异能者了好吧。”马丁说。

“我现在必须回趟南京，我家里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马丁沉默不语。

“所以我必须回去，而且我不太想............”洛言顿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他不想掺和到什么异能者的冒险生活之中，但内心深处好像有点小小的不舍。

“那我们陪你去一趟南京不就完了吗，你现在是异能者，我们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论怎么样你都要见一面老头子。”

洛言没了主意，如做好准备的砧上鱼肉，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嗯。”一旁的夏音表示了她简短的赞成。

“我给你定明天下午的票吧，我们跟你一起去南京。”马丁不等洛言回答，飞快的拖动鼠标帮洛言订好了票。

这可能是夏音这辈子觉得马丁唯一一次不讨厌的时候了。

定完票后，马丁有开始讨论起洛言的异能。“火系异能，很常见的异能，算是战斗系中中规中矩的类型了吧，还不错。”马丁看着洛言手中的蓝色火焰说道。“不过这个颜色有点奇葩啊，蓝色的。”马丁看着蓝色火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夏音拿起一旁的印着动漫妹子的T恤，就要放到火上试试。

“不要啊，那是我二老婆！”马丁吓得魂飞魄散。

还没来得及阻止，T恤就被放在了蓝色火焰之上。

“哦，我的老婆啊！”马丁好像亏了几个亿一样痛心疾首。

“混蛋，醒醒，你老婆没事。”洛言及时发出温暖人心的提醒。

T恤在蓝色的火焰上并没有燃烧，蓝色火焰直接透过T恤，两者穿过的仿佛是不同的空间。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马丁第一次克服了对夜鹰平刃的恐惧，飞快的一把从夏音手中抢救出了他的‘老婆’。

“这火好像没什么用，烧不了东西。”洛言看着掌心中的蓝焰有些后怕，还好他在最后和蜘蛛的对决中没有依靠这不靠谱的异能。

似乎感谢洛言的善意提醒，马丁把‘老婆’藏在身后便把电脑搬了过来，屏幕冲着洛言，里面放映着马丁喜欢的动漫。

“干嘛，你让我烧你电脑试试？”洛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也许你这火可以烧到二次元。那样以后我看谁不爽就喊你一个火冲屏幕扔过去。”

对于马丁的不靠谱洛言已经习惯了。“你就没想过我现在一个火扔过去你老婆没准就没了？”洛言善意的提醒道。

“哦，对哦，等等我换个动漫。”还没等马丁换，洛言一下就拍了过去，反正也不会出事的，就拿马丁这个智障开心一下吧。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能烧二次元，能烧就神作了我跟你讲。）

蓝色的火焰再一次穿过了屏幕，从电脑后穿出，和T恤时完全相同。

“哦，上帝会惩罚你们的，你们这些禽兽。”马丁抱着电脑T恤手办抱枕鼠标垫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远离了洛言和夏音，他从这两人身上本能的感到了危险。

洛言也有些佩服马丁了，原来只是一件T恤和电脑，这两天邮来了无数的T恤手办抱枕，估计马丁打一醒来就开始买这些东西，穿着红色衣服的可疑人员不断地送来这些快递..............洛言不禁感叹，这家伙真有钱。

那这火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洛言感到一阵无奈。

身上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据马丁所说异能者伤口愈合的速度比普通人快上不少，再加上治疗，像马丁腿上的贯穿伤就这几天已经不影响走路了。

“那只蜘蛛怎么处理的？”

“老头子在这头有个运输公司，把那个仓库买了放在里面了，等回来他要研究一下。”马丁一脸委屈的窝在的在角落里看他的动漫。

洛言的伤好的早一点，这几天他没事就去那个废弃钢材厂，找夏音要了一些子弹拿出他的那把沙鹰，‘砰’的一声枪响，洛言握枪的双手被震得发麻，可是内心却激动地想跳舞，经过这次危险以后洛言决定放纵自己一下在废弃工厂开几枪，只是单纯的用自己略显瘦弱的手指扣下沙鹰的扳机，那股手臂震得发麻的，甚至还有些略带抽搐的感觉，却让洛言激动不已。（你莫不是一个M？）

踏上高铁，不知怎么的洛言心里感到不安起来，这个神秘的世界暂且放在一边，自己这种情况怎么解释呢，仿佛就像.............就像整个存在被从世界中抠出来一样，朋友们忘记了自己，那亲人们呢？可现在他还没回到南京，就已经记不起他的亲戚们的样貌了，就像记得自己以前养过一只猫，可无论怎样都回忆不起它的名字一样。

旁边的马丁穿着他的新老婆戴着耳机没心没肺的还在看动漫。

似乎察觉到了洛言有些不对劲，夏音将一个没剥开的橘子放到了洛言手中。洛言看着手中的橘子，似乎感觉自己暴躁不安的心情平息了一点。

马丁：“洛言，你家住哪啊？”

洛言：“我想想”

“不是吧你想个鬼嘞？你家住哪你都忘了？”马丁有些吃惊。

“好像是云锦路上。”洛言努力的回想着。

“好像？”

“嗯。”

“具体在哪啊？”

“我得想想，记不清楚了。”洛言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难受。

“我们先去云锦路吧，就当溜达着玩了。”三人打车到了云锦路，洛言带头在街上寻找着他记忆中熟悉的家，一连找了半个多小时却一无所获，就连神经大条的马丁也有些感觉到不对劲了。

“你家真的在这里吗？”

“嗯，我再找找。”

破损的街角，熟悉的商店，相识的邻居，一切显得理所当然的东西慢慢变得陌生起来。洛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他和他的记忆之前，思维感觉到一股粘稠的触感，每当他快要想清楚的时候那股粘稠的黑色墙壁就会挡在他面前。

“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你想想你有没有什么亲戚之类的，找到一个就行。”马丁拍了拍洛言的肩膀。

“嗯，好吧。”洛言冷静了下来，听从了马丁的建议。

三人把行李放到了宾馆中，在楼下的小吃街闲逛，洛言仍旧想不起自己家的具体位置，像是要抓到什么似的，可最终脑袋里却空空如也，他开始有些急躁起来。夏音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南京小吃，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洛言，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喂！老头子，怎么了？我们在南京建业办点事。”马丁脱离人群，手中拿着电话。

“你办个屁事，我不是说让你们在天津等着吗？还有三个人要找你们会和的你还记得吗？”电话那头传来略显苍老的声音。

“靠，我给忘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回天津？”

“不用回天津，你们现在启程，济南府新州，等等我把具体坐标发给你，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在那里碰到了一个‘妖’，评价是2.0级，他一个人搞不定。总之你们快点！”

“好嘞，马上就去。”

夏央公国·蜀川

某个森林中，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老人放下了电话，坚毅的面部曲线，挺拔的身姿给人一种剑鞘的稳重之感。

“沈驭，还没搞定吗？”老头拉开嗓门大喊。

“搞定了搞定了，真不知道你来这里干嘛，我还得分神保护你。”林中缓缓走出一名中年男子，黑色风衣显得如此合身，宛如鞘中利剑，锋芒内敛但又不意间溢出一股狂躁，蓝色的瞳孔显得尤为特殊，即使故意装出的懒散眼神中也难以隐藏眼中锐利的锋芒，。

“实践是检验整理的唯一标准不是，我总要亲身验证一下。”老者推了推黑框眼睛。

“你就瞎说吧，你就是为了放大公鸽子。”男子显得有些无奈，本来已他的实力解决这只妖并不算困难，可是他还要顾忌着老头的安全，这样的战斗让他感觉有点无聊，他拖着一条认不出形状的肢体，像是马腿，焦黑的尸体上无数的裂口露出里面的血肉，依旧有着电弧在翻滚，整个尸体遍布着焦黑与血红。

“回去还要测试一下才好下结论，不过这只妖你就顺手弄回去吧，尸体和妖晶可都是好东西。”老头转过头去，思考着什么向回走去。

“那件事情和你和赵暮说了没有？好不容易和他见上一面。”

“哪件？”

“你把柳铭编入‘第二小队’的那件事。”男子看着教授的反应猜到了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如实告知。

“回去和他说吧，毕竟他有权知道，如果放着不管柳铭迟早出事，那就是个惹祸精。”

“唉，最近妖出现的频率开始越来越多了。”男子似乎有些抱怨，“嘛，算了，这样也好。”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露出一丝危险的弧度。

夏央公国•南京

马丁回到人群之中，寻觅着夏音和洛言的踪影，夏音左手搂着各式各样的吃的，冷冰冰的表情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会短暂解冻，不用说洛言肯定就跟在她后面。

“我们明天就要出发，去济南。”三人在旅馆中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我接到了老头子的指令，本来我们该在天津待机的，我把这事忘了就和你们来南京了，现在出了点急事我们必须尽快去济南。”马丁一边熟练地订票一边和旁边的二人说道。

“那洛言........怎么办。”夏音问道。

“这样吧，我和大小姐先去济南，洛言你就留在南京继续找家人吧。等我们解决完了这件事回头来接你去见老头子。”马丁询问着洛言的意见。

“嗯，你们去吧，我没意见。”洛言简单的答应道。

夏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最终保持了沉默。

夜深了，马丁依旧很有精神的躺在床上，据他分析，这件事情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那只蜘蛛是特殊的种类，可以消除人们定义的所谓‘存在’，不过这这种可能性太为虚幻，又不是什么哲学问题，它怎么可能影响到洛言身边的其他人对洛言的认知，只有第二种可能，蜘蛛只是影响了洛言的记忆，而洛言的所有记忆全部是虚假的，这种可能性还高一点，不过真的有‘妖毒’可以影响到人的记忆吗？马丁无法得出答案，多想无益，现在他要赶快赶到济南才是正事，他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砰。”外面传来关门声，接下来是轻轻的脚步声。

马丁从床上坐起，从声音方向来听应该是住在他左边的洛言，不过这么晚了他要干什么去呢？马丁穿上衣服，向门外走去。

仅仅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洛言记忆中的云锦路，他站在街上安静的看着这条本应熟悉的街道，却像是以前没来过一样这里的一切显得如此陌生，洛言不安的寻找着哪怕一点点记忆中的熟悉。

找到了！

这条巷子，就是这里，这种熟悉的感觉却驱使着洛言钻入巷子。细细的小雨下了起来，洛言却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撩起卫衣上的帽子，任凭雨水淋湿头发，破碎且模糊的记忆缓缓流入脑中。

“是叫洛言是吧？我们的兄弟听说受你照顾了，我可是他们的老大，肯定要找回场子的吧？两个选择，第一个，你给兄弟们跪下说‘对不起’，第二个你去医院躺半个月？半分钟，你可要考虑好了。”

为首的高中生模样的穿着不知道哪里学校的校服卷起袖子手中挥着钢管说道。身后站着七八个同样年龄的小混混，恶狠狠的盯着刚刚初二的洛言，脸上露出猫抓到老鼠后一样戏谑的表情。

这份记忆是如此的模糊，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即便如此洛言还是继续追寻回忆的碎片。

他被棍棒状的东西狠狠地击中，他忍住了疼痛咬牙抓住对方的武器，狠狠的用头撞了上去，拿着棍子的男孩放开了武器，洛言回手用短棍击中另一个和他年龄相同的男孩。一只手臂防御，一只手臂进攻，将自己的身体各个部位当做武器不断地进攻，无视着承受的痛苦不断地进攻。

是他赢了，面对相同年龄的对手，以一敌二，两个小混混甚至被洛言这种打法打出了心理阴影，现在的洛言觉得即使再来几个他也可以搞定。

他高兴的如胜利者一样叉起了腰，回头准备向那个女孩炫耀。

可是哭着跑开的不仅仅是那两个小混混，还有那个被欺负的和他同班的女孩。

由于没有人看到自己胜利洛言感到有些小郁闷，不过那个女孩一定是因为害怕跑开的吧，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转天上学的时候一定会过来感谢他的吧，嗯，他还真是做了件好事呢。洛言拍了拍身上的灰，左手被小混混随地捡来的木棍上的茬子刺伤，没关系，反正他家是医生嘛。

洛言高兴的回到了家里，母亲正在做饭，香味勾出了他的馋虫，他迫不及待的想和父母说出自己今天的英勇行为。

“言言这样做才是对的啊，面对坏人就应该站出来，言言一定会成为一个大英雄的。”母亲包扎的他的伤口，父亲在一旁似乎投来赞许的目光。

对，就像电视剧就像漫画里那样，这样才应该是正确的。洛言来到了学校，脸上贴着药膏，但是他却很自豪很高兴，他故作矜持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女孩来和他道谢，心中充满了小孩子们特有的得意。

女孩走进了教室，偷偷的瞥了眼洛言，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着自己的座位。

洛言有些疑惑了。

“洛言昨天似乎和小混混们打架了。”

“唉？那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吧，老师说爱打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那你说该怎么办。”

“还用说吗，当然是告老师了！”

“对啊，大豪你好聪明啊。”

洛言似乎听到同学们偷偷的议论着他，当他路过的时候似乎这些人还会偷偷的远离他。

他开始有些不安。

难道我是错的吗？幼小的心灵忽然出现了灰蒙蒙的想法。

他和女孩在走廊中相遇，女孩没有道谢，她露出害怕的表情回头跑进了厕所。

洛言回到了家中，再次询问母亲，“你是对的，不过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母亲的回答稍稍有些改变了。

他再次打败了小混混们，这次的数量是四个，被打就会疼，如此简单的逻辑，可是洛言却无法用逻辑解答心中的疑惑。

这一次，他被从班里彻底孤立了起来，没人和他说话，不论他如何和善，别人总是害怕着他。家长们对孩子们嘱咐道“别和你们班的洛言在一起，他总是会和小混混们打架，记住被他欺负了要告诉老师！”

那一天老师为什么没有出现呢？在场的只有那个女孩，和偶尔撞见这一幕的他，难道他应该浪费时间跑去告诉老师？

“言言你看你这次伤的，下次可不要打架了。”母亲嘱咐道。

“那我该去告诉老师？”洛言猛地抬起头，倔强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沉吟了一会儿，母亲慢慢说道“嗯，对抗坏人是应该讲究方法的，一昧的蛮干是不行的。”似乎有些犹豫，母亲没有向下继续说。

我是错的？洛言不断地想着这个问题。

这一次，一群高中生挡住了他回家的路。洛言简单的决定了策略，这些人数他还是有着必胜的把握，就像那次面对四个人一样，他从体力上根本就打不过，可还是他赢了。

只要你瞄准你的目标，挥起板砖，咬住他不更换目标，无视疼痛干掉他，然后换另一个目标，目标一定会因为你玩命的打法而害怕，当你再干掉他的时候战斗就结束了，对方就会感到恐惧。每个人都会怕被你锁定，因为一旦锁定他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对手只是些小混混而已，一些受到点疼痛就会嗷嗷大叫的软脚虾，凭借狠劲就足以压制，仅仅是小孩子们的闹剧罢了。

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人会感谢他，没有人会夸奖他，有没有人会肯定他。

剩下的，仅仅是所谓的‘正确’而已，可就连他自己都在质疑着这份‘正确’。

他低下了头，他想看看如果选择这条路能得到什么。

“对不............”还没等洛言说完，他就挨了一脚，他没有抗拒仅仅是随之倒在地上。接踵而至的便是拳打脚踢。

这个选择，首先得到的便是一顿殴打，开始的疼痛让洛言一瞬间觉得这个选择可能是错的。

接下来呢，洛言脱离了与混混们的关系，只是安心学习每天在教科书里学习着一些可有可无的知识，包括关于蜘蛛的特性也大概是那时候因为无聊而了解的吧，也许并算不上是可有可无。他考上了一个好高中，这一次他没有做错，成功的融入了集体，伪装成了一个所谓的‘好孩子’。大概也是从这时开始，他失去了所谓的‘干劲’。

‘正义’并不等于‘正确’是吗？

在这个世界安稳的生活，也是要支付某些代价的吗？

那一天由于疼痛而产生的后悔也随着疼痛的消除被慢慢被淡忘，剩下的安稳不断地提醒他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偶尔也会思考，他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他却已经没有了判断标准，于是..........对于他而言。

一切。

貌似都没有什么意义。

“喂！说你呢听到了没有！”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洛言的回忆。

洛言回过头去，不像平常一样挂着完美的微笑，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对方，淋湿的刘海有些挡住了漆黑的瞳孔，也挡住了里面的空虚。

“说你呢，小子，最近哥们手头有点紧，借点钱来花花。”

洛言认出了他，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混混如今已经可以吧‘小’字去掉了，依旧是他们几个，这条街上的小混混只有你们几个吗？洛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转念一想好像还真就只有他们几个。为首的那货依旧是糟糕的品味，一头红色的杀马特，葬爱家族早就不流行了好吧。

可是，就连他们，对待洛言也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像是他们根本不曾相遇过一样。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逃跑吧，逃回家里，或者..........逃回学校告老师？

老师还会记得有过他这样一个学生吗？

家.....................又在哪里？

他又能逃到哪里呢？

他又是为了什么而逃呢？

洛言感觉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喂，说你呢，听到.............”还没有说完，杀马特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面前是一张木然空洞的脸。

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正义’再也无法给与他自我满足的感觉。

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正确’，‘正确’也无法再给予他安稳的生活。

仅仅是因为‘想打’这一理由洛言便挥出了拳头。也许只是想发泄一下，或许只是在疼痛之中寻求一种自己存在的实感。（你果然是个M）

没用动用异能，仅仅是凭着一个平常人的力量，向着这个世界发起毫无用处的反击。混混们也长大了，他们已经比洛言高大强壮，打架也带着一丝狠劲不再因为恐惧而退缩，或许他们只是麻木了吧。

脸上挨了一拳，洛言本能的顺着拳头反击过去，无视防御也无视疼痛，只是为了发泄胡乱的挥舞着拳头。空虚的眼睛中多出了许多血丝，钢管劈头而下，他并不打算阻止，只是一昧的挥出拳头，就像医用心脏电击复苏器一样，拳头命中的触感和被击中的疼痛才能让他死寂的心脏再次脉动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

出乎洛言意料，左侧手持钢管的小混混被扑了出去，一个花T恤将他狠狠的怼在墙上。

安静的道路上细细的雨依旧不紧不慢的下着，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洛言和马丁躺在地上，由于小雨地面显得有些泥泞，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满足了洛言，不知道是因为满足还是疲劳他随意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旁边的马丁看起来稍微惨点，鼻血在脸上拉出一道血痕被雨水冲淡。

“你.......为什么.........要出来？”洛言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听大小姐说了，那天那蜘蛛最后是你一个人搞定的。”马丁也同样气喘吁吁。

所以呢？我救了你，你今天就要救我？仅此而已，很合理的逻辑，洛言喜欢这种简单的逻辑，这让他非常好理解，不会由于疑惑再次衍生出其他问题。

借与还，仅此而已，不是吗？

..............................................

“所以我觉得你现在是我的朋友了。朋友打架不管对错先要上去打两拳对吧。”

下一刻马丁便抛出了洛言无法理解的逻辑，洛言觉得他就是个傻逼，傻的无可救药。洛言有些害怕‘朋友’这两个字，在洛言看来所谓的‘朋友’只是一群在你孤独的时候对你说‘你是谁？’这种混蛋问题的家伙罢了。

洛言微微侧头，面前的这个家伙真的能作为他的‘朋友’吗？

或许说，自己...........有资格吗？

马丁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因为小雨略显泥泞的泥土却只能越抹越脏。

“虽然我们恢复的比平常人快，但我还是要买点药去，省的留下病根，以后老了天天犯病就惨了。”马丁和一个老大爷一样弯着腰煞有其事的锤了锤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你先走吧。”马丁缓缓的走出了巷子，留下依旧躺在原地的洛言。

‘你救了我，所以你就是我的朋友。’洛言无法理解这个逻辑，他觉得马丁大概是个智障。但是此刻他又显得这么聪明。因为他对洛言说的是‘你先走吧。’而不是‘你先回去吧。’，然后把洛言独自一人留下，这个看似笨蛋的家伙到底看懂了多少？

洛言慢慢的爬起来，身上满是泥泞，一步一步的走出巷子，毫无目的的走着。雨慢慢的下大了，在这个城市阴雨仿佛会有特殊加成，映衬着阴郁的城市让人闷的难受，老城区经常会泥泞的让人心烦，当然你觉得他阴郁的最大原因肯定是你现在很难过。

他停在了十字路口，抬起头，思考着该走向哪头，雨水在夜里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灰蒙蒙的轨迹，他的眼睛无神的扫视着周围。

‘你先走吧’

那个混蛋并没有告诉洛言该去哪，他随便编了个理由独自离去留下洛言一个人，将选择权留给了他，并决定尊重他的选择。洛言看着脚下湿漉漉的地面，原地彷徨不知所措，他甚至愿意永远停留在这路口，不做出选择，因为他不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向后吗？

回不去的，那个以前的世界不再接纳他了，他的记忆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模糊的好像是假的一样，和胶水一样黏稠的记忆搅和在一起，即使将自己撕的精疲力尽也无法从这种感觉中逃离。剩下的只有一种致命的空虚。

向前吗？

真正的进入那个怪异而荒诞的世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又是在期盼些什么呢？

左右呢？

这个世界是温柔的，仅仅需要一份新的工作他便可以再次融入这个世界，伪装成一枚平淡的小齿轮默默待在角落，这样才是‘正确’的吗？洛言却无法判断，因为他早就失去了判断对错的基准。他站在十字路口，彷徨着，四个路口，一个已经堵死，剩下的三个路口两个选择。可是对于洛言来说，两个选择同样的没有意义，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左边的路口看起来更热闹一些，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适合伪装隐藏，让他感到一些安全感。

洛言微微左转，眼神呆滞的迈出一步，似乎要去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又迈出一步。

他觉得自己离那灯光繁华的世间近了一步，灯光所造成的阴影是他最喜欢的位置。

再迈出一步。

.................................................................

大街上一个浑身泥泞的男孩迈着滑稽的步子慢慢挪动着。

只需要最后一步，他就讲脱离这个十字路口，戴上他的卫衣帽子，挂起他完美的社交式微笑，‘老板你们还招人吗？’，仅仅一句话就能让他再次隐匿在人群之中。

鬼使神差的，他停在了路口，侧过头向右边瞥去，他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呢？

一柄橘色的伞？一个站在路口的女孩？

若真是如此的话他便得偿所愿了。

女孩安静的伫立在路口。

这两个人都是这样，把选择权丢给了洛言，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洛言叹了一口气，迈开脚步，穿过了路口。

女孩把伞微微前倾遮住了面前比自己稍高的男孩。

“这天还真是有些冷，回去吧。”洛言摩擦着双手，做出一副怕冷的柔弱样子。

他明白...........他在害怕

‘老板你们还招人嘛？’确实只要这一句话他就能再次融入那个世界，可是呢？老板很快就会问他一个问题：

“你是谁？”

他害怕听到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是他最害怕的东西。

也许呢，有一天他在商店前吆喝的时候还能碰到以前的熟人，也许会碰到他的父母，他能笑着回答‘你是谁？’这个问题么。

或许只是因为胆小，洛言没有选择再次回到那个世界。

伞下的女孩伸出手，平放在洛言面前，就像是驱散蜘蛛毒那时一样。

洛言微微蜷起手指，半握拳，缓缓地放在了女孩手中。

不会听到‘你是谁？’这种傻逼问题的感觉。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