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向下走，洛言越发确定了始皇陵是妖巢的想法，千年长明的灯火，诡异复苏的兵俑，永不腐朽的弓弩。

但他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这些异常现象是由陵墓中的阵法引起的，

五衡阵，在五殿之中的五行之阵，用于封印兰池宫的入口，避免贼人进入，而陵墓内的异常在阵法解除之后便会消失，这是洛言的推测。

但如果并非如此的话，恐怕回去之后就要让秦教授封禁始皇陵了，避免这些苏醒过来的兵俑出来危及普通人，话说好像也没见过什么神秘兵俑出现过的消息之类的，这群兵俑苏醒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只是时间上的凑巧吗？

走下阶梯，洛言感觉到脚下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向脚下看去，再也没有瓷实的地砖，取而代之是松软的土地，还有松松散散的石块宛如施工现场一般，而周围是凸起的坚固石台，有的石台上摆着兵器架，各式各样的兵器放于其上，而部分石台间连接着悬空的石桥。

上林苑

阿房宫中，供古代帝王游玩、打猎的风景园林。

洛言原以为会看到一堆活着的野兽，说实在的他还有点小好奇两千多年前的老虎是不是长得和现在一样，不过，没见到更好，能平平安安的通过是最好。

在洛言看来，这种自己给自己找刺激的游乐设施最是不能理解，没事打打杀杀干什么，往软和的龙床上一趟，无数美女帮你剥开葡萄送进嘴里岂不美哉。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土地中，松软的泥土微微隆起，随后那道隆起的痕迹逐渐向着苏澜靠近，忽然，泥土之中赫然窜出一条大虫！

圆张着的口器中张着三排圆形排列的利齿，巨口中是腥臭的体液流在嘴边。

洛言眼疾手快，冲上前去一把将苏澜扑开，两人一起滚到地上，巨虫扑了个空，意图再次钻入地下。

苏婉举起手中雁翎刀，向巨虫露在土外的部分斩去，不像坚硬的兵俑，雁翎刀一斩之下没入巨虫身体，微白色的体液从创口中喷出溅到地上，少许溅到了苏婉的衣服上。

苏婉为了躲避体液慌忙将刀抽出，巨虫再次蠕动身体向着地底钻去。

溅到衣服上的体液开始冒出白烟，而后衣服上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巨虫潜入地下，泥土隆起的痕迹在苏婉四周不断地绕动，像是在等待机会的猎手，被不断逼近的苏婉不自觉向后退出一步。

“脚下！”洛言大声喊道，从地上站起身来。

苏婉急忙向着一旁扑去，周围依旧有着隆起的松软泥土，可巨虫却凭空的从苏婉脚下的土地中出现，张开那张满带尖牙的巨口，猛地窜出，意欲将苏婉连同她脚下的泥土一起吞噬。

洛言拔出柯尔特，拨出弹巢，指尖划过熟练地点燃一颗妖晶子弹。

一声枪响，巨虫的身上多出一个弹孔，喷溅出一道白色的体液，仅仅是子弹大的创口便给它造成了比刀斩要强烈的数倍痛苦。

洛言的异能，镜中火，可以将妖晶子弹的威力成倍的发挥出来，对妖造成强烈的伤害，不过缺点就是，燃烧过后的子弹就彻底的变为了普通子弹，再也没有回收的可能，所以洛言不得不谨慎（抠门）的使用。

巨虫痛苦的嘶吼着，飞快的再次钻入泥土中，显然并没有击中要害即使是燃烧的妖晶子弹也不能一击致命。

苏婉和苏澜刚打算从地上起身，洛言却马上抬起了手示意她们不要动。

那隆起泥土在洛言面前不断地环绕，却并没有发动攻击，三人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洛言注意到这种窜出的巨虫脑袋上的器官只有那巨大恐怖的口器，似乎并不存在什么视觉器官与嗅觉器官，这种居住于地底下的蠕虫，大多数都是靠着振动来感受周围的环境变化。最有利的作证就是刚才巨虫攻击苏婉的时机，就是在苏婉向后退出一步的瞬间。

洛言轻轻抬起手上的左轮，拨开弹巢，点燃了两枚妖晶子弹，而后前脚掌轻轻抬起，然后拍在地上。

游荡的巨虫忽然察觉到了动静，飞快的向着振动传来的方向钻了过去。

弹巢咬合声响起，洛言也随之一个翻滚离开了当前的位置，当他落地之时，巨虫从他刚才的位置下一口咬了上来，带起了大片的泥土，洛言抬起手中的枪，发起狠来。

左轮连发两枪，柯尔特巨蟒的杀伤力在这个距离内完美的得到了发挥，两颗燃烧着的妖晶子弹携带着死亡的诅自枪口喷射而出，如巨蟒露出的双牙咬在巨虫之上。

巨虫的身体一震，随后一阵痉挛，口器中恐怖密集的尖牙向外翻出，粘稠的白色体液随之溢出，这次它没能再次钻入地下，而是无力的砸在了地面之上，尾部仍旧保持着从地下钻出来的姿势。

洛言向着死去的蠕虫走去，将沙鹰的保险打开，沙鹰中装填的是普通子弹，用来确认巨虫的彻底死亡，洛言将沙鹰对准巨虫。

“小心！”苏婉的声音忽然响起。

洛言看到，面前的地上有一道影子在逐渐变长，而影子的主人.......就在他身后！

洛言回过头去，巨大的口器就在洛言脸前，甚至可以闻到微微的腥味儿，密集的尖牙上沾着粘稠的口水，头部满是褶皱的横肉如同丑陋的蠕虫，顺着那巨口看下去，是一片漆黑。

另一只巨虫！

完全的意料之外！

洛言的脑海中刹那间闪过无数的方法，几乎每一个都能将这虫子切实的置于死地，但他却没有将其化为现实的时间。

张开的巨口向着洛言扑来，眼前巨口中的黑洞逐渐的扩大。

一道银光闪过，洛言再睁开眼，巨虫的口中插着一根银色的金属棍，从口中将它的整个头部贯穿，棍尾从另一侧穿出，滴落着白色的体液。

惊魂未定的洛言往后慌忙的退出一步却一跤摔在了地上，面前的巨虫倒在他面前，口器中贯穿着金属棍，扑腾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光是看这棍子就知道是谁来了。

洛言此时就想站起来给柳铭大佬拍一拍身上的尘土，帮做一个小厮，拿起一篮子花瓣洒下，来一个如空虚公子般潇洒不凡的帅气出场，这家伙总是来得这么及时。

入口处，四个人影出现，洛言松了口气，马丁冲他得意的眨了个眼，洛言就明白他的小动作并没有白搞，他和马丁在蔫坏损的方面上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正当他要沉浸在两人美好的友情之间时，他忽然看到马丁的眼神的聚焦之处缓缓移动，身形逐渐猥琐，表情逐渐见色忘义。

“没事吧。”夏音问道，刚打算走过来，周围的土地上便再次响起沙沙的声音。

“走！上高台。”

洛言赶快招呼道，几人爬上了高台，苏澜的手臂手上，夏音跑了过去将受伤的苏澜夹在腋下，纵身一跃跳上高台。

就在全员刚刚爬上土台的瞬间，地面之上再度出现三只巨虫，裸露出的腹部如蚯蚓般在地上攒动显得让人毛骨悚然。正当几人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地面忽然震动起来，高台下的整片泥土几乎在同一时间隆起，仿佛有千万只巨虫同时在地底蠕动。

那三只巨虫在地面上露出身躯，快速靠拢，巨口对着外面张开发出巨大的嘶吼声，仿佛在警戒着什么。

地面上的土丘破开，造成异变的元凶露出身形，半臂长度的巨大白蚁蜂拥而出，身上呈乳白色，其巨大的身形让人能从远处用肉眼分辨出身体的各个部分，巨大的腹部鼓起连接着几乎完全骨质化的头部，头部上一双锋利的巨钳下是正在做咀嚼状的嘴，触角上下抖动，甚至可以看到已退化消失的复眼的痕迹。

无数白蚁群不断地爬上巨虫的身躯，如蠕虫般褶皱的外皮上如同得了牛皮癣般，染上一片片的正在爬动的白斑，看着那种被虫子爬满全身的感觉，洛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巨虫惊恐的甩动身躯，将一片白蚁抖落，白班中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缺口，可就在下一瞬间，周围的白斑便扩散开来，将那个缺口再次补上。

无数的白蚁爬满了巨虫的全身，完全骨质化的巨钳狠狠咬下，锐利的钳子狠狠地钉进巨虫的血肉，白色的体液从巨虫身体各处喷溅而出，无处不在的痛苦使得巨虫倒在地上拼命地翻滚，就连埋入地下的尾部也被抽出。

这时洛言才发现，尾部上也早已爬满白蚁。

倒下的巨虫吸引了更多的白蚁，不久被白色蚁潮淹没的三只巨虫便再无动静。

几人在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心脏。

当蚁潮带着三只巨虫的尸体腿去之时，身体僵化许久的苏澜终于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台上，洛言也伸手抹去了一把冷汗，看着白蚁群离去的方向下定决心就算是打死也绝对不去那里（蚁后百分之一万就在那）。

“上林苑，本是皇帝游乐狩猎之处，怎么变成了虫巢。”

洛言从石台上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向着四周望去，再也不似上层威严壮观的宫殿，周围是像是播种前被犁开的土地，只剩下坚固的石台林立，石台上的兵器架上放着寒光闪闪的各类兵器供人取用狩猎野兽，洛言似乎看到了皇帝倚坐在石台之上，下面是与野兽搏斗的士兵或者囚犯，或许是皇帝自己。

而如今的这里比起上林苑，更合适被叫做‘上林窟’，四周散落着野兽的尸骸，这些凶猛的野兽或许已经老死饿死，亦或是在妖巢中突破了生命的永恒，但却输给了自然的抉择，成为变异巨虫和白蚁的食粮。

洛言回过神来，本来以为会看到一群磨面色凝重的同伴，然后马丁作为队长讲上几句激动人心的话语，而后大家将手叠在一起，众志成城渡过难关。

结果却让洛言大跌眼镜，身为计划核心的马丁正盯着苏婉，眼神里透着藏不住的龌龊，似乎要把视线从苏婉衣服上破的洞里塞进去，而这一动作让苏婉微微后退，而苏澜则敌视的等着马丁，而芙蕾雅戒备看着陌生的二人，然后是一贯遗世独立的夏大小姐，还有一旁楞在原地等人带节奏的柳铭，气氛尴尬的带刺。

洛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这种时候了，大家同为人类，总要比下面那群虫子好相处多了吧。

马丁将手在身上抹了抹，打破了尴尬气氛开始自我介绍，说些什么马丁男二十岁至今未婚之类的，洛言就想你这样的还装公国人，公国法律男人结婚要二十二的。

这都快成公国特色了，基本上全世界的男生都可以在二十搞定终生大事，某个丧心病狂的西伯利亚国家甚至十四岁就可以结婚。

还好同龄人之间还算比较好沟通，很快两姐妹便和几人熟悉起来了。

趁着几人介绍的时候，马丁将洛言拉到了一旁。

“这两个，是普通人？”马丁搭着洛言的肩膀，从后面看就像是久别的好友在叙旧。

“不确定，但至少我没见过她们使用过异能，不过身体能力方面要高于普通人。”洛言想了想说道。

“目的呢？”马丁问道，就像是知道洛言一定会知道一样。

洛言白了马丁一眼，这家伙看上去是个傻子，实际上精明得很，从那日下棋之时便可略窥一二。

“找出五块石头，我推测是五块妖晶，你们沿着我的记号走来，已经见过了吧。”

“你是说每层的那个石室？”

洛言将自己推断的结果告诉马丁，即五殿的结构与打开兰池宫的关键。

“我们只要跟着她们走，帮助她们打开封印，随后我们就可以进入兰池宫完成我们的任务。”洛言说道。

“你有一个缺点。”马丁没有回应洛言的计划，而是如此说道，洛言楞了一下。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兰池宫内........有什么？”马丁说道，神色严肃。

“古籍呗。”

“秦始皇的尸体存在哪？”马丁笑着问道。

“哦，应该............也在兰池宫里，不过咱们又不要那个。”

“可你却第一反应没有想到，对不对，你看过《惊天魔盗团吗》？”

“看过啊，怎么了。”

“我还记得主题曲是周杰伦的，跑题了，我的意思是说，里面有一句台词。”

“什么台词？”洛言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心想这个神经病这时候扯什么主题曲。

“当你站的越近，你看到的越少。”

“那电影讲的是一个魔术师的故事，他们经典的手法便是让你死死的盯着一个东西，告诉你它马上会消失，然后在一旁悄悄地搞一些动作，最后你眼前的东西消失了，你就会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马丁耸了耸肩，“是因为你只看到了结果，而没有看到过程，用公国的古话说是：‘异其果，而不知其因’。”

“你就是这样的人，当你站在局外的时候，你看的比谁的清楚，而当你一行动，便比谁都盲目，只会死死的盯着你的目标。就像你在下棋时候的手法，先是纵观全局找出破绽，而后当你挪动你的骑士的时候，便一击致命。”马丁拍了拍洛言的后背。

洛言陷入沉思。

“所以，兰池宫里到底还有什么？”

“我哪知道。”马丁白赖的说道。

“你不知道你bb那么半天，你行你上啊。”洛言看着面前的‘马老师’，气都不打一处来。

“没事，等你想出来了告诉我，我坐享其成就好了。”马丁咧开嘴笑了，颇有一种官僚主义的无耻风范。

鉴于虫巢所带来的危机感，两姐妹的防备逐渐放下。

“你们，真的是超能力者？”苏澜亮眼冒着小星星看向夏音，想起了刚刚夏音把她夹起来跳上高台的场景，一脸的崇拜。

洛言就想我也是啊怎么你看我的时候就是一脸嫌弃。

“是。”夏音回答道。

“那为什么这个家伙这么弱。”苏澜指向了洛言。

我看你今天就是在难为我洛言，洛言的心中，天使与恶魔再次做出了不同的决定，天使撸起了袖子一副我今天要打死你的样子，而一旁的恶魔拦着他说大哥算了算了。

“因为他懒。”马丁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真相，洛言只觉得就要一口血已经到了嗓子眼，就想转过头去喷在马丁脸上，问问他有没有良心，就不能编出一个病弱少年的设定吗。

无论方式如何，洛言再次起到了缓和气氛的作用。

洛言注意到苏婉仍然有些不安，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担心你的哥哥们？”洛言人如其名，一言中的。

“嗯。”苏婉轻声回答道，不像融入人群中说说笑笑的妹妹，作为姐姐的苏婉想的更多。

洛言叹了口气，本来只不过是偶尔出现的兵俑，而现在他们却来到了变异白蚁的巢穴，被要气异化的白蚁已经不算是动物，而是‘异种’，这种白蚁成群的出现，她的个哥哥的处境绝不乐观。

你站的越近，你看到的就越少。

洛言想起了马丁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我们先去这层的阵室吧，如果你的哥哥们来过的话就说明他们暂时没事，如果他们没去过的话，我们就在这层多找找。”

苏婉投来感激的目光，其中还有着一丝不同于感激的感情。

洛言安慰的拍了拍苏婉的肩膀，他将去阵室这个目标放在了苏婉眼前，这样她就只能看到这个目标了，省的胡思乱想。

看的多的，有他和马丁就行了，看清楚的，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面对石台间狭小的通道，众人排成长队向前前进，整个上林苑已经面目全非，根本无法想象是昔日绿意葱葱的狩猎游乐之所，四周皆是被打通的虫洞，洛言头一开始以为古人在造陵墓的时候会留下通风口使得他们可以呼吸，而现在他才明白，那都是白蚁的功劳。

拱形的隧道纵横交错、错落有致，隧道边缘有些包裹着颜色微白的硬土，那是沾染过白蚁分泌物的泥土，可以称之为特殊的‘混凝土’。

白蚁是天生的建筑师，只利用身体，土壤和唾液便可以建造出超越宫殿的奇迹。

无数细小的通风口从洞穴中蜿蜒而出，最终露在地面上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如肺一般的蚁穴内存满了空气，当气温变化的时候，通风孔内气体随之膨胀与收缩，其精妙的结构把这一力进行叠加，形成流动的风。

堪称完美。

可现在他们要感叹的不是白蚁的建筑天赋，而是它的杂食性，手臂粗的白蚁，光是想想就瘆得慌。

几人走到了石台的尽头，再也没有道路，他们不得不爬下石台，钻入白蚁构建的隧道之中，匍匐前进，直向着阵室所在的方向。

走在最前面的夏音从隧道中爬出，轻轻落地，而前方，几只兵蚁正在爬来爬去，黑色的妖刀出鞘，却不见手起刀落，刀入鞘，只余下几条蚁尸。

苏澜看的满脸的崇拜，而洛言也终于可以悠闲的打个哈欠，再也不用和这些送经验的小怪斗智斗勇。

几人来到了白蚁的菌圃，也是白蚁用来培养菌类的温室，小腿长度的鸡枞菌遍布满地。

“这是什么？”柳铭蹲下身子，摘起地下的‘蘑菇’。

“鸡枞菌，又叫鸡丝菇，肉质鲜美，药用价值高。”洛言回答到，随后他发现了一个真理，貌似在中医里面，东西分两种：能吃的和处理一下就能吃的，而只要能进嘴的基本就能入药。

夏音拔起一根鸡丝菇，抹了抹根部的土疙，交给了苏澜，而苏澜眼睁着就要往嘴里放，直到洛言告诉她们生着不能吃才算作罢，就这样夏音和苏澜还抓了几根放在口袋里，洛言此时就觉得这俩人在一块就好比是过境蝗虫，寸草不生。

在纵横交错的蚁穴中几人放慢速度前进着，沿途坐下记号，每一段距离调整方向，以免迷路，几人从隧道中再次露头，可面前面前的一幕却让心智薄弱的苏澜一阵干呕。

白色的虫卵遍布满地，而已经孵化出的幼虫在地上蠕动，钻进松软的土地。

这却不是蚁后所在的宫殿，也不是白蚁的幼卵，而是他们遇到过的巨型蠕虫的幼体。

“这群白蚁聪明的过分了，不禁有培植菌类的菌圃，还有养殖虫子的虫圃，而当食物成熟后，便施以采摘或者捕获。”马丁赞叹道，占据始皇陵的白蚁竟然在深入地下近百米的地方自己构造出如此巧妙的生存环境。

上林苑，本是皇帝狩猎之处。

而如今在上林苑狩猎的白蚁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陵墓的的地下皇帝。

出于生理上的本能抗拒，几人并没有横穿虫圃而是换路而行，又爬了一段距离，宽阔的洞穴在他们面前出现，巢穴壁上还遗留着被破坏前的石壁，泥土之上竖立着坚固的高台，高台和墙壁上还燃着苍白的长明灯火，很显然他们来到了上林苑的所属地，而不是白蚁私自开凿的蚁室。

耳边忽然传来嗡嗡的声音，众人赶紧爬上石台，趴下隐蔽。

不远处的隧道中忽然飞出一股白蚁，煽动着背上巨大的翅膀，带翅兵蚁，这东西的危险程度比普通兵蚁高了几个级别。

那一股带翅兵蚁从石台附近飞过，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石台上的几人。

洛言看到了远处一座十分狭长的石桥连接着他脚下的石台，石台向上翘起仿佛是什么的阶梯，而左右两方也有数座相同的石台，围绕着中心。

算一算路程时长，他们也该抵达阵室所在的位置了，夏音先一步走上石桥，而洛言随后跟上用脚尖轻轻敲击桥身，似乎在质疑这悬空长桥的坚固度。

沿着悬空石桥缓缓向上走，几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八边形石台，四座石桥从四方连接着，而石台中央，则是洛言他们熟悉的两兽相争图。

洞穴中似乎响起气势磅礴的管弦之声，让人想起在上林苑中狩猎的景象，而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废墟.......还有蚁巢。

五殿之一，上林苑，五行属火，五音属徵，五脏属肝。

阵台之上，中心镶嵌着的晶石却已经不见，苏婉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对面的石桥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夏音惯性的将手握上刀柄，刀鞘微微倾斜。

“三哥！”苏澜喊了出来，这时洛言才看过去。

那出现的人影只剩下一条手臂，断臂处是一片深色的血迹，面色早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他惨笑着，步履蹒跚的一步步走来，身后是蜿蜒的血迹逐渐扩散。

苏婉冲上前去，接住了将要倒地的二哥，这时她才发现他的腹部还有一道更深的伤口，白蚁的巨钳依旧留在创口处。

“你......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苏三哥说道，沾满鲜血的手轻轻的伸向两姐妹。

“哥！你别说话了。”苏澜握着他的手，声音已带上了哭腔。

他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与之不符的笑容。

“能看到你们真好。”随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瞳孔放大，然后咳出一口血。

洛言走了上去，接过了他的手。

手足厥冷，面色苍白，脉搏细速，血压降低，短暂意识丧失。

失血量百分之50左右。

致死。

洛言很快得出了结论，有的时候他冷静的让自己都害怕。

他看向一旁的陌生人，虚弱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洛言，能不能救救我哥哥啊，你们不是异能者吗，求求你了！”苏澜双手抓住洛言，眼眶中的泪水不断地流下。

如果此时洛言说出‘能’字，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苏澜高兴的抹掉眼泪，然后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看着，洛言走上前去，大手一挥金光闪过，她的哥哥就能脱离生命安全。

洛言得出了答案，他抬起头，却看到了苏澜的眼睛，她哭的很伤心。

不能，失血量百分之50，现在还有意识恐怕还要归功于患者的身体素质和意志了。

异能者是人，不是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敢说出这个正确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不是理所当然的。

苏婉和苏澜的脸色变得难看，仿佛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而洛言也只能保持沉默。

就在这时洛言感觉到手上忽然被抓住，他顺着看去，是那个人的手，那个失血量已经到百分之50的人用出的力气。

“拜托了，带她们出去，快走！”

洛言看向他，他的眼中满是后悔与请求，手上冰凉的可怕，鲜血滴落在地下，溢满了地上刻着的八卦卦线。

“兰池宫.....”他喃喃着，声音早已听不清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瞳孔放大，逐渐的变得空无一物，手上的力气消失，脉搏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停止。

不需要洛言说出一个字，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洛言想起了鲁迅《而已集》中的那一段。

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洛言的面具下，便是如此。

可这样是不能生存的，于是挂上廉价的笑容，装出一副悲伤地表情，便不会被孤立。

久而久之，那假笑着的脸，就变成了完美的面具。

“洛言你在看到别人拔倒刺的时候，会疼吗？”

夏音的那句疑问在他心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