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法得出的答案
أوراق第十四章无法得出的答案炽红色的云,铁红色的血,暗红色的世界。他伸出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周围是震天的吼声,他脚下是无数的尸体,周围无数道光芒闪过,五颜六色,他看到的,却只有血色。妖神族也好,妖魔族也罢,却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结束了。”某人的口中如是说道。却早已没有人再听。昏暗的废墟中,洛言逐渐醒来,周围早已被零落的石块填满,他还要感谢自己运气不错并没有在崩塌中死于非命。“夏音,夏音?”他坐起身来喊道,声音在废墟中传出好远,却没有回应。他揉了揉自己身上疼痛的手臂,挣扎着站起来,视野中却有些模糊,晃了晃脑袋,使得自己清醒了些。一股莫名的惊慌钻入心底,他有些着急。就在此时,一只巨大的兵蚁从一旁的缝隙中钻出,悄无声息扑向洛言。洛言被扑倒在地,兵蚁嘴前的巨钳盯着他的脖子夹去,洛言的双手抓住那对钳子,用力将兵蚁从身上甩出。被砸在地上的兵蚁翻过身来,而此时洛言早已拔出匕首扑了过来,一只手将它的脑袋按在地上以控制住它的巨钳,而匕首则从它的身后狠狠地扎了进去,将那只白蚁钉在了地上。白蚁用尽力气在匕首下挣扎了几下便再无生息。洛言拔出匕首,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已经是彻底清醒了。此时,磁石门的地宫已经停止了崩塌,到处都是废墟。洛言回忆起了刚才的眼前所见,巨大水银龙仿佛还在他面前嘶吼,他显得如此渺小,而另一个人站在水银龙面前,展开他火红色的单翼,将挣脱了的巨龙重新锁回牢笼。单翼?洛言想起了那副位于阵眼的图雕,那里面的神鸟毕方同样也是单翼。毕方,先秦神话中的神鸟,也有一种说法是灾兽,是火之灾兽,或有一种传言为亡者之鸟。被看作亦善亦恶之鸟,它衔木而飞而所过之处只留下滔天大火,吞噬无数生命,而当魔物现世之时,它却又唤起无数亡魂,将魔物拒之门外。有的人说它祥,有的人称它恶。亡者之鸟,在这始皇墓中,掌管着已经逝去的秦之兵俑,封印着一只水银龙,这就是五殿一宫封印的真相。兰池宫,兰池宫,池中竟是蛟龙。当着封印破碎之时,毕方与蛟龙一同出世。始皇陵墓中,现在已经是一场兵俑与白蚁的疯狂厮杀,四处都是被毕方彻底唤醒的兵俑和妖巢中化为异种的白蚁。洛言看向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他忽然有点害怕,想起了一步叫《木乃伊》的老电影,他本应该想起进入金字塔寻宝然后把苏醒的法老臭揍一顿的主人公,瑞克·奥克康纳,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满脑子的是背景里被圣甲虫吃掉的路人A。你要振作起来,相信自己!他给自己讲了个冷笑话,然后自己配合着尴尬的笑,像个神经病。洛言向前走去,不像苏婉和夏音,在地下他无法辨别方向,只能瞎走,他在心里把佛祖真主上帝哪怕是太上老君都求了一遍,祈祷自己不要误打误撞的走向陵墓深处。他不知道方向,但他依旧努力的前进着,并且获得了些许安心感。他看到前方是整体塌陷下来的的天花板,这让他有些高兴,因为尽管他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是他至少知道上下,向上走便能远离那些巨大的怪兽。洛言走上倒塌的巨大石块,慢慢的向上爬去,松了口气,因为他终于向上走出一层去,他精神起来,找一找周围有没有这种便捷到家的通道。只要好运之神再眷顾他三次,他就能到达前殿,可惜好运之神似乎并没有想到白蚁的蚁穴似乎很坚固,没有什么大面积的塌陷。洛言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在蚁巢中探索,四周是无数的通道,每条路看上去都像是一样的,没有方向感的他只能用点豆花的方式随便选了一条。昏暗的洞穴中,时间的流逝让人感觉不到,洛言想掏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可还是忍住了,他害怕已经过去了好久,那会让他更加疲劳和绝望。他的理智让他不断地和自己说话,讲一些冷笑话,让自己保持清醒,保持希望,这是最科学的心理疗法。可是有的东西,一旦你知道它的原理,它就失效了,比如说心理疗法。他明白,他只是在压制自己的绝望,当这股绝望积攒到压不住的时候,他就会向气球一样砰的一声爆掉。洛言感觉到走累了,慢慢的坐下准备休息会儿,无声的周围让他有些害怕,他捡起一小块小石头扔了出去,响起石头落地的声音,他又有些后悔了,害怕把白蚁招来。他旁边的通道忽然响起脚步,随后马上就出现了一道黑影。“啊!!!”收到惊吓的洛言大声喊道,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着那道黑影。“别开枪!别开枪!是我,冷静!冷静!”对方也吓了一大跳,举起双手。洛言喘着粗气,定神向那人看去,就在这时那人猛地向前,手刀精准的打在洛言的手腕上,将沙鹰击落,随后一掌将洛言拍翻,扑在洛言身上,化掌为爪,抓在洛言的喉咙上。“别动手!别动手!是我,冷静!冷静!”这回换做洛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了。“你......你谁啊你?”洛言就说我也想问你不要抢我台词好吧,他认出了面前的青年就是在磁石门见过的苏和,而当时由于封印阵的打开苏和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他转念一想随即故作玄虚说道:“你虽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却认识你。”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喉咙上抓着的手更用力了些。“别,大哥,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我招我招。”洛言决定还是不弄这些玄的虚的,直接乖乖招供的比较好,借助两姐妹的关系套套近乎,也免得遭受皮肉之苦。听过解释后的苏和终于将洛言放开,坐到一旁。“我妹妹,苏婉和苏澜现在怎么样了?”他问道。“不知道,应该是出去了吧,他们走的比较早,也许能够赶在地宫崩塌之前离开。”“那苏元呢,我二弟,你们见过他没有?”洛言没有回答,苏和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但他还不死心,只是盯着洛言。“死了,就在这层。”洛言只能回答道,随即他看到苏和的表情僵住了,像是丢了七魂六魄,嘴唇不停地抖。洛言不再说话了,将寂静留给了苏和,虽然很对不起此时陷入悲伤的苏和,但洛言却有那么一小点窃喜,因为他知道苏和一定可以在地下辨别方向,也就是他逃出去的几率更大了些。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理所当然的推理有些混蛋,但还是忍不住去想。“妖。”苏和嘴里念念叨叨这一个字,脸色看不出喜怒。“你知道妖的存在?”洛言问道。“我不仅知道妖,我还知道异能者。”苏和回答道。洛言下意识的远离了苏和一点,这个家伙打开了水银龙的封印,如果因此放出了一只天阶的妖兽,那恐怕会因此造成无数的牺牲。不过他想起了封印打开时苏和愣在一旁的样子,似乎他并不是有意打开封印的。不过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天塌了,自然会有某些大佬过来扛起来,比若说沈驭。他要做的就是在大佬们扛起一片天之前保住狗命。苏和站了起来,向前走去。“跟着我吧。”他说道。洛言蔫巴巴的跟在苏和后面,一声不吭,生怕祸从口出,二人在昏暗的蚁穴中摸索着。“你知道那东西是封印阵?”苏和转过头来,看了眼洛言。“嗯,大概猜到了,只不过没想到兰池宫里藏着那么个大家伙。”“那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解开那个封印?”“为什么?”洛言苦笑着问道,他根本就不想知道,不过他明白现在苏和想找一个人说,于是他便顺水推舟。“你不知道那里封印着妖兽吧,也许,只是一个误会。”洛言说道。“不,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里面封印着一只妖兽。”苏和说道,情绪忽然有些激动。“那我看你打开封印的时候确是一脸惊呆了的样子。”“因为我那时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那头龙就在我面前冲出那道门,它嘶吼着嘶吼,露出它的獠牙,整座地宫随着颤抖。”苏和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的双手。“你说,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死去?也许上一刻还在和家人说说笑笑,下一刻就会葬身龙腹。”苏和抱住头,身体颤抖着,就像蚁穴和冰窖是一个温度一样。洛言这时候才发现到,面前的这个人,比自己还要绝望,他失去了一个弟弟,还将两个妹妹置于危险之中,而后还被放出水银龙的愧疚掐住喉咙。跟他比起来,自己只不过是失望的程度而已。“那为什么,你要打开封印?”洛言问道,这次确是真的好奇。“因为我没有选择!”苏和吼道,吓了洛言一跳。“有一天,他就那么出现在你面前,然后带着怜悯的眼神无理的赐予你超越常人的力量,你无法拒绝,也无法反抗,因为这股你并不期盼的力量而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苏和沉声说道,眼中满是痛苦。“谁?”洛言问道。“妖。”苏和说道,眼中的痛苦变为了炽烈的仇恨,像是要撕裂一切。“妖?”“你知道‘眷族’吗?”苏和问道,语气却有些无力。“眷族,祖先曾经受妖族庇护的人们,他们与妖之间的契约随着血脉而传承下来,有一天当这股血脉被唤醒,他们便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然后失去除此之外的一切。”“一切?”“自由,意志,选择,这一切的一切。”“那苏婉和苏澜呢?她们也是.........”洛言问道,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他忽然不想用眷族两个字来给她们打上标签。“还不是。”苏和忽然笑了,“她们还没见过眷主,还没有被唤醒那股力量,只不过是身体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异能者和眷族的区别,就在于异能者是自己觉醒的力量,而眷族,是被唤醒的。二者相同的是,那股力量从来不会问一问你的意愿。”洛言对此深表认同,他可从来没打算做什么异能者,只不过莫名其妙的被卷了进来,然后.......失去了一切。苏和说道,抬眼看了看洛言。“你有些奇怪。”“我哪怪了?”洛言问道,他认为自己可是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人,这一点他还是有自信的。“异能者都是正义的一方,而眷族,则是人类的叛徒。”苏和说道。“那你还愧疚什么,你如果是邪恶的一方,那做坏事本来就是应该的。”洛言耸了耸肩。苏和愣住了,被洛言的歪理弄得大脑空白。“你难过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你违背了自己的意志,做出了你不想的选择。”洛言继续说道,他忽然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可怜了,被逼着去做这做那,迷迷糊糊的去做了,然后自己站在原地后悔,像是一个普通人。其实他洛言也是一个普通人。“那你呢?你是不是正义的一方?”苏和问道。正义?老兄,我是被逼的做这一行的啊,现在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宁愿回去继承那个充满苦味的中药铺子,如果.........他还记得那间铺子在哪的话。苏和因为违背了自己的意志而痛苦,洛言忽然发现他连自己的意志都没有,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个事实。封印打开了,妖兽会出来,会死很多人,他冰冷的得出了结论,却并没有丝毫愧疚啊着急啊之类的感情。他与这个世界脱节了,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期盼,所以他才能对这些事实坦然受之,宠辱不惊。他觉得,可能还是自己更可怜些。洛言打了个哈欠,似乎早已因为习惯而麻木。“我们,走吧。”苏和忽然笑了,情绪变换的有些神经质,他继续向前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让洛言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在认真的寻找出口。前面是一片白蚁的菌圃,菌圃中瘦小的工蚁正在搬运还没彻底成熟的鸡枞菌,偷偷绕过菌圃,前面是虫圃,那里兵蚁正在协助工蚁逮住所有的蠕虫。“它们在干什么?”“白蚁和兵俑之间的战争爆发了,我猜是蚁后需要更多的食物,制造兵蚁。”洛言说道。情况更加棘手了,醒来的兵俑和数量不断增加的兵蚁,除非他是好运之神的私生子,否则迟早他们要碰上几波敌人。忽然一声异响传来,洛言刚要回过头,苏和便将他的头按下,示意他不要动弹。虫圃入口冲进三只骑兵俑,手中是炽红的石戟,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白蚁群开始冲锋。马蹄起,石马厚重的躯壳带起一阵风,马蹄落,弱小的工蚁纷纷惨死马蹄之下。石戟刺出,将仅有的几只兵蚁挑在戟尖,随后便是对工蚁的单方面屠戮。藏在一旁的洛言和苏和在一旁藏着,等待着兵俑离开,可却事非所愿。马蹄声响起,在一片寂静的蚁室中清晰可闻。越来越近了,仅仅是一个转弯二人便会被兵俑彻底发现。洛言拔出枪直接窜了出去,面前就是骑着石马的兵俑,他突然从拐角出现,双手抓住马头,脚下用力一跳,将自己拽上马背,兵俑的长戟面对洛言这种贴身的距离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只得以另一只手臂向洛言抓去。洛言用匕首抵住兵俑的手腕,而另一只手中,蓝色的火焰自手中绽放,将手中的左轮整个湮没,弹巢中剩余的子弹全部被点燃。他的镜中火本就可以穿透实物而点燃妖晶,但那势必会造成妖晶子弹的浪费。但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该节省子弹的时候了!枪口抵在兵俑的胸前,洛言用尽最快的速度扣动扳机,子弹全部倾泻而出,兵俑身前的胸甲和体内的黑色心脏被瞬间击碎,整个兵俑碎裂为石块。坐下的石马使劲昂起身体,将洛言从马上甩下,此时苏和跳了出来,捡起了兵俑遗落的石戟,将马腿斩断,石戟上还有兵俑的半截手臂抓在上面。马俑还是比较好对付的,只要斩断马腿便只能到在地上。剩余两骑也展开了攻击,石马冲锋而来,上面是抡圆的大戟,苏和只得横起手中抢过来的的石戟阻拦。兵俑借助石马冲锋的势头挥出有力的一击,自下而上甩出,铛的一声砸在苏和的戟上,将苏和击飞出老远。而洛言那头则是被兵俑逼的节节后退,兵俑挥动石戟,绝不让洛言再次近身,洛言也只得捡起兵俑的残骸大腿,举起来挡住石戟,震的虎口发麻。苏和看似是被击飞,其实是借助兵俑斩击的力度向着洛言那边靠近,他在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用力握住戟柄甩动,沉重的石戟顺着落下的势头狠狠砸下,将洛言面前的那只兵俑打下马来,随后将马腿扫断。洛言直接就向那只兵俑扑了上去,掏出腰间混杂了妖晶的匕首,顺着胸甲碎裂处捅了进去,狠狠地一拧。最后的骑兵俑冲来,苏和将手中的石戟横着甩出,脱手的石戟在空中划过一个圈,将马腿扫断。石马保持着向前的势头栽倒在地,而马背上兵俑的反应却超过了苏和的意料,那兵俑顺着栽倒的马头向前一个翻滚,施用熟练的受身技巧化解了巨大的冲击力。兵俑在翻滚中重新掌握平衡,但手中的石戟在与石马的撞击中碎裂,手中只剩下一把石柄,断口处还有锋利的石茬,向着前方大步冲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刚刚站起来的洛言。锋利的石刺带着风声呼啸而来,紧逼洛言。退出一步。又一步。再一步。却依旧越来越近。他终于停下了后退,眼前是飞溅的鲜血,洛言的瞳孔放大,眼中映着一个背影。苏和死死地抓住那柄石刺,嘴角留下一道猩红的血迹,无法拔出石刺的兵俑干脆将石刺连同苏和一起甩出,露出了站在后面的洛言。兵俑挥手将洛言手中的沙鹰击飞,洛言再次后退一步。却是最后一步。洛言死死地咬着牙,脚下用力向前一窜,扎进了兵俑怀中,后拉的右手肘如击锤般弹出,微微旋转的拳头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前进,转身,发力,身体协调的像是一架恐怖的机械,将全部攻击力集中于一点,用上了一种他根本就没学过的技巧,一拳打在兵俑胸前。洛言的手上溅出血花,沉重的钝痛让他的呼吸一顿,意识也为之暂停。兵俑身前染血的石甲,从被击中的中心扩散出数道裂纹,而后露出其中黑色的心脏。洛言染血的拳头松开,变为爪状,蓝色的火焰将手掌彻底覆盖,而后冲着那心脏抓了下去。他感觉到像是抓住了粘稠的史莱姆,或者是粽子中的江米,一股冰凉而粘稠的东西缠在他的手上,他并拢五指忍住强烈的不适感将那东西握在手中,随后抬起一脚蹬在兵俑身前,借力将那东西拽了出来。那黑色的心脏在他手中鼓动着,让他感觉有些害怕,而后在蓝色火焰的灼烧之下彻底化为一股黑气散在空气之中。惊魂未定的洛言还没松口气,就急忙往苏和那里看去,他倒在地上,表情痛苦,腹部被石戟的断柄贯穿而过,鲜血顺着石柄缓缓流下。洛言赶紧跑过去,小心的扶起苏和,搭着他的肩膀,将他扶到一旁的墙边坐下。洛言将伤口处的衣服撕开,三指宽的石刺扎进了苏和的身前。贯穿伤,伤及内脏,胃部,恐怕.......还会伤及胰腺。而此时洛言除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在那场崩塌中丢失了,就连一瓶清理伤口的水都没有。就算那些东西都在也没有用,他所做的只不过是随便拿出一点药,给苏和吃下去,然后告诉他你会好的。只不过是心理疗法。内脏破裂,还有可能伤及胰腺,就算是现在立马送进医院抢救恐怕都是有一定难度的,他洛言最多也就会配个药,他可不是一个精湛的外科手术大夫。苏和穿着粗气,不停地咳嗽,每次咳嗽时身体都会痛苦的抽搐,他紧皱着眉间,忍受着无比剧烈的疼痛。洛言捡起一旁的沙鹰,将弹夹退出,然后把子弹一发一发从弹夹中推出来,他把子弹放到一旁用石头压住,而后握住沙鹰的枪声,当锤子一样去轻轻的锤着子弹的弹头部分,而后将子弹微微转动,继续敲。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将松动的弹头拔了下来,然后拿着弹壳回到苏和的身旁。“你打算干嘛?”苏和问道,笑了笑,洛言真不明白他还怎么有心情笑得出。“消毒,可能会有点痛。”洛言举起手中的弹壳,就要将火药倒在伤口上,然后点燃用来消毒。“消毒?”苏和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摇了摇头,洛言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将弹壳扔到一旁,眼神黯淡。面对这样的重伤,他所能做到的仅仅是‘消毒’,这只不过是连心理疗法都算不上的......自我安慰而已洛言做到一旁,脑海中不断地闪过无数种方法,可却没有哪怕一种能够给他他想要的结果。“喂,你听过一个问题吗?”苏和问道。“什么问题。”“火车撞人的问题,无法停车,两条轨道,左边那条轨道上有一个人,右边那条上有五个人,而你,有着选择权,你会怎么选择。”苏和问道,身上的鲜血依旧在流。洛言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场景,一辆疾驰而来的火车,火车前方是与他无关的六个人,无论他把那个场景营造的再逼真,他也实在是无法切实的去将自己带入到那个虚幻场景中,无法体会那六个人的感情。所以他能得出结论。“撞一个人。”洛言回答道。“这是你的答案吗?”苏和再次问道。洛言看着苏和,他为了救自己而被石刺贯穿,脸色逐渐变的苍白,而他现在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洛言咬了咬牙,撕掉了伪装,说出了自己想说的。“那辆火车,一开始是撞向谁的?”他问道,而苏和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撞向那五个人的,原题是有五个不守铁路规则的人,火车撞向了他们,你是否会扳动岔道口,让火车改道去撞那一个人。”“不会。”洛言回答道,得出与刚才相反的结论。“为什么。”“我不会做出任何行动,也不会做出任何选择。”洛言说道,眼中却是一种迷茫。“你只是想做一个旁观者吗,可那道叉,却是在你手中啊。”“那就当道叉坏掉好了,选择一个和选择五个都有各自的理由,所以我干脆就什么也不做好了。”“那你会后悔的,因为道叉并没有坏。”苏和说道,语气平和,只是笑了笑。“那我换一个问题好了,火车撞向了你的一个亲人,而另一轨道上是五个无辜的人,那你会如何选择。”苏和继续说道。洛言的脑海中再次构造出一个场景,一旁是五个人,另一旁却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亲人?洛言回想着那两道身影,回想着他们的脸,可他忽然发现什么都不记得了,脑海中猛地出现一片空白,空无一物。“我不知道。”他没有得出答案,因为两个逻辑告诉他两个答案都没有错,而他无法选择其中一种逻辑。人是有百分之五十的逻辑和百分之五十乱七八糟的东西组成的,至于洛言,他认为自己是有百分之百纯逻辑组成的。“我选择了扳动道叉。”苏和说道,喘了一口气,“眷主答应我了,只要打开始皇陵的封印,就不会去见苏婉和苏澜,不会将她们唤醒为眷族。”“很正常的选择。”洛言说道,安慰了下苏和,如果苏和选择不去扳动道叉,他也会这么说的。正常,正确,常理,真理。四种不同的逻辑,洛言分的很清楚,所以才不想去选择。“那那些人呢?因为我打开了封印而死的那些人呢?”苏和说道,苍白的嘴角是触目惊心的血迹,而脸上的痛苦却未必是因此而来。洛言什么也没有说,他明白,选择之前,扳动与不扳动都不是错的,选择之后,扳动与不扳动都不是对的。这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苏和珍视着自己的家人,苏婉和苏澜也有自己所珍视的人,这些羁绊像是蛛网一般扩散,于是这个世界被连接到了一起。可是洛言并没有,骨子里的一种危机感让他和所有人下意识的保持着距离。所以苏和得不出答案,即使做出了选择也一定会后悔,洛言得出了答案,却永远不会做出选择。苏和的手颤巍巍的伸进口袋,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支叼在嘴里,他将烟点燃,吸了一口,随后他的眼神逐渐的涣散,而那股迷茫始终存在,皱着眉头,他始终思考着一个奇怪的问题,也无法得出一个正确答案。也许他选择去救洛言,只不过是想做出一点点赎罪。渐渐地,他的身体失去了温度,眼睛依旧睁着,而手却耷拉在一旁,嘴角的那支烟掉在地上,在得出答案之前永远的停止了思考。他死了。洛言愣了一会儿,帮苏和将双眼阖上,坐到一旁。昏暗的洞穴中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忽然感觉到有点累,而坐着很舒服。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洛言掏出手机,睁大了眼睛。手机屏幕右上,是一小格可怜信号。若有若无。ps:第九章与第十章发错了,现已更正,致歉.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