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宿言
أوراق第六章宿言“你带的东西倒真是挺齐,热水杯,手电筒,呦还有镇静剂呢。”李默翻着洛水华的背包,笑着说道。“你知道这里的黑雾会对人的情绪有所影响?”“还有这个。”身旁的一个士兵从手中将一把手枪扔到桌子上,那是洛水华藏在腰间的格洛克17。而洛水华被绑在椅子上,满身的伤痕。李默拿起那柄格洛克17,顶在了洛水华的额头上,枪口冰凉还有些硌人。“你们在和外国人做买卖,倒卖陨石区的研究资源。”洛水华说道,声音有些小却很清晰。“你都知道些什么?说说看。”李默将枪放下,抓住洛水华的头发将他的脸拉起来。“慕席儒,是你们杀的吧?”“是吗?”“是,5.8毫米的弹壳,可是公国NSG枪族最特征的地方,那上面有一道竖痕,而我注意到勘探基地中有的地方散落着这种弹壳,我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你们和外国人的交易,所以你们把他杀掉了,反正这黑雾里就只剩下你们的人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还真是观察细致啊,但你什么也说不出去了。”“是吗?”洛水华抬起头,笑了笑。虚张声势,这是他最擅长的技巧之一,NSG枪族上却是有一道竖痕,但他是没有足够时间去确认的,而且.......他根本就没发现过什么弹壳。半真半假,就连慕席儒是不是被杀的他都没把握,但这是他唯一的手段了,幸运的是,他成功了,让对方帮他把的猜想确认为了真相,他在利用一切来拖延时间。“你确认我没办法传递消息吗?”“确认。”“你不确认,光,声,电,磁,热,震动,你猜猜有多少种方式传递信息。”李默有些紧张起来,开始有些躁动,心里一股暴躁感逐渐影响了理智。“一旦你们被怀疑,这种事情很容易查出来的,为了掩盖一个谎言而编造另一个谎言,一旦走出这片黑雾,就再没有什么能帮你们掩盖谎言了,你们经受不起丝毫的怀疑,不是吗?”李默显得有些焦急,皱着眉头冲手下勾了勾手,随即那人便拿出一只针剂交到李默手中,李默将针头弹出,扎在大臂根的动脉之上,缓缓按下活塞。“呼.....”几秒后,李默呼出一口气,眼中只是闪过一丝清明,便停止了手中镇静剂的注射。“黑雾对人情绪的影响真的是很大啊,久居其中的话就会变得及其暴躁与易怒,情绪逐渐的反复无常,利用这点来恐吓我,你还真是会活学活用啊。”李默笑了笑,抽出还剩下大半管的镇静剂。“慕席儒是研究所最出色的几个人之一,他都没办法联络外面,你就更做不到了。”“你们要是经常注射这东西的话,恐怕就不会成为现在这样了吧。”洛水华看着李默,并没有辩解,只是嘴角挂着嘲笑。“不可能的,没人会喜欢总吃药,谁会没事就认为自己不正常了呢,人啊,可是最难发现自己异常的生物啊。”“可你们确实不正常了,黑雾将你们的负面情绪放大了。”“如果这里的人都不正常了,那个时候正常才是异类,就像慕席儒,那个家伙总是按时给自己注射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物,并且监控着自己的情感与行为,他还写了一份报告,研究黑雾对人情绪的影响,只不过被我们烧掉了。”“这只不过是辩解,总有一天你要离开这黑雾的,等那时你会发现,你已经无处可去。”“好了,别拖时间了。”李默不再争辩,而是再次举起手枪。洛水华抬起头,笑着,依旧像是胜券在握。是啊,没人喜欢认为自己是异常的,只是那么一点点剂量的镇静剂,就让你觉得你现在是正常的了?李默的手指始终没有扣动扳机,而脸上的冷静逐渐的消失,五官扭到了一起,握住枪身把枪柄狠狠地甩在洛水华的脸上。洛水华吐出一口血,蘸血的嘴角翘起,他再次赌对了,李默没有清醒过来,仅仅是认为自己清醒了便停止了注射镇静剂。人啊,果然是最难发现自己异常的生物啊。外面响起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洛水华的瞳孔微微收缩。“开始了,你觉得有人会来救你?”李默狞笑着说道,掐住洛水华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没关系,你是不是在虚张声势我很快就会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李默举起手中的针剂。“镇静剂,注射型的。”“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起效慢打静脉,起效快打动脉,抑制神经中枢。”洛水华本能的回答道。“正解。”李默撸开洛水华的袖子,向着大臂上的动脉扎了进去,将剩余的多半管按了进去。“给我冷静下头脑吗?”“对,给你‘冷静’一下。”李默招手,旁边的人便再次递上一根针剂。“你知道这东西注射过量会怎么样吗?”“睡上一觉,还不错。”洛水华笑了笑。“不不,那是你那种口服的,药效太小。”洛水华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镇静剂,通过减少器官活性来抑制中枢神经来达到镇静作用的药剂,其过量注射导致的结果无非是两种。1.器官衰竭停止工作2.神经中枢停止活动“说实话,我很确定你是在虚张声势,不过,保险一点总没什么坏事。”李默将另一只针剂针头弹出,扎进洛水华的手臂上,随后站起身来,将那柄格洛克17别在腰后。“他就交给你们了,我出去看看那个异能者那边,问他是如何联络外界的,不回答就给他打一根针,等他意识模糊的时候会进入镇静状态,意识防御会变得很弱。”他再次俯下身来,看着洛水华,“不说的话,你就在意识模糊中慢慢体验死亡吧。”李默重新点燃一支烟,提起桌角靠着的那把NSG-P3精确射手型背在身后,走出了屋子,沿着楼梯走上了天台。天台的铁门吱呀的晃动着,空气弥漫着一股火药的呛人味儿,李默坚实的靴底踩上碎石,沿着破碎的天台走到了边缘的残骸矮围墙边,抬起左脚踩在围墙上使劲的推了推,随后将手中的NSG-P3枪下的两脚架打开,抵在墙上。NSG-P3,公国军队标准装备NSG枪族中的一员,其中包含有:突击步枪NSG-A系列(Assault突击),精确射手NSG-D系列(Designated指定),反器材狙击枪NSG-S系列(Sniper狙击手),机枪NSG-M系列(Machine机器),等等。作为D系列的精准步枪,NSG-D3具有相当稳定的后坐力和及其精密的导气结构,却也为了增加气密性与稳定性而舍弃了全自动射击功能,枪管长于普通的步枪并且使用加长版大装药量的5.8mm口径子弹。李默将眼睛贴近瞄准镜,顺着战斗的声音将枪口拉向大致方向,在迷茫的雾气中寻找着勾陈的身影。而地面上的勾陈则已陷入苦战之中,数枚闪光弹被扔到勾陈身边。“小心。”勾陈大声喊道,将慕绒绒揽入怀中。刺眼的光芒闪过,而带有闪光护目镜的士兵们却不受丝毫影响,密集的枪声响起,带起一阵整齐的枪林弹雨。土石崩裂的声音作为回应,勾陈在失明前早已架起了防御壁将自己和慕绒绒围在中间。又是一声闷响,一枚榴弹轰开了勾陈的防御壁,而后续的攻击却晚了一步从破口贯入,勾陈闭着一只眼,而另一只睁开的眼中早已遍布血丝,他紧咬牙关搂住慕绒绒躲到一旁,挥起手臂。防御壁向外爆裂开来,无数碎块逆袭飞出将敌方枪械的火力短暂抵挡,与此同时土石所凝成的暴戾巨拳拔地而起,根本不需要瞄准,顺着枪声的来源便狠狠地砸了下去。“勾陈哥哥!”“我知道,小孩子真的是.......麻烦!”巨拳松开化而为掌,在人群前方骤然停顿,自上狠狠拍下,地面瞬间碎裂开来,迸溅出无数的碎石,多名士兵立即就被掀翻或者被碎石扎伤。枪声随之停顿,勾陈抬起右脚狠狠地印在地面之上,地表上浮现出道道裂痕,或大或小的石块从地上弹起,随后高速飞向无法再组织起大规模射击的士兵们。“有点难对付,竟然可以在两个班的火力压制下找到机会反击。”天台上的李默将嘴中的烟头吐出,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瞄准镜的中心,那个代表着死亡的红色十字,一直随着勾陈模糊的身形左右摇晃,像是围绕着猎物等待机会的毒蛇。实验室中散落着一地的空镇静剂壳,洛水华却已经几乎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痛觉纠缠着他,又是一根镇静剂的注入,心脏与其他脏器不断地降低着活性,神经中枢的活动也被抑制住。随着镇静剂的注入,他的意识会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彻底失去防备。那名士兵拔下针剂,扔到一旁。“说,你用什么办法和外界联系的?”洛水华没有说话,眼神呆滞而迷茫,无力感不断地席卷全身。“说啊!”那人抬起了洛水华的脸,恶狠狠的说道。“我.......”“你怎么了?”那名士兵循循善诱。“我叫....洛....言。”“啊?你不是叫洛水华吗?”那人喊道。“我.....家住在南京,一家中药铺,门前有一棵树,桃树?还是枣树?”洛水华说着,眼神中早已没了神色而嘴角却挂着一丝苦笑,不停地小声念叨着,看上去有些渗人。“算了吧,他已经废了,这么大剂量的镇静剂,早就可以让他的意识崩溃掉了,变成一个疯子,他现在只会说一些废话了,本来我就觉得是排长过于谨慎了,他能做的了什么呀?”另一人耸了耸肩,不屑的说道。“谨慎点也是应该,我们做的事万一暴露出去,那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后果太严重。”洛水华的声音越来越小,动脉将药效快速的送达了全身,他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缓慢,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终连说胡话的力气都没了。“算了,还有最后一针,就送他上西天吧。”那人举起了另一根镇静剂,随后抬起洛水华的头,看着他的眸子。那眸子无神而呆滞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闭合,但其中深处似乎有着一股蓝色的火焰,顺着那股蓝色的光看过去,像是一朵含苞的花,蓝色的火焰如花瓣般围绕着周围,那火焰不断地黯淡下来,就像是外层的花瓣一样不断地缓缓张开,随后脱落下来消失在眸子的深处,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东西,像是莲蓬,却更像是一座牢笼。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被那牢笼中的东西吸引了,只是愣着神看着,那是一抹纯色的暗,像是深渊一般看不到底,只有近乎无尽的下落。你在凝视着深渊,而深渊却已经吞噬了你。那无神的眸子缓缓地染上一抹紫色,而呆滞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灵动起来。笼子里的东西......出来了。天台上,李默纹丝不动的端着那柄枪,食指轻轻的剐蹭着扳机外的护环,脸上带着一种渴望的表情,幽灵一般的声音不断地念叨着。“近一点......再近一点啊.......近一点.......”瞄准镜中勾陈的身形逐渐从迷蒙的雾气中显现而出,李默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食指缓缓的搭在扳机之上,屏住呼吸。那枚红色的十字,那条致命的毒蛇,此时逐渐停止了晃动与围旋缓缓地稳定在了勾陈的身上,静止不动的姿态中,却蕴含了令人心惊的锐利。天台之上寂静无声,只有毒蛇在微微吐信。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枪口的红色火焰刺破了灰黑色的雾气,子弹旋转着击穿空气,只留下刺耳的尖啸。勾陈几乎刹那间便察觉了那股危险感,本能驱动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一道土壁在身前抬起。而那子弹却在土壁升起之前便越过,如同飞扑而出的毒蛇,将死亡按时送达。一抹血色占据了勾陈的视野,脸上也染上了温热的血液,而他被扑倒在地上,面前......是缓缓倒下的女孩,眼中含着眼泪。眼泪划过脸庞,她却笑着,一如既往的只想在他面前露出笑容,露出自己最好看的那一面。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带着哭腔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明明是一个软弱的一塌糊涂的爱哭鬼,却偏偏想要变得坚强起来。爱哭鬼.....你在做些什么啊!!!“.........绒绒!!”野兽般的吼叫震撼了寂静的夜空,勾陈搂住了倒下的慕绒绒,猛地甩过头去,看向那子弹飞来的方向,眼中逐渐的染上血红色的狂乱。嘴唇一张一合间,幽冥之声响起:“地....龙....罗....刹!”大地之上,倏然的出现一道粗壮的裂痕,随后这道裂痕迅速的向着李默所在的天台方向蔓延着,与此同时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震动。那道裂痕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粗暴的扯开,大地变得像是一道开裂的峡谷一般,从谷与谷之间,那道无尽的黑渊之中扑出一头足有十几米高的庞然巨兽。如马一般的外形,而四蹄处却是锋利的三根指爪,身躯上覆盖着无数道坚固的黄色鳞片,由土石构成的龙兽,仿佛具有了灵性与凶性,从深渊之中高高跃入天空张开血盆大口,向着李默所在的地方坠落而去。上抬的瞄准镜已经无法将那远处的巨兽框入其中了。“这他妈是什么怪物!”李默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从枪身上撤开,骂了一句,也来不及顾及手上的步枪便向身后狂奔逃开。与此同时庞大的地龙狠狠地砸在天台之上,刹那间整个勘探基地如地震一般震动起来,一声巨响轰然传开,烟尘与碎石夹带着雾气成圈形扩散开来,而那足有几十米宽阔的天台却早已将塌陷大半,四处都是断壁残垣与土石的碎块。“勾陈哥哥.....我痛。”慕绒绒的手颤抖着摸到伤口上,身上却感觉很冷。“没事的,没事的。”勾陈说着,显得有些慌乱。一旁的雾气中再次浮现出一名士兵的身影,举起手中的步枪。霎时间,一旁便窜出了无数的土刺,抵住了他的喉咙,数十根土刺每一根随时都能将他贯穿,他急忙扔掉了手中的枪,原地不动。勾陈的胸口剧烈的欺负着,粗重的喘着气,挣扎着,眼中是满溢的杀意,那已经超越了人类所允许的情感极限。宛如......妖魔一般!“够了,勾陈哥哥,我们走吧。”慕绒绒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用尽了全部力气。“好,好,我们走。”勾陈转过头来,眼中的狂怒消退,笨拙的搂住了慕绒绒。“放心吧,绒绒不会有事的,绒绒还真是一直给勾陈哥哥添麻烦呢。”慕绒绒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可手上的血却让她的安慰变得苍白起来。“你不会有事的,我发誓。”勾陈脱下外衣,给慕绒绒盖上,随后将她抱起,他知道怀中的女孩此时有多么虚弱,她很轻,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飘走的羽毛。我会救你的,一定会!勾陈求助似的看向那黑雾中的那个方向,那里的雾气更浓,粘稠的让人感觉抵触,咬了咬牙,最终迈开步子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他知道,那个方向,是妖族的神明,是他们生命和力量的来源。是.......太阴!营地废墟之中,几块碎石被扒开,里面爬出一个人影。“妈的,真可怕,异能者都是疯子!”李默啐出一口唾沫,看着整个被撞塌的天台与远处的惨烈状况有些后怕,那东西冲着他砸下来,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颗实心的导弹。他擦了擦头上留下的血,向着小搂没塌陷的那部分走去,回到了那个关着洛水华的屋子,一脚踢开门。“你们两个想死吗,外面打的这么激烈你们.......”李默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面前,是两名惨死的手下,手臂从根部被扭断,身上是一个流血的大窟窿,最后凝固在脸上的是混杂了恐慌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该死!”李默喊道,将一旁的桌子一脚踹开,发泄过后他小心翼翼走出勘探营地却也没有看到勾陈的身影,他沿着外围的围墙慢慢的摸索着前进,最终找到了他命人拴在一角的鬣狗,他解开一条狗绳,想了想,便抬手将其他的鬣狗都射杀掉了。他独自一人,牵着那只幸存的鬣狗,往基地的方向走去。而此时的基地中,大门的双岗楼上,两名士兵转动手中的大功率探照灯,耀眼的灯光从雾气中穿过,将空气中的尘埃都清楚的照了出来,而那雾中,有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什么人!”士兵们大声喊道。“立刻停止你的行动,并且通报姓名及所属,否则将视为敌对行动,予以攻击!!”士兵们再次重复道,却早就将手中的NSG-A1突击步枪指向那人,随时准备予以火力打击。那人仍旧继续早靠近,身形逐渐在探照灯下变得清晰起来,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脸缩在围巾之中,一阵风吹过,一身厚重的黑衣轻轻扬起。腾砚抬起头,眼中的眸子倏然收缩,变为蛇型的碧绿竖瞳。“我来取回神明之物了,太阴,不是尔等可以随意碰触的。”他轻声说道,语气冷冽。一个声音在基地中每个人的心底响起,令人在躁动之中感到了一股寒意。张明祥猛地站起,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一旁的保险柜,而后广播在基地中响起,引起一阵骚动。“全员一级戒备,战斗准备!”基地外,腾砚一步步的向前走着,不紧不慢。当他踏入此地的第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了,这里所坠落的陨石.......就是太阴!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直觉,沁入灵魂的悸动,像是瘾君子看待罂粟花一般,觉得美丽绝伦。那是他们妖族的神明,给与了他们生命的存在。而这些人类,居然将神明的一部分据为己有!腾砚一直以来收敛着不必要的杀心尽力低调行动,可今天,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基地的围墙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士兵,突击步枪,轻机枪,榴弹炮,反器材狙击枪,各式枪系应有尽有,士兵们躲在掩体之后,机枪手将弹链上膛,而每个班的一名精准射手也于制高点就位,每个人的视线,都死死地盯着不断靠近的腾砚,等待他进入最佳射程。“开火!!!!!”腾砚向前踏出一步,迎接他的便是枪林弹雨,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杀意组成的相交线。黑色的火蛇从腾砚衣袖中钻出嘶吼着冲出,子弹在覆盖腾砚之前,便先被黑色的火焰所湮没,化为虚无。“不要停止射击!继续!继续!”可近乎无尽的子弹却没能丝毫阻拦这火焰,黑色的火焰逆着子弹所形成的风暴席卷而来,将一切的子弹吞入其中,如同黑色的云层向前推进,像是君王的霸歌一般激昂,又无可阻挡。云与雾推过,像是离坝的洪水般,瞬间将百余名士兵淹没。黑火卷过,围墙上沾染着黑色的火焰,石料燃起;枪械上沾染着黑色的火焰,钢铁燃起;人身上沾染着黑色的火焰,生命燃起。就连那火药之上,也有着黑色的火焰在跳动着,却并没有造成引爆,只是单单的被点燃,如同在烧一团棉花一般。黑火腾蛇,无所不燃,无所不烬。腾砚一步踏入大门,整座基地已经被黑色的火海所覆盖,耳边是无边的嘶吼,疯狂与痛楚遍布了黑色的世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底闪过一丝嗜虐与渴望,似乎要沉浸其中。他停下了脚步,几息之后叹了口气,再度迈开步子,径直的走向张明祥的办公室,他看了一眼一旁的保险柜,伸出了修长的手用手指按了下去,厚重的特制金属表面便出现了数道凹痕,吱呀的变形声响起,金属断裂开来,被抠出几个洞,腾砚却轻松的像捅破一层纸一般。金属被扯开的刺耳摩擦声响起,像是两把钢尺摩擦的声音,特制的保险箱便如同纸箱子一般被撕开了,腾砚伸手进去拿出了里面的那个黑色的盒子,却显得很恭敬。他将那个盒子抱在怀中,走出了房间,也不去看那些黑色的人影因痛苦而跳着滑稽的舞步,只是向着那陨石区的中心走去。一旁的瞭望塔塔顶,张明祥的嘴唇微微颤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短短的几分钟内,接近一百人便丧命于此,他的队伍死光了,他也必将会为此负责,他完了,他的前程在这黑色的火焰中彻底的化为了灰烬。他的眼中满是血丝,趴瞭望塔上,手中是一把NSG-S9型反器材狙击枪,三脚架将枪身撑起,枪口从栏杆中露出,14.5mm的口径,如果命中的话每颗子弹都足以将一个人当场撕成碎片,而他的手边放着数盒弹药,狙击弹,穿甲弹,燃烧弹,空尖弹,箭形弹,智能弹,来应付各种情况。他拉开枪栓,填入了一颗子弹,舔了舔嘴唇,轻轻的念叨着:“你猜猜,会是那种子弹呢?”他不去看那早已被黑色火焰占据的基地,只是将脸埋在枪身之上用瞄准镜充斥着自己的全部视野,瞄准镜将腾砚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他盯着腾砚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努力的控制自己剧烈的呼吸,将那红色的十字与腾砚的脑袋缓缓重叠在一起,连接着生与死。从腾砚在瞄准镜中的肩宽他大约估测出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轻轻的抬起枪口,因为他手中的枪总是默认调好100米的密位,也不需要太精准,反器材狙击枪的威力哪怕只是蹭到一点都会被撕成碎片,身首异处。腾砚朝着他的方向回过了头,似乎真的看到了他就在那里,只是嘲讽的一笑,像是对待那只挡在车轮之前的螳螂。张明祥看着那笑容,如坠冰窟,恐惧瞬间就埋没了愤怒与恨意。“扣动扳机啊,扣啊,他会死!”张明祥咬着牙不断地小声说道,眼睛中却满是血丝,甚至脑补着腾砚被子弹撕成碎片的凄惨模样,只是为了说服自己扣动扳机。腾砚回过头去,拿着那盒子头也不回的往远方走去。最终张明祥还是没能扣下扳机,手臂僵硬的固定在狙击枪上,额头上留下一滴汗水模糊了眼睛却也不眨眼,就这么看着腾砚一步步走进了雾中知道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惊魂未定的他从狙击镜上撤开,才发现自己早已吓出了一身汗。所以如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枪里填装的到底是什么子弹了。腾砚的声音响起,迷蒙的雾中,回荡着妖族一直以来流传的那首宿言:太阳刚,太阴柔。刚以兵戈利,柔以万物生;太阴立,神魔生,四象三王起纷争;万物运,兵戈决,你我神魔各一边;四象陨,三王落,六合八荒俱归一;太阴离,神魔眠,烽火依旧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