ثلج序预兆

东京的那座西式大宅中，往日空荡荡的大厅中此时却漫布烟雾，玉伴曦手边放着一盒见底的金丝烟熏，黑色的长发随意的铺散在地上，穿着一身不知是汉风还是日风的宫服，有些像是春秋战国时的巫祝，也像是日本神社中的巫女。

她喜欢横卧在台阶上，直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而后偶尔从窗户看看外面的鸟语花香。

她轻轻咳嗽着，往日娇嫩的粉唇显得有些发白，眉头微微凝起，却更惹人怜爱，玉足露在袍外，精致绝伦的光洁皮肤下却似乎闪过一根青色的丝。

大门打开，腾靈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拘谨的站在台阶下。

“进展如何了？”

“殿下，至今还没有发现过酒吞的踪迹。”腾靈小声的说道。

“还没有吗？他倒是真会躲。”玉伴曦冷声说道，可却皱起眉好像思索着什么。

“殿下，您的伤势？”

“我还好，哼，这群自负正统之名的鬼王竟然抛弃嘴上的尊严来埋伏我，倒真是给足了我面子。”玉伴曦说道，可却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一个月之前，玉伴曦在新宿遭到了鬼族现存几乎所有高阶鬼王的围攻，以大天狗为首的鬼族有计划的将玉伴曦引到新宿，打算集中战力击杀玉伴曦。战斗开始之后，鬼族忽然发现他们还是小看了这位引起‘叛乱’的鬼王，玉伴曦以一己之力死战不退，那一日夜晚的新宿被冰雪所覆盖，成片的街道与大楼被寒冰冻结，数位天阶鬼王随之陨落，那一日的新宿的夜晚，被玉伴曦的狂傲所冻结破碎。

最终得到消息的腾砚带领妖族杀入重围，将已经杀的发狂的玉伴曦救出，而当玉伴曦回到妖族的时候，却整整昏迷了一周。从那以后鬼族便节节败退，而妖族却一路凯歌，得以触摸到了掌握这个国家的真正的暗流。

可玉伴曦明白，只要酒吞还在，只要酒吞和大天狗还执意要和她作对，这看似一路高歌猛进的胜利其实连屁都不是，那一日她第一个便将大天狗打成重伤，可如果酒吞当日在场的话，恐怕她真的会凶多吉少。

三个月前她引爆了这场鬼族与妖族之间的战争，可直至今日为止还没有酒吞的踪迹，可偏偏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酒吞......还活着。

而如今在她与大天狗都重伤的如今，如果酒吞出现，现阶段只有腾砚出手与之对抗，可就算再如今这种局势，酒吞却还忍得住不出现，这种情况却更让玉伴曦有些忌惮。

酒吞，他到底在谋划着什么，那件事就足以让他把这种规模的战争放在一旁不管的重要性？

“殿下。”

“怎么了？”玉伴曦伸手揉了揉眉头，这些日子就连那个满脑子报表的同事都发觉她变得憔悴了，然后嘴欠的补上一句‘这样有可能更会激起男人的欲望哦’之类的屁话。

呵，男人。

“爹爹让我把这个给您，说您这时应该已经抽完了。”腾靈从身后拿出另一盒金丝烟熏，轻轻的走上台阶，放在玉伴曦的身旁，随后准备退下，可玉伴曦却拍了拍身边的台阶，于是腾靈就坐了下来。

玉伴曦将烟杆伸向腾靈，而腾靈则打开那盒新的金丝烟熏，将烟丝仔细的填进去，随后点燃。

玉伴曦深深的吸了一口，脸上浮现出迷醉的表情，而一旁的腾靈则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酒吞的事，有了什么进展吗？”

“不是。”

“那是什么，说吧。”

“殿下，您是不是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腾靈小声的说道。

“哈哈~~”玉伴曦笑了起来，这笑容甚至可以让天上的仙神为之倾倒，无人看到真可谓是暴殄天物。“靈儿啊，我是妖不是人，这东西，对我来说无害的。”

“可爹爹说，这东西貌似很不好。”腾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玉伴曦的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随后又吸了一口，眼神中依旧是那亘古不化的寒冰。

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殿下，您生气了？”

“没有，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腾靈不明所以的问道。

“有些感慨过去的事情。”玉伴曦轻声说道，手上依旧捏着烟杆，目光不自觉的被醉仙花吊坠吸引住，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出息，非要去在意。

“腾靈还小，对这些不太清楚啦。”

“不清楚好，最好永远都不清楚最好。”玉伴曦说道。

“对了，殿下您的伤势怎么样了？”

“腾砚让你问的？”

“啊.....嗯.....是。”腾靈支支吾吾的说道，“不过，靈儿也想知道啊。”

玉伴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怪罪自己的敏感，腾砚怎么想，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伤好多了，鬼族那些混蛋应该也不好受吧，我记得那一日重伤的不只是大天狗，那些敢上来动手的鬼族，没几个全身而退的。”玉伴曦说道，嘴角翘起一丝骄傲的笑容。

“嗯，殿下修养的这一个月，鬼族的高层很少出现，我们已经顺利的接管了他们手下的各种东西，包括......黑帮。”腾靈说道，比起妖族在夏央的东躲西藏，鬼族在日本则却是如鱼得水。自鬼族苏醒之日，便不动声色的渗透进入了整个日本社会，以酒吞童子和大天狗为首的鬼族几乎彻底掌控了社会的另一面，几乎每个黑帮追根溯源都可以巡查到鬼族身上，鬼族，显然已经成为了这个社会的一部分。

如今，夜晚的日本，到正如一张百鬼夜行的画卷。

玉伴曦眼睛微微眯起，思考着。

“继续扩张，我倒要看看酒吞能忍到什么时候。”

“可是，如果酒吞出手的话，我们的压力可能会很大。”

“那就让腾砚顶着，现在这样完全不知道酒吞在干什么反而是更恐怖的。”玉伴曦说道，而腾靈则点头示意。

大门打开，门口走进一个单臂的老头，拿着一根看似纤细的竹竿。

“袁宏，什么事？”玉伴曦看着来人问道，挥手将大门关上，因为她很讨厌阳光。

袁宏看了一眼腾靈。

“没事，说吧。”

“殿下，我想说的是关于夏央的消息，我们的探子回来了。”

“夏央，最近夏央也不太平吧。”玉伴曦笑了笑。

“对，夏央两个月前在陇州与蛊雕和天玄蜂交手了。”

“蛊雕和天玄蜂？那两个都算是地阶的佼佼者了吧。”

“嗯，它们联合起来基本可以媲美妖王了。”袁宏点头说道，虽说是妖王，但一入天阶便为妖王，才可以早妖族之内留有名望，可妖王间的差别却又天渊之别，能入得玉伴曦眼中的，起码都要是袁宏，后羿这种级别的妖王。

天阶可以如金字塔般分为五个阶段，如果说三王四象处于塔顶的话，以前的袁宏和后羿勉强处于第二阶段，而蛊雕和天玄蜂联手，也就勉强挤进塔底。

“沈驭和赵暮动手了？”玉伴曦说道，显然是已经知道夏央最强的两位异能者。

“没有，而且没有动用大型武器。”

“没有？”

“嗯，没有，根据回报好像蛊雕和天玄蜂被分开击破了，而对手却只是研究所刚刚成立的二队，也就是我们口中的替补队员。”袁宏说道，在鬼族的情报网中，夏央值得忌惮的只有两个异能者和大规模对妖武器，而研究所的一队只不过是略有麻烦，二队则直接被称为了替补队员。

“看来，研究所还是不容小觑啊，二队的成长速度竟然这么快。”玉伴曦有些惊讶，不过想了想研究所和阿瓦隆之庭针对异能者不同的培养方针也就释然了，最主要的是，这种程度对她来说，最多被成为‘小打小闹’。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袁宏说道。

“哦？”

“三个月前我和他们的二队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们连对付蛊雕和天玄蜂其中之一都很吃力，我甚至以为他们都顶不过当时那场饕餮带来的灾难。”袁宏说道，对自己曾经施以援手的过程丝毫不提。

“可现实就是如此，人类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我们的预想啊，也许这就是我们当年战败的原因吧，自傲，永远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殿下英明。”

“怎么连你都学会拍马屁了？”玉伴曦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有其他的情况吗？”

“玄武，似乎在云南那边有所动作。”袁宏说道，当时后羿更他说玄武还活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他有些疑惑的是并没有后羿的任何情报，作为玄武兄妹最得意的爪牙，此时却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

“那太好了，我正愁研究所有些麻烦呢，玄武，呵，这回夏央那边可有的忙了。”玉伴曦舒心的吸了口烟，有些幸灾乐祸。

“殿下，恕我直言，我觉得以人类现在的实力，玄武是绝对不可能输的。”袁宏说道，虽说他有直面四象三王的豪气，但正因为见过，所以才会知道差距。

就像见玉伴曦那时一样。

“那最好，不过，人类总是会超出我们的预想呢，我也期盼着玄武会赢，那样我也许会更安心些。”玉伴曦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袁宏轻鞠一躬，随后退出屋子，玉伴曦慵懒的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西方夏央的那个方向，眼中露出惆怅。

她想到了一个人。

可......

还是算了吧。

即使是惊天绝世的妖王玉伴曦。

也有不敢去面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