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的深处，一扇冰蓝色的门上冻结着似乎亘古不化的寒冰。

白色的巨虎趴在门前，像是守卫这这座大门，庞大的青铜门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没过一会儿门上便凭空的出现蓝色的小光团，像是一只只飞舞的蓝色萤火虫，由此可知这便是荧雪虫的源头了。

雪虎一身苍白色的柔软的长毛发，嘴角晶蓝色的胡须如同一枚枚细长的冰针，它慢慢的睁开了虎眸，露出了湛蓝色的明亮瞳孔，散发着冷彻心扉的寒意。

雪虎从地上懒洋洋的站起，转身抬头凝视着那扇蓝色的大门，眼中是一种类似孺慕之情的神色，不眨眼的盯着。

门前的荧雪虫慢慢的汇聚成一道道蓝色的光带，旋转向雪虎飘来，随后消失在了雪虎的身体表面，雪虎白色的毛发上缓缓地出现了清蓝色的斑纹，蓝色的斑纹规律的分布着，如同披上战甲的将军般充满了气势，慵懒的虎眸也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雪虎的爪间伸长出了靛蓝色的锐利指爪，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刃般扣进脚下的冰层，蓝色的斑纹蔓延到了尾部，将钢鞭似的尾巴衬托的更加坚韧，雪虎一甩尾，便击碎了冰层，冰屑四溅。

一声虎啸自洞中响起，雪虎灵巧矫健的转过身来，身边携着蓝色光带如仙神降世般威风凌凌，它背对着那扇门一步步的离开，没有回头，眼中.......只有杀意。

洛言几人继续循着虎啸声前进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美，如同天工巧匠费尽一生雕琢出的作品，像是本就不该存于此世的绝美之物，如此钟灵毓秀之地，其主人也一定有着相对应的资格，只是景，便让人迷醉其中，更何况是人？

洛言不自觉的走上前一步，脚下的寒冰忽的消融了，露出了冰层下棕黄色的土壤，土壤的表面依旧留着一层湿漉的水迹作为冰层曾存在过的证据，一枝嫩芽破土而出伸展开纤细的腰肢，两枚叶瓣张开双臂，叶瓣上铺着亮晶晶的化冰留下的水珠，叶瓣之间长出三支花骨朵，含而不露，忽的转着张开了花瓣，芳香四溢，遍地便开满了鲜花，香雪、蔷薇、玫瑰、醉蝶，腊梅，五种花却是六样颜色，花海的正中心是一株几米高的醉蝶花，自花尖到花枝由紫渐变为蓝，花瓣微微垂下。

花下，站着一人。

一身蓝色淡如雪的衣裳，勾勒出姣好的身姿，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簪子扎住，簪子上是一朵醉蝶花，花上面是一层冻结的冰，将那朵醉蝶花的时间永远的停止在最美的时刻，她弯下腰摘起一朵花看着，娇颜媚骨，含笑若仙，而眼中却满是愁绪，怅然得失，过往情长。

忽然她好像意识到了旁边还站着别人，于是她便转过头来，当看到洛言的一瞬间，她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她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他迟到了好多次，最长的一次是五千年。

风吹过带起一席花海，飞舞的花瓣中是女子的如花的笑靥，她看着面前的男孩，满眼的笑意，她不想再等了，因为对她来说等候便是错过，等一次，就错过一次，等千年，便错过千年，一贯如此。

他们已经失去太多时间了。

“离.....你来了吗？”女子问道，眼神中漫着一层水雾，模糊了她的视野，可她却依旧看的很清楚，却不敢去相信。

“嗯。”洛言轻声回答道，左眸染上一层朦胧的紫色，紫色的眸子留下一行泪水。

那女子也哭了，用宽大的袖子擦着眼泪，一边笑一边哭，怎么也忍不住，终于她干脆就不去擦了，任凭那泪水流着，跑了过来。

洛言不自觉的向前跑去，可他刚迈出几步便被拉住了，他转过头去，眸子里迎着一脸责问的南宫祈零。

“你犯什么病？”南宫祈零冷冷的说到，用下巴指了指前面，洛言转过头去，才发现面前是万丈深渊，不由得冷汗直流，他就差一步就踏了进去，他本应该后怕的，可此时他的脑海中却只有那女子的脸，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当她流泪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绞痛起来。

“你没事吧？”夏音走过来，担心的看着洛言。

“没事，刚才有点头晕，好像看见了幻觉，是妖巢的作用吗？”洛言问道，看向其他几人。

“没有，我没看到幻觉。”马丁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其它几人，他们也纷纷表示没有头晕之类的症状。

“可能是你这几天太累了吧，我听马丁他们说你两天都没睡觉。”夏音说到，还伸出手摸了摸洛言的额头。“有点热。”

“那是因为你的手太冷了。”洛言笑着拿开了夏音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别担心，我可能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小迷糊而已。”洛言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一点点个头，别耽误时间快走。”南宫祈零一把打开了洛言的咸猪手，换来了洛言一个不情愿的白眼。

又一声虎啸声传来，依稀可以分辨出声音的源头已然不远，洛言也打起精神，检查了下自己的武器。

几人避开面前的深渊继续前进，终于见到了南宫祈零口中的那只雪虎，庞大的雪虎弓着身站在最中央，足有五六米高的体型显得气势十足，雪白色的毛皮上分布着规律的清蓝色斑纹，眼瞳似乎是万年不融的寒冰，它就那么屹立在空旷的洞内，傲然俯视着自己的领土。

荧雪虫聚集在半空之中当做几个蓝色的光源，如同冰晶世界中别样的‘太阳’。

“人类.......”雪虎斜眼瞥了瞥几人，随后口吐人言，似乎并不着急展开攻击。这倒是和洛言见过的大部分妖族有些不同了，以往的妖族在人形的时候也许还会和你说上几句，但一旦化为原型就一定是如携风雷而来般不死不休。

“别想了，吾与那些卑贱的东西不同，吾以吾主所赐与的形态为荣，又怎会贪恋如人类这种低劣的形态。”雪虎说到，带着一丝嘲讽。“如果汝等现在回头并保证不再踏足此地的话，吾可以考虑此事到此为止。”

“哼，那你杀了那么多南宫家的人，你以为会到此为止了？”南宫祈零瞪眼说到。

“那是汝等咎由自取，贪恋我主人寝宫中的宝物，本就罪该万死。”

“也就是说，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让我们罪该万死，所以才说出所谓的‘到此为止’？”南宫祈零冷笑，却正戳中了雪虎的痛处，惹得雪虎目露凶光。

“人类......”雪虎睁大了眼眸，微微露出锐利的冰蓝色獠牙，洛言集中精神戒备着雪虎的一举一动，可它却依旧没有发动攻击，这还是洛言见过的最能忍的妖族。

“吾......只是想守护主人留下的这块小地方罢了，也许有一天.......她还会回来，如果让她看到这里一片狼藉的话，那罪该万死的就该是吾了。”雪虎说到，拟人化的叹了口气。

“那你让我们进去一趟，我们保证只看不摸。”马丁说到。

“汝等这些卑贱的虫子，就连踏足此地已经是主人给汝等的莫大恩惠，还妄想要得陇望蜀，好歹要有些身为虫子的自觉！”雪虎吼道，显然马丁的话彻底触及到了雪虎的底线，妖族的本性暴露无遗，但为妖族，不论其表现如何，但它们从骨子就觉得自己是更高等的存在，世间万物中，尤其蔑视人类。

“呵，真不知道你主人是何方神圣，如此大的架子。”洛言说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同样坏透了的南宫祈零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的目的所在，便也盯着雪虎看，装出一脸的不屑。

“卑贱的东西，吾主之名岂是尔等可以入耳的。”

“哼，也许只是无名之辈而已。”南宫祈零冷哼，配合上幼儿体型外加上蔑视虫子一样的表情，就像是被小学生狠狠鄙视一样，让人感觉气到爆炸。

雪虎面露凶光，不愿化作人形的它在妖族之中也是比较高傲的存在，而它高傲的来源则全部源自主人，它是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如此小看自己的主人的。

“听好了，吾主之名为姜曦。”雪虎蹲坐在地，抬起头傲气而恭敬的说到，偷偷地瞥了眼几人，却并没有看到几人有那种恍然大悟俯首称臣一样的表情。“汝等没听过吾主的名讳吗？”

“没有。”南宫祈零摇了摇头，她原本以为会听到穷奇之类大妖的名字，结果却是一个.....人类的名字，要知道妖族尤其蔑视的便是人类。

“人类？”南宫祈零说到。

“别将吾主和汝等卑贱的种族混为一谈，吾主身具太阴血脉，堂堂黄帝之女，神族大天女，莫说是人族神族妖族，就算是万物生灵也该膜拜的高贵存在。”雪虎自豪的说到。

南宫祈零心里暗暗吃惊，黄帝之女，这个来头对于人族来说可就大的吓人了，大到她们都不敢确认当日所见的真的是这位冰神，若是如此的话，说明这个世界上真的还存在着一位黄帝之女。

“人族，本就是妖族的一个分支，吾主便是万物生灵血脉源头，至强之王。”雪虎继续说道，来了劲，“汝等今日就此退去，来日五步一叩十步一跪，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哼，我管你什么黄帝之女还是凶兽穷奇，她现在......不在对吧。”南宫祈零冷笑着说道，眼中闪着瑕疵必报的光芒。

“混账，有一天吾主回到此地得知此事，必将尔等残杀致死！”雪虎吼道，凶相毕露。

“动手！”南宫祈零说到，压低身形亮出手中的双刀，敏捷的窜出。

“动手啦动手啦！”以往的队长马丁此时像个小喽啰一样散发着一种傻气大声的叫喊着冲上去给她敬重的零姐以最洪亮的声援。

几人熟练地组成了最合理的阵型，柳铭侧翼掩护夏音作为阵型的前卫，马丁作为稳固阵型可攻可守的支援点，芙蕾雅利用米斯特汀的特性在马丁的策应下施加最精准的打击，而洛言却游离于整个阵型之外，伺机而动。

南宫祈零擅长的本就是游离于阵容之外的刺客，到是与洛言的作战方式不谋而合，如同毒蛇的两颗獠牙般极具威胁。

南宫祈零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如同变色龙一般染上了一抹蓝色，在冰窟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淡淡的轮廓，雪虎的主要精力被牵扯在正面，此时洛言抽出了伸手的沙鹰，以镜中火点燃了其中的子弹，对着雪虎的侧翼展开了射击。

雪虎甩动坚韧的尾巴挡住子弹，可蓝色的火焰却如蚀骨之蛆般钻上了雪虎的尾巴，雪虎忽然愤怒的大吼起来，甩动尾巴熄灭了其上的蓝焰，仅仅是一个接触的功夫，雪虎就能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被这蓝色的火焰吞噬了，与此同时一股本能的恐惧自雪虎心中蔓延开来。

雪虎狂啸一声，身上清蓝色的纹路化为一抹蓝色的光点消散，与此同时雪虎的上空荧雪虫化为一道道蓝色的光带勾勒出一幅类似法阵的玄妙图案，密密麻麻的冰锥凭空凝结而出，随后化为一阵暴风雨般的攻势，几人在这不间断的冰锥雨中举步艰难。

南宫祈零从雪虎的身后现身，轻盈娇小的她跳上雪虎庞大的身体，手中的两把蝴蝶刀随着步子在雪虎的身上起舞，在雪虎白色的毛皮上留下一道道血色的织纹。

雪虎痛苦的嘶吼，上空的法阵也随之消失，几人来不及修整，抓住可乘之机迅速进攻，夏音和柳铭一左一右，在雪虎的双爪上留下一道道伤痕，雪虎反手一爪拍来，却被马丁用宽刃剑上前驾住，身后的夏音转身便又是一刀。

另一方的芙蕾雅也与柳铭连协起来，不断地给雪虎增添新的伤势。

南宫祈零暗暗心惊，在半年前她去研究所的时候二队还没有这种程度的默契和战力，可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这只队伍便获得了如此之大的提升，很难想象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她看来变化最大的却要数洛言，上次她见到洛言的时候绝对不认为洛言有这么大的潜力，而此时看到洛言在战斗中的表现却让她也眼前一亮。敏捷的移动，熟练的进攻，辅助以他准确无比的判断，已经超越了南宫祈零的预期，甚至成为让她也感到棘手的存在，还有他那神秘的异能，总隐约的给南宫祈零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保持进攻！”马丁喊道，正面的四人交替着对雪虎施加压力，不断地变换位置来承受雪虎的攻击，让雪虎的攻击平平摊到四人的身上。

雪虎硬接夏音一刀向身后空中跳出，身上的一条蓝色斑纹再次化为光芒消散，于此同时身后展开一双冰晶凝成的双翼，洛言趁着雪虎施法的时候跳起拽到雪虎的尾巴，手上用力一拉便将自己送上半空。

“镜中火。”洛言低声念到，手臂上散出蓝色的火焰，火焰沿着手臂汇聚在手掌之中，将两把匕首彻底的弥漫其中，火焰消散只剩下已经被点燃的匕首，映在洛言的瞳孔之中，却满溢着寒意。

“洛言这次怎么这么着急？”马丁皱着眉头说到，以往的洛言总要在万全的时机才会发动攻击，可今天却仿佛充满杀意一般富有侵略性，从开始的双枪牵制到现在的贸然进攻。

洛言在半空中将匕首改为反握，微微调整自己的姿势以便发力更加顺畅，手臂后拉将力量全部聚集其中，随着身体飞出的势头瞄准了雪虎的脖颈，几乎在一眨眼间就贴到了雪虎近身。

雪虎展开双翼，冰蓝色的双翼之上无数的冰刺倒立着长出，随后化为一阵冰针雨喷射而出。洛言睁大眼睛，双眼自一瞬间化为深邃的紫色，与此同时无数的冰针掠过洛言的身体，带着血迹穿透而过，洛言便自空中掉落。

“你不要命了吗！”南宫祈零借助墙壁跳起，将洛言接住，一旁的雪虎却挥动双翼趁势追击。

“狼魂，降临！”夏音将手中妖刀高举，一只黑色的巨大狼兽转眼间凝聚而成，随着妖刀的挥舞扑向同样庞大的雪虎，滑翔而来的雪虎躲避不及和狼兽撞击在一起，掀起一阵狂风组成的冲击波。

南宫祈零架着洛言走出战团，夏音担心的看了眼洛言便随马丁上前压制住雪虎。

“我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南宫祈零和夏音说到，便驾着洛言向回走去。

马丁几人再次上前将雪虎围在中央，每个人都尽全力展开攻击以压制住雪虎。南宫祈零驾着洛言走出冰室，将他平躺着放在地上。

“有点冷，你先忍着吧。”南宫祈零冷声说到，打量了下洛言，“伤势不算太重，先忍忍或者自己处理下吧。”

“我知道。”洛言闭着眼睛说到，似乎有些痛苦，“没事，你快去帮他们吧。”

“自己处理下伤口，止血会吧。”

“会。”洛言回答道，南宫祈零便站起身来，急忙向回跑去。

等南宫祈零离开之后，洛言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紫色的瞳孔显得很疲惫，他坐起身来伸出手揉了揉眉头。

“你要干什么？”从他心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借用下身体，上次突破迷阵的代价该还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洛言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的说到。

“让我回去，那边还在和雪虎战斗。”蓝色火焰自洛言手上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他皱起眉头，痛苦的冷哼一声。

“你，现在的你能干什么，只能拖后腿罢了，你应该明白雪虎的败退是迟早的事，没有你还有那个小萝莉，她从各种方面上来讲都比你能干。以你现在的能力，依旧是什么都干不了，你不喜欢依赖别人，可自己却永远这么弱！”他笑了笑。

“你笑够了没有！”洛言身上的蓝色火焰逐渐的熄灭，“这回，我们就真的谁也不欠谁了对吧。”

“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洛言说道，紫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嘲讽，像是一只卧在巢中假寐的巨龙偷偷睁开眼，龙面前是它积攒下来的庞大的宝藏，宝藏前面站着一个贼，那个贼还在犹豫着偷了这些东西会被判几年的无聊问题。

“那.....”蓝色的火焰依旧没有熄灭，似乎在犹豫着。

“你若不同意，我就回去把他们都杀了！”洛言笑了，举起左手，黑色的气体凝成了丝，在手中快速的聚集着，与此同时蓝色的火焰却突然暴涨，将他的右手彻底蔓延其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生气了？不错，还有点骨气。”洛言笑着说道，“做决定吧，你输不起。”，他一向是这样，喜欢把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也输不起。”蓝色的火焰叫嚣般的摇曳着，如是说道，可他很明白自己是在虚张声势。

他在害怕，他一直以来最恐惧的事情来了，在天明塔的时候他就体验过一次这种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听自己意志的控制，另一个意志肆意的驱动着他的身体，那个人张开黑色的双翼，挥洒出无匹的力量，挥手间便用死亡凋零了万物。

他掌握着这股力量，拾起了巨龙的宝藏，可很快的他就明白了，那不是他，而是那条龙，而他在龙的肚子里仿佛认为自己成为了龙，体验着这令人迷醉而恐惧的感觉。

他站在天明塔顶，挥手之间便洒出致命的黑色荆棘雨，破空之声响在耳边，他亲眼看着那凶焰滔天的巨鲸化为灰烬，亲眼看着那猩红刺鼻的天空重染蔚蓝，他不否认，那一瞬间他是有那么一点动心了。

那股力量缓缓地从他身上流失，他站在塔下，忍不住看了眼塔顶，他不否认，那一瞬间他是有那么一点留恋了。

那时他的身体如同吸毒过后一样里残存着兴奋，每个细胞都在跳动着，意识在狂热着，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了天地间的主宰，这时候他就知道燕向南宁愿疯狂也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了。

而那东西，他已经拿到了，他在兴奋着，以至于神经在虚幻之中到达了高潮，他改变了自己走路的姿势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那个人，改变了动作，甚至试图改变心态。

直到他对上了那个女孩的眼神，那一刻他有些后怕，汗流浃背，因为他在那一刹那终于知道了......他想做的，只是他自己，因为即使他再烂再废柴.......

也还有人喜欢他。

只要有人还喜欢他，他就没有必要去逼着自己去做其他人了。

“这次是我还你的，这次之后我们互不相欠。”蓝色的火焰逐渐自手臂之上消退，直至最后一丝火苗熄灭。

所以，这样也好，也要做个了断。

洛言笑了，骄傲的紫眸中却藏不住那丝如释重负的神色，他走到刚才他差点一脚踩进去的深渊旁边，凝视着下方。

“我来了。”他低声说道，随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洛言在深渊中极速的下落着，深渊之中寒风阵阵将他的卫衣吹的向后翻，他顶着寒风睁开了双眼，看到黑色的岩壁逐渐被冻得发蓝，直到表面出现了一层晶莹的寒冰，在深渊中似乎让人分不清时间，下落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他远远地望到了地面。

一双黑色的羽翼自洛言身后出现，当那羽翼试图展开的时候，几条蓝色的锁链却突然的出现，将那挣扎着的羽翼囚禁其中。

“本能吗？还真是讨厌啊。”洛言轻声呢喃，黑色的羽翼用力一挣便扯断了蓝色锁链，蓝色的锁链化为一朵朵花瓣，落到他的羽翼上便点燃，如同蚀骨之蛆般难缠。

黑色的大翼用力一甩，便将粘人的蓝色火焰甩开，只在空中余下一片片被点燃的羽毛，这时，他距离地面只有咫尺之遥。

洛言向下猛挥双翼，巨大的狂风碰触到地面化为一阵风压席卷开来，锐利的风刃将地面上厚实的冰层割裂，冰屑被风卷起化为锐利而危险的冰雨划过，扎在冰墙上碎裂开来，嘎啦嘎啦的乱响。

洛言悬浮在半空之中缓缓下落，从容的如同天命手握，自信的若帝王之姿态，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睥睨天下的威严与随意。

他挺拔的直起一直缩着的腰，看上去高大了很多，抬起头看向远方。

深渊之底是一座被冰冻的大殿，神秘的柱子上雕刻着各种奇妙的图案，七色的神鸟，高傲的应龙，汹涌的河流，高耸的大山，这些雕刻的画被冻结在不化的透明寒冰之中，千年之后仍旧栩栩如生。

柱子之后，沿着被冰冻的地面一直先前望去，一扇巨大的门蓦然出现在面前，上面雕刻着紫色的醉蝶花。

冰冷的寒气从门上溢出，随后成群的荧雪虫出现汇聚成一个一个的蓝色光团，一只又一只的雪虎从中出现，他看着那扇门眼中露出一股疲惫，却并没有去打断雪虎的出现。

蓝色的光团足有十几个，终于所有的光团都化为了与上面那只一模一样的雪虎，还好大殿足够宽阔仍旧显得很空旷，直到所有的雪虎一同咆哮，他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我到的晚了，不用那么生气吧，这算什么，惩罚吗？”他笑了笑，“喂，我也老了啊，打不动了，万一输了该怎么办啊，你忍心吗？”，洛言继续说着，嘴角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容。

在无数年前，他也这么说过，那个女孩抓住他的耳朵拧着，告诉他迟到是个不好的习惯，一定要给他留下点印象才好，可他知道，每次她根本就不舍得用力。

他的嘴角翘起一丝温和的笑容，可眼中却有着一丝害怕，如果有人敢问他怕什么，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可他终于知道，他也有害怕的，因为，他有在乎的。

十几只雪虎同时吼叫着扑上前来，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翘起的嘴角忽然冷起来，挥起黑色的羽翼将自己送入空中，向着雪虎群用力一扇，黑色的羽毛化为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射出，而身上插着黑羽的雪虎却依旧凶焰不减。

“一群垃圾。”洛言轻声说道，伸出右手，与此同时黑色的羽毛化为一道道黑气钻进了雪虎的身体之中，黑色的丝游动着，一条条的缠上了雪虎心脏一般的核心，此时一只雪虎已经扑到了洛言的身前。

洛言眼中毫无波动，右手五指缓缓地收拢成拳，黑色的丝便猛地收缩，勒紧，雪虎的核心在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中碎裂开来，所有雪虎同时从空中无力的落下，重新回归成一道道蓝色的光芒，填充在大门之上。

门上的醉蝶花渐渐亮起了紫色的光芒，雕刻在门上的醉蝶花显得栩栩如生仿佛活了过来，门上传来嘎吱的响声，那扇似乎自亘古便关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慢慢的露出了从未被人见过的门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有些患得患失，开始墨迹起来，他以前可绝对不会这样的，一定，一定是因为被某人传染了的缘故，他在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

门打开了，他的眼神看向前方，迈出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