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之光从天而降，膨胀的能量炸毁了整个空间，那些法阵，对应着天空之中无数的星辰，将星辰的毁灭之力接引而来，全部具现于此。

四象神的星壤劫乱，调动的是二十八宿的力量，而回应姜离的却是夜空之上得到所有星辰，以最简单最粗暴的形式，将其所蕴含的能量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剧烈的轰炸之后，山巅已被削去了半截，剩下残骸一片的山体，那山体之中透着一股隐约的绿色，姜离挥手拂去眼前的浓烟，看清了那是一片被埋在土下的巨大龟甲。只不过那龟甲之上也遍布着可怕的裂纹。

黑色的羽毛飘落在废墟之中，充满了送葬的仪式感。

“哈哈....哈哈....”

姜离看着那龟甲发出了嘲笑声，此时穆昭玄正躲在龟甲之中，那里如同一个小世界，充满了鸟语花香，蝴蝶停下翅膀落在她的手指上。

忽然穆昭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脸上，她伸出手去抹，却看到那其实是血。她抬头看向天空，又是一滴血滴落在她脸上。

血....谁的血？

穆昭玄不安起来，她忽然慌张的四顾周围，却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突如其来的寂寞让从心底了害怕起来。

“哥哥.....哥哥.....”穆昭玄的手指扣进了泰迪熊柔软的肚子里，她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哥哥.....你在哪里啊......不要丢下玄儿一个人啊......”

一阵大风吹来，携带着落叶与风沙，穆昭玄那金色的卷发也随之扬起，她低下头，看到地上有一个远比她高的影子。穆昭玄猛地转过头去，原来穆昭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正在微笑着，那笑容柔和的就像每晚哄她睡觉那时一样。

“哥哥.....”穆昭玄终于露出了笑容，眼角中强忍着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别哭啦.....我不是在呢嘛...”少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可那关切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穆昭玄用力的抱了上去，可穆昭武却突然吐出一口血，染红了她的百皱裙。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穆昭武擦掉嘴角的血迹，若无其事的说道。

可他在刚才被姜离的星壤劫乱抽走了妖晶，只能凭借着体内残存的妖力重现自己的妖族本体，用血肉硬生生的挡了那一阵，此时已经是灯枯油尽。

“玄儿啊.....你问过我后羿去了那里了？”

“不.....哥哥，我现在只想你不要和后羿一样离开我好不好。”穆昭玄忍不住哭了起来，用力的抱着哥哥。

“看来.....我的小玄儿还是很聪明的。”穆昭武摸了摸她的头，“原来你早就知道后羿回不来了啊......”

“嗯.....嗯.....这一切都只是玄儿任性罢了，只是玄儿不愿意接受现实。”

“不.....玄儿，你说的是对的。”穆昭武轻声说道，看着穆昭玄。

“不....不...哥哥，是玄儿错了，求你......”穆昭玄摇着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你说得对，即使杀了姜离，后羿也回不来，朱雀也回不来，大家都回不来了.....死了的，就已经死了啊。”穆昭武叹了口气，“可是啊，我真的想要给他们复仇啊，我知道复仇也不能复活他们，我知道我只是为了自己的感受，可是我也明白........妖族，一贯如此。”

“妖族，就是自以为是，自傲孤僻，极端善变，不加克制啊.........”穆昭武苦笑着，为妹妹拭去了脸上了泪水。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现在，我有些后悔了呢。”

穆昭玄的心中忽然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个妖族所不该拥有的，甚至是相斥的，他的眼神迷茫起来，最终把那个想法小声的说了出来：

“要是.........更弱一点就好了。”

再弱一点，就不会不自量力的找姜离报仇了，再弱一点，就不会让后羿去寻找饕餮了，再弱一点，今天........就不用和穆昭玄分离了啊。

“我们.......错了吗？”穆昭武不自觉的说道。

“我们没错！”穆昭玄坚定的回答道，握住了他的双手，“哥哥.....没错！”

“傻孩子。”穆昭武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我们不会错的，因为我们有两个人啊，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一人选一条就好了。玄儿......你愿意帮哥哥来验证这个缠了我几千年的问题吗？”

“哥哥......你什么意思？”穆昭玄的脸色苍白起来，不安的看着哥哥。

“我们两个合起来才是玄武，玄武相伴而生不可分离，我们的妖晶是一体的的，若是分离的话妖晶中的力量就会全部沉寂。”穆昭武慢慢的说道，笑了笑“这样吧，我继续坚持复仇这条道路，而你.....去尝试一下没有复仇的普通生活好不好。”

“不.....哥哥，让我留下吧，玄儿不想离开哥哥.....绝对不要！！”穆昭玄大声喊道。

“乖......我们总要有一个正确，帮帮我吧......”

“不，我不要！玄儿就要跟着哥哥，哪怕是一起去死....”

“你又任性了....唉。”穆昭武无奈的说道，身影却逐渐模糊起来，最后他靠近了穆昭玄而耳边，一字一顿的念到：

“好·好·活·着！”

巨大的龟甲破碎开来，穆昭武从其中现出身形，他已经无力维持自己的妖族原型，那黑色的羽毛飘下，让废墟如画一般美丽，他的怀中抱着昏迷过去的穆昭玄，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忘记了身边还有那凶残的恶鬼。

穆昭武抬起头看向姜离，眼神平静而又坚决，预知的力量依旧存在，可他却怎么也看不透姜离，忽然一片黑羽进入了他的视野，在他的眼中，那黑羽慢慢的燃起蓝色的火焰，被烧成飞灰，这就是那羽毛的未来，穆昭武忽然笑了，轻声说道：

“洛言.......不得不说，你还是真是厉害！”

穆昭武抬起手，那黑色的羽毛便回应了他，向着他快速飘来，那羽毛逐渐的化为一朵蓝色的花瓣，当接触到他的手心之时，绽放成了一朵蓝炎花火，散发着致命的美丽。

这意料之外的一幕让姜离挑起眉头，却来不及阻止，穆昭武放弃抵抗，任凭着那蓝色的火焰灼烧上自己的身体，将潜藏在身体之中的最后力量点燃，于此同时他原本虚弱的气势也瞬间暴涨。

“哼....雕虫小技。”姜离不屑的说道，心中却小心起来，那该死的噬妖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藏在他的黑翼之中，让他头痛不已。

穆昭武站起身来，此时他放任噬妖火将自己彻底点燃，他明白.....

他死定了！

他最后必将会用这份力量去和姜离拼命，而这一切，都重回了洛言的计划的轨迹。

在洛言所期盼的那个结局中，玄武会死，姜离会被封印，穆昭武看着怀中的妹妹，如果他死了的话，那穆昭玄也会失去力量的吧，那样她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了，那.....应该就不算做玄武了吧。

玄武的宿命......就由他一人承担好了！

黑蛇从角落默默地出现静待指示，穆昭武将那黑蛇缠在手上，借助噬妖火点燃黑蛇时产生的巨大力量击碎了空间，他将妹妹送了进去，眼神却一直跟着知道她的身影消失，他不知道那个通道将通往何处，但他希望那地方可以是......宿命轮回之外。

姜离没有阻止，分离了的玄武，就再也没有妖族的力量了，也不足以开启天山的封印，那么对于他来说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穆昭武转过身来，那可以预测未来的眸子中绽放着一朵蓝色莲花，一个身影自他的脑海中浮现，那人的眼神和他一样坚定，曾是他的敌人，可现在.......

穆昭武却只能选择相信他！

偏离轨道的命运依旧要归于宿命，所以就会产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过程，如今洛言相信姜离，而穆昭武却要相信洛言，因为只有信任彼此，才会切实的将对方置于死地。

来吧.....洛言你告诉我吧......你要如何封印姜离！

“好无趣啊，你以为你现在回光返照一样的状态可以给我任何麻烦吗？我只要轻轻的一捏.....你就会死！”姜离笑了起来，丝毫不在乎燃烧着的穆昭武，虽然噬妖火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意外，可却不代表穆昭武可以威胁到他。

失去了妖晶的穆昭武，现在能活着都要归结于妖王的命够硬，至于战斗.......哈哈......可笑！

“我输了.....杀了我吧，作为交换不要去追玄儿，她已经是个普通人了。”穆昭武闭上眼睛，如同认命一样轻松的舒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姜离狂笑起来，得意的看向天空，他终于赢了，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了，他总是这样，骨子里带着一种自负，就好像他生来的意义就是赢。

姜离不去理会穆昭武，因为在他眼里，认输了的敌人就真的没有价值了，如果穆昭武在最一开始就认输求饶的话，他绝对会放玄武一条生路的，因为他就是这种人。

不，也许有一个人，那个人即使认输他也一定会把他炸成飞灰，因为那个洛言的家伙，跟他有些相似，他是自负的没有一个底线，而洛言......真的是一点底线都没有，无论是骄傲，自尊，还是人类最喜欢的道德，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束缚那个混蛋，这样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姜离紫色的眸子扫去，似乎透过了结界的迷雾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很快，那里就是他的了，他转过身去，早就忘记了身后还有着一位曾经的四象神。他拿起手中的妖晶，举到了嘴前。

“check.....mate.....”

幽幽的自姜离的喉咙中轻轻吐出，他的眼睛惊讶的微睁，因为.......这句话并不是他说的，准确来说是不是他想说的。

一道锐利的蓝芒直奔姜离的脸颊，那燃烧着的龟甲碎片携带着穆昭武最后的力量一闪而过，姜离的眼中映出一捧血花，他本能的向一旁侧过头，那锐利的龟甲碎片便擦着他的面颊划过，消失在天边。

过了几秒，姜离面颊上的伤口才缓缓的溢出一道血迹，他的手臂也被切断，那枚妖晶在他的面前下落，可他的眼中却只剩下了穆昭武，还有火焰。

“穆·昭·武！！！！！”

狂王的怒吼响彻了天际，断掉的手臂仿佛提醒了他自负的后果，打破了他自我良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刚刚登基的帝王被人提醒他几年前还是个乞丐，让心脏感觉有些辣而刺痛。

也让他彻底的陷入了狂怒！

一道黑色的光芒划过空间，所过之处将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不清，那光穿过了穆昭武的胸膛，在一瞬间吸光了他所有的力量，如同被生吃一样的痛感使得穆昭武微微皱眉，但脸上更多的是笑意。

因为他解脱了。

穆昭武向后倒去，从未感觉自己几千年中有像这样这么轻松，他一直害怕自己的宿命回来，而现在他已经到了宿命归结之处，用生命扼住了那齿轮仅仅一瞬间，让妹妹钻了出去。

从今天开始，便没有玄武了，也没有姜离。

穆昭玄的笑容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旁边站着那穿着黑西服的挺拔执事，但正如他所说的，他们兄妹总要对一个，但此时他明白........

他们都对了。

穆昭玄走上了一条对的路，而穆昭武......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

尘土微微扬起，男孩的身体渐渐倒地，蓝色的火焰渐渐地兴奋起来将他的身体淹没其中，那维持了几千年的幼颜，第一次露出了与之相符的天真笑容。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姜离的断臂上缠上一层墨色的气体，血肉快速的重生，他伸出左手要去抓那掉落的妖晶，可他那断臂之处那如泥一般墨气忽然爆炸开来，从中飘散出一片又一片蓝色的花瓣。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而噬妖火诞生的首要条件便是寄生于至强妖王的体内。

那蓝色的花瓣抢在姜离之前碰触到了慕昭武的妖晶，将那妖晶彻底点燃！

姜离淡然自负的表情一瞬间便彻底崩溃，扭曲的面孔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洛·言！！！”

慕昭武的妖晶如同油遇火一般燃烧着，释放出的能量足以让姜离为之变色，以那妖晶为中心，一条条鲜红的血脉如同树的根须一般爬上空间，一个虚幻的人形也在血脉的轮廓之中逐渐凝实。

洛言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那股力量充斥在他的血脉之中，几近高潮的兴奋如浪一般拍击着他的意志，可他却很清楚，他依旧不是姜离的对手。

但足够了.......

洛言看着姜离肆无忌惮的嘲笑着，眼中的得意如一根刺一样扎在姜离心底，他当着姜离的面抬起了右手，将大拇指与中指缓缓的扣在一起。

“你输了，姜离。”

洛言说道，随后学着姜离的样子打出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就像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狠狠扇了姜离一巴掌。

洛言的身体随着那响指声崩溃开来，化为七道蓝色的光芒，钻进了天山的七个角落，随后夜空之中升起七根光柱，蓝色的火蛇盘绕在柱子之上。

天山封印.......

重启！！！

姜离的身后张开那黑色的大翼，用尽全力将自己送入天空，企图在封印彻底开启之前逃离天山。

“休想.......休想再困住余！！！！！”

天山的山体表面崩开了无数个洞，噬妖火凝成的锁链从洞中钻出，锁链的尾部连在山体之中，头部则是如手里剑一般的尖刺。

那锁链刺入了姜离的身体之中，穿过血肉骨骼，火焰自锁链之上燃起，随着血液流过姜离的全身，将他与妖晶的联系彻底的斩断，他甚至可以听到和骨头嘎啦嘎啦的摩擦声。

姜离尝试着挥动双翼，可却依旧无法逃开，只能让自己更加的痛苦。

他向上伸出双手，想去抓那夜空之中的月亮，可下一刻，那黑夜有恢复成了白昼，月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身体之中的锁链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力让他根本无法抗拒，蓝色的花瓣围绕着姜离起舞，那花瓣之中隐约的现出了洛言的身影，他压在姜离的身上，手中的匕首刺入了姜离的心脏，一如千年之前他败亡的那一刻。

虚影消散，姜离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凄惨的笑了，凄惨是因为他败了，而笑，是因为他不会死。

所有..........

可能有是几千年吧。

那将夏鲧与云玖折磨疯了的孤独，他还要再承受一次。

“呐......你也是不死的啊，洛言。”姜离的眼神迷离起来，如同被折断的玫瑰一般凄惨而娇艳，血将唇染得鲜红，身影也自空中坠落。

“你也要再陪余几千年啊。”

洛言沉默了，虚假的记忆从脑海之中如潮水般褪去，他果然猜对了，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家人，他的过去只是一朵蓝色的莲花，孤独的长在魔王的身侧，把根扎在了他的身体之中。

“呐....洛言，你说是你封印了余，还是余封印了你啊。”

“说不好，但其实都一样。”

洛言说道，脑海之中窜出一个蹦蹦跳跳的孩子，那是幼年状态的姜离，分不清是疯疯癫癫还是天真过头，他就是这样来熬过这几千年的，他把原本的自己忘记，疯了几千年，发泄了几千年，才能让自己在脱离封印之后保持神志。

洛言还记得幼离捧着手中的莲花露出天真美好的笑容，记得他发傻的时候光着脚满山跑，记得姜离对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这朵花好漂亮啊，陪我玩吧。”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啊，陪我玩啊。”

“你再不说话，我给你撕了啊！”

“真拿你没办法，唉，说句话好不好啊。”

“今天好冷啊，我帮你取取暖好不好。”

“欸？下雪了，这样你都不会凋谢的吗？”

............................

几千年了，这段时间姜离挺过来了，洛言也终于有了灵智，他们都变了，不变的就是他们依旧是........死敌。

洛言的声音自姜离的心底响起：

“那.......我就再陪你几千年好了。”

天山封印缓缓的重启，可失去力量的姜离却只能不甘心的看着，他被那锁链拽了回来，死死地锁在地上。

他依旧望着天空，却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了，他努力的向着天空伸出了手，任凭那锁链的巨大拉力给他带来撕裂身体般的痛苦。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这时他早就该迎来的结局，一如那日在长椅之上的感觉。

他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释怀，一丝温柔，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他有些满足，因为他遇到了对的人，那日他坐在长椅上，心中是不甘，无力，他现在依旧很不甘心，但却觉得有些骄傲。

夏音，艾斯，马丁，柳铭，秦睿，芙蕾雅........那些人的音容笑貌不断地在他脑海之中浮现，那些是他遇到过的人，都是些他配不上的人，可如今.......

我真的......可以保护你们了啊......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手臂也无力的垂下，不愿见证自己的结局，噬妖火凝成的锁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在空中缓缓消散。

世界缓缓地归于寂静，曾经腾砚问过他缘是什么，他说是人与这个世界连接起来的无形丝线，现在那些线一根根的断掉了，天山封印，斩断的.........

便是缘。

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如同一脚踩空向下坠落，却永远看不到底。

直到........

他的手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柔软，温暖。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异色的眸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一处，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日的校园下着小雨，他的人生充满了雾看不到前路，他坐在长椅之上，抬起头，是举着黑色纸伞的女孩，她的腰间挂着一把奇怪的管制刀具，眼中是有些怕生的胆怯，她将脸颊一侧的头发撩到耳后，小心的问道：

“喂，你没事吧？”

“嗯.....出了一点小问题。”

“我该怎么帮你啊。”

“我叫洛言........能记住我吗？”

“好。”

那一日他让人家记住了他，可刚才却给那个女孩下了麻药，让她忘记他，他真的是任性而自我，真的是个混蛋。

夏音握着洛言的手，迷药的效力依旧没有褪去，让她的额头上留下一阵阵的冷汗。

“别开玩笑了傻逼！！我怎么会忘了你啊！！！！！！”

夏音厚道，拉着洛言的手把拖着他向山外走去。

他苦笑着，嘴角翘起了一丝笑容，千年之前他被人追杀掉进了谷底摔了个半死，也是一个女孩没有放弃他，找到了他。

姜曦，他想起了那个名字，还有那张绝美的面孔，以及相似的背影。

他分不清面前的女孩是谁了，也分不清自己是谁，一切都被命运揉在了一起，如同浆糊一样粘稠。

她是怎么过来的呢，进入空中庭院要经过那九级天梯，而那天梯被他斩断，只剩下了绝壁，要进入妖巢就要走上那隐形的天桥，她又是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迈出那一步，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她在。

在他需要的时候，她一定在。

夏音用尽全力拖拽着地上的那个男孩，药力给她带来的虚弱感让她有些迷糊，她便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倔强的往前走。

天山之中的规则开始变化了，作为妖王的封印无法直接对人类造成负面影响，可依旧改可以改变规则来阻碍这一切的发生，天山之中的压力陡然剧增，如一座山岳一般压在夏音的身上，而洛言也变得无比的沉重。

她背着一座山，拉着一座山。

这个世界，想让姜离死，想让洛言死，想让命运归于常理的轨道。

一步，又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力量，竟然敢反抗整个世界。

这也许就是洛言所没有的勇气了吧，洛言虽然总喜欢嘲笑她这点，但这却也是最吸引洛言的毒药。

鞋子磨破了，脚掌踩在尖锐的山石上，便留下了一道血色的痕迹，不是脚印，因为她根本抬不起脚，只能蹭着往前走。

也许下一刻，她就会被这个世界挤压成碎末。

夏音把他拉下了山，走上了那座透明的天桥，封印已经几近修复完毕，只剩桥口那破碎的光幕在缓缓的重组，夏音红着眼看着那缺口，她忘记了一切，只有一个执念：

“我一定.......会救你的！！！”

他看着那个执着的身影，内心之中某些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心中的疯狂与憎恨像是被安抚一般慢慢的消散，天山的封印忽然减弱，因为它再也捕捉不到黑暗之中那刺眼的火焰了。

夏音顿时感觉到压力大减，步速渐渐的加快，终于在那光幕接近闭合的一瞬间穿过了天桥，踏上了天子山的空中花园。

她终于松开了手，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就连视野也变得有些模糊。

墨色的气再次复苏，修复着所流过的每一个角落，他努力的站起身来，紫色的眸子依旧桀骜不驯，可当他看向面前那坐在地上的女孩时，却恍惚起来。

“你......是谁？”夏音绝望的问道，模糊之中看着那人有着一对深紫色的眸子。

他的眼神却无法再冰冷下去了，他单腿跪在夏音的面前，托起了她的脸颊，紫色的眸子变得温柔如水。

“我........”

“是洛言啊。”

他轻声说道，忍不住心软了起来。

有的时候，爱这种东西，是会让人分不清楚到底给谁的啊。

“你真的是洛言吗？”

“是啊。”

他抵上了夏音的额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这次..........

余就算你赢了好了。

右眸之中的紫色褪去，俏皮的黑色从中钻出，瞳孔之中满溢着坏意。

“我.......”

“回来了。”

洛言搂起了夏音的腰肢，吻上了她的唇，夏音用尽所有的力量迎合着，眼角流下一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