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食人巨蜥
虽然抓捕镜像人未果,可伦巴桑还是向董强四人表达了谢意,之后,他把四人送回了天龙大酒店,让他们好好休息。四人所住的是一个豪华的套间,套间由四间独立的客房组成,连通客房的是一间摆有台球桌、电视机、沙发等休闲设施的会客室,他们可以在那里商讨对策。趁着还没午休,董强召集三人碰了个头。他倚着大理石窗台,指头夹着烟,对沙发上坐着的三人说:“有点遗憾,没有抓到它,让它跑了。在上面发生了什么?”语气干巴巴的,带点不满。秦依凝把在废墟里抓捕镜像人的过程叙述了一遍。董强听了皱起了眉头,吸了一大口烟,吐出来,盯着绒地毯,喃喃道:“看来镜像人有刀枪不入之身。下次,我们要找到它的弱点,把它打死……目前这个形势,对我们来说不太乐观。你们都知道情报所是如何处理那些未能完成任务的人的吗?”说罢抬起头。三人纷纷摇头。“据我所知——我也是听说,情报所会让他们消失。”“消失?”陈威眉头一紧,“啥……啥意思?”“意思是要么把你关进小黑屋,让你余生都在里面度过,要么就把你处死。”董强一字一句地说道,黝黑的脸孔透着几分杀意。“凭什么?!”陈威激动地嚷道,两个女人也是坐立不安,徐小萱刚到嘴边的辣条甚至都没来得及嚼,就这么衔在嘴角,露出红色的一截。董强掸了掸烟灰,说:“难道你不了解情报所的做派吗?远的不说,拿近的来讲,你知道去年到令洲岛消灭蛇龙的特种部队吗?他们不仅没能把蛇龙消灭,反而死伤大半,侥幸逃生的队员满以为会受到嘉奖,可没想到他们回去之后统统都被秘密处死了!这就是爽约者的下场。一旦签署了情报所的协议,那就身不由己了,等于把命都交给了他们——那就相当于一份生死契!“你可能想着要退出,或者逃走,但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因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相反,我们想要见到他们简直比登天还难。如果你擅自退出,他们就权当泄密,到时候他们会派出杀手将你暗杀,因为我们执行的都是涉及最高机密的任务,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爽约者最后都难逃死劫的原因。惟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任务圆满完成,没有第二种选择!”董强言辞激烈地说道,俨然忘记抖落冒得老高一截的烟灰。听他这么一说,陈威感觉仿佛进入了黑社会组织,脊背凉嗖嗖的,生死未卜。他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转念一想,倘若不来蓝郡,那他怎么为父母报仇呢?总之早晚都是要来的,晚来不如早来,拖得越久找到真凶的希望越渺茫。这么一想,他倒泰然了。见三人面色凝重,董强换了一副温和的口吻:“没关系,咱尽力就行了。我猜大家这次来蓝郡都有各自的目的的吧?不然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呢?呵呵。明人不说暗话,我是为了研究镜像人而来的,以角逐今年的斯里诺夫奖。你们呢?”徐小萱连忙说:“我觉得挺有意思就来了!我刚从战场回来,一下子适应不了正常人的生活,刚好接到电话,我没多想就来了……最主要是,我母亲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做手术,急需一笔钱,这些钱我一辈子都挣不到,我是不得不来呀……”她说着垂下头,声音变得哽咽。陈威对她顿生爱怜,“我可以借你!”徐小萱立刻转悲为喜,“谢谢你,陈先生,暂时不需要。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到时候就有钱啦!”她天真地说道。“是的,我们一定可以!”陈威激动地附和。秦依凝不由得拉下脸。“那你呢,陈先生?”董强看不惯他与女人搭讪,问。“我……”陈威的舌头突然打结,“我——我啥目的也没有,我来这里就是为民除害!”他随口编道,并不打算把报仇的事公之于众。秦依凝噗嗤一笑,笑声毫不掩饰嘲弄,董强则是轻哼一声,显然对他的谎言不以为然。陈威涨红了脸,挠着后颈,一时语塞。随即,董强的目光落到了秦依凝的脸上,后者立即收敛了笑容,垂下眼睑,盯着紧扣的十指,一言不发。董强猜测她也不会坦白,索性转移了话题:“我听伦府长说昨晚又发生了一起惨案,在天鹅湖淋浴店;之后,他去找了狄狄巴图,监控证明后者没有作案。那我想,接下来的目标很明确了,那就是向狄狄巴图问清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他忽然顿住,眼神透着诡异而兴奋的光芒,“他一定知道那枚玉佩在哪里,这一切的答案就在玉佩里头!”他的嘴角浮起神秘的微笑。“玉佩?他和朋友打猎时见到过,在小松沟那边!”陈威说。秦依凝一怔,想起自己昨晚亲口向狄狄巴图保证保密一事,而此刻陈威却讲了出来,不禁火冒三丈,她真想扇他一记耳光,让他长长记性,但迫于众人在场,她不便发作,只好捂住前额,表示懊丧。陈威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他一五一十地把狄狄巴图打猎的经历与董强述说,从中还不忘添油加醋,加上自己的想象,听得秦依凝哭笑不得。董强听完双眼放光,直接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说:“好!那咱下午就去小松沟!”“要把狄狄巴图带上吗?”陈威也按捺不住兴奋。董强眼珠子骨碌一转,说:“带上他的朋友吧。那货估计吓得不轻,料他也不敢去!”午觉醒来,四人穿戴好装备和武器,由陈威驾驶着SUV,从酒店出发,驶向狄狄巴图的朋友阿里克的家。他们费了一番工夫才说服阿里克,很快,一行五人便驱车出城了。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东一块西一块的,仿佛几抔土飘在头顶。行了一段距离,远远能望见连绵的山峰积着一层皑皑的雪,山峰往下被云层拦腰截断,与靛青色的山腰分隔开,云上云下如同两个世界,白色的风车矗立在山脚,缓慢而孤独地转动着。小松沟位于蓝郡郊外大约五十公里处,抵达之后,陈威发现这里实际上是一片寥廓的草原,只不过此处海拔更高,温度也更低,举目望去,除了在草原上溜达的滩羊和穿得厚厚的牧人外,简直是阒无人迹。四人都添了厚衣,且都服了红景天,以防高原反应。此外,董强还带了一个三脚架一样的仪器。在阿里克的指认下,车开到了曾经发现双鱼玉佩的一个小山坳前,五人下了车,由阿里克带领着向山坳深处走去。山坳下杂草丛生,阴风阵阵,隔个三五米就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土洞,黑魆魆的,像是爬行动物的栖息所。很快,阿里克便凭借记忆找到了事发地点,他指着一面斜坡说道:“就是这里!”四人顺势望去,斜坡长着稀稀拉拉的草,与别处无异,倒是旁边有一个土洞,深不见底,阴风从里头阵阵溢出,乍看之下,犹如地狱之门,令人悚然。董强把三脚仪器架上,转动一个类似滤光镜的东西,对准斜坡,拧开开关,一道呈雨伞状的光帘倾泻而下,接着,仪器上的微电脑出现了彩虹色的光谱。“这是啥呀,博士?”徐小萱一边嚼着辣条,一边探着脑袋,满怀好奇地问道。“三维激光扫描仪,小姑娘。”董强歪着脑袋答道。“它是干啥用的?”“它是利用激光测距的原理,通过记录被测物体表面大量的密集的点的三维坐标、反射率和纹理等信息,快速复建出被测目标的三维模型及线、面、体等各种图件数据,在文物古迹保护、建筑、规划、土木工程、工厂改造等方面有很大作用。看到没?全息图在跳动,说明玉佩就在附近!”董强指着电脑兴奋地说道。陈威和秦依凝也凑了上前。忽然,阿里克沙哑的声音从四人身后传来:“能不能离这洞远点儿?”四人回过头,见阿里克指着土洞,面露恐惧,“据说里面有丝蜥蜴!”“啥?”陈威没有听明白。“蜥——蜴!”阿里克咬着字重复道。见陈威仍是不解,秦依凝问阿里克:“蜥蜴——对吗?”阿里克用力地点点头。“蜥蜴有啥好怕的?”陈威不以为然,大摇大摆地走到土洞边上,蹲下身,往里头张望。“你最好离那边上远点,他说的应该是食人巨蜥,会吃人的!”董强警告道。众人尽皆骇然,陈威却不以为意,他抄起一个石头,道:“我就不信它还能把我吃了!”说罢将石头扔进洞里,朝里头嚷道:“喂,孬种们,爷爷在洞口等你们哩!”秦依凝与徐小萱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徐小萱上前拽拽陈威的衣袖,说:“离远点儿吧,看着怪吓人的!”陈威冲她一笑,“没事。”“不要命的家伙……”董强嘀咕道,把视线重新移回电脑上,忽然惊叫道:“哦哟,玉佩还真在地底下!”秦依凝和徐小萱连忙凑上前观看,只见全息图呈现出一个圆形图样,圆形中间镂空,两边是两个纺锤形的物体相连——那不是双鱼玉佩是什么?“确定吗?”秦依凝也按捺不住兴奋。“当然……你看它的造型!”董强声调颤抖着指着屏幕,并摘掉眼镜,凑近一看,“它离咱八点五米……天哪,这也太深了吧!”“诶,它为啥在动?!”秦依凝忽然指着跃动的光谱,问。“八点五米、八米、七米、五米……对啊,确实在动,这是怎么回事?”董强困惑地挠着光秃秃的脑门。三人的目光都离开屏幕,不约而同地朝陈威所在的洞口望去,难道是他扔的石头惊动了……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从洞口传来,伴着一阵热气腾腾的含有肉类腐烂的气体,犹如沼气般直往上冒。“快走,蜥蜴来啦!”阿里克突然大叫。陈威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蜥蜴突然从洞口冒了出来,他吓了一跳,向后一倒,蜥蜴顺势爬了出来,只见它长着一颗鳄鱼似的脑袋,全身布满土黄色的装甲鳞片,宛如披着一套链甲;它体型庞大,身长足有四米,尾巴和身体一样长,体高有一米以上,四肢有两条人的胳膊那么粗,形似传说中的恐龙,令人骇然。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地上的陈威,吐了吐长长的、黄色的分叉的舌头,然后张开大嘴,露出锯齿状的利齿,猛地朝陈威扑来。徐小萱吓得尖叫一声,陈威反应很快,侧身一闪,巨蜥扑了个空,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枪响传来,只见巨蜥的头部中了一枪,它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惨烈的嗥叫,陈威回头一看,只见秦依凝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格洛克,冲他大嚷:“快跑!”陈威翻身而起,拔腿便跑,巨蜥不知是由于皮厚还是别的原因,一枪没有致命,它一眼瞥见打伤它的秦依凝,咆哮着扑了过去。秦依凝登时吓得双腿发软,她下意识地扣动扳机,手一抖,子弹打偏了,眼看巨蜥就要一口把她吞掉,千钧一发之际,陈威迅速拔出别在腰际的伯莱塔手枪,对准正飞速移动的巨蜥,“啪啪啪”连发三枪,三颗子弹弹无虚发,都打中了巨蜥的颈部。瞬间,黑紫色的液体喷溅而出,鳞片被打得粉碎,巨蜥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倒在地上,整个山坳皆是一震,尘土漫天飞扬。陈威趁机招呼众人:“快回到车上!”众人唯恐还有更多的巨蜥出现,于是沿着斜坡奋力往上爬。董强由于年纪大了,且又架着一个仪器,因此爬得很慢,陈威便拉着他的胳膊,使劲往上拽,秦依凝负责断后,以防巨蜥再次来袭。众人好不容易回到车上,都已累得气喘吁吁,但巨蜥带来的巨大惊吓使他们片刻不敢耽误,陈威迅速发动汽车,疾驰而去。然而,车没开多远,董强便扒住驾驶座后背,喘着粗气对陈威说:“我……我们得回去!”“什么?!”陈威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我知道玉佩在哪了……它被巨蜥吞了!现……现在还在它的肚子里!快……快回去……我……我们必须把它取出来!”“你疯了吗?!万一还有更多巨蜥呢?我们会被它们活吞的!”陈威坚决不同意。“我……我不管!我必须要把玉佩取出来,不……不然就前功尽弃了!”董强激动地拍打着座位,无视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草原上,摇晃得厉害,“不行!”“掉头!”“你会被玉佩复制的!”阿里克也不同意。“我……我不管!快掉头!”董强歇斯底里地吼道。“博士,我们不能回去,太危险了!”秦依凝说。“你……你们懂什么?!我……我们千辛万苦找到了玉佩,不……不取出来不就白跑了吗?三号,我……我以组长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就掉头!我数到三,一、二——”话音未落,陈威猛地刹住车,由于惯性,众人都撞到了座椅上,尖叫声四起。紧接着,他猛打一个方向盘,踩下油门,驱车朝反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