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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纹锁,嘉午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难道许天都把她的指纹都删除了吗?嘉午皱起眉头,脸更白了。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看食指,又看看拇指,由于做家务加上气候干燥,最近指尖皮肤有些粗糙了,也许指纹模糊了?她换了左手食指,放上去,嘀的一声,锁开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这么值得高兴吗?心里有个声音在问她。

不过是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又不是进别人家做贼,又不是阿里巴巴的芝麻开门。她的“如释重负”是出于什么?

客厅里静悄悄的,窗帘没有拉开。六月的阳光隔着米黄色的窗帘渗透进来,营造了一屋子暗昧的朦胧。

米黄色的窗帘是嘉午亲自挑选定制的,选用了400支埃及棉。虽然是租的房子,也要装饰得温馨漂亮。嘉午当时对天都说,窗帘和床上用品是最需要讲究的东西。

只是现在,这些由她精心挑选的东西,恐怕是另一个女人在用了。

门口摆了两双拖鞋,一双男士的、一双女士的,女士的那双她从没见过,纯白色的凉拖。她伸出脚去,似乎是想试穿一下,脚趾刚碰到拖鞋的边缘,又马上缩回来了,像是害怕,又像是恶心。

客厅的茶几上搁着两只杯子,杯子里的水都喝了一半。

插座上的手机充电线也拖了两根,两种不同的接口。她伸手去摸了摸,两个充电座都还有些微微发热。

嘉午走进卫生间,看到置物架上赫然摆着一只化妆包、一瓶卸妆水,还有一瓶女士香水,香水的名字叫“嫉妒”。

谁嫉妒谁?嘉午绝望地想着,看来不仅是来这里幽会,那女人干脆就住在这儿了。

淋浴间和马桶倒是收拾得很干净。但一想到那女人住在这儿,势必会在这里卸妆、洗澡、上厕所,嘉午就感到恶心。

是的,想到那女人光屁股坐在他们家的马桶上大小便,比想到她躺在他们家的床上睡觉更恶心。

这女的,胆子也太大了!嘉午咬紧牙关,克制心中恨意。

她沉住气,从卫生间出来,走进了卧室。卧室的窗帘也合拢着。

果然不是过日子的人,嘉午想。这么好的周末,这么好的太阳,竟然不打开窗户通风,不让阳光洒进屋子里。

见不得人的狗男女,不敢拉开窗帘,是怕被人看见吧,嘉午想,他们在这里做的事,关着窗帘更合适。

嘉午心烦意乱,匆匆瞥了一眼床铺,被子没叠,床边扔了几件小衣服,看不出是什么衣服,但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

胆子太大了!她在心里又说了一遍。他们是料定她毫无察觉,也不会突然赶八百多公里的路来查岗,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吧。

那么现在,证据确凿,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她彷徨着,手机突然响了。在这静谧无人的空间里,突如其来的电子音乐把她吓了一跳,好像她倒成了溜进别人家的贼。

来电者是高学丽,嘉午接起电话。

“怎么样啊?到了吗?”学丽的声音咋咋呼呼。

“到了。”嘉午轻轻应道。

“什么情况啊?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刚到……”嘉午想说“刚到家”,犹豫着,不知这里还算不算是她的家。

“见着许天都没有啊?”

“没有,家里没人。”嘉午说。

“是不是跟那女的鬼混去了?”学丽气哼哼的,“他说加班,鬼信啊,我跟你说,你现在就去他们公司,是不是加班立马见分晓。”

“这……不合适吧……”嘉午声音很低。

“你怕什么呀?”学丽怒其不争,“要是公司里没人,那他撒谎实锤。要万一,他真在公司加班,你就说,老公我想你了,特地来给你个惊喜,给你送点吃的。去的路上买个蛋糕,戏要演全套。”

“唉,算了。”嘉午心里烦闷,只觉得学丽的主意实在不高明。

“郑嘉午,你也太怂了!”学丽在电话里叫道,“你怕什么呀你?要知道,你是许天都的老婆,堂堂正正的原配夫人,抓个小三你怕什么你?换了是我,早冲到他们公司扇那臭婊子去了。我就说今天我陪你去吧,你还不要。多个人壮壮胆子也好呀。万一许天都那没良心的站在臭婊子一边,他们二,你一,二对一,你吃亏。我陪你去,别的不行,扇婊子我还扇得动……”

“唉,我先不跟你说了……”嘉午烦躁到了极点,学丽虎超超的架势非但没有鼓舞到她,反倒像一面镜子,令她自惭、汗颜。

切莫成了个悍妒泼妇啊,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纵然挥舞着道德的大棒,那也是反派,是丑角。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呀?”学丽追问。

“我……我先去找个酒店住下来吧。”嘉午搪塞道,“累了一路,吃不消了,我先歇会儿,睡一觉再说。”

“睡什么觉呀?大老远跑过去睡觉,还不在自己家睡。你怕什么呀你?理亏的又不是你,真服了你了……”

“我睡醒给你打电话。”嘉午强撑着保持声音的正常。

“唉,行吧,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事说,哈,别让人给欺负了……”

“知道了,你放心吧。”

挂掉电话,嘉午才终于忍不住,丢开手机,蹲下来,抱住自己,把脸埋在膝盖间,大声哭泣起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自己的哭声与她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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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调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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