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很沉，很晕，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沈乔安挣扎着，想要抬起手，她看见周围不是熟悉的房间，一时间慌了神。

“安安！”

还没反应过来的沈乔安已经被沈妍心搂在了怀里，她愣了好一会儿，闻到了亲人的味道后，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的泪水从不带着哭声。

“她才醒过来，你轻点儿抱。”宋川拉开了沈妍心。

“安安，你哭了？哪里不舒服？饿了吗？渴不渴？还是我刚才抱太紧，勒疼你了？”沈妍心捧着沈乔安的脸，满脸紧张。

“没事。”沈乔安几乎用尽了力气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看见眼前的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憔悴。

特别是宋川。

沈妍心给沈乔安喂了一点水下去，看见她好多了，又准备出去买点饭，结果被宋川抢了先。

“啧，多大一个男人了。”沈妍心小声嘀咕着，拉过一个椅子在床边坐下。

沈乔安已经能坐起来了，她四处张望着，“报纸呢？”

“什么报纸？”沈妍心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她，“是昨天姓赵的给你那份吗？”

沈乔安接过来，她没记错，这份报纸是她看过的，是宋川出名的那一期。

赵禹诚这是在提醒她和宋川的差距。

蓝蝶这个名字只有去过地下酒吧的人才知道，但是地下酒吧每晚来的人多到数不清，她没法肯定赵禹诚是不是其中一个。

又或者说，那个酒吧里还有宋川没清理干净的垃圾。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头晕。

“安安？”

“嗯？”

看见她还能回应自己，沈妍心松了一口气，“等你出院了，我就带你回去，好吗？”

沈乔安张开嘴，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又被自己憋了回去，“好。”

“她有些药在我那儿，你带走她之前还得回趟我的房子。”宋川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把买回来的饭递给沈妍心，示意她喂沈乔安吃。

“这么久以来麻烦你了。”

沈乔安这句话让宋川感觉他们的关系又被拉回了最开始。

心里面酸酸的，不舒服。

沈妍心夹在中间，这个时候只敢喂饭，其余什么都不敢做。

她虽然很久没见到这个妹妹了，但是空气中微妙的味道她还是闻得出来。

只是宋川跟她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乔安的食欲依旧不是很好，刚到的沈妍心不知道，但是宋川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他在那间地下酒吧里找到一些残留的资料，一张发黄的名单上记录过白冬的名字。

没有真名，“白冬”两个字已经用血划去，他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就是白冬的血迹。

这个酒吧里的人做得很绝，白冬的资料除了那张名单，其余任何地方都没有记录。

就连查，也查不出什么。

宋川不想让沈乔安知道，她牵挂着的白冬，存在过这个世界上的证明竟然只有一张发黄的名单。

酒吧的构造很复杂，宋川还找到了一间密室，里面没有灯，墙壁上有刷不干净的血迹。

店里的人承认，那间密室是拿来关犯了错的人，其中沈乔安也被关进那里很多次。

“刚来的那几年她很怕，可是自从白冬死在了那里面以后，她就再也不怕了。有时候甚至在里面自言自语，大家觉得渗人，都不再把她关在里面了。”

没人知道沈乔安为什么不怕。

但是宋川知道。

如果白冬变成鬼，沈乔安也一定会带着满脸笑容拥抱她。

如果没有白冬，沈乔安根本撑不过那八年。

苏铭洋说的对，他们任何人都体会不到沈乔安的痛苦，他们不能，也没资格去让沈乔安必须走出那段阴影。

______

宋川和沈妍心说好，沈乔安先由宋川接回他的房子去收拾东西，沈妍心则回去给沈乔安把房间打扫出来，最后宋川再把沈乔安送回去。

李管家和两个保姆早早地站在门口等候，她们也听说了今天沈乔安就要走。

“这沈姑娘一走，宋先生得成什么样子啊？”

“是啊，沈姑娘没来之前，宋先生为了应酬经常喝得烂醉，人家苏医生都跑来好几趟。”

“也就宋先生要回来的时候，我们过来打扫下卫生，做下饭，其余时候这房子完全就是空的。”

“先生这是怕沈小姐在这房子里孤独呀。”

李管家长叹一口气，“沈小姐来了以后，先生连酒都没沾过，甚至天天亲自下厨。”

“其实这爱啊，显眼的很，偏偏就我们几个老太婆看出来了。”

几个妇女连连摇头。

“哎哟，回来了。”

车停进了车库，沈乔安被司机扶下车。

宋川今天很忙，只好让司机去接她。

李管家把沈乔安带上楼，“先生在里面等你。”

明明已经几天没回来了，可是房间里依旧是很温暖的味道。

沈乔安推开门，先是看见了从外面偷跑进来的几束光，再是看见了窗前的宋川。

他推开了一点窗帘，外面阳光很好，照得宋川的头发变成了金色，点点光晕围在宋川身旁，怕别人看不见宋川似的。

“你来啦。”宋川看见了她，对着她笑。

沈乔安突然觉得，那些光是宋川本身就具有的。

她刻意的远离并没有让宋川的光晕少掉一分一毫。

好温暖。

随时都有沦陷的风险。

宋川把床头柜上的药小心地给她打包起来，又装了几件衣服和鞋子。

“衣服和鞋子，不是我的。”沈乔安接过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宋川。

“送你的。”宋川没看她，转过身去拉开了窗帘，“回去可以多晒晒太阳。”

沈乔安从包里摸出手机，这是宋川当时拿给她联系用的，现在得还回去了。

宋川愣了一会儿，接过手机。

李管家和两个保姆自己花钱买了很多补品，沈乔安两只手根本拿不完，她只好把东西先放在地上，然后拥抱了她们。

“谢谢你们的照顾。”

王妈和宋大姐抹起了眼泪，一直把沈乔安送出门外。

沈妍心还在打扫房间，宋川把沈乔安送上楼。

电梯里宋川把手机还给了沈乔安，“本来就是给你的。”

“我的家，永远欢迎你来。”

宋川在电梯门关上前一刻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沈乔安听见了，她转过身的时候，电梯门却已经关上了，手里的补品掉了一地。

听到声响的沈妍心跑出来。

沈乔安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望着手机上的联系人那一栏发呆。

宋川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设置成了置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