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很正式。

今天是他和万柔的订婚典礼。

“阿川，”万柔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走到宋川面前，“好看吗？”

窗户没有关，风吹动了万柔的长裙，却依旧吹不动宋川的心。

以前万柔也常称呼宋川为“阿川”，但是今天听起来很别扭，格外的别扭。

“希望你遵守承诺。”宋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会的。”万柔笑了笑，想要上前帮他系好领带，但是宋川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阿川，我真的很欣赏你，所以才会选择你。”

“欣赏不等于爱。”宋川再次重复了他的话，“希望你遵守承诺。”

万柔有些无奈，但是不再说什么，“典礼快开始了，走吧。”

她知道沈乔安对宋川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她觉得不公平。

宋川和她一起长大，两家门当户对。

突然冒出的沈乔安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她没有的一切。

她出生名门，多少人想要娶她，她都不要。

宋川是独一无二的，同样的，他对沈乔安也是独一无二的。

万柔认识宋川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着急的样子。她一直以为什么事都不会让宋川着急。

沈乔安做到了。

这不公平。

宋川可以毫不犹豫地牵起沈乔安的手，却不愿意多给她一个眼神。

她和宋川才是最般配的。她万柔才是最适合宋川的。

“如果你两年之内都不能爱上我，我们就退婚。”

“同样的，如果你两年之内都还没坐稳这个位置，就证明你依旧需要我。”

这是个很危险的交易，但她和宋川都是商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宋川答应了。

但是万柔不信他会一点都不对自己动心。

她怎么会连一个从地下酒吧出来的老鼠都比不上。

＿＿＿＿

前一天苏皖如走后，宋川有找过沈乔安。

他们没有拥抱，没有皱眉，甚至连话也没说。

宋川就站在楼下，靠着车门，沈乔安站在阳台上，扒着窗户。

三楼的高度对他们来说太远了一点。

两人互相望着，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想要去找对方。

好像只要望着，就可以知道对方要说的所有话了。

宋川站到了路灯亮起，沈妍心还没回去，沈乔安就一直站在一片黑暗中。

他们眼里的光柔和到可以杀死喜爱明亮的飞蛾。

后来宋川举起了他的左手。

沈乔安笑了。

两个人都笑了。

宋川一直等到沈妍心回到家里，给沈乔安开了灯。

他上了车，沈乔安转了身，没有一丝犹豫。

这不是诀别，他们还会再见。

“宋川明天就订婚了。”

“他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答案。”沈乔安给了沈妍心一个释怀的笑容。

沈妍心不懂，她分明看见宋川和沈乔安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站着，真的可以交流吗？

她也不知道，宋川举起的左手上纹了一只蝴蝶，蓝色的。

和沈乔安小腿上的一样。

＿＿＿＿

“小川！”

“怎么了妈？”宋川回过神来，脸上还残留着几丝温柔。

“你和小柔去你们朋友那边玩吧。”苏皖如有意要推开他。

“好。”宋川拿起一杯酒，和万柔一同走向另一边。

“看来这俩孩子背着我们偷偷做了交易啊。”万长庆的捉摸不透的笑容里仿佛藏了几分怒气，“这事儿你知道吧。”

苏皖如从容不迫地微笑着，“知道。”

“那你还纵容你的儿子做出这种事？！”

“万总，”苏皖如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怒气，“这事儿是他俩自己定的，你女儿是主谋。”

“简直是，无法无天！”万长庆叹一口气，“宋川自己找的那个，我已经听说了。只要在这期间她不出现我就没意见，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和我女儿平起平坐。”

苏皖如冷笑一声，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人不分高低贵贱，我看您需要再学学‘尊重’这两个怎么写的了，万总。”

“你就惯着吧你！”万长庆无奈地看着苏皖如离去的背影，他是知道苏皖如的脾气的。

“这一家人，简直一模一样。”万长庆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突然又笑了，“老朋友，你家里的人跟你一个样！”

万长庆和宋川的父亲宋长盛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宋长盛从外面读了大学回去，带着连高中文凭都没拿到的万长庆一起创业。

他们的阶段完全不一样，但是两个人因为都心怀大志，很合得来。

他们经常合作，说是吉利，因为一个长盛，一个长庆。但是说来也奇怪，他们一旦联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生意。

万长庆的思想封建，他有阶级认识，但是宋长盛不一样，他认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万长庆瞧不起活在下层的人，但是宋长盛却想着让他们抬头。

两个人带着不同的目的创业，最后竟然成了很好的朋友。

万长庆很早的时候就想给宋川和万柔订娃娃亲，宋长盛永远只是笑笑，说，“让孩子们自己决定吧。”

也是因为宋长盛的教育，宋川从小就养成了靠自己的习惯。

哪怕后面宋长盛去世，宋川也没有利用父亲留下来的家产，他完全是自己一手打拼。

宋长盛的公司遭到打压，万长庆有加入，他始终带着野心，认为宋长盛的公司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利益，想要收购。

他固执地认为这是一种互利的方法。

但是苏皖如很倔，那是宋长盛留给她的念想。

苏皖如心里其实并不喜欢万柔，她总能在万柔身上找到万长庆的影子。但她同时也知道，万柔对宋川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苏皖如自己扛着，她不告诉宋川，用沉默来支持宋川。后来宋川终于拼出了一片天地，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

这也是为什么万长庆那么欣赏宋川的理由。

短时间内顶着丧亲的痛苦，找出最适合自己的路，并很快地扩大这条路，宋川做到了万长庆没做到的事。

人人都知道宋川很拼，但是人人都不知道宋川为何而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