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去

夜色已深,大风小风已经回家了,阿狗的尸体也被阿花父亲安置好,阿花一家围着阿狗的遗体静坐无言。

小土被关在阿花家的柴房。奚敏和武去拙来到柴房,奚敏进去找小土,武去拙自觉地没跟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等她。

奚敏来到小土的身前,此时小土依然被绑着,他倒在柴堆中一动不动,察觉到有人进来后,他顿时惊得起身,抬头便看到了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奚敏。

“你来干什么?”小土凝眉问。

“你是谁的人?”奚敏反问。

她早就想问小土这个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现在好了,阿花一家都顾着阿狗,暂时没有来理会小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土闭上眼睛,偏过头。

“你若是个普通人家,杀了阿狗一定会跑,可你没跑,因为你不仅想杀了阿狗,还想杀了阿花及其父母。听你的口音,你来自京城吧。”奚敏说着,眼神忽地犀利起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的人?”

小土依然闭着眼,没有说话。

奚敏也不想和他耗下去,她二话不说,拿起旁边的砍柴刀就抵在了小土的脖子上:“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猜。”

小土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吓得猛然睁眼。

奚敏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杀阿花一家,是因为他们家与于道促将军有关?你奉谁的命令追杀于将军及其相关人物?陛下?”

小土没吭声,奚敏将砍柴刀往前推,小土吓得喊叫几声,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不是皇帝。”奚敏一边说话,一边注意小土的表情,“和于将军有仇的人?莫非是是郑丞相?”

“也不是。”奚敏飞快地思考,“王大人?”

小土的表情还是不对劲,奚敏忽然想起一个人,瞳孔蓦地一收:“是卢尚书。”

话音刚落,奚敏注意到小土的身子登时一抖,脸色变得苍白,瞳孔也是一缩。

得到了答案,奚敏出了柴房。武去拙一直守在外面,见她心情不太好,问她:“你和小土在谈于将军的事情?”

武去拙能问出这个问题,奚敏并不惊讶。

当小土说出第一句有破绽的话的时候,武去拙注意到了,并且他和奚敏一样对小土起了疑心。之后武去拙还有目的性地逮住了在双湖偷看的小土。凭这两点,奚敏就认为此人不比自己差。

但奚敏还是抬眼看了武去拙一下。

武去拙以为对方是在问自己为什么知道她和小土的对话,就指了指门,说:“这门的隔音效果一般,我不小心听到了……”

奚敏的嘴角抽了抽。

算了,她想多了。

不过有一件事儿,她得跟武去拙掰扯清楚。

“你是故意把我带到这儿来的?”奚敏问道,“你知道这里有一家人和于道促将军有关系?”

“这倒不是。”武去拙老实说,“我记错路了,歪打正着吧。”眼见奚敏又要说话,武去拙连忙快速地补充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看我们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好碰到了这样一户人家吗。”

奚敏无语极了。

不过她没生气,也没有骂人,这让武去拙松了口气。武去拙夸张道:“没想到奚大人这么快就能破了这个案子,厉害,厉害哈!”

这算什么案子啊。奚敏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武去拙的“阿谀奉承”。

过了一会儿,武去拙问:“明日你真的要和阿花一家去县里找官府报官?”

奚敏点了点头,说道:“答应了人家总不能反悔吧。再说了,我帮他们可是有条件的……”她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阻止阿花父亲当场打死小土?”

武去拙闻言,下意识地看了奚敏一眼,眼神深深。

翌日,阿花牵着憔悴的母亲走到奚敏的面前,阿花父亲则推着一个小推车,那小推车表面被白布覆盖着,但不用多想也知道,白布之下就是阿狗。

小土被捆绑着,武去拙牵着捆他的绳子从柴房走出。

“小武公子,麻烦你了。”阿花父亲对武去拙说道。

“不客气。”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大风小风才姗姗来迟。他们兄弟二人将作为小土杀害阿狗的证人出堂作证。

人齐了以后,大家便出发前往平安县。平安县离这个小村子不算太远,不过照众人这个速度,应该得走到中午。

大风小风走在最前面,阿花一家在中间,奚敏和武去拙走在最后。

走着走着二人便聊了起来,武去拙回头看了一眼被堵住嘴巴的小土,对奚敏道:“你觉得平安县的官家会怎么处置小土?”

奚敏挑挑眉:“你觉得呢?”

武去拙想了想,哈哈笑了:“自从听我们说要把他送去官府后,小土那小子都不折腾吵闹了,估计觉得官府那边有能罩着他的人。”

他也不是这会儿便想到这一点的。若非昨晚奚敏告诉他她帮阿花一家是有条件的,他也想不到这么多。毕竟,如果只是阿花一家去报官,官府多半会将他们搪塞过去甚至放走小土,可今日奚敏陪着阿花一家去了,结果自然会不同。

奚敏看得远,想得周到,这一点让武去拙有些佩服。以前他听说过奚敏大人,知道对方武功高强,探案如神,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脑子确实好使。不过有一点奚敏倒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她不如传言中那般狠恶。

果然还是眼见为实啊。

武去拙的笑容越发自然了。

“你知道就行。”奚敏往后面看了看。

小土因为武去拙的那句话变得不平静了,听对方这么说,小土总觉得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份不简单。小土试图吐掉嘴里的布,但武去拙看见了,又给他塞了回去。

武去拙将小土交给前面的大风和小风,自己又走到奚敏身边。

“我其实昨天就想问奚大人了。”武去拙说。

“你又有什么问题?”奚敏瞥了他一眼。

“奚大人前阵子不是坠湖了吗,你可还记得是京城的哪片湖?”当奚敏昨日谈到阿狗不是溺水而亡的时候,武去拙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不过当时问这个问题不合适,他想着晚点问奚敏,但昨晚奚敏见了小土后心情不太好,他便等到了今天。

奚敏不懂武去拙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既然对方提及了此事,她下意识地便想到了她重生的那个情景。

那个时候她身处深湖之中,是一个声音将她唤醒,并且,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将她从深湖中解救出来。

当她第一次听到武去拙的声音时,便觉得他的声音和那个人的声音很像,仔细打量甚至不难发现他俩的身形差不多。可是后来奚敏想过了,武去拙几乎不在京城,不可能认识同样常年在外的尚贤,再说了,尚贤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她在京城可没什么响亮的名声。

另外,尚贤以前也只是听说过武去拙的名字,并未亲眼见过此人。

“你水性如何?”奚敏反问武去拙。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武去拙扬眉。

又是这样。奚敏没有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武去拙也是这样不依不饶地问她和尚家的关系。

“我不记得了。”奚敏敷衍道,“醒来之后,有些记忆就没了。”

这算是选择性失忆吧,武去拙以前听过,也就信了。得了奚敏的答案,武去拙很爽快地说出来奚敏需要的答案。

“还行。”

还行是多行?算了,不问这个问题了,换一个问题吧。

“你可认识尚——”

奚敏话音未落,他们行走的小道两旁就突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挥着剑举着刀,朝一行人发起进攻。

奚敏见状立刻拔出断尘剑,还对着武去拙喊了一声“你去保护他们”,接着飞快冲到最前面,踹开那个离阿花最近的刺客。

武去拙连忙将阿花等人招呼到一起。奚敏与一个刺客过了一招后,夺走了对方手里的刀,并顺手将刀丢给了武去拙,然后又继续和刺客打起来。

奚敏的动作很快,她如飞燕般敏捷地穿梭在一众刺客之间,可奈何对方人多,她有时应对不过来,就得靠武去拙拉着其他人躲闪。

看武去拙的样子,他并不会武功,好在他的反应够快,能够保证自己和其他人不受伤。

这群刺客的武功水平良莠不齐,奚敏不得不提高警惕对付每一个刺客。不过这些刺客貌似不是冲她来,也不是冲武去拙来的,他们一部分人拖住奚敏,一部分人冲向武去拙身后的小土。

奚敏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她眼见着小土要被戳中心窝,自己却因难以脱身无法突围而无能为力。

好在武去拙离小土近,他眼疾手快扑向小土,将对方往后推,刺客的剑就这样刺过来,穿破武去拙靠过去的左臂,武去拙捂着左臂,趁刺客拔剑的同时给了对方一脚,将对方踹飞出去。

奚敏见状蹙眉,她翻身躲过两个刺客的前后夹击,左手挥动剑鞘砸在一个刺客的颈子上,右手一剑刺破另一个刺客的喉咙。

奚敏心想不能再耗下去了,于是她聚精会神凝聚剑气,对着一波刺客横剑一扫,又取出腰间的匕首扎剩余两个刺客的脖颈,她的眉眼犀利,动作干脆,看得一边凑热闹的大风小风直鼓掌。

等所有的刺客都死完后,奚敏才松了口气,只是眼睛周围被溅了血,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狰狞。

“姐姐!”阿花却不怕,她连忙跑向奚敏,看着对方满是血的脸和衣服,她一脸担忧。

奚敏的衣服被划破扯断了好几处,她受了许多伤,不过她躲得及时,这些伤并不严重,她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不用担心,没事的。”奚敏安慰阿花,她的眼眸对上阿花的时候,已经没了方才的狠辣。

她受点小伤无所谓,倒是武去拙的左臂……

奚敏利落收剑,走到武去拙身边:“你不会武功?”她一边说一边检查对方的伤口,“堂堂……你居然一点儿武功都不会。”

堂堂二字是说给武去拙听的,她故意说话说半截,但武去拙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术业有专攻嘛。”武去拙笑了笑。

奚敏懒得跟他多说,她扯下武去拙的一片衣服,熟练地给对方包扎好了伤口。

“姑娘,那些刺客……”阿花母亲看着躺了一地的死人,有些害怕。

“不用管他们,会有人处理的。”奚敏看都没往后面看便如是说,“我们继续赶路吧。”她说罢便起了身。

阿花父亲看着奚敏,皱眉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奚敏面前,对她说:“姑娘,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奚敏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武去拙,见对方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奚敏才应了声“好”。其他人原地调整,奚敏和阿花父亲便来到一棵树下。

阿花父亲沉默一会儿,才说:“那些刺客,是来杀小土的,还是来杀我们的?”

奚敏道:“都一样。”

杀了阿花一家,就没人带她去新平镇找于道促。杀了小土,阿花一家的仇就报了,便也没理由更没必要和奚敏纠缠了。

背后凶手多半还是卢尚书。

奚敏着实不知道卢尚书还做了哪些伤天害理之事。

昨夜她审问小土,得知对方是卢尚书派来的人之后,便对自家的冤案有了更多的看法。卢尚书派小土来这儿伤害与于道促将军有关的人,恐怕是因为尚家的冤案与他也有一定的关系。

谁让于道促是尚家冤案和平西王造反一事的关键人物呢,人人都找他并关注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唉,又想远了。奚敏回过神来。

“姑娘和那位公子应该不是只为了来我们这儿借宿的普通人吧。”阿花父亲又道,“你们是为了于将军来的?”

“那倒不至于,起初我们真的只是为了借宿。”奚敏诚恳道,“只是后来在谈话时无意间发现了你们和于将军有关系。”

阿花父亲对奚敏印象还算好,她真心实意地说,他也信了。阿花父亲说道:“如果我儿子的仇报了,如果小土能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如果我们一家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还能平平稳稳地过日子,我愿意让阿花带你去新平镇,去于将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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