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每每到了月圆的时候,我们一家便会在阁楼里做这样的事情。”说到这的时候,安辉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一拉,然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个笑容是那般的温暖,可见相关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这样的月夜,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安辉的母亲,后来则发展成为一家人独特的“聚会”。对于那个年纪的安辉来说,实际上他并不懂小提琴为何物。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那样的声音非常的好听,母亲是那样的美丽,父亲是那样的温和。所以这样的情景便在幼小的他心中植根,并使得他对小提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哦~~所以你就开始学小提琴了吗?”“嗯,我央求了母亲一阵子,然后她便答应教我了。”“难吗?”“实际上挺难的呢,母亲一直说我没有太高的天赋。”“哦?”阮沙眉头一挑,感觉到事情有些许不简单。以安辉现在的水平,可不是像是没有天赋的人能够达到的呢。音乐这一途可与其他有着鲜明的差别,可不是没有天赋的人能够随意做出成绩的领域呢。安辉母亲的说法显然是值得商榷的。但这一点阮沙只是自己知道,并没有点破。“我啊……其实……”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安辉犹豫着想要说什么。“我想要……成为他们。”犹豫片刻后,安辉还是说了出来。说出了自己内心处最深的愿望,同时也是最深的执念。实际上的话,这样的事情应该深深地压在自己的心里。这应该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不应该告诉他人。然而安辉却在这样的时候,告诉了认识不过几个月的阮沙。这是为什么呢?对呀,这是为什么呢?安辉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清楚。但他在此刻却不由得想说出来,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这真是一种奇妙的行为。阮沙尽管有着极强的,近乎是天赋般的洞察能力,但也有一件事情是出乎于她的预料,不被她所知。那就是在相见的时候,不只有阮沙自己有着特异的感觉。安辉也是如此。尽管当时出来迎接他的孩子有三个,但安辉的视线还是第一时间聚集在了阮沙的身上。他感觉这个同样戴着眼镜的女孩子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吸引他的气息存在。说是气息或许有些不太正确。总之从那个时候开始,安辉的目光被不自觉地被这个女孩子吸引住。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安辉才会轻易地对这个女孩子敞开心扉,并将自己的过往相告。又或许……安辉是真的想要找一个人倾述。因为这份情感,这份经历,这个想法,埋藏在他心里很久了。在那天前的一天,正是月圆之夜,他们一家人照例聚在了一起。但那次却是安辉第一次从母亲的手上接过了那把小提琴进行了演奏。母亲在听了演奏后,表情是十分严肃的。她指出了安辉演奏中存在的诸多问题,那严厉的态度和表情让安辉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甚至一度产生了是否放弃的念头。实际上的话,这就是他母亲的本质。一但接触到了音乐,接触到了小提琴,接触到了与这把琴有关的事情时就会变得这般的严肃与挑剔,眼中几乎容不得任何的沙子。她希望从这把琴上发出的任何一个音符都是完美无瑕的。不过这样的要求对于一个初学小提琴没有太久的孩子来说是太高了。安辉母亲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属于职业病,并且是病犯了的表现。“好啦,小辉你的演奏已经很好了呀~”“可是母亲你不是才……?”“呵呵,那个你先别放在心上,妈妈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嗯?”安辉狐疑地看着她,但却没有当面对她的话提出质疑。“哈哈!小辉你妈妈就是这样子的,你别放在心上!我觉得你觉得已经非常的厉害了!才学了几个月就有这样的水平,可比你爸爸学了几年的厉害多了!”说着,安辉父亲便用右手用力地揉捏着安辉的脑袋。虽然说比较用力,但他用力显然是有技巧的,安辉不但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反倒还有点舒服。“呵呵?这不是因为某个人脑袋不够开窍吗?”但这样的说法显然是让安辉的母亲挑出了刺来。毕竟他当时追他的时候,就接触到了音乐,但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他在小提琴这一途上还不如学了几个月的安辉呢。而安辉父亲则选择用大笑来应对这样尴尬的情况。笑容与笑声,是最能够使得气氛融洽的催化剂。在一家人的欢笑声中,安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这样的快乐并不是外出游玩,或者是电子游戏,与他人交流所能够带来的。那一刻,在这样的月光之下,还是孩童的他不禁许了一个愿望。他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地持续下去。他的愿望是纯真的。但命运却是残酷的。第二天便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在那一天来临之后,他失去了这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两个人。他们两个留给他的东西……或许就只有这一把小提琴,同时还有在他脑海中那尚未完成的曲目。这些东西就是他们唯剩的纪念。所以……安辉的心中便诞生了一个执念。他想要成为他们。所以他才会在这样的月圆之夜,在这月光之下拿出小提琴来进行演奏。“大辉?大辉?!”在安辉思绪翻涌之际,他被某个人的叫声唤回了现实之中。当回到现实之后,他的瞳孔中便出现了一张流淌着淡淡银色月光的小脸。对于现在的安辉来说,这一张脸已经是他区分梦幻与现实最有力的凭证。当看到这一张小脸后,他便能够知道自己所处的现实。残酷,冰冷,但却又带有希望和温暖的现实。当然这点安辉是没有打算告诉她的。这点他可打算一直埋藏在自己心里面呢。实际上的话,在两人关系里阮沙才是占据主动的一方。在听了安辉的回忆后,阮沙轻咬嘴唇,然后问出了一个堪称是她孩童时期最为大胆的问题。“大辉……你能教我怎么拉小提琴吗?”“!”这样的问题一出,双方的心情都变得极为复杂。阮沙是极度的紧张,害怕被安辉强硬地拒绝,同时也希望能够从安辉的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而安辉是预料不到阮沙这个女孩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样一个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问题。对于现在的安辉来说,这把小提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它算是已经从这个世界离开的父母留给他最大的纪念。对于安辉来说,它无异于是珍宝。安辉甚至已经打算珍藏这把琴一辈子,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会让其他人触碰,甚至是演奏这把琴。那么……他的回答是什么?安辉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点头。“好,我教你吧。”说着,安辉便把手中小提琴递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回答。或许对于他来说……在那一天,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这个女孩的身影就已经印刻在了他的心中。一会后。“唉……拉的好难听。”阮沙重重地叹了口气。安辉的教学可以说是相当细致的,并且充满耐心的。然而在这样的教学下,阮沙拉动琴弓后发出来的只不过是吱吱呀呀,刺耳磨牙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可没有办法组成优美的乐曲。阮沙一直以为演奏乐器这件事情并不难。因为凭借她的观察能力,她早有自信自己能够掌握乐器的演奏方法。事实也是如此,她的脑海里装满了相关的知识。然而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是那样的笨拙,怎么都无法做到脑海里模拟的程度。“噗嗤!”看着这样的阮沙,安辉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样笨拙的她实在是有些好笑呢。“唔!”听着这样的笑声,阮沙显得更加不服气,于是乎她便低下头继续强拉着琴弓。但不懂诀窍埋头猛干效果显然是很差的。阮沙毫无疑问是陷入了死循环。“……”但一旁看着她的安辉却微微笑了起来。这个样子的阮沙有那么一些相像呢,和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同样是这种理论性强,但实操起来却惨不忍睹的类型,这种就是俗称的“手残”。安辉感觉自己更深地认识了这个女孩,认识到了她的另一面。在这灿烂月光之下,在这小提琴声中,他们两个人真正意义上地走进了对方的心中,从而留下了关于对方独一无二的印象。时间回到现实。两人在这一刻视线重叠了。两对眸子中互相倒映着对方的模样。而从他们那同样剧烈的眼神变化来看,他们应当回忆到了同样的事物。“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是那个……在月夜演奏小提琴曲的男孩。”“!”听到这个略带哭腔的回答后,安辉心头一颤。他的内心受到了剧烈的颤动。而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心中的迷茫将在这句话后彻底地消散。“那么……你眼中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呢?”阮沙的左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而后用希冀的眼神看向了安辉。“……”安辉笑了起来,一扫脸上的阴霾,显得是那般的阳光。“是那个……在月夜陪在我身边演奏的女孩……”安辉的语气虽轻,但却极为沉重。因为这并不是普通的回答,而是一个承诺,只有他和阮沙两人间才懂的承诺。虽然不太懂,但看这样子这两人似乎达成了奇妙的“共识”?这两人应当是缓和下来了吧?也应该要缓和下来了,要不然我们旁边这对年轻夫妇就快要紧张死了。而相较于我们这边各种真挚的情感,另一边则显得是那般的诡异。某个房间内。看内部的布置构造,这应当是某个酒店内的单人房。房间干净整洁,给人一种素雅感。但这房间此时却拉着厚厚的窗帘,将窗外的光给遮挡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房间里并没有开启大灯,只有床头一盏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线。这就使得房间内昏暗无比。而在这样的房间里,有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木椅子上。由于光线过于昏暗,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身形样貌,在那黑暗之中只能确定有那么一个人坐在那里。那人是睡着了吗?这个不得而知。他很久都没有进行任何移动,有可能是睡着了。但还是因为光线问题,无法做出最为有效的判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铃声在这房间响起。而后椅子上的人接起了电话。“先生,您好。”“我已经收到报告了,你干的……很不错……”“这是应该的,毕竟我收下了那样的报酬。”“也对,这是生意,收取多少报酬,就提供什么样的服务。”电话那端的人微笑着说道。“那后续的跟进你也要做好,不能够让他……翻身。”“请放心,现在的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某人在此宣判了某个人的命运。“先生,关于最终的报酬?”“哼,那个到时候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怎么?质疑我做不到吗?”“不敢,只要先生想,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或许还是有的,我怎么都不是神,可不是全知全能的,总有做不到的事情。”电话那端的人说是这么说,可话语里依旧有着极为强烈的自信。在电话挂断后,黑暗中的人脸上的表情在快速地变化着。这在手机屏幕光亮的照射下可微微看见。痛苦、自责、喜悦,各色的情感都在一张脸上快速地变化着,这就让那张脸变得无比的扭曲。而在最后,定格在其上的,是一个扭曲到极点的笑容。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