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姆,成为我的奴隶吧!

“————!?”

还处于晕眩状态的大脑,在目睹这惊人一幕的时候,陡然惊醒。

你们在做什么!?李梦想要这样大声地喊出来,可却因为眼前的情景过于匪夷所思,让她忘却如何开口说话。

这种光景,已经完完全全了自己对于常识的认知。

在自己印象中,一直以来都对女性不感兴趣,即使以后会孤老一生也不会让自己觉得奇怪的哥哥,竟然用这种下流的姿势接近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那样的小女孩哪里可爱了啊!

和这个相比起来,自己家的墙突然出现一个几平方米的洞也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反正,既然是墙的话,总会有一天被打破的吧?

“啊……总感觉,有点微妙呢。”

李梦总觉得,自己哥哥说出来的话,似乎只是在敷衍自己。

什么叫做“微妙”?这种时候该说的话,不应该是这句吧?

“……哥,你难道不解释一下咩?”

李梦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明明是和她的哥哥李少辉一样,没有多少血色可言的脸庞,但莫名地能够让人感到阴暗压抑,复杂细微的表情变化,让人能够感受到她现在的心情也是复杂多变,百感交集着。

“嗯……妹妹,你想我怎么跟你解释呢?”

李少辉咔哒咔哒地转过脖子,那僵硬的动作,让李梦觉得,自己哥哥的脖子里现在一定是镶满了生锈的齿轮,互相阻碍着转动。

“怎么解释——自己的哥哥用这么下流龌龊的姿势,扑在看起来还在上小学的女孩子身上……做出了这样的事,哥你还能够说‘怎么跟你解释’?”

“啊……这个的话,其实看起来像十二三岁的话,那么一般是初中生了……”

“这个不是重点啦!”

往前迈出一步,像是踩踏在冰面上,冰凉,不踏实,这样的感觉通过软弱无力的双脚反馈回来。

哥哥,不能做出这么糟糕的事。

如果一定要做这样的事,对象也一定不能是这种小女孩。

抱着这样的执念,李梦一步一步地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哥,你……真是太差劲了!明明你不管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但是……竟然做出这种事……还不承认!太差劲了——唔!”

毫无征兆地,少女发出悲鸣,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唔啊!”

大脑在被灼烧着。

湿漉漉的,滑溜溜的,黏糊糊的东西,正附着在自己的脑仁上。

快走开!快滚开!不要待在我的脑袋里!这样的话即使喊出来,也是没有用的,李梦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那里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唔——!”

不想回去,不想再被抓去那样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喜欢吃的东西也好,喜欢踢的足球也罢,还是最喜欢的哥哥,一个都没有。

——那里是,什么都有的地方。

能够听见的,只是不认识的人像是把灵魂都倾吐出来的,嘶吼咆哮的声音。

一根一根被火烧得通红,细长尖锐的针插在脑袋的每个毛孔里面,令人抽搐的疼痛感,手脚冰凉的虚幻感,少女的身体正在遭受着这样的刺激。

救救我——在那片无垠的黑暗中,这样的话语无论重复多少遍,也得不到答复。哭泣也好,哀鸣也好,不会有人听得见的,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有人愿意到那种地方回应我的——

“——我在这里。”

并不是突然间,而是一直都在。男人平稳得令人讶异,几乎没有半分感情从中流露而出的声音在李梦的耳边响起。

“不用害怕,我就在这里。我会救你的,无论你在哪,我都一定会过去的。这是承诺,是【李少辉】的承诺。”

俯身蹲下的男人,从他开裂的嘴唇中编织出的温柔话语,逐渐地让李梦的身体恢复平静。

疼痛如潮水般褪去,冰凉的四肢恢复了知觉。

“哥……”

刚才,还有力气的,也能够走路的,脑袋也是不疼的。为什么只是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李梦想明白这一点,同时虚弱的身体也没有提供充足的条件让她去思考。

意识逐渐远离,少女的视线停在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庞上。这是自己的哥哥,他没有丢下我,让我变成一个人……李梦心满意足地想到。

李少辉轻轻地抱住再度失去意识的少女。没了力道去支撑,软若无骨的身躯倒在他的怀里。看不到一丝痛苦的安详睡脸让男人稍稍松了口气。

“哼!只不过是被【某物】影响,就变成这幅样子。区区人类,还真是脆——”

“闭嘴。”

“什——”

“我叫你闭嘴。”

没有算得上是过激情绪而导致的语气变化,只是重复两次,强调自己的想法。从刚才开始,男人的视线都只停留在他的妹妹一人身上。即便是躺在沙发上的小女孩面露不悦,又或者是目显迷茫,不了状况的王倩,再或是出言挑衅自己底线的银发少女,都没能让他移开目光。

“什么啊……”

“……闭嘴。”

“啊呜……”

这一次,声音比起前两次都要轻得多,却让少女彻底丧失说话的勇气,怯怯地发出呻吟。

唯一产生变化的,是男人的眼神。

他终于不再盯着妹妹不放,而是往回瞥了一眼少女。

冰冷的漆黑眼眸中,无尽的深邃黑暗只能让人感到阴冷。在这片黑暗中,藏匿着什么东西……野兽?怪兽?凶兽?这不会是少女失神时的错觉,这就像是清晨里独自绽放的牵牛花一样显眼,她是不会看错的,男人的内心,绝对潜伏着奇怪的东西。

“喂——”

肌肉摩擦着声带,像是腐烂的木头在被锯子来回切割着,声音仿佛是被用蛮力从深谷中硬生生拖拽出来一样。

男人把少女抱到了沙发上,也就是蓝发小女孩的身边。

“嚯嚯……居然这么担心你的妹妹吗?放心!唔姆唔姆……我说过了,她的情况,比起你来,要好很多哇!”

“那么,为什么……”

“唔姆!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

小女孩慵懒地翻转着身子,她长得有些过分的美丽蓝发被她当成了一张蓝色的毯子,压在了自己的背后。

“她和你比起来,只是好很多而已。那么,关键的问题在于,作为参照物的你,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这个你清楚吗?唔姆!你完全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吧!”

“大叔的……情况?”

“我……的情况?”

“……李少辉的情况?”

除去对此漠不关心的少女之外,三人异口同声地对此说出了疑问。

“唔姆,果然,你们都不知道哇。”

女孩在沙发上打着滚,小孩子的体型在这一刻体现出自己的优势。脚没有落地过,动作自如地滚到了李少辉的身边——更准确地去定义,应该是滚到了李梦的身边。

苍青色的眼瞳中,流动着什么逾常的色彩。李少辉的视线也好,王倩的注视也罢,小女孩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些一样,擅自地坐在了少女的身上。

“——唔姆!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即便这样,也没有轻举妄动吗?”

“…………”

李少辉缺乏耐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强调了。等待是他的一生之敌,在无意义的事情中消磨不会再拥有的时间,没有比这种更加令他感到恶心的事。

等待,和等死,没有定义乃至于概念上的区别,它们完全就是同义词,李少辉是这样想的。

——但是,为了妹妹的话,他可以选择等待。

“我的情况,还有……我妹妹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名字可以放到之后再说,现在——请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

假如说李少辉这个没有人性可言的混蛋真的有适合用“乞求”去形容的时刻,那么无疑,现在的他就是最适合这个词汇的阶段。

“因为是妹妹吗?”

像是卷帘门一般垂下的长发,把小女孩玲珑娇小的身躯完全遮掩,她蜷缩着身体,手放在了少女的脸颊上,细腻温柔的动作,让人觉得她是在捧着珍贵的宝物。

她自称自己能给看穿人的想法,既然如此,明明没有必要去索求李少辉的答案,却还是问出这种无聊的问题。

“——不,跟是不是妹妹没有关系。”

李少辉坚持着这一点,上一个这么问他的人,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同的。

“……嘁,果然是……”

“唔姆,那边的小姑娘。你的想法可不对噢,李少辉可不是什么人类中的人渣,恰恰相反,他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所见过的——”

银发的少女努了努嘴,声音刚刚从唇中泄出,就被撇过头的小女孩用更加犀利的言语打断。

“——最纯粹的人类。”

“————”

对此反应最为剧烈的,是作为被定义项的男人。他捏了捏手指,像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把头望向了旁边。

“唔姆唔姆……李少辉——这好像是伟大而又无私,可爱而又善良的我第一次直呼你的名字呢。唔姆,李少辉,我知道你现在很烦躁,同时也在厌恶着会有烦躁情绪的自己。你想要的,你讨厌的,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从昏迷的少女身上移开,长裙的一角撩过少女的脖子,小女孩翩翩起身,优雅地落在地上。

抬头,男人与女孩,双方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黑瞳与青瞳对望着,似乎用没有声音的语言在这一刻进行了交流。

“唔姆,那么,就让重新汇合的你们,互相交换一下情报吧。这样,谈判才能更加愉快地进行下去吧?”

她像小狐狸一样,愉悦地眯起眼。

“毕竟,我也有着自己的目的。”

“我赢了……最后……嗯,就是这样。”

桃发血瞳,只穿着暴露的白色衬衫的女人,用略显迟疑的话,慢慢地叙述完她和李少辉分开后的经历。

所谓的互相交换情报,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就是讲述分开之后,自己遇到什么事,李少辉是第一个说完的,而王倩是第二个。同时,叙说者也仅仅只有这两人。

“唔姆!事实上,你们遇到了什么,我是一清二楚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问嘛……”

灵使噘着嘴,小声地在男人的身后抱怨着。她那和蓝发小女孩相仿的身高,相似的体型,一旦隐藏在李少辉的背后,就连那穿在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也不可能露出来。

可是,即便不这么做,也不会有除了李少辉之外的人能够看见她。

“唔姆,那边的小女孩在害怕什么,我们就不要管了。总之,你们现在都已经明白,对方都经历了什么吧……尤其是你——”

碧蓝长发的女孩,并不是因为能够看见灵使,才知晓她在害怕着自己。恐怕,她是通过李少辉的内心世界,判断出灵使依旧在畏惧着她。

“那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心里面腹诽李少辉的小姑娘——帕萝丝,你那和草履虫一样单细胞的大脑,有没有理解现在的状况呢?”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虽然,不是跟我说就是了,诶嘿!啊!我说,你不反驳那句草履虫的比喻吗?那个才应该是你更加在意的地方——唔噗!啊哈哈!你这孩子……竟然连草履虫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太好笑了,笑死我了!”

小小的脑袋倚在李少辉的腹部上,小女孩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着,眼睛眯成了缝,像是泪水都要从缝隙里滚落出来。

“喂!人类!你在笑什么!草履虫?不就是一种恶心的绿色虫子嘛!我当然知道!”

“啊哈哈哈!果然,你听到她说了吗?恶心的绿色虫子?啊哈哈!你很努力地去猜了呢,不过你想到的那个可不是草履虫,那个叫做毛毛虫哇!唔姆唔姆,你的脑容量果然和草履虫一样,小得让人感觉滑稽呢!”

“……人类!你想死吗!?”

名为帕萝丝的少女,和眼瞳一样纯白的脸庞染上鲜明的绯红,这份不自然的红色不仅占据了脸颊,甚至还染指了她的耳根。

“我?你在胡说什么呢,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噗哈哈哈!哇哇哇!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不过是【迪尔塞斯】的一个小兵,就想对伟大而又无私,善良而又可爱的我动手——你也不好好地称一下自己的分量!”

如果说,少女的傲慢是盛开的冰之花,外放出的寒意即使隔着距离也能让人感到窒息。

那么,小女孩的得意自满,以及高高在上的姿态,则是完全不遵守物理法则,也不需要去在乎逻辑,能够将一切都吞噬的幽暗火焰。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作为观众的李少辉,仅凭这两段对话,就做出了自认为精准得无以复加的判断。

“自己的……分量?”

即使同时容纳一支足球队,也不一定会显得狭窄的房间,在这一刻,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少女骇人的瞳孔,突兀地收缩成针眼般大小。

“唔姆……我劝你打消这个想法。”

少女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小女孩知晓。

“——说起来,你会对李少辉有这么大的恶意,就是因为你旁边的王倩吧?”

突兀地转移话题。

“嗯……真是单纯的想法。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为什么会被别人抢走呢?不甘心,不情愿,舍不得,没有他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唔姆唔姆,可真是充满了禁忌的香味呢。”

“————!”

不祥的气息,在小女孩吐出毫不相干的句子后,就犹如液体蒸干后的水气,缓慢上升。

上升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它们的踪影。

“你的想法,你的记忆,全部……都在我的眼睛里噢。唔姆唔姆!如果你想挑战一下自己那就跟玻璃一样的自尊心和羞耻心能够承受怎样的打击,那么,就请你继续抱着那份执意打诨的想法吧。我不介意把你的做过的事,抱有的念头,一一抖落出来。”

小女孩的半身完全倚住了李少辉,侧脸紧贴着男人的腹部,宛如弦月一般的魔性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像是一条条小蛇缠绕着,又像是纵横交错的血管,裙子上暗红色的花纹在小女孩诡异的笑容映衬下,变得不再像是死物,而是【活着】的。

“我说,你真的想试试吗……你那份在没有自信与尊严的土壤里迅速滋生的自我膨胀,迟早有一天会把你自身吞噬噢。”

“…………唔”

嘀嗒——汗水从发出悲鸣的少女下颚处滴落,浸湿了铺着的灰黄毛毯,与浅色的灰尘融为一体。

是在恐惧、忌惮着什么吧,自己的想法被人看穿,就连记忆也不再只属于个人,脚下立足的世界变得虚幻,彷徨不安的情感冲垮了她并不结实的内心世界。

“——你很了解【迪尔塞斯】?”

没有开口的必要。

但不开口的话,情况只会变得更加恶劣。

李少辉凝视着气焰比起先前,已经弱到小火苗程度的少女,话的询问对象却是贴着他的小女孩。

“唔姆!你在乎的原来是这个吗?唔姆唔姆……也不能说很了解,但是关于这个不安分的组织,我还是或多或少知道的。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聚在一起,擅自认为自己能够给这个历经亿年而依旧构造稳定的世界造成什么破坏——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嗯……和你一样吗?”

“哇哇哇!你在说些什么!我哪里狂妄了!我本来就很伟大!也很可爱!完完全全就是古代圣贤的翻版哇!“

“你漏了一句,还喜欢自说自话。”

“你对我的误解是有多大!?我哪里自说自话了!我的发言可是完美的!绝对不是什么自说自话哇!唔——”

小女孩用力地推搡李少辉,纤弱的手臂完全不能对李少辉这个【庞然大物】造成威胁,她“唔”的一声,身体向着后面的沙发倒去。

砰,虽然很小声,但确实能够让人意识到,小女孩的脑袋又撞到了沙发的某个坚硬之处。

“——哇哇哇!好痛!真的好痛!我的脑袋在痛诶!它很痛啊!我也很痛哇!唔姆唔姆——都说了把这个沙发扔出去,要我重复几次才能明白哇!”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这任性妄为的言辞,只有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张牙舞爪,作疯魔乱舞状。

“唔……姆……,总之,关于【迪尔塞斯】的事,之后再说也不迟。毕竟那边的帕萝丝都已经快哭了呢。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哇?唔姆……那么,接着刚才的话——关于你的情况,以及你妹妹的情况……对了,还有小帕的事,诶嘿,小帕?还真是挺可爱的称呼呢!”

——这一次,才是真正让人在意的主题。

站着的李少辉,以及王倩,还有连视线都不敢往小女孩身上投去的帕萝丝,他们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小女孩身上——哪怕其中一个只是耳朵耸动了一下。

“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躲在李少辉背后的灵使,也悄悄地探出了脑袋。

“——直截了当地说,除了李少辉之外,其余的笨蛋,再过几天就要死了。当然,保守估计的话,李少辉虽然可能不会死,但也会变成近似于死的情况——我想,你也好,灵使也好,都能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吧?”

——死期来临之前,绝对死不了。

厌倦了,疲惫了,小女孩安静了下来,没有被头发遮住的苍青之瞳,幽幽地看着崭新洁白的天花板。

“唔姆……我不能理解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也从来没听说过,在【死期】来临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物理上的【死亡】……不,也许连灵魂都不会出事。呵呵呵……搞不好,连我的出现,也是被安排好的事。”

“…………”

“不过,继续深入思考下去,也不会得到答案。哇哇哇,虽然是事实,但还是很让人生气哇!唔姆——那么抛开你的特殊性,从特殊过渡到一般,你们现在的情况,无疑是离死不远。”

手指拂过眼瞳,少女的声音逐渐失去生气——她明明还很有活力。

“李梦和帕萝丝,会变成那副不正常的模样,甚至是某种意义上诞生了【新人格】,都是因为她们被【某物】侵占了。”

“而让李少辉变成那副糟糕模样的,也是那个【某物】在作祟。”

“某物……”

已经失去与女孩对视勇气的帕萝丝,悄悄地发出声音,被银发遮住的双耳,再次抖动了一下。

“嗯,对,【某物】……这个叫法,还是李少辉先采用的呢,姑且,就被伟大的我征用了!当然,【某物】有个更加适合它的名字。”

慵懒地伸起左手,白玉般的手指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先后伸直,小女孩的动作溢露着不可名状的气息。

“寄生虫……蜗居在生物体内,以生物的欲望为食物,滋养壮大着自己的寄生虫。没有比这个更加适合它们的称呼了。”

“目前已知的情报,它们会挑选内心脆弱,极易被外物影响的生物作为宿主,而生物的食欲,情欲,乃至求生欲,求死欲,都能当做它们的食物。唔姆!这么想来,这种东西恐怕只有世界末日才能够终结它们哇!”

小女孩自顾自地解说着。

没有一个人去打断她的话。

因为就连李少辉,也在消化着这段话中蕴含的信息量。

——不,有一个人会说话。

“等一下……什么叫做内心脆弱……我也是吗?你是说我内心脆弱吗?别开玩笑了,我的身心都不存在着破绽。因为我——”

“——因为你是要成为神灵的【海格力斯】吗?哼哼,所以我才说,你们【迪尔塞斯】的家伙都是一群蠢货,像你这样的基层喽啰,也就更加令人发笑了。”

嗤笑着,漫不经心地贬低着,女孩那没有生机的青瞳中,只存在着高高在上的情感。

少女的想法,少女的认知,少女的回忆,她想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她才敢肆意妄为地评价着。

对此,李少辉不想发表任何看法,或者说,他并不在意着这些小事。

他摸了摸脑袋,又看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帕萝丝,接着把玩起垂下的一撮刘海。

“那么,是寄生虫的它们,之前就盘踞在我妹妹和帕萝丝的体内,现在,又已经转移到我的体内了——是这样,没有错吧?”

“哇哇哇!正是!我说,你妹妹的是跑进了你的体内,这是你亲眼看见的,不过那个自尊心脆弱的小帕,她体内的寄生虫也被你吸引过去了,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哇?”

“你不知道?”

“唔姆!什么!你在用这种方式试探我吗!?哇哇哇!这也太简单了,你相信自己能够——”

“——不,你错了,我不是对自己的欲望抱有自信,而是从帕萝丝前后自相矛盾的行为,以及现在这幅模样的她,这些情报中整合出来的消息——是推理。”

“…………”

标志性的弦月之笑,再次于女孩的脸庞上浮现。

“那么,我也纠正一下你的想法。虽然已经转移到了你的体内,但那不是全部。只不过是大部分而已。啊……这个你也知道哇?也对,你是通过你妹妹刚才的反应,意识到这一点的吧。唔姆……我继续说明吧。”

“不管是你妹妹,还是小帕,她们体内的寄生虫都还有着残余。不多,用形象的比喻去描述,恐怕只是尘埃的级别……顺带一提,原来的话,应该是篮球吧。”

“一般情况下,那些东西不足挂齿。可既然是寄生虫,就意味着它们繁衍。你们这些宿主的欲望,就是它们最好的食物。”

“起初只是一点点,不起眼,用显微镜也找不到,你们因此而放松,它们也为此感到庆幸。”

“再然后,暗暗地壮大着,一步一步地蚕食你们的内心,享用你们的人格与灵魂,破坏你们的存在,再然后,在你们注意到它们之前……”

“你们……就已经消失了。”

小女孩的声音,在一点点地压低着,到最后,那不像是人在说话,更像是不存在的幽灵在窃窃私语。

“不,尘埃的话,用显微镜是能看见的。”

“重点是这个哇!?”

蓝发的女孩努起了嘴。

“危言耸听的话到这里就够了。”

李少辉无视了小女孩赌气似的神情,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他的目光先从安静得有些异常,只有蓝发的小女孩才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王倩脸上扫过,再接着落在面色凝重,同样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事的帕萝丝身上经过,最后转过身,让视线驻留在暗暗发抖的灵使身上。

“特意周转了这么久,一步一步地向我们施压,目的绝对不止是让我们抱头痛哭,唉声叹气吧?我可不认为你是那么无聊的人,也不愿意等待自己的是这么无聊的结果。”

“唔姆!正是!你们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十万火急,寄生虫会在你们身上壮大,而你们又没有解决掉它们的方法。唯一能够帮到你们的,就只剩下我!”

沙发上,小女孩站直了身子,摊开手掌的右手放在平坦得犹如戈壁的胸上。

“无论是李少辉,还是李梦,再或者是小帕!能够救你们这些将死之人的,只有我一人!”

声音洪亮,即使让整栋楼都听见,也不会是多么奇怪的事。

“恰恰好,我又是一个伟大、无私、善良、可爱的女孩!对于拯救你们这件事,我是很乐意去做的!当然,象征性的手续费,也是需要的哇!”

艳丽的绯红,占满女孩的脸蛋。

“唔姆,成为我的奴隶吧!成为伟大的【岚】的奴隶吧!”

唔姆,成为我的奴隶吧!
人生败犬?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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