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让我们开始吧,见证一切的终焉。

01

如果把详细的时间、地点、人物、情节罗列出来,那么本卷正文部分的第一句话便会是:

在二零一三年的夏天,经过四年大学时光的陶冶,最终没有掌握任何一项足以称之为本领的知识的李少辉坎坎坷坷地毕业了。

要说的话,那时的他和三年后的十月,寒冬将至的秋末之际的他没有足以称之为“截然不同”的差别,但若问是否完全一致的话,答案也是否定的。

简单来说,彻彻底底甩脱学生身份的李少辉(老实说很难想象学生时期的他),在步入社会的第一天——

他溺水了。

他在没有一滴水的地方溺水了。

既没有在大学里学到一项能够让他立业的本领,也没有积攒到任何能够打通障碍的人脉,换句话说二十二岁艰难毕业的李少辉根本没有在这个“十分现实的现实社会”里立足的资本。

对那时的他而言,整个社会就如同一个汪洋大海,而他便是在没有做任何准备,连一个木筏都没有做出来就被扔进海里的旱鸭子。

他倔强地不肯回家,也不愿意接受来自家里人的援助,只是凭着一股毫无根底的犟脾气宛如茅厕里的烂石头般顽强地在生活了四年但却很难说熟悉的城市生存着。

这样下去是沦落为这个不算繁华但也算是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人见人厌同时无人问津的流浪汉呢,还是因为娇生惯养的天性最后落得个灰溜溜回家的真香怪呢,那时的李少辉自己也不清楚,他甚至也不可能知道“真香”这个梗会在几年后的今天如此常见。

将自己的命运托付在自己随波逐流性格上的李少辉极为幸运地在某个时刻遇上了成为他人生转折点的女性——好的,我知道,肯定有人会认为那个女性叫做叶馨园,但其实并不是。

那时他还没有遇上叶馨园。

叶馨园一定意义上也是李少辉人生的转折点,并且将会把这份影响持之以恒地,一直一直地维持到两人其中一人的生命尽头,但三年前并不是她。

还没有到她出场的时候。

那么在李少辉人生中最落魄的时候,他遇到的女人是谁呢——

“——哎呀,好像有一只流浪犬需要帮助。”

李少辉遇到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名字至今为止正文里公布,但实际上她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穿插着介入到这个故事之中,同时又未真正意义上地直接影响着故事。

她是魔女。

是如同魔物一样的女人。

她通过下棋般的方式,一点点地影响着这个故事,故事的每个角落里都能看见她的影子,但她却从来没有成为棋盘上的一员。她是一名当之无愧的棋手。

“我知道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甚至知道你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的是什么——现在,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会给予你想要的东西。”

这时的她已经失去了干涉他人命运的能力。即便如此,她也知道能用什么方法影响他人命运轨迹。

“什么条件?”

年轻的(事实上只比现在年轻三岁罢了)李少辉比起现在还要缺乏生机,他沉闷的样子就如同刚刚输了一场败仗的将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嗓音十分低沉。

不过无论他的表情多么麻木,他的嗓音多么低沉,当他听信一个陌生女人的谗言,产生了一定兴趣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他内心的迫切,以及自身的不成熟。

他故作沉着的样子就如他二十二岁的年龄般稚嫩。

“很简单的两件事,只要是‘活着的人类’,就一定能完成这件事。”

是谎言,亦或是真话。

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李少辉失去记忆为止,都没有找到正解。

02

我做了一个梦。

是的,我知道,我明白。无论是他人还是我,都已经用过太多次“我做了一个梦”当做开头。我无法保证其他人用了几次,但我相信,本人李少辉应该只用了两次,最多不超过三次。(事实上,说不定是第一次用。)

梦里是一片汪洋大海,飘散着雾霾的天空不可思议地下着澄清的雨水。雨水不大,但是却感觉每个雨珠都十分沉重。我在大海的正中央,仰着脑袋努力呼吸着,然而雨珠却将我的头打得难以抬起。

梦里的我似乎对于这样的状态无计可施,即便像个被扔进水里的猫咪般张牙舞爪,身体也没有移动。深不见底的海水下也许有无数根同大海颜色一样的触手抓住了我的身体,虽然感受不到,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正当我束手无策决定就这样放弃,说不定沉到最深处还能一睹不可名状恐惧之物的真容,抱着这一想法下沉时,一个女人伸手拉起了我。

她乘坐着一艘铺着黑色床单的船(天知道为什么床单要铺在船上,谐音游戏?)。那是一艘帆船,船不大,光是搭载她一人似乎就已是极限,再拉上我的话说不定就会翻了,但她还是一鼓作气把我拉了上去。

正当我打算向她表达最起码的谢意时,她却抢先我一步开口了。

“从此之后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然后,我醒了过来。

人生败犬?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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