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米
这次的一日绑架事件项氏集团这边只有小范围的几个人知道,平时不管项氏任何事务的项易生更是没有得知母亲的小意外。他安心在滑雪山庄举办完了奥古的年会,定下了来年的工作计划,给员工们发了平板,扫地机器人,吹风机,智能手表等等新年礼物,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徐白玲的出逃却在洪帮炸开了锅,听说那年轻的帮主发现自己保险箱丢了之后,气的把房间里能摔的东西全部砸烂了,还把当天当值的几十个打手都送去了刑堂,打得刑堂的兄弟双臂都发抖了后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领罚。洪帮多少年了都没被人这样戏耍过,更别说洪兴秀新官上任本想放三把火,结果自己被烧了后花园。他们动不了徐白玲,也发现了自己那天抓的并不是安氏集团的安倪,居然找不到人报仇泄愤。洪兴秀在帮会上大发雷霆,扬言全国掘地三尺都要把那偷东西的贱女人找出来。此时正在葡国波尔托一处酒庄附近的韩愔突然打了个喷嚏。耳麦那头的沈皓云摇晃着手上的酒杯,翻了个白眼:“要命,狙击手也可以打喷嚏?手一抖不会打到我吗?”韩愔真想给他一枪——她此时正趴在相距酒庄两座山头的山坡顶上,用瞄准镜寻找着击杀对象。酒庄面对游客开放的品酒大厅里,装扮成工作人员的凌翌正在热情地给来自H国的一群游客倒酒。他这个语言天才一边倒酒还一边用韩语介绍每一种波尔图产出红酒的名字种类和口感,好像这就是他从事多年的行业。另一边伪装成游客的沈皓云说道:“离情报预测的时间已经差了两个小时,可能来的路上遇到了问题,随时准备撤退。”沈皓云又假装在品酒的大厅里闲逛了一会儿,还让服务生凌翌给他倒了一杯甜品酒,摇头晃脑地品鉴了起来。甜酒入口,他被腻的一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这次跨年要出来,和项易生说过了吗?”这话显然不是对凌翌说的,韩愔躲在枪管后面:“……我为什么要和他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昨天找他聊一个合作案的时候,他顺口告诉我的。说他和你表白了,还给你准备了跨年的惊喜。”韩愔把头埋得更深了:“……”把那一波游客送走的凌翌立刻假装对着服务生的对讲机讲工作的事,加入了对话:“什么?什么时候?什么惊喜?你俩的事,我那天去那么远的鬼地方接你?你居然不告诉我?”韩愔:“……”要命。眼看着今天的任务怕是要泡汤了,沈皓云挑起了话题之后越来越来劲:“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吧,咱们这行得及时行乐啊,找个有钱人玩一玩真的很不错,我就刚认识了一个小富婆,每周给我五万零花。”接着沈皓云还是唠叨他那老一套:“还有,你能不能让他快点回家享福,别在我这吃苦了。然后给我投点钱,或者直接把奥古收购了吧,你好好求他,收益我跟你三七分。”韩愔在远处盯着酒庄的出入口,过了半天憋出一句:“……工作期间请保持专注。”这个时候,一个一身休闲白色网球服的男人带着身后两位随从,闲庭信步走进了酒庄品酒大厅的正门。韩愔正经了起来:“目标出现,服务员准备引入预计位置。”服务员凌翌热情地走上前去,用流利的葡语说道:“伯顿先生,感谢您的预约,欢迎您来到波尔托最负盛名的葡萄园,我们为您预留了视野最好的座位。您请看,落地窗外就是葡萄园,我们这里最著名的vinhodoPorto红酒都来自这片杜罗河流域有机栽培的葡萄。这边请——”凌翌带着来人入座了床边景致最好的位子:“等您品酒完毕后我们会请在酒庄从事酿造工作三十几年的专家讲解,陪您游览酒窖。”韩愔一直稳稳地架着枪,微调参数,让瞄准镜里的十字稳稳地对准了那位伯顿先生的眉心。先生,视野确实很好,可惜酒窖你就没有机会看了。果然,这才是她的舞台——韩愔扬了扬嘴角轻松一笑——风向,风速,湿度,全部刚好。韩愔轻轻一扣扳机,子弹飞行两秒后,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玻璃窗前的男人如同一片在微风中徐徐落下的黄叶一般,缓缓趴在桌子上不动了。子弹从他左边的太阳穴入,右边出,是个干净的贯穿伤,弹孔隐藏在鬓角的寸发里,绝无生还的可能。站在他身边的随从听见玻璃碎掉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拔出了腰间的枪对准窗外,现场立刻一片骚乱。怎么可能?他们踩点时是测算过的,坐在这里根本没有狙击手的角度。“我打喷嚏都能完成这个距离的。”韩愔远远看着自己的成果,开始收拾装备,“可惜我们要飞民用机,这枪不能带走,能不能邮寄?我用着还挺顺手。”大厅里,沈皓云正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他冒充一名医生,举着自己的证件大喊道:“让开让开我是医生!”沈皓云积极地凑到了被韩愔击杀的尸体前,他佯装替尸体检查脉搏和瞳孔,用身体挡住旁人的视线。他平时总是用魔术师那套技巧在外招摇撞骗忽悠女孩子,现在他用同样灵巧的手法不露声色地解下了尸体手腕上那块不起眼的黑色手表,装进了自己口袋里。一切悄悄完成后他走到一名目标的随从面前,像模像样地握住随从的双手叹了口气:“还请节哀吧。”然后做了一个上帝保佑的手势,很遗憾地摇了摇头。由于已知死因是远处的狙击手,随从们对现场的宾客们没有做过多的排查。沈皓云和凌翌经历了简单的搜身后便顺理成章地与其他受惊的游客一起离开了。韩愔收拾好了东西下山,开车接到了从酒庄慢悠悠逛出来的凌翌和沈皓云。马上就要跨年了,今年的最后一个任务也平平淡淡结束,因为她的枪法,这世上又少了一个为恐怖分子活动的人。韩愔现在心情不错,因为她离退休又近了一年。*在离开波尔托的路上,韩愔换到了副驾,依依不舍地抱着那把只宠幸了一次的狙击枪,她用脑袋贴着冰凉的枪身,像是在感受它最后的生命一般。同时坐在后排的沈皓云把整个人探到前排来,司机凌翌也不开专心开车了,一起催她说项易生的事。韩愔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八卦,也不想理他们,可半小时后还是没有承受住那烦人的双人拷问。她意识到如果保持沉默,在十个小时的回程飞机上可能都无法没法休息,所以叹了口气,粗略地概括了一下项易生那天对她说的话。凌翌听完之后充分利用了自己的语言和医学天分:“等等等等,他是跟你说他的喜欢?还是你的喜欢就像癌细胞扩散?哪种癌细胞?不严谨吧?”沈皓云打了他一拳,拉着韩愔:“别瞎扯淡,我问你,你评估一下他的真心,你觉得我可不可以伪造一个身份,假装是你的亲戚做生意遇到了困难,然后让他直接给点钱?”凌翌还手,把他一把推回后座:“你这小人,现在我们亲爱的同事遇到了情感上的挑战,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他哼了一声接着转向韩愔道:“你听我说,虽然都说这行不该有感情牵绊,但是那都是老古板的论调,我身边就有好多成了的。我在训练营的格斗教练,年轻的时候和我们是同行,而且二十几岁就和一个普通女人结婚了。他们一直相爱了四十年,抚养了两个孩子,上个月还在Fb更新了儿子的婚礼照片!我这个教练是在退休转后勤之后才告诉妻子自己的工作,他俩现在都快金婚了!所以你看,只要懂得经营,一切皆有可能。”沈皓云怒插嘴道:“你这也想得太远了,一边儿去,我来问。韩同志,想几十年后的事做什么?你现在喜欢他不就行了?我就直说了,这行压力这么大,谁还不想找个伴呢。我当雇佣兵的时候——”他还特意双手一晃在胸前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我们的头儿还特意养了一群金发碧眼的美女在基地,你懂我意思吧。”“滚滚滚,”凌翌又把他推了回去,“少来恶心人。”沈皓云不依不饶不服输地接着探头说道:“而且这项易生也不算是个普通人,凭他的实力,就算过个十几年你退休了,他的钱也能保护好你,你担心什么?”韩愔听到这里,从和狙击枪诡异的亲密关系中抬起了头提出了异议:“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上周他从年会回来,说带我去逛超市一起买温居的食材。最后结账的时候有个实付满198送大米的活动,他非得拉着我在超市门口和一群老大爷一起排队搬了十斤大米!我这开一枪几百万的手啊!他居然还为了这事开心了一整天——真离谱啊……”韩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怀疑他是骗子。你说他是不是在下一盘大棋,在用假身份骗你开公司?你见过哪个家里有多少多少亿的人省下了点大米钱还那么开心的?”沈皓云听完后立刻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又非常欠揍地凑了上来说道:“作为这辆车里最懂得爱情的人,我来发表一下我的看法。”凌翌立刻反对:“什么狗屁,但你继续说。”沈皓云给了他一拳,他问韩愔道:“你还记得上次他出差一整周考察了一块地吗?”韩愔想了想点点头,但她不知道沈皓云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个。沈皓云接着说道:“那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前几天当地政府刚刚宣布,要在那里做一个清迈旅游产业发展园区,好几家国际酒店在当地,甚至整个东南亚的总部都要迁过去。”韩愔一头雾水:“……然后呢?”“你真是个傻子。”沈皓云鄙视地摆了摆手,“他想办法融资用荒地的价格买入,现在用商用地的价格卖出去。这个项易生,就凭外面一点点小道消息和自信的直觉,我们什么都没干,净赚了几个亿!”沈皓云想起这件事和那串数字后的零就哈哈哈笑了起来:“听说项氏最早就是房地产起家,他这算不算是遗传来的本事?”凌翌开着车但还是抽出手来锤了他一拳:“这和我们韩同志的爱情有个鬼关系?”沈皓云摆摆手:“我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他那么成功的一次战绩,赚了那么多钱,你见他到处宣扬,门口放鞭炮,全公司上下人人庆祝了吗?”韩愔最近老实上下班,不迟到不早退,她想了想:“……好像没提过。”“是啊!他对我说的时候都是一句话带过这件事——所以你还不明白吗!”沈皓云一拍韩愔的座椅,“他开心不是因为他赚了十斤大米钱!他开心是因为他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