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与徐白玲的结局

生日派对结束后温郁文在度假村的露台上安排了旧友烤肉宴,本来都说好不带另一半,但夜深了,温郁文又领着安倪到场,这里逐渐成了一场闹闹哄哄的宵夜。

韩愔这些年掩护身份涉猎过各种领域,自然见识不凡,所以无论餐桌上的话题走向哪里她都能搭上几句话。

小牛总本也是骂她贱人死不足惜的一员,不过他和温郁文一样支持朋友的选择,很给面子故作崇拜地说:“弟妹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在哪里读的大学?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

边上带着明星男朋友的小八总笑道:“弟妹?你比阿墨大?”

小牛总神秘兮兮地对韩愔说道:“小时候一次打赌他输了,要做我一辈子臭弟弟,以后你也要跟着叫我一声哥。”

韩愔笑着点头:“阿牛哥。”

项易生一直在露台边的烧烤架边站着烤肉,他穿着平整的衬衫,身上系着度假村提供的主厨围裙,在一旁带着笑意安静地感受着韩愔融入自己的社交圈。

与其说感受,项易生更觉得这是一种享受。从前韩小易并不主动见他的朋友,现在回看,也许是因为那时的韩愔知道他们终有一天是要散的,交往越深,剥离起来就更困难。

可现在不一样了,项易生想。

韩愔会渐渐认识他的朋友,在节日与重要场合时他们俩会以一家人的名义出现在各种请柬与礼单上,这该是一种多么幸福的滋味。项易生越想越甜蜜,美滋滋地切开一块五分熟的牛排,飞了一半到小牛总的盘子里用牛肉堵住了他的嘴。

韩愔侧身看了一眼项易生,大方地看着小牛总笑道:“多谢你的赏识,可惜项董事长下手早了一步,我的导师和我一起,知识产权都归他的研发部了。”

“哎哟你看看!”小牛总一拍手,“这恋爱的酸臭味!”

项易生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喜笑颜开。

他挽起了衬衫的长袖,拿起了夹子和剪刀把一块滋滋作响的烤五花肉剪成了小块,用生菜叶包上后顺手递到了韩愔嘴边。韩愔没转头就知道是他,自然地张开了嘴,项易生再一送,顺势把肉塞到了韩愔嘴里。他们的互动很自然,好像相恋很久的爱人每天都在这么做一样。

“别烤了臭弟弟,坐下来吃啊。”小牛总对着项易生喊道。

项易生笑着:“她喜欢我的手艺。”

这简直就是在现场表演小牛总口里的“酸臭味”,果然露台长桌两侧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安倪也在场,坐在角落安静地吃了一片沙拉碗里的蔬菜叶,只是她身边的闺蜜路路突然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安倪抬了抬头,似乎也很好奇项易生会怎么说。她记得很多年前那个财长府邸的晚宴,她与项易生是宾客,而这个女人是在场兼职的服务生。

他们不是有爱情吗?就算项易生能接受中间那段不清不楚的抛弃,他愿意把这不门当户对的身份说出来吗?

这又是个许多人好奇的问题,小牛总的女朋友最是积极,她刚刚还在敲打着小牛总向项易生学习,这会儿又起哄着想听项易生说甜甜的故事。

边上几个在胡扯初中糗事的人也闭嘴了,一起好奇地看着项易生。他们这个圈子从小互相认识知根知底,所以很渴望了解这个新融入的外人。项易生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大家的吵闹,现在浅笑着放下烤肉夹擦了擦手坐到了韩愔身边。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韩愔便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拉住他,用清澈笃定的声音笑道:“大概是多久,七八年前?他去葡国旅游,我在那里工作。有一次我生病晕倒在路边,他恰巧经过把我送去医院,就这样,因为他的善良遇到了。”

韩愔说完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项易生。这段故事里没有一句假话,她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为他们长久的未来打下了一块坚硬的基石。

小牛总的女友十分可爱,和小牛总两人一看就是对欢喜开心果。她眨巴着大眼睛激动地感叹:“这也太浪漫了吧!从那之后你们就在一起啦?”

韩愔正要开口,突然感到手上项易生用了一把力,他笑着接过话:“某些人啊,当时压根不记得我。只是后来我在国内开公司的时候又见到了她。”

项易生笑了起来看了一眼韩愔,又看着桌上的朋友们:“那时候是我先暗恋她的,一直找理由让她学习,陪我出差,特别幼稚。一开始我只是本能地想和她度过一些时间,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无法自拔罢了。”

一见钟情,无法自拔。

项易生对他们的感情永远都是那么直白,炽热与坚定。他靠一己之力,追到了世界尽头,把这两个孤独的灵魂融合到了一起,带回了尘世间。

韩愔看着项易生与朋友们谈笑风生,看着项易生一直在桌子底下拉住她的右手,她突然起了一个念头。韩愔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该这样定下来了。

这场烧烤宴接下来的时间韩愔都没怎么说话,她像个机械的烤肉接收器一样张嘴收下项易生递来的生菜包五花肉,安静地听着这些人喝了点酒后吹着牛回忆往昔峥嵘岁月。

这些人基本都是和项易生从小一起读书的,现在他们亲昵地对着韩愔喊嫂子,喊弟妹,然后跟她告状项易生从小喜欢抱着本书学外语装文化人,特别招女孩子喜欢。小牛总已经喝高了,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嫂子嫂子你听我说,项易生这个人啊,你可要看紧了,从小就是老好人啦,吸引莺莺燕燕可是他的特长!”

安倪喝了酒情绪也有了些变化,大概是真的准备放下了,她也迷迷糊糊笑着插了一句:“以前高中的时候阿墨是学生会会长,有个副会长就喜欢找机会和他放学后在图书室值班,两个人一直待到晚自习,我找都找不到人……”

小牛总一拍桌子:“咱们安倪宝贝说到点子上了!副会长叫什么来着!下次吃饭把她也叫出来!不!现在就打电话——!”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小牛总拉走,安倪也和路路一起勾肩搭背回了房间。大家再次纷纷祝项易生又年轻了一岁,一个一个带着家属离开了。

等所有喧嚣散尽,远方山林外的天空竟已泛起了鱼肚白。地平线上隐隐约约跟着些充满生机的粉色,好像忍不住想要冲向天空的鲜活生命。

项易生稍微排列了一下凌乱的酒瓶,准备联系度假村来清理。他看着趴在露台边上发呆的韩愔:“累了吗?你先拿着房卡回去吧。”

韩愔看着远方的朝阳轻笑了一声:“我可不能离开你,不然又有哪个副会长要来找你一起过夜了。”

看着哭包特工还吃这二十年前的醋,项易生笑弯了眼。他放下挽起的袖子走到韩愔身边,和她一起趴着看远方的地平线。

好安静啊。

和南极游轮上跟着他们整整二十天的海浪声不同,这里的山间自然景观不带一点杂音,偶尔树林里有一两声鸟鸣,大概是在呼叫又懒又蠢的人类赶紧起床,别错过这样美丽壮阔的瞬间。

“小易,我们明天就出发吧。”项易生突然说,“你去过的,没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想去一遍。”

他说得真切,韩愔当然愿意,不过她没有立刻同意:“过几天走吧。”她无厘头地补了一句,“我今天要染个头发。”

她这些年一直顶着一头为了麦肯锡染的红发。从前为了不露馅她每隔几天就会补一次颜色,所以红得格外显眼,像个理发店海报上的人物。不过离开波哥大几个月,红色已经不那么显眼了,衬着现在日出时的天色,韩愔整个人都带着一圈暖色调的微光,能与身后的黎明赛一赛温柔。

项易生给她披了件衣服,轻捋着她的头发:“怎么了?这多好看啊,你要换成绿的?”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脑中想了一幅韩愔绿头发的图片,认真接着道,“宝贝,你换成绿的白的紫的粉的我都支持,之前还见过你一张金发的证件照,我也特别喜欢——”

韩愔拍了他一把:“我们去把黑土和无鱼接回来吧,我们一家四口一起私奔,去海边。”

项易生愣了一下,只听韩愔接着说:“我知道这几天你故意没有提起回你家,你怕我不愿意吗?其实……曾经我确实觉得既然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要管别人呢?但现在我很确定,对你重要的人或事,对我来说也一样重要。所以不管以后我们怎样生活,我都想去见徐老师一面。”

韩愔一直是个比较安静的人,在相处中更多的是用笑意来回应对方,很少一次对项易生说那么多关于他们未来的情话。所以现在项易生夸张地觉得,他能立刻摘录韩愔在这唯美清晨说的每一个字谱写成一曲天籁。

那一瞬间项易生除了扑上去抱住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情意。

韩愔也很习惯被他抱着,静静地感受着项易生的下巴在她肩膀上磨磨蹭蹭的小动作。只听项易生抵着下巴小声对她说:“那还是不要染绿色的头发了。”

“你想个颜色。”

“我帮你染?”

“那不行,你别害我。”韩愔轻轻推了他一把,却又被项易生揽进了怀里。韩愔要是想挣脱那是何其容易,不过她选择懒洋洋地靠在项易生怀里,和他一起看着天空一点一点从压抑的深蓝变成了待放的暗粉,看着所有青空下的生物一起慢慢变亮,变暖。

温柔的阳光让灵魂复苏,让万物都带上了生命。

这五颜六色的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

*

项家还是韩愔记忆中那么大,进了第一扇铁门后就是见不到头的林荫道。现在初夏,整片宅子更像一个郁郁葱葱的植物园,从进门开始就知道主人在园林设计上下了极大的功夫。

除此之外,上次来时是安倪父亲的生日宴,门口的管家都很热情,一派喜庆的模样。而这次一路在树荫下开车无比静谧,除了形单影只巡逻的安保人员,再也没有外人。

韩愔坐在车里,直勾勾地盯着一只从车道边跳到后视镜上的松鼠,双手紧紧地捧着放在膝上的餐盒,看上去有些紧张。

“项易生,我昨天刚看了一篇论文,说听着这些风吹树叶的声音可以降血压,平均能降十点。”

“项易生,如果这辈子只能吃一样东西,你会想吃什么?我听说标准答案是自助餐。”

“项易生,你知道科学家估计现在世界上总共有四十亿只松鼠吗?你还记得昨天那个零食店门口的巨大松鼠塑像吗?要是每一只松鼠都变得那么大你觉得人类能打过他们吗?”

“项易生——”

项易生听着她没话找话又紧绷的声音,分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别紧张,就算松鼠要统治世界,我们也要一起被吃掉。”

韩愔看着食盒纠结地想了一会儿,觉得好像可以接受。

之前来见徐白玲的时候餐盒是项易生做的,这次项易生依旧想接管这项艰巨的任务,但是前一天晚上被韩愔从厨房赶了出去。

韩愔自认旅居多年,世界各地奇异的特色美食都多少会做一些。她正在新家崭新的灶台前跃跃欲试,项易生却在一旁煮着咖啡提醒她徐老师不爱那些奇怪的香料,不如做几个健康的家常小炒。

韩愔掂着铲子愤怒地指责了一番项易生限制了她的创作自由,然后老老实实地做了一碗鸡丝拌面和两份炒素菜。

项易生把车停到前厅口的喷泉边,韩愔看着喷泉上的白色雕塑缓缓开口:“项易生,有一次我被派去正在战时的西亚国家救一位记者出来。”

项易生侧头:“嗯?”

“我去的镇子虽然标记着非武装区,但每天也会受到几十次的空袭。路途中我们经常能踩到各种尸体——”

项易生有了画面感,五官都挤成了一团,他侧过身去握住韩愔的双手:“宝贝小易,你是想说你现在都比那时候都紧张吗?”

韩愔被说中了想法,认真地点了点头,把手搭在车门上却一直没有拉动把手。

项易生没有说什么安慰鼓励的空话,只是下车走到副驾那侧,替韩愔开了车门,护着她的头把她牵了出来。然后像安胜平生日宴那天一样,拉着她一起走进了项宅主楼。

韩愔来到了这间带着些熟悉感的餐厅,有一位佣人收下韩愔手里的餐盒,引着他们走向餐桌边的客厅区域。徐白玲穿着舒服的居家长裙靠在沙发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手里的书。她听见声音后轻声唤道:“大黑土,我在草坪上安排了下午茶,你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太神奇了,养了猫咪小黑土之后她居然叫自己的儿子大黑土。

还没等项易生回答,徐白玲又说了一遍:“快去,我总觉得新来的西餐厨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懒,你去帮我监监工。”

显然徐白玲知道韩愔要来,也准备好了见面。她依旧低头翻书,也不再说话,似乎是在等项易生离开。

韩愔给了项易生一个大黑土你放心去的眼神,等他离开后才整理了一下衣裙,安静地坐在了徐白玲身边,轻声地叫了一句:“徐老师。”

为了给上一段故事画上一个句号,也是为了今天的会面,韩愔换上了内敛的浅咖啡发色。今日她的发尾带着些微卷越过肩膀垂落,再加上一套素色的裙子与薄外套,相较生日宴上的惊艳,今天的韩愔像极了名门望族出身前来拜访徐白玲的淑女闺秀。

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下来,韩愔乔装打扮的本事练得登峰造极。只要她想,她依旧可以完全掩盖住自己的痕迹,塑造出一个形象气质焕然一新的角色。

不过今天的韩愔是认真的,她没有任何人需要欺骗,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或企图。

韩愔替徐白玲沏了一杯桌上的绿茶,将茶杯推到了她的面前。

徐白玲是个有能力有眼界的人,她拖着一整个项氏集团在风雨里走过那么多年,她在黑道白道都拿捏着合适的资源游刃有余地应对向她袭来的无数挑战。

韩愔很早之前想过,与徐白玲那段被绑架的小插曲后她一定会找人调查自己。凭徐白玲的人脉,也许她真的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为此韩愔曾经还十分谨慎地做过一份如果徐白玲这边出现安全漏洞后的紧急撤退方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就当那些是上辈子的故事吧。这辈子,她喜欢项易生,她要非常努力地和他在一起。

徐白玲看着韩愔端起茶杯笑了笑,率先发话:“昨天易生不知躲在哪里偷偷和我视频了一下,我从没见过他这样严肃。”

韩愔不知道这事,她清清嗓子:“咳……他说什么了?”

“他跟我说他不想要孩子,想要二人世界。”徐白玲摇摇头好像有点嫌弃,“他一脸认真地说你们是天上才有的神仙爱情,让我和你见面的时候千万不要提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结婚生子繁衍后代的琐事。别说,他模仿神仙惟妙惟肖的,像个傻子。”

韩愔一笑,心里升起一阵暖意,不过徐白玲很快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

韩愔犹豫了一下,坦然答道:“是我提出的。”

徐白玲并没有韩愔想象中那么大反应,她继续喝茶,平静地问道:“介意我问问原因吗?”

韩愔点点头:“徐老师,我今天来,有一个很长的故事想对你说。听完之后希望您能理解我的立场,也希望……替我保密。”

徐白玲看着她:“还记得那次你在洪帮救了我吗?”

“记得。”

徐白玲:“那次我答应过你,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你车祸之后我利用想象力猜到了一点,但这些年我没有食言,连易生都没有说——不过我猜他现在也该知道了。”

还没等韩愔回应,徐白玲接着说道:“不知道我儿子那大脑壳里装了些什么没用的东西,把我想成什么恶人了。”她看上去有点郁闷,不过她很快看向韩愔,“既然今天你愿意来见我,我也想和你分享一件连他都不知道的事。”

“您先说。”

徐白玲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要和韩愔说这些,而不是心血来潮。她喝了口茶泰然自若地说道:“那一年,我丈夫病死之后,我从没告诉过别人——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终于自由了,可以回O洲当艺术家了。”说起这个地名,徐白玲浅笑,“那是我一生的追求,在那里的街头写生,油画素描都曾是我的强项,我甚至可以摆一块石膏给游客当场凿雕塑。”

韩愔愣了一下,她知道徐白玲是学过园林设计的,却不知道她竟这样对艺术充满激情,怪不得项易生从小就去过那么多世界各地的美术馆。她问道:“那后来呢,怎么没去成?”

“当然是因为易生。如果我跑了,项氏被瓜分了,难道我要带着一个孩子去布达佩斯街头卖艺吗。而且就算我不在乎烂尾楼盘的近万户人家,只要易生长大,这些终究会成为他的麻烦。”徐白玲看着韩愔笑了笑,“所以我只能留下来处理这烂摊子——别误会,我很爱他,但我确实因为这个孩子,做了大半辈子我不感兴趣,甚至非常厌恶的事。”

韩愔想到了徐白玲还吐露过为了拯救项氏被迫与洪帮有灰色交易,还被洪帮数次绑架为难。韩愔觉得她能懂徐白玲的言下之意,是让她为爱的人牺牲吧。韩愔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徐老师,我……”??

徐白玲笑了笑,突然越过茶几将手搭在了韩愔的手腕上:“小韩,我的意思是,易生他那样爱你,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猜你有些不寻常的经历,但就算你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我都不想你重蹈覆辙。我希望你可以一辈子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你和大黑土做的决定,虽然轮不到我来置喙,但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们决定怎样度过余生,我全都支持。”

听到这些,韩愔愣了一下,怔怔低头看着徐白玲带着温度的手。一瞬间韩愔觉得自己眼底一酸,不是因为最近越来越情绪化的缘故,也不是因为刚刚这几句话,而是因为她好像真的又找到了家人。

徐白玲见她这样扬起嘴角笑了:“别别别,别哭,被那臭小子看到我可就坐实了恶婆婆的罪名。”

“徐老师。”韩愔压住自己微微哽咽的声音,“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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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啊,不如给我讲讲你那个很长的故事。”徐白玲温柔地看着她。

韩愔点点头,认真地开口:“徐老师,我不叫韩小易,我叫韩愔。我不知道我出生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从小生长在一个叫迎春花福利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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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白玲与韩愔一起走到项宅巨大的园子里时,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佣人将韩愔带来的食盒热了热提在手上,隔了一段距离安静地跟在她们身后。

韩愔站在一株被修剪成长颈鹿形状的树下,远远地就见到项易生了。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不过到家后换上了松松垮垮的休闲裤,一个人在初夏的花园里兴致极好地摆弄着露天竹藤桌上的小盆多肉。

项易生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兴趣,他摆放好植物后在附近的地上找了几朵小雏菊插进了桌上装饰用的玻璃瓶里,又兴致盎然地踩着竹椅在两棵大树之间拉起了一串精致的装饰灯。

都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后最开始的那些恋爱滤镜都会消失,总会在对方身上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间烟火气,到最后从前再怎么闪耀的人都会趋于黯淡。

不过韩愔却觉得项易生不一样。

韩愔最开始认识项易生的时候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在家待着无聊出来带着些闲钱创业,普通到甚至有些平淡无趣。

可是这些年过去,韩愔慢慢发现他骨子里的温柔与尊重带着极大的力量与韧性。也许是徐白玲的教育,也许是他的天性,但这一切领着他用自己的能力为低资源地区落后的医疗条件出力,这样的坚韧也领着他走过人生中所有饱受压力,昏暗无光的日子。

更令韩愔惊喜的是,直到这次回来开始真正融入项易生的生活后,她又发现坚定与宽容背后,项易生原来是个从小到大被身边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矜贵小少爷。

就像现在这样。

项易生安排完庭院的下午茶宴后,便带着黑土和无鱼在草坪上消磨起了时间。

他像逗小狗一样往远处扔了一个网球,满脸期待想看看自己的哪只猫会跑得更快去把网球捡回来。谁知道根本无猫领他的情,他们趴在项易生的脚边一动不动,像看傻子一样扫了一眼项易生,继续安安静静地享受起了下午慵懒的阳光。

站在庭院里的管家见此情形微微一笑,正要去把网球捡回来,被项易生给拦住了。他不信邪,在桌边找出了一袋猫咪零食,高高举在黑土和无鱼面前,引着他们跟着自己往网球落地的方向跑。

天空是好看的蓝色,不过快到傍晚了,低低飘着的云朵却带着些明艳的黄色,项宅庭院的边缘还种着些柳树,筑成了一片完美的拼色画卷。

项易生就是这幅画中的主人公,他被两只懒猫折磨到边气边笑,像一个会动的猫爬架一样带着黑土无鱼跑去捡网球又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他见到了站在远处的韩愔和徐白玲,开心地和她们招手,还做了个手势展示他忙活了这么久布置好的庭院宴会。

项易生笑眯眯的,在韩愔的视线中心发着光。

*

虽说徐白玲宠着猫不催他们运动,但她自己却在这么多年的社交生活中精通了高尔夫,飞碟,射箭与马术,还在家里办了许可证。庭院的家宴后徐白玲邀请项易生与韩愔餐后一同参与这几项消食运动。

韩愔在高尔夫与马术上不算是顶尖高手,不过飞碟却是她的老本行。在不满足于静止的位置射击后她又试了几遍在快速行驶的高尔夫车中射击以及在颠簸的马背上射击——除了两次抛靶机出了机械故障,韩愔竟然弹无虚发。

这让徐白玲和项易生母子两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合上嘴巴。

这天傍晚韩愔和项易生如愿把黑土和无鱼带回了家。一开始徐白玲还有些舍不得,项易生据理力争,演讲了一段徐式溺爱对猫咪健康成长不利的长篇大论后徐白玲投降似的把两位小皇帝送出了家门。

在回程的车上,项易生又问出了一件他好奇的事:“你真能在一千米外射中直升机螺旋桨和机舱那个连接的地方吗?”

“不信啊?”

“诶,狙神在上,不敢不敢。”项易生笑着停了车,突然想到了什么,“那线上枪击游戏呢,狙击手玩那些也会很厉害吗?我申请一战!”

韩愔叹了口气,大小黑土谁更聪明还有待商议。

项易生把平安居的旧物都搬到了一处他们看好的郊区别墅里,除了正常的装修家居,这房子也是花了许多心思的。比如项易生特意加了一处顶层阳台到一层泳池的滑降绳索,还有一扇与客厅相通的指纹视网膜双解锁暗门。可惜他们私奔在即,项易生还没机会在自己家过一把特工瘾。

项易生拎上了空的食盒,顺手将猫抱在怀里,与韩愔一起走到了他们的新家门口。

进入前厅前还有几级干净的石阶,项易生突然拉着韩愔问道:“对了……今天你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嗯,好多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我都告诉徐老师了。”韩愔顺手把黑土从项易生身上摘了下来放到地上。

项易生看着韩愔这严苛的教育方式赞许地点点头,依样画葫芦地把无鱼也摘了下来放到地上让他们自己走:“你们在一起待了这么久,我都开始担心了。”

韩愔笑了笑:“其实都是我在说,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手上没拿东西,便先去按了大门上的密码锁,密码是她与项易生在里城的医院重圆那一天的日期。

“我讲了很多我做过的事,絮絮叨叨了一个小时。不过徐老师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就一起出来了。”

“说了什么?”

韩愔看了看天上的一轮满月,笑着看着项易生:“你妈妈说,平安回家就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与徐白玲的结局
这易生原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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