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早的时代，有许多勇敢的人尝试渡过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些勇敢的先人大多成为了鱼儿的饲料。不过，随着造船技术的发展，人们终于有幸完成了横跨地中海的壮举，隔海相望的不同国家得以互相联系，海上贸易的时代也由此正式开启。

“地中海这个词的意思，就是大地中央的海洋，也就是世界的中心。”兰莉娅一边指着从船长那里借来的航海图，一边进行解说，“所以说，我们现在正处在世界的中心。”

莱雅趴在桌子上，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欸，是这样吗？”

“通过这片海域，我们可以到达许多地方，比如西拉、波斯，以及凯麦特。”

“不过我们搭的这趟船是去凯麦特的。因为你之前说过，我们要去大图书馆找地图。”

“我的确有这样说过。那座大图书馆是以西拉人的征服王之名命名的，我们要找到它并不困难。问题在于，大图书馆的位置在亚利山达港，而我们将要去的是塞德港。”

“啊……”

“虽然也是属于凯麦特的港口城市，但是这两个地方的距离……”

兰莉娅用手指在航海图上比量了一下。

“都怪我没有问清楚。”

看到莱雅翘着的尾巴垂了下去，兰莉娅连忙摆了摆手。

“没关系的，我们正好可以顺道去凯麦特的首都凯罗逛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是整个凯麦特最繁华的城市，说不定可以买到一些珍奇的东西，像是珠宝啦，黄金之类的东西。”

“兰莉娅，我们现在可没有多余的钱用来买那些东西哦？”

“所以说炼金术并不需要宝石和黄金是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误解啦。”

“好奇怪哦，炼金术师不是都在追求一种叫做贤者之石的宝石么，只要有那种宝石，就可以把任何东西炼制成黄金，比神话里的黄金之手还厉害喔。”

“不不不，那种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存在吧。炼金术啊，可是很严格的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呢。”

“所以不可以用铁炼出黄金？”

“当然不行。”

“有点失望呢。”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啦？你又不是芙拉。”

听到莱雅这样说，兰莉娅突然注意到刚才还坐在旁边的芙拉不见了踪影，难怪一直那么安静。

“说起来，芙拉跑到哪里去了？”

“咦，不是刚刚还在这……我去甲板上找找看，但愿她不要给我们惹上麻烦。”

“这可难说喔，毕竟是那个芙拉啊……”

仿佛是芙拉的监护人一般，两位少女默契地分头去找失散的幼龙。她们倒不是害怕把芙拉弄丢了，而是担心这条缺乏常识的幼龙把一切搞得一团糟，她们曾经深受其害。莱雅来到甲板上，发现芙拉正站在船首，盯着那座巨大的雕像。

“那是船首像，是这条船的象征和庇护神。”

听到莱雅的声音，芙拉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后，又将视线移回雕像上。

“但是，真的有这种鱼吗？它的上半身是人耶。”

“唔，应该有的吧，说不定是海妖喔。”

“不，那是人鱼，和海妖不一样。”

兰莉娅也找了过来，看到芙拉没有惹是生非，稍微放心了一些。

“芙拉应该也能看得到吧，在这片大海里有着庞大的魔力在流动。据说在深海里有人鱼建立的国家，不过谁也没有真正见过。”

听到兰莉娅这样说，芙拉瞪大了眼睛望向深海，但是她能看到的只有随着洋流摇曳的魔力流，以及蓝色的海水打在船身上溅起的水花。

“在这片海底有一个国家？”莱雅疑惑地问。

“某位西拉的大胡子哲学家这样说过，他在著作里记载了这个由海神建立的国家因为地震和水灾沉入了海底。那里的人们变成了能在水中自由活动的人鱼，他们就在海底重建了他们的王国。”

“那只是个传说吧，除了吸血鬼以外，我从未听过有哪种魔物能够建立起文明。”

旁边的一位老水手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走了过来。

“那不是传说，人鱼的王国是货真价实存在的。”

“难道你亲眼见过吗？”

面对少女们的质疑，这位精神奕奕的老水手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当然，可惜谁都不相信我说的。可是这都是真的，人鱼是存在的，她们的王国也是存在的。我曾经见过她们，那是在我们的船队驶向西拉诸岛的时候。她们的确是一种优雅而美丽的生物，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她们动人的身姿迷住。她们当时是伴着海雾浮升到水面上，但我有幸透过迷雾的幕帘看见她们的真身——和传说中的描述丝毫不差。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她们的美貌，她们就仓皇地逃走了。这也成了我心中的遗憾，要是能再见到她们一次就好了。”

“这么说来，要是海上起雾，也许有机会见到人鱼？”

“或许吧。”老水手耸了耸肩，“但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莱雅顺着老水手的目光望去，晴朗的天空和平静的大海似乎在不经意间破坏了他们的期待，看样子这趟行程是没办法见到这些传说中的生物了。

原本少女们都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是能够驾驭狂风的芙拉，也做不到让大海立刻遍布浓雾。然而老练的渔夫和水手都十分清楚，大海是极其多变的，要是敢小瞧这千变万化的海洋，一定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待在船舱里几乎感觉不到摇晃。兰莉娅独自站在甲板上，同守夜的船员们一起望着海平面发呆。

“怎么了，你为什么还不去睡觉？”老水手问她。

“里面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

老水手拎着提灯走了过来，灯光映在少女忧愁而苍白的脸上，分明看得出她是在说谎。

“你看起来就和那些刚刚出海不久的小伙子们一样，想家了？”

“算是吧，只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听船长说，你们要去凯麦特？那儿经常有船可以到罗尼亚，只不过得绕点远路。”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凯麦特那边好像快要打仗了。”

“咦？和谁？”

“这只是传闻，我在酒馆听其他水手说的。凯麦特的邻国，萨拉斯帝国又有动作了，这一次他们恐怕是打算入侵凯麦特。不过凯麦特那么富有，会被那帮沙漠匪徒盯上也不奇怪。”

毕竟那个地方曾经是帝国的粮仓，兰莉娅心想，只要能够占领那片沃土，甚至于整个帝国的粮食都有了保障。

“那，我们现在过去不会有危险吗？”

“说不准，但事已至此，总不可能调头回去，谁也不能承担这批货的损失。”

“希望别让我们碰上那种倒霉事，我已经受够了。”

“愿圣灵保佑，这些该死的异教徒迟早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兰莉娅和老水手一齐望向海的彼方，他们的船队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自地平线之下射出。还得经历许多次的日出和日落，他们才能在茫然无际的海上看见陆地的轮廓，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是在朝着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

兰莉娅有预感，距离她们真正抵达东方的那一天已经不远。毕竟在罗尼亚的吸血鬼眼中，西拉、波斯和凯麦特就已经算是东方了，再往东去，那就是神秘的塞里斯了，那里或许就是日出之地。

伴随着朝阳一同升起的还有晨雾，这样的场景令兰莉娅回想起了她的故乡，那座时常被白雾笼罩的城市被当地人叫做雾城。但海上的雾气更加恼人，倘若运气不好撞上遮天蔽日的浓雾，恐怕免不了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迷失方向。

所幸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差，勉强还能看到海面的情况。老水手能感觉到海面似乎并不平静，有某种东西在向他们靠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老水手说，“我得上瞭望台看看，别离你的护卫们太远，大小姐。”

留下忠告之后，老水手便沿着竖梯，爬到桅杆上的瞭望台，他看到迷雾中若隐若现地显出桅杆和风帆，大约是有船只在向他们逼近。

“嘿，小子，快去告诉船长，右舷有船在向我们靠近。”

听到老水手的喊话，那个年轻的水手立刻跑进了船长室。兰莉娅在他之后来到船舱，把莱雅和芙拉叫醒。当少女们来到甲板上的时候，水手们已经武装起来，她们便知道，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了。

“这是怎么了？”芙拉问。

“恐怕是遇上海盗了。”莱雅说，“不过他们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打劫这样大型商队。”

兰莉娅不这样想，尤其是刚刚才从老水手那里听到了不得了的传闻。再加上前一天对航海图的分析，她大约能够猜到，那些在过去旅居于沙漠的人们，说不定已经控制了地中海的东半海域，船队已经进入到萨拉斯帝国的势力范围内了。

这么说来，来袭的敌人极有可能不是亡命之徒，而是正规的海军。

“不对，这也许是战争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