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再会的约定 15

炮弹规律难寻的光顾遍野的房屋,子弹随心所欲的流窜于大街小巷。

和平的小镇化作地狱般的战场,三方力量在这相同的舞台上为了不同的目的相互逐力。他们的斗争仿佛让街道上的空气都随时令人窒息。

就连奔跑的岳空也感觉到,周遭的氛围对自己是那么的不友善。

不知多少次,炮弹划过他的头顶,子弹掠过他的身旁,他却连遮掩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手上的女尸,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死都死了,却还要被自己这么利用,想来在那个世界一定也很糟心吧......

但愚笨的大脑已经在短暂的时间里旋转过千百回了,除了用这拙劣的伪装来掩人耳目,岳空别无他法。

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是奔跑、警戒,然后祈祷。

奔跑,把那垂涎莫娜的男人与弑杀的女魔头尽可能往更远的地方吸引。

警戒,防止那在紧张战场上承受不住煎熬的俘虏随时心有他想。

祈祷,祈祷子弹别打在完全没有保护的身上,祈祷敌人不要发现自己这拙劣的演技。

就算是背着张海的步枪,抱着伪装成莫娜的女尸,带着乔装成自己的俘虏。他们的伪装也并非滴水不漏。

无论是凭空消失的防弹背心与头盔,还是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团队配合。

但凡是走心的思考,也能立即发现这低级的诈骗。

可岳空却笃信着,就算是着拙劣的伪装,自己看得出,张海看得出,莎诺看得出。

而那焦躁的自卫队队长,看不出。

“啊!我受够了!”奔跑间,岳空旁边的俘虏终于遭受不住随时丧命于枪林弹雨的压力,开始大声吼道。“队长!是我......!”

面对突然之间的变数,岳空却早有准备,他依旧抱着那被伪装成莫娜的女尸,悄悄的减速到了那俘虏的身后,同时将隐藏在女尸身下的手枪对准了他,毫不犹豫的连续扣下数次扳机。

隐藏在死角的手枪在枪林弹雨与炮火轰鸣之下仿佛化作无声,它悄然间喷吐了数次火舌,让那俘虏还未来得及说出后半句,就俨然死在了街道上。

毙倒了他的岳空还不忘假惺惺的跑到他的身边,用力得去拖曳这位自己被击倒的‘战友’,用尽全力将他拉到了巷子里。

紧接着,用巷子边的垃圾堆,埋葬了这对自己姑且有些作用但是丝毫无法提起自己尊敬与怜悯的士兵后,再次抱起了女尸,微微的看向身后正疯狂追赶着自己的自卫队队长与莎诺。

“快!快!把莫娜小姐抢回来!”

“等一等吧!哥哥!”跟在队长身后的莎诺吼道“我觉得不太对劲!”

“有什么可等的!快给我追!你忘记我对你的养育了吗!”他的大脑就好像屏蔽了一切与追逐无关的话语,甚至拒绝将现有的情报在脑中进行整合,双眼之中只有被岳空抱走的莫娜,完全没有考虑那仅仅是岳空拙劣的障眼法。

看着高声吼叫的黝黑男人,岳空就仿佛听到了他们对话般,微微笑了笑。

对,就是这样。

丰富的经验让他了解一个焦躁的男人会有如何的思考回路。更何况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焦躁男人。

在那个时候,任何逆耳之言,或忠或奸,都不可能进入他的思考。

追吧,追吧,追得越久越好。

你们两个混蛋追得越久,张海与莫娜就会越安全!

只要他们二人进入了TF20的控制,那即是宣告我的胜利!

带着有一丝狂傲的想法,岳空将心收回了肚子里,抱起了女尸继续奔跑了起来,对于这场追逐又会以何种方式落下帷幕,岳空也完全没有去理会和思考。

第三十八章相守再会的约定15

随着一阵阵的爆破,一次次的攻坚,穆林带着TF20的队员们攻占了一个个的房屋,直到战线推到了靠近城镇中心的某个烂屋子外。

红色的房子,靠近城镇的中心,毗邻靠近街道的一排屋子。

穆林端着霰弹枪,将记忆力的所有情报与眼前所看到的信息进行着逐一的核实。

屋子的门全是敞开,玻璃也仿佛经历了子弹的洗礼后化作无数摊碎渣碎屑,从外面简单的窥视内部,也只是一片狼藉的家具设施和一些已然丧命的士兵遗骸。

这样的屋子里会藏着人吗?

不,正是这样的屋子,才适合藏人。

穆林打了个手势,并且向对街的部队发出指令。

一支小组就立刻随同穆林靠在房子外,而其他队员们则当即建立起了警戒线。

穆林靠在门旁,将枪口对准了门的位置,高声喊道。

“电闪!”

“雷......雷鸣!”屋内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带有哭腔的回音。

穆林笑了笑,将霰弹枪甩到后背上用玩笑的语气说“听这没出息的声音,是我家海子。”紧接着就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屋子里,顺着声音的方向掀开了一个个阻碍视线的家具残骸,将依偎在一起的张海与莫娜翻了出来。

真不愧是岳空队长,藏得可真是好,这要不是事先知道这屋子里藏了人,骗过谁都不令人觉得奇怪。

“海子...莫娜小姐。”看着脸色并不太好的两人,穆林沉默了片刻后,又挤出了他招牌式的笑脸“你们没事吧。”

看着将沉寂用笑颜瞬间掩盖的穆林,张海有些心慌。

他明白,穆林爱笑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心大。

没错,穆林很乐观,但这位副队长最令人敬佩的就是他总是能在山穷水尽的时候用他岿然不动的笑颜为整个TF20撑起继续奋斗下去的动力,而这之中,也包括岳空。

穆林叫来了队里的医疗兵,让他为张海包扎,并拉起了张海身旁的莫娜小姐。

“谢谢您,穆林先生。”莫娜用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感谢道。

“怎么啦,好歹你们得救了,高兴点行不行?”穆林赶忙安慰莫娜,虽然他也清楚,令张海和莫娜忧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队长呀......”

“岳空先生他......”

几乎是同时,张海和莫娜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我知道。”还未等二人说完,穆林便打断了他们,而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褪去,似乎天大的事在他开来仅仅是家常便饭一般,不值得去恐惧与惊慌。“咱们的那个逞能的队长一个人把敌人引开了吧?”

既不优雅,也没有可人的面孔,但穆林的笑容所具有的魔力却总是能够让人安下胆战心惊的魂魄。

好似一课大树,遮风挡雨,又如一座山峦,永不倾倒。

看着在平静与从容之下做着部署的穆林,回忆着在绝境之中寻求希望的岳空,张海深深的感受到了......

这个能征善战的TF20可以没有张海,却不能没有充实着它灵魂的两位正副队长。

“穆副,什么安排?”一位带头的队员接收到了穆林的收拾后急匆匆的跑来问道。

“恩,咱们这样。”穆林抽出了自己的军刺,在布满灰尘与沙粒的地板上勾勒着简洁的作战计划“咱们以现在的位置为垂直线,在街道的两侧建立防线,派出两个小组把咱们扫过的地方清理了,确保屁股后面别再出现敌人。”

“不继续攻击了?”

“不了,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陪那个混蛋冒增加伤亡的危险。”

“好的,副队长。”那领头的士兵回答道,刚要去按着穆林的安排部署,却才发现副队长拿起了防弹盾牌,为自己的战术背心上插上了许多手枪弹匣。

“副队,您要干什么?”士兵又问道。

听到了士兵的话,张海和莫娜也把视线移向了这里。

而穆林则一脸闲适得整理着装备后,游刃有余的回答道:“去接咱们那个一个人逞英雄的队长回来呀。”

“你一个人去?”张海慌张得吼道,仿佛忘记了自己大腿已经被子弹打穿,噌的一下想站起来,但身子刚上升到一半却又失衡跌落了下去。

好在他身边的莫娜用力撑住了他。

而穆林则一边将防弹护盾的套环佩戴在手臂上,一边看着他靠在莫娜身上的没出息样子,不由得又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看看你那样子,难道你要跟我去?”

“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之前那领头的士兵劝解说“好歹带上一两个人吧。”

“不用。”穆林带着轻松的表情拒绝到“这个是私事,犯不着拉几个人去冒生命危险。”

“您这是把我们当外人吗?”

“别这么说。”穆林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然后转身又拍了拍张海的。“咱们人手本就不多,又要建立防线又要清理战线,再调出人就人手不够了。”

副队长还是那样,脸上挂着从容的笑容。就好似这次独自出行只是出门单独溜溜弯,马上就回来似的。

可这回张海也看出来了,那不是从容。

前方的敌人部署尚未可知,更是有不知实力如何的对手在等待着。纵使是对自己的部下再有自信,可他们的水准离岳空以及穆林自己都仍有差距,若是穆林的话,他有自信跟上并且完美配合岳空的行动,这足够使他保得自身的安全。

但对于其他人,送命的危险就要大得多了,于情那些是自己的队员,穆林不舍得,于理那是岳空、穆林和张海的私事,他不能让队员冒着生命危险参与进来。

看似心大的副队长,尽心动用面部肌肉来保持笑容的同时,脑中的思考丝毫没有落下。他此刻既已做出了要孤身前往的决定,想来能够阻止他的人,也就只有岳空了。

“放心吧,保准把那个家伙带回来!”没有等众人去思索劝解话语的时间,穆林竖了个大拇指,道了一声别后,就已然朝着枪林弹雨中冲了过去。

他举着巨大的防弹盾牌竖在一侧,任凭子弹倾斜在上面以及他的周身,却丝毫没有停下半分前进的步伐。

在子弹猛烈的撞击下,穆林前进的身躯没有丝毫摇动,好像每一发夺人性命的子弹都仅仅是狂躁的雨点,任凭它们在半空放肆而我自岿然不动。

是呀,对于穆林来说,与正需要帮助的岳空相比,这些子弹算得上什么?

执念在他脑中疯狂鞭策着,忘却了无数危险的同时,穆林的双目仿佛揭开了遮挡着战场的密布浓烟,越过了无数断臂残垣,就好像岳空奔跑的路线化作了一个个清晰的足迹,整整齐齐颇有秩序得一个个出现在了穆林的视线里。

“队长,我来了,可别先死了哟~”副队长一边咧着嘴,一边自言自语着,径直朝着岳空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顺着原本不存在的足迹,消失在了子弹肆意横行的巷道里。

追逐与奔跑持续了不知多久,肾上腺素分泌高度旺盛的情况下,岳空只记得,他在街道上奔跑过,在房屋间穿梭过,在巷道里飞驰过,而现在,他竟然在荒漠抱着一具女尸继续逃窜。

自己是什么时候出了小镇的?

为什么没有去和正面进攻的凯洛部队汇合而是绕道冲出了小镇?就算是再恶心那个人,与正面的部队汇合也总比把自己置身于敌人的追击之中要来得安全的多。

岳空边跑边回忆着。

哦,对了,他遭遇了自卫队与民兵的包夹,不得不绕路。

若不是一颗炸弹炸开了小镇周围那些缠绕着铁丝网的栅栏,恐怕自己也要交代了。

难不成还得谢谢那狗日的凯洛?

开什么玩笑?

岳空自嘲的同时,回头看了看。

那自卫队长和莎诺还在自己的身后紧追,并不时朝自己射击。

子弹掠过了岳空的臂膀,与之前的旧伤共同将剧痛扩散到了岳空的全身。

就像是在装满着压力、伤痛以及疲惫的行囊上划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口子,让这些负面的感受瞬间倾泻了出来,就如决堤的大坝,摧枯拉朽一般让岳空的平衡瞬间溃灭。

失去了平衡的岳空连尸体的重力都难以掌控,直接翻滚跌落到了他身旁的沙丘之下。而他空虚的胃也同时在这些沙粒的帮助下得到了些许的果腹。哪怕岳空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他疯狂得咳嗽着,希望将那些不经允许就擅自进入咽喉的异物吐出。

好吧,反正已经到这里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反击吧。

但在那之前,自己得调整好状态,就算是再不怕死,岳空也没有去送死的道理。

但莎诺显然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那女孩从沙丘上一个飞跃,朝着岳空就扑了过去。

身心俱疲还因沙粒而猛烈咳嗽的岳空此刻却连一个女孩的扑打都无法反恐,就如无力的小猫一般瞬间被莎诺挟走,又在地上猛滚了数圈。

还没把之前的沙粒吐干净,嘴里就又增添了新的异物。

那自卫队队长则兴奋异常得划下了沙丘,垫着步子朝着女尸走去,嘴里还不住得“莫娜小姐,莫娜小姐”的喊叫着。

当然,那只是前一个瞬间。

自卫队长近距离的走到了女尸旁,将那她的脸别过一看,这才让那已然完全失去了神采与生气并逐渐丧失了温度的脸颊映入了自己的面庞。

“操!”黝黑的高个子就仿佛受到了惊吓,猛地站起了身,疯狂的踢打着那具女尸。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莫娜小姐呢!?莫娜小姐呢?!”自卫队队长疯狂得嘶吼着,他审理已经看不见半点理智。

但在他的询问下,莎诺还是停下了自己对岳空的殴打,转而拿出卡宾枪死死地盯着已经在虐待之下血肉模糊的岳空。

但这终于让这位伤痕累累而且身心俱疲的队长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岳空甩了甩脑袋,疯狂得咳嗽着,就好像五脏六腑在向着自己的咽喉逐力,随时都要冲出他伤痕累累的身体给予它门的囚禁。

那一口一口的唾液里已经不止掺杂了沙子,还有着清晰可见的血红。渗进了毫无生气的荒土中都仿佛映下了一缕清晰可见的殷红。

自卫队队长愤怒的踱步向前,粗鲁的抓起了岳空的衣襟,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异邦人。

本想着这应该是那个凭空出现在莫娜身边的张海,而自己也终于能给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一点颜色看看了。

可即便他脸上的伤再重,淤青再多,粗鲁的自卫队长还是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第三者。

“你他妈的是谁?”

岳空磕了几口血,微微的笑了笑,完全没有把这二人给自己的压力放在心上。慢慢悠悠得思考着回敬的话语。

“你他妈是谁!?”

自卫队长再一次愤怒的吼道,口中的吐沫星子甚至飞溅到了岳空的脸上。

而岳空却一脸讽刺得上扬起流淌着鲜血的嘴角,一字一字就像是吐在那黝黑男人的脸上一般。

“你的......敌人......”

愤怒的自卫队长重重得将岳空摔了出去,让他翻滚的沙地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那队长急忙的跟了过去,一脚重重得踢在岳空伤口集中的侧臂。然后又揪起他的衣襟,大喝道“莫娜和张海在哪!想活命的赶紧告诉我!”

而那咳着血的岳空,却依旧只是讽刺得微笑着,那微笑在二人看来根本无法理喻。

莎诺不解得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她遇到过的对手、俘虏,都不少,可却从来没有遇上这个样子的。想到这个男人身上的伤势,女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他带着最完美的状态与自己这么来上一战,现在倒在那里的,还会是这个男人吗?

但显然,自卫队长的脑中并没有思考着相同,哪怕是类似的事情。

而对于这些超乎理解事物产生一些必须的敬畏,则是在这个荒诞文明中生存的法则,这黝黑的男人显然不懂。

他更没有注意到,自己侧身枪袋里的手枪已经眼前这个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悄然摸去。

知道岳空的脚后跟轻轻磕了一下套筒,将子弹推上膛去,莎诺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然而,已经晚了。

岳空将枪口对准猛揪着他衣襟的黝黑男人的脖颈,冷冷的道“你问我海子和莫娜在哪里?我告诉你,连你这连接着生殖器的脑子里都不配有他们的影子!”

不知是岳空的话语还是那顶在脖颈上的冰冷枪口的缘故,黝黑的高个将双目瞪得圆滚,但随着一声火药的轰鸣,他的表情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个呆若木鸡的瞬间。

“哥哥!”莎诺慌忙得喊叫着,直接朝着岳空冲了过来。

从脖颈穿向头颅的子弹将这男人的大脑绞得天翻地覆,血液和脑浆不知掺杂了些什么组织顺着那弹孔流淌到了岳空的身上。

岳空感到无比的恶心。

但他并没有去处理那化作了尸体的黝黑高个子,用颤抖的手臂再度拿起手枪,赶忙朝着冲来的红发魔女射击。

只是伤势以及压在身上的恶心尸体令岳空的射击精度大打折扣,莎诺规避了所有的子弹,径直冲了过来,踢开了无力瘫倒在地上的岳空的手枪,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径直插在了岳空的手腕上。

“额啊啊啊啊!”

刺骨的痛苦终于还是让岳空叫出了声,而莎诺在慎重得移开了哥哥的尸体后,坐在了岳空身上,拿出另一把匕首扎向她身下男人的胸膛。

原本被伤痛以及疲惫覆盖的蓝黑色瞳孔此刻燃烧着极其强烈的求生欲,岳空硬撑着刺骨的剧痛,抬起了被匕首钉在荒土上的手,带着还串在腕上的刀子,两手共同抵御着莎诺。

“你这混蛋!你这混蛋!你这混蛋!你这混蛋!”莎诺的表情彻底扭曲,她一面病态得低语着,一面用力将匕首朝着岳空的胸膛一点一点的刺入。

“我要挖出你的心,掏出你的肝,踩烂你的肺腑,踢烂你的头颅!”

岳空只能无力得听着莎诺如机关枪一般的恶语,而他的伤情即便是面对这个女孩都难以招架。

那缓缓推进的匕首慢慢扎开岳空的野战服,角开岳空的皮肉,蚕食鲸吞般一点点渗入到了岳空的骨肉之中,径直朝着岳空的心肺一点点移去。

随着剧痛与绝望夺走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岳空渐渐放弃了反抗。

横竖无非是个死,早在把张海和莫娜藏在那间房子里独自冲出来的时候,岳空就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

也不能那么说,生在这混乱的文明里,服役于唯一城的生活中,有怎么可能对于这样的结局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只是,岳空感到讽刺的是......

他这样能在地府阴曹里走了几遭都没有交待的人,却以如此狼狈的姿态死在了一个女孩的手里。

这是讽刺吗?

算了,管他呢,就这样吧,都死了干嘛要思考那么多。

岳空闭上了双眼,安然的等待着自己的陌路。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虽然钻心的剧痛仍然在全身上下乱窜,可心脏仍然以规则的旋律向自己传达着生命仍在跃动的信息。

“队长!!!!”

熟悉的声音传达到了岳空的耳畔,他恍惚间感觉,被剧痛压榨的身体仿佛瞬间得到了一点轻微的解放。

岳空微微睁开了双眼,透过被自己污浊的血迹染红的视野,一个熟悉的大高个子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千钧一发之际,穆林举着巨大的防弹盾牌,撞开了即将索杀岳空的莎诺。

在穆林强横的蛮力之下,即便是红发魔女奋起抵抗也仅仅如螳臂当车。

在二人的逐力中,被推出数米的莎诺在荒土上留下了两行明显的印记。她瞪起碧蓝色的双眸狠狠得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高个子,怨恨着他打扰了自己手刃岳空的行为。

而看着岳空的惨状,穆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相比庆幸自己赶来得即时,这位乐观的副队长此刻竞对自己迟到的设想产生了十足的后怕。

真的是千钧一发,就如字面意义。

自己再晚来一会,晚撞开那魔女哪怕一瞬间,那插在岳空胸膛上的匕首都会撕裂他的心脏,让那位屹立不倒的队长此刻化作一具早晚会被荒漠吞噬的尸体。

穆林警惕得看着莎诺,就算是他,此刻也完全没有打趣的心情。他立起防弹盾牌将自己与倒地不起的队长完美藏匿在它的身后,悄然间端起手枪准备以最快捷的方式解决这场战斗。

能把岳空逼到这份上的敌人,哪怕身份是一个女孩,穆林都不能再保持着他一贯的谦逊作风。

她是死敌,是自己的死敌,是TF20的死敌。

若不是命运的垂涎,这个女流之辈就已经将支撑起TF20的枝干撕得粉碎了。

“小......小心......这丫头......不好对付。”

穆林的身后,伤痕累累的岳空仿佛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对着自己警告着。

副队长牢记于心,可紧张的氛围却没有让他有余裕去回复,穆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举着盾牌一点一点的朝着莎诺的方向移去。

莎诺掏出自己的手枪,瞄准着举着大盾缓缓向自己靠近的穆林小心翼翼的后退着。她搜索着视野中的任何缝隙,试图通过那缝隙对眼前的高个子予以反击,亦或是彻底的击杀他身后的伤患,自己的弑兄死敌。

她不明白个子高大的人普遍头脑愚笨究竟是谁给她灌输的概念,难道是自己那个愚蠢的哥哥吗?他的话确实是符合肌肉发达头脑简单这个叙述,可眼前的穆林却和这个形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他谨慎得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在紧逼着自己,每一步都在推进,莎诺很清楚,穆林是要把她逼离岳空,在相对安全开阔的环境下与自己战斗。在没有遮蔽的开阔地里,穆林可以放开手脚,而有着灵敏速度优势的自己却无处遁形。

不行。

莎诺心想,自己绝对要把那个岳空留在自己与穆林博弈的战场上。

一个完全无法战斗而敌人却要誓死保护的对象,对于她而言是掌管胜负的神明对自己的垂涎,她绝对不能放弃这个天大的优势!

莎诺猛得踮了个步子,轻盈的身体就朝着侧向闪去,她掏出手枪,朝着倒地不起的岳空与穆林疯狂的射击。

副队长的反应丝毫不逊色,架起盾牌,调整步子与角度,将飞来的子弹全部挡在了上面,待莎诺完成了一轮射击,穆林轻轻把盾牌一斜,露出自己的枪口,开始朝着莎诺喷吐火焰。

小口径的子弹掠过了莎诺的肩膀,击落了她的手枪。

穆林赶忙收了盾向莎诺挺了过去,对准了女孩再次扣动了扳机。

但那之前,手枪已经喷吐出了最后一枚子弹,并在此刻进入了空仓挂机。

穆林赶忙去掏新的弹匣,但手腕套上的护盾显然令他的动作变得不那么流畅,莎诺赶忙冲了过来,赤红色的头发宛如在行进的途中留下了一道亮丽的猩红闪电,她猛的抡起长腿,踢飞了穆林的手枪,并从腰间再度掏出一把匕首,闪着白晃晃的寒光,绕过大盾朝着穆林砍去。

可个子高不代表反应慢,穆林第一时间持盾死死得别住了莎诺,同时抽出自己与众不同的近战兵刃——一把三棱军刺。割下了套在腕上的套环,猛地踢向自己的盾牌,将它与莎诺一同踢了出去。

这一脚可不轻,那飞出的大盾推着莎诺不知飞了多远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穆林紧随而至,他想在莎诺从盾牌下爬出前将她彻底的压制在里面。

就算莎诺厉害,速度很快,但是对比力量,穆林一只手都可以压制她。

但是红发的魔女显然没有给副队长这个决定胜负的机会,复合材料打造的防弹盾牌虽然坚固,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沉重。

莎诺一脚蹬开了它,巨大的盾牌重重砸在了穆林的身上。同时紧随得,是莎诺闪电般的反击。

刺骨穿心三棱刺,削铁如泥两匕刀。

铁打的刺,钢铸的刀,肉塑的凡身两不饶。

速度与力量展开了巅峰的博弈,执念与信仰进行着激烈的碰撞。

莎诺凭借着速度的优势,不断进行高速的迂回,挥舞着两把匕首从穆林的死角展开了疾风般的进攻。

而穆林则死死握着手中的军刺,凭借丰富经验带给他的判断,挡下了莎诺所有刁钻的进攻。

巧妙的滚剪面对紧扎的步子无法破坏平衡,猛烈的强击面对迅捷的身法不能捕捉正身。眼看小镇里的枪声都逐渐变得稀疏,大局下的战斗眼看就要接近尾声,而这边的二人却迟迟分不出胜负。

可倒在地上的岳空却看得分明,在紧迫氛围以及高压战斗的双重压迫之下,穆林的野战服开始隐约得渗出鲜红的印记。

他的伤口正在一点点的崩开,若是再把战斗持续下去,别说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就连赶来帮忙的穆林也会因天平轻微的倾斜而交代性命。

岳空开始努力抗拒着逐渐流失的意识,试图让最后一点神采重新汇聚到自己一点点暗淡下来的瞳孔里。

他焦急得望向穆林,希望能引起副队长的察觉。

过命的交情并非吹嘘,TF20的两个最顶峰的组合也不是浪得虚名。

穆林一眼就得到了岳空双眼中的信息,可那信息却让他略显担心。

【真的要这么做吗?】

【别管那么多了照我的意思来!】

随着一来一回的眼神传达的粗暴命令,穆林妥协了。

他抄起军刺一面防御一面靠向岳空。

让这个已经连动弹都费劲的男人重新加入到了战场里。

对于失去了手枪以及盾牌的穆林来说,在战场上的岳空此刻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个累赘。

他需要保护,而自己却动弹不得,这样的存在简直就是一只待宰的肥嫩羊羔。

没错,莎诺也这么觉得。

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小镇被唯一城彻底的征服已经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那不如此刻先杀了这个送到口里羊羔,再考虑剩下的。

如此思考之后,莎诺径直冲向了倒地不起的岳空。

而穆林赶忙前去阻止。

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优先级的猎物从穆林切换成了岳空而导致自己疏忽了对前者的防备。

穆林猛挥起的军刺竟打掉了莎诺的一把匕首。

而那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了,她抬起修长的腿,猛地蹬了穆林的胸膛,借助他当做跳板冲向了唾手可得的岳空。

那穆林被蹬了一脚后连连后退。

而莎诺则高举起匕首插向了岳空的胸膛!

钢铸的匕首刺进血肉撕裂筋骨的声音清晰的映入了莎诺的耳畔。

被匕首插入的地方,鲜血喷涌而出。

而写在莎诺脸上的,却并非因成功而产生的哪怕一丝丝喜悦。

TOBECONTINUED

相守再会的约定 15
执行官的筹码
免费计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