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荆斩棘的尖兵 01

上一次呼吸外界的空气,哪怕不是很久的事情,在真珠和拉碧娅看来却已经宛如数年了。

在铁牢之下,她们曾疯狂的尝试接受自己可能无法或者逃出去的现实,以至于当下,两个女孩甚至对眼前的事实产生了些许抗拒。

明明是顺利完成了任务,明明是成功的活了下来,明明是平安的把大部分人质带了出来,按说此时此刻应当是期待着礼炮与烟花的迎接,可死里逃生的二人仍然没有与之相衬的喜悦。

两位姑娘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站在这里的,他们也清楚的知道,为了她们能站在这里,有哪些人被留在了身后,有哪些人可能再也无法呼吸到外界的空气。

继承自顾淼的便携电脑定格在了一个进程结束的画面,就像是他本人站在真珠的旁边嘱咐着这场危机结束了,也像是在催促着真刚刚脱离险境的二人,尽快带着人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矛盾的是,也正是因为岳昭安与顾淼,拉碧娅和真珠的精神仍然被牢牢的钳在那九死一生的洞窟里。

万事大吉的思考方式或许会在灵魂上留下一辈子的烙印,两位性格与为人都无比迥异的姑娘此时此刻几乎完全一致的思考道。

犹豫之际,真珠的手一不小心触到了那显示着进程结束的对话框,不知是她本人刻意为之的,还是命运的操盘者似乎想拿两位青涩的女孩寻开心。

在顾淼遗留的电脑上,一个崭新的进程正在被加载。

仍然是在原有的那电子地图之上,用于指示逃脱路线的绿色线条黯然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醒目无比的橙黄色标点。

一个令人熟悉的颜色,一个令人尊敬的颜色,一个令人为之感到惋惜的颜色。

这理应没有任何象征意义的颜色符号,宛如此时此刻向两位执行官传达着特定电波似的。

两人相视点了下头,迈起勇敢的步子,毅然决然又回到了在此之前避之若浼洞窟、巢穴。

却万万没有想到,在把握住几乎唯一机会的同时,两个稚嫩的女孩也同时给这次本就荆棘载途的旅程,又添了一缕不小的波澜。

第30章披荆斩棘的尖兵01

厉火塑成毒蛇凝视着贝利希,以定时器一般吐出的信子此时此刻终于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被岳昭安凌厉的反抗,被顾淼暗算卷入爆炸,被毒蛇一般的厉火突破了生物炎的壁垒,被【同归】出其不意的顶到了侧腹。

此时此刻的贝利希,那个高大威猛的魑魅魍魉,终于在两个年轻执行官的面前暴露出了稍显狼狈的姿态。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假如被卷入了爆炸以及被突然袭击都是自己的大意所致,可凭什么那魔法构筑的火焰能够突破纯粹生物炎的防御灼烧到自己?

这令贝利希百思不得其解。

还在执行官教院学习的时候,贝利希最终选择以光子剑为主,冷热兵器为辅的个人方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高成本且复杂环境难以维护的光子剑绝非帅那么简单,这是一个高下限同时上限也不低的武器,在绝大多数的作战环境里,光子剑能够省去使用者对于生物炎输出与把控的顾虑。

而超古代技艺,也就是通俗话中的魔法,则更是很多人绝对不会选择的方式。

不同于宗教地域的术士巫师对这源自超古代文明的技艺有着莫名的痴情,可人类文明至今为止对于魔法本身的理解仍然无法突破关键性的一线。

可更重要的,令几乎所有执行官都不将起作为主要作战方式的,则是它的消耗。

生物炎也好,魔力也好,来源终究是使用者的体能和生物能。

此时此刻,就仿佛神在说人不配似的。

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体能生物能对魔力的转换效率无论如何都会明显低于对生物炎的转换效率,就好像人终究不能如同老鼠那般打洞,难以同鱼儿畅游那般。

在驾驭超古代技艺这方面,自出生起,人类的上限就被锁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眼前的岳昭安在生物炎完全无法与自己匹敌的基础上,为什么魔力唤出的厉火可以烧到自己。

一时间,贝利希百思不得其解。

而偏偏就在他想仔细观察一下自己的这个对手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之际,岳昭安又狡黠的调度着厉火的毒蛇,遮蔽着贝利希的视野。

在毒蛇的掩护之下,顾淼又随便从哪个尸体的旁边抽出一把步枪出来,开始进一步的尝试给自己的对手添加一些麻烦。

青蓝色火焰包裹的弹丸穿过汹汹厉火直奔贝利希而去,这明目张胆的威胁也随着那壮硕的对手挥舞了几下光子剑随之消散。

虽然只是初出茅庐,但对于顾淼与岳昭安而言,历经生死哪怕只有一次也是笔宝贵的经验了,所以说他们的攻击也自然不可能如此单调。顾淼的弹丸刚刚化作铁水分散在四周,火蛇与岳昭安便同时展开了钳形的攻势。

汹汹的火蛇直穿过贝利希,让其感受着地狱般的灼痛,但他仍然需要咬紧牙关去应对岳昭安的攻势。

蓝灰色火焰包裹的剑刃对冲这深紫色能量束,滋啦啦的轰响不知是它们中的哪一个所发出的悲鸣或是怒号,但这短暂的交锋很快就进入了下一阶段。

岳昭安赶忙抽身极力避免与对手陷入搏力的僵持,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轻便的光子剑让贝利希腾出左手握向岳昭安持刀的右腕,并随着一阵发力,岳昭安那不知道筋骨已经断裂成什么样的臂腕即刻失去了对那柄佩刀的把控。

他被贝利希有如扔垃圾似的甩了出去,若不是顾淼拿自己当成了人肉垫子接住了他,那濒临极限的身体似乎都会因此而散架。

贝利希轻蔑的笑了笑,俨然一副已经赢了的样子,开始伸手去捡本属于岳昭安的那把黑如永夜的拔刀。

“别用你的脏手碰那个!”

岳昭安怒喝道,挥舞着魔杖,瞬时,厉火塑成的毒蛇张起血盆大口咬向相比之下都显得有些渺小的贝利希。

后者啧了啧舌,似乎是不想放弃刚刚获得的战利品,他也是个识货的男人,当那柄利刃刚刚出鞘之际,贝利希就能感受到那令【同归】都黯然失色的工艺与材质。

这时回想起自己的对手,一向自负的贝利希竟也有了几分佩服,毕竟,无论是那把黑色铁棒还是数据核心,甚至连岳昭安随身的佩刀,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搜罗到的物什,但就到此为止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程度。

眼看火蛇不足以令贝利希放弃对那把黑刀的贪念,一直悬浮待命的【同归】也随着岳昭安的一声令下再度朝贝利希的死角展开突击。

在对方的眼里,一个棱角分明的铁器所带来的威胁甚至高于汹汹的火蛇,贝利希赶忙躲开【同归】的突击,架起光子剑忍受着灼热火焰抵着那毒蛇的利牙。

恰此时,遗落在地上的佩刀突然旋转起来,宛如竹蜻蜓一般飞向半空,伴着一道弧线飞回到岳昭安手上。

而在这个瞬间,贝利希趁着岳昭安精力分散的空档,在与火蛇的博弈中取得了胜利。

随着紫色能量束的穿堂而过,灼热的火蛇四散作点点星火,看着自己不知动用了多少精力唤出的棋子以这样的方式化为乌有,与顾淼一同瘫倒在地上的岳昭安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愁容。

贝利希用嘲弄的眼神看了看二人,用大摇大摆的姿态砍了过来,就像是在戏弄自己家的阿猫阿狗。

只是在高能光子剑袭来的当下,岳昭安必须想办法回避,慌张的他赶忙拍了拍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顾淼,可此时那友人的反应俨然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岳昭安的内心深处闪出一丝惶恐,奈何他此时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没有办法,他想旁便滚去,猛地给顾淼来了一脚,借助相互作用力,两个狼狈的青年向两方划开,这才勉强规避了贝利希这一下本就没有用心的攻势。

但到此为止,两位年轻人的极限正无时无刻的给予着他们面对贝利希的无穷压力。

一颗黑滚滚的玻璃球从岳昭安的身上滚了出来,到此,贝利希终于知晓了那火蛇为何可以伤到自己的真实原因。

“不愧是岳执事,不但能有大手笔,还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望着原本陈列在自己杂物堆上的水晶球,贝利希如是说。

“但你应该知道,我的东西可都是违禁品。”在贝利希的暗示说。

传承于超古代的技艺不适合人类使用,但历经千秋万代的文明也花费过用于解决此问题的开销。比如从岳昭安身旁滚落的水晶球,就可以用于贮存额外的能量,甚至包括岳昭安本人的魔杖,也能够削微提升人类固有生物能对那超古代能量的转换——那是一般的辅助物品。

违禁品的定义绝对区别于一般物品亦或是合法品。

那黑滚滚的玻璃球在能够提供给岳昭安足以令贝利希头疼的能量来源的同时,也让他本就羸弱的身体进一步闪烁着红灯。

一时间,一整身的负能量将岳昭安牢牢的禁锢在原地,堂堂执行官没有任何时段比此时更加贴近砧板上的鱼肉这一形容。

贝利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岳昭安却连起身都仿佛被牢牢被钳制了一般,眼看唯一一个姑且还能和贝利希博弈的战斗力即将遭遇毒手,关键时刻,又是那说话不中听而心中却无比善良的年轻人做出了关键的牺牲。

“岳昭安!!!!”

顾淼大声喊道,呼唤道,仿佛在用生命输出道。

顺着声音的方向,贝利希与岳昭安同时望了过去,那跪倒在地上的年轻人不知从哪里的尸体旁又拿了一把自动步枪,瞄着不远处的敌人准备进攻。

而那对本应宛如鹰隼般的金黄色瞳孔,已然彻底失去了光彩——在细菌的感染下,在恶劣环境的摧残下,在严峻局势的压迫下,顾淼的双眼彻底告别了有色彩的世界,告别有光明的世界,沦陷在了黑黝黝的深渊之中。

那无疑是对一个技术系执行官的死刑宣判,那既然事业的路上被竖起了高耸的路障,顾淼能够想到的便只有用这已然没有价值的性命或多或少的为岳昭安,为那个此时此刻唯一一个有一丝丝机会能够在贝利希面前得分的友人再保驾护航一阵或是一瞬——理所应当的,顾淼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高吼着岳昭安的名字,用尽最后的力气,循着贝利希的声音将子弹悉数打出。

那声嘶力竭的吼声不但是警告友人,飞梭的弹丸已经失去了双目的导航,你务必要注意,更是在与战友做最后的诀别。

岳昭安的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恶寒,他狼狈的竖刀挡下零星的流弹,却没有力气对顾淼的决定展现出任何反对的行为。

于是,理所应当的,在那步枪弹出最后一个弹壳的时候,贝利希随手甩出了自己的光子剑作为反击的手段。

紫色的能量束旋转在半空,俨然化作紫色的圆盘,可除了它嗡嗡的声音,失明的顾淼无法对它的存在产生任何额外的感知。

散发着阵阵杀意的紫色轮盘飞梭到顾淼的身前,滋滋作响的在顾淼的胸膛上自下而上切去,仅仅是接触的功夫,高能粒子便将羸弱的皮肉炙烤的发红发嫩,又很快将那皮肉由红灼黑。

最后,脆弱的焦皮被巨大的转动惯量以渣滓的形式剥离开宿主的身体,只留下一道几厘深的窗口晃晃浮现在顾淼的身前,待到深紫色的光子剑回归到了恶魔的手中之时,顾淼的身体颓然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动过。

俨然一副那团肉块就本应静止在那里的姿态。

只留下岳昭安独自一人怔在了原地半晌,几乎忘却了自己同样羸弱的身上一切物理伤害带来的负担,唯有被永夜着色的刀刃正因愤怒而颤动着。

他极力思索起来,究竟要以何种方式,或是付出何种代价,才能将眼前的魑魅魍魉拽入深渊之底,哪怕要搭上一条在自己看来似乎没有任何价值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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