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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靠着墙等了一会，然后抬眼就瞧见从约翰来的那头走廊跑来一个满脸是血的瘦小中年印度女人（或者不是印度，孟加拉国缅甸老挝之类的的，考虑到人口贩卖之类的糟心事发生频率这些南亚东南亚国家随便哪一个都可能性不低，好吧，其实也完全可能是美国人，什么人种都可以是美国人以下略）。

反正，像刚才那样，她非常随性地抬手跟艾达和我打了个招呼，架势没有杀意到艾达单纯是在那里跟我一起瞪着眼干瞧。

“哦，嘿。”所以我也习惯性地了招呼一下，“——不对，等一下。”

“……你谁啊。”不错，艾达你问到我心里去了。

“卡迪亚，我们刚见过吧？”翻译器翻不出口音，老气横秋的普通话标准到听起来好像某个我曾经上过课的女教授。

“哦所以这是具尸体怪不得一脸血呢个头了。你不是之前在拉这具骷髅吗？”

另外，不得不说“中年印度大妈”是另一个不管是轻小说还是网文都不可能出现的人物标签，但她还是他妈的出现了，死灵术真方便。

“这具尸体声带状况良好，体积也相对较小。”

“……哦。”

“只能在地上写字着实不便，只是可惜，新鲜尸体的软组织太多，不如骷髅干尸一类操作容易。”她继续说着，又跟跟提线木偶似地躬身，别扭又端正地行了个我没太看明白的礼（当然日后我会经常看见——具体来说，下一卷或者两卷），“很好，身体活动算是达标。那么，正式的互相介绍，有劳两位。”

“……那我们盯了半天这骷髅是真闹鬼了？”

“批量处理指令的话，几具骷髅的程度我想还不至于有问题吧？”哦对克拉拉也经常这么玩，“难道克拉拉没有和你展示过吗？她不可能不会这种基本功吧。”

她这么说完我才反应过来，与此同时从墓室滚出的骷髅碎块也越来越多，看来是要把那里面被我砸过的也一起重新拉起来。

“没没我单纯就是事情太多脑子转不过来不好意思，”您是不知道她当初还瞬发把六个骷髅捏一起玩昏睡无双，“别在意。”

“……啊，我确实不懂这些。”

“对艾达确实不懂这些。”

“你他妈好烦啊。”

“那么，艾达，楚门，我相信你们也是为了救我的家人而来的，描述时间地点全部合得上我收到的信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要说眼前这口齿流利的印度大妈有啥不好，就是她这光嘴在动的模样比刚才的无头尸吓人得多，“这里的转生者在我抵达之前就陷入了某种内讧，并无利用价值，如你们所见，所以，关于下一步计划，我提议我们还是——”

“但咱们还是没明白你之前说的意思。”艾达“嗯嗯”地摇了摇食指，“我对整件事会怎样都无所谓，可你那说法实在是怪。什么叫‘为了救她所以要让她尽快到首都去’？没道理吧，这个。”

“计划是让她在临刑自白时成为王室对抗先祖神殿的证人，为此途中自然是不出差错最稳妥。”卡迪亚对答如流，“如果寄信者的身份确实如她所说，那么这会是最稳妥的手段，任何沿路的拖延或动荡都应当被排除。”

“……啥对抗啥的啥？”艾达这下是前因后果完全跟不上，虽然我也差不多。

“让她在临刑自白时成为王室对抗先祖神殿的证人。”

“不不你这么说第二遍我也……”

“艾达我们完事再跟你解释，”好吧这种的就果然还是得我来问，“你说的寄信人是个隶属神殿的精灵，是吗？”

“她这么自称。”

“……那这事大概是真的。”

“否则我也不会冒险入境。”卡迪亚点头，“我这次的目的就是尽可能隐秘地保证克拉拉在押解途中的人身安全——以及，找到你。”

“找到我。”

“啊啊，是的，这是克拉拉的意见。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形式见到你，不过这样也好，省下了多余的精力。”什么叫多余我好歹是被指名了耶，“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真没有。”

到头来计划还真是赶不上变化。

免提远程攻击跟炸龙二度到头来都得给根本不适合我画风的遥远又严肃的政治斗争让位，倒也合理。

我特么谁啊，是吧。

“那么，再一次地，事不宜迟。”自然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卡迪亚（？）抬腿走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的一大堆骷髅兵，“虽然只是暂时，但我们现在应当尽快离开英雄堡等待飞龙一事被当局解决，届时再回城。押解克拉拉的车队大约会在两天后经过这里，在那之前做好准备即可。”

“说起那龙的事，我们今早来的时候看见的关卡跟空城都是因为它？难不成要在城里打？不是说封在了城外的森林里吗。”

“可能。不过这次应该只是一种预防手段。瑟德民众据说向来便于统治，只要借助其伟大先祖的名义便可轻松调动，这次我想也是一样。”这么说着，卡迪亚走进墓室，“从这方面说，王室和先祖神殿争权也算是本末源流处处可考，话虽如此，避免任何潜在伤亡也不能说是盲目，一介局外人如我也不好评价。”

嗯谢谢你简洁明了的背景解说。

只是我有个别的问题。

“呃……”

“说到这里我就必须批评批评克拉拉的举动。贸然进入这么一处民俗文化历史全部截然不同的陌生国度，即使通过了出入境管理取得了临时居留权也简直就是，怎么说，贸然至极，对，贸然至极。我理解飞龙的传闻具有吸引力，那毕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样本而且正因为此不在法律管束之内可以随意处置，但——”亲娘的难不成一见面就开始长篇大论地发牢骚是你们家祖传的吗，“但楚门你也看见了，现在落得这么个狼狈的模样，一步走错轻则引发政治争端重则直接丧命遗臭万年……真是受够了，完全没想到天天和我说要找一个安稳工作最好找个机会连姓也换掉的家伙会走到这一步。”

“哦、哦对你们俩是亲戚——”

“没错，而且正因为此我又不得不放下自己的事瞒着其他人冒险再做一次她做的事——而且是非法地。”她一边说一边非常熟练地移开倾倒在另两具棺材旁的棺材，“如果被人发现又会怎么样，真是不知道要跟她的父母怎么交代。”

“所所以您本来又是……”

“侦探。”

“侦探。”

“侦探。”

侦探。

“……行吧。”

也不是说他是个什么别的就会让我有不同的第一印象。

“偶尔也会做当地探索者工会分部的私人顾问。”跳入好像被什么隧道掘进机挖开的土洞，回音随之开始变得不清不楚，“实际上，监禁丑闻之后这方面的生意还相当不错。”

“嗯。”

“你可能也听克拉拉提过，有些工会主管前些年非法监禁过死灵师强制给他们提供探险的劳动力，大概就是在那时候她——”然后跟进的是十五具东倒西歪的骷髅，“转念一想这事还是不提为妙。”

“是我听说过。”

“很好，那就省得我费口舌了。你们怎么还不下来？”

“……那个，楚门？咱们为什么要往这洞里跳？”一直在一边旁听的艾达总算摸不着头脑到忍不住提了问，“不、为什么这里有个洞？”

“哦这是我挖的。”

“这只能让我的问题更多。”

“你看，这地道的一条支路直通英雄堡外，放心，我不擅长用死灵术进行任何战术操作，但就算出现什么地底魔物那十五具骷髅也足够成为饵食，想来不会伤到我们。”

“不不不我是说……地道、不，侦探、也不对根本没关联。你，卡迪亚，呃、呃……”

一时之间要素过多的无力感让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很快就不是了。

“怎么？慢慢来，给两位一两分钟组织语言的时间到还是有的，虽然要是你们能快点跳下来会更……嘿，等等，可能性不大，但你们有没有凑巧做了什么干扰这地道内气流走向的事？因为我——”

然后，轰隆，地一声，从无论如何也组织不出语言的我们的上方，响起了什么非常不妙的声响。

不，与其说是响，不如说是整个头顶都在震动。

我和她全都因为这样的响声定在了原地。

而我有自信说我定得更彻底一些。

因为这响声虽然隔着一层地面而且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上说都非常遥远，但我还是熟悉到不能更熟悉。

“我在地道里不是特别能听清，但，唔，我是不是听见了……？”

——这是龙吧。

这绝对是龙吧。

“而且这七分钟里的要素也太他妈多了吧”，地，做出感想之后，事态变得越来越复杂失控的现实也总算一下被压进大脑。

“好，冷静，数神父啊呸随便了爱他妈数什么数什么——我们现在在地下，不管怎么说应该至少是安全的，这样的话……”

然后又被人从后脑一脚踢出。

“嘿！嘿！还有人吗！艾达？楚门？你们还在吗？！不得了了有头龙他妈的不知道为啥飞进城了！另外我根本没找着你说的那个黄色雨衣的车夫！街上半个人都没有！你们还在吗？！我错了我根本不该上去的让我回来躲一会！人呢？！人呢？！”

约翰的大喊大叫直直在背后从左往右转瞬即逝。

大气不喘还跑挺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