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1日11：50空无一人的街道

一位女性在寂静的街道上狂奔。

她看起来20岁刚出头的样子，身着美丽的纯白色婚纱。

本来她穿着一双高跟鞋，但刚刚就已经被她丢掉了。这种时候根本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她只知道穿着的那双鞋并不适合逃命。半透明的丝袜踩在地上，很快便破烂不堪。

后面有个人一直在追她，穷追不舍，距离也越来越近。

婚礼已经举办完毕。虽然还没来得及婚姻登记，但自己和丈夫已经算是形式意义上的夫妻了。

可怜的新娘，尽管很想向丈夫求救，不过已经是不可能，因为他已经被杀了，就在刚刚，就在她的眼前……被闪着寒光的匕首刺穿了胸膛。

尽管很想向附近大声呼救，不过就连这也做不到。嗓子已经坏掉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不过自己确实被下了药，完全发不出声音……至于对方为什么没有直接下致死的毒药，自己也搞不清楚。

“救命啊……”

从坏掉的喉咙中发出嘶哑的求救声。

“谁来救救我？”

稀薄的声音起不到一点作用……况且周围虽然有许多屋子，不过都只是废墟而已，连一丁点的光亮都没有,人的气息就更无从谈起了。这里只有杀戮，然后死亡。

渐渐地，踏在寂静的街道上的脚步声变成了两串，并且另一串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某个极其过分的家伙正在渐渐逼近这个可怜的、刚成婚的寡妇。

（他要追上来了……）

向他求饶吗？不可能的。恨他恨得要死，毕竟是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丈夫的仇人，怎么可能向对方求饶……

“别跑了，你不累吗？疼痛只是一瞬，之后就会迎来永恒的安宁。”

后方传来的声音不慌不忙，说的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从那沉着冷静的嗓音可以判断，杀人者年纪不大，差不多是个青年。

黑暗中逼近的野兽发出理性的杀人宣言，充斥着令人无法忍受的违和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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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坏情感

2018年4月12日6：30酒店客房

多亏了小羽残忍的写字行为，他们三个省去了看病用的钱。昨天晚上，三人用着本来准备看病的钱下榻了一家看似正规的连锁酒店。

这是一间标准的三人房，本来是为了一家三口准备的，不过也很适合他们现在的状态。小羽和洛丝睡在一张床上，白凤独自睡另一张床。在一楼的前台付款的时候，前台小姐虽然表现的很职业，但是她仍旧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白凤，其中或许还带有几分佩服与鄙夷。

时间很早，太阳也不过刚刚升起来罢了。不过这本就是小羽起床的时间。她现在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睡衣不在身边，而且还有个男生在房间里，她便直接穿着衣服睡着了。

刚起来的她两眼惯例似地朦胧。

“啊~”

伴随着一阵悠长的呵气声，小羽伸了个懒腰，并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自然醒吗？或许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不过现在的她想要的并不是自然醒，而是奶奶催她起床的电话。

小羽习惯性地摸了摸肚子，瘪瘪的，里面空空如也。

（仍旧是一点也不饿啊……）

现在的她不但一点饥饿感都没有，而且也没有任何想吃的食物，仿佛“食欲”这个设定已经被彻底地摘掉了。

“啊~你醒了啊，简直就是天然的闹钟。六点半了吧……”

小羽的呵气声把洛丝也吵醒了。

洛丝从床上坐起来，倚在床头，揉了揉眼睛。

“抱歉啊，把你吵醒了……白凤还在睡觉呢，别出声，再躺一会吧。”

“早安，两位。”

白凤突然坐起来，走下床，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驱散了尚存一息的睡意。

“原来你也醒了啊，该不会是被我吵醒的吧？”

白凤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Emm……既然起来了，那就准备出发吧。”

“诶？又要去哪？”

洛丝不解地问小羽。

“你们昨天不是跟我说了嘛，那个字。八成就是‘杀’吧。”

昨天晚上，住进宾馆之后，其他二人便把那个被写成文字的老医生所说的事情跟小羽说了。

“逃跑吗？”

“逃跑？不是去把它恢复成原状吗？”

洛丝的脸色立即变得害怕起来。

“你认真的吗？那可是‘杀’啊，怎么想都特别危险……”

“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吧，既然撞见了……”

“啊~”

洛丝无奈地倒在了枕头上，一只手搭在额头上。

“洛丝，你有伤在身，就不要去了，我和白凤去……你要安心养伤啊，我们晚上就会回来。”

“嗯……反正是拦不住的吧。”

“是啊！”

小羽把头转向白凤。

“姑且问一下，你会去的吧？”

“我去。”白凤冷静地说了一句双关语。

“那就Ok！”

说完，小羽便跳下床，穿上了酒店准备好4的一次性拖鞋。

“卫生间我先用了。”

“好。”

小羽走进卫生间，紧接着，她的衣服接二连三地从卫生间的门里扔出来……扔得差不多了，卫生间的门锁就被从内侧锁上了。

来自淋浴喷头的流水声响了起来。虽说昨晚已经洗过澡，但考虑到这次之后又不知多久才能再次享受这种舒适的环境，那还不如充分利用一下现有的资源。

白凤站在窗台前，俯视着这诡异的街道。

这个房间位于三楼，从这种高度，街道上的每个角落几乎都能够被看的清清楚楚。各种时代、各种文化的人、建筑、服装……依旧是那么违和地拼凑在一起。黄色的石砖路上行驶着现代小轿车，带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还画有斑马线，斑马线前停着造型古朴的马车。

“太荒诞了。”

白凤默默地对这诡异的城市给予了评价，然后就转回头，看向室内。就在转回头的一瞬间，他发现洛丝一直在看着自己，并且眼神里似乎带有浓重的悲伤色彩。

“……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

洛丝似乎看着白凤的背影看的发呆，连他已经转过身来都没有发现。

洛丝随便搪塞了一句之后就把眼神转向另一边，但是瞳孔深处浓浓的悲伤依旧没有散去。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话没说出口才对。不过白凤也没继续对次深究。

过了一会，小羽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裹着浴巾，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

“太幸福了~还是宾馆好，真想多住几天，如果钱够的话……白凤你快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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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12日7:13宾馆房间

准备好出门的二人都已经打理完毕，站在玄关的门前。小羽冲着坐在床上的洛丝挥了挥手。

“那我们出去了，再见！你要安心养病哦~”

“嗯，再见，切记小心一点……”

“嗯！”

小羽打开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白凤紧跟在小羽后面，朝着洛丝点了点头，然后带上了房门。

在房间内可以清晰地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估摸着现在两人大概已经走出了酒店的大门了吧。洛丝从床上坐起来，没穿拖鞋，就这样光着脚，十分自然地走到了窗前，丝毫看不出是一个腿上有伤的人。但事实上，她膝盖处那刚刚结痂的伤口因为这剧烈的活动而被撕裂，鲜血从纱布的另一侧渗透出来。

看起来大概很痛吧，不过洛丝面无表情，眼睛里充满着忧伤。

她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也仅仅是在看着：小羽正干劲满满在人行道上大踏步地拉着白凤的胳膊往前小跑着……

洛丝就这样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猜不透她此时此刻的内心深处，到底藏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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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恶意的

2018年4月12日7：13某个不知名的小巷

幽深小巷的尽头，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白发青年跪在地上,垂着头，两只手托着一位身着红色礼服的妇人。

虽说是白发，不过他的白发中夹杂着三分之一的部分是黑发，两种颜色相对应着，给人一种天然的诡异感……而且，发丝之间还夹杂着斑斑血迹。

（为什么每次头脑冷静下来以后，眼前总是被我杀害的尸体？）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这并不是说他没有杀人时的记忆……恰恰相反，每次杀人的时候，他的脑袋都格外的清醒，甚至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把现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给警方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她又是谁？）

他并不认识眼前这具早已成为尸体的人，一无所知，只知道她确实是被自己杀死了。

（我为什么要杀她？真是令人搞不明白……）

要说原因的话，就是这个女人独自走在没人的路上的时候被他给撞上了。除此之外，再就想不出什么了。

也就是说，是本能而已。

（犹记得---把她逼入死胡同的时候，那惊恐的表情……）

（将刀子熟练地插进胸膛，迅速而且准确……）

（有点开心……大概米开朗基罗之类的，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们在完成每一部作品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吧……）

“哦不，等一下，要说艺术品的话，昨天晚上的那两具尸体才叫华丽呢！哈哈~”

白发的青年下意识地把自己内心所想的事情脱口而出。

忽然，青年感觉到自己的裤子似乎沾上了什么。

“呼呀，不知不觉，已经流这么多血了。体温也渐渐地变凉了。”

毕竟带有放血槽的匕首仍旧插在这尸体的左胸前。

青年看着自己身前的血泊，映照着自己的脸庞。

“Emm……我真是越来越帅气了。”

看着血泊中的自己，白发的青年渐渐沉默下来，只是看着……

（据说有个叫龙勃罗梭的家伙曾经提出过一个天生犯罪人理论，那是他在解剖某位凶恶犯人尸体的时候发现的，那个倒霉蛋的脑袋长得倒是很诡异。恐怕我也是这样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看看自己的大脑啊……不过，哎~也就是想想罢了。”

白发的青年说到一半的时候，显得略有伤感，并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那就趁这个机会……）

“先看看你的吧，以后都这样来，做一本观察记录好了……你不会介意的吧，希望你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得到安详。”

他那血红的眼睛同时兼具疯狂与理性，脸庞也被被害人的鲜血所染红。

白发的青年把插在那女人左胸处的那把带有血槽、刀身弯曲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用嘴唇亲吻了一下刀尖。

“Emm……明明身体都已经凉下来了，不过这血还带有几丝温度。安详地睡吧……”

说完，青年举起刀子，直接插进了尸体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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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诡异

2018年4月12日7：30街道

小羽和白凤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边走边审视着这个诡异的城市。

马车与汽车在黄色的砖土路上并排行驶着……而汽车也包含着各种年代的款式，甚至还有那种看起来十分难以操作的、方向盘垂直的古董汽车；人们的衣服也是各种各样，古代与现代、西方与东方。

街道上明明充斥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违和气氛，但那些穿得五花八门的行人们却相安无事，他们之间也会边走路边聊天。当然，无论是什么人种、文化、民族，他们嘴中吐出来的语言全部都是中文。

这是个涵盖了几乎所有“城市”概念的城市，无论是建筑的风格或是街道的布置……至于商店的牌子，本应写在上面的汉字却仍然看不到……但也有例外，比如XX医X、X水XX等等……

“果然，无论看几遍还是感觉无法接受，甚至有些可怕。”小羽搂着白凤的胳膊，显得畏首畏尾的。

未知、神秘……持有这些元素的事物通常会令人感到恐惧，而这个世界也同样给人这种印象。这种感觉就好比把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突然放进伊斯兰世界一样……当然，两人所面对的这种“不适应”与“违和感”要远远超过刚刚举的那个例子。

“没事的~都是字啦，如假包换的字哦。”白凤一边抚摸着小羽的头一边安慰她，给人一种很做作的感觉。

平时的他绝不可能发出这种语调或是做出这种动作，大概是想改变自己吧……不过他这种可贵的新鲜感却令小羽有一种和这座城市的违和感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那个，你还是老样子吧……还有你那表情……算了，挺好的。”小羽吐槽着他的表现，但话说到一半便摆出了一副像是放弃般的无奈神情。

也正是这个时候，迎面骑来一辆自行车。

并不是普通的自行车，那辆自行车有着特别大的前轮与特别小的后轮，脚蹬则固定在前轮的中心点上，车座也位于前轮的正上方稍靠后一点的位置上。小羽一眼便认出了这自行车，她曾在一本百科全书上看到过，这是自行车刚刚问世时的其中一种类型，骑起来速度很快，但也很难骑。

骑车的人戴着高高的黑礼帽，留着两撇胡子，穿着漆黑的燕尾服，手里还握着一根伞把一样的手杖。但真正应该注意的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小羽的脸。

“喂，他是不是在看我？”被死盯着的小羽顿时显得异常慌乱。

“好像是吧，可能是因为你太可爱了吧。”

“都说了你还是正常一点吧……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出于害怕，小羽更加贴近白凤，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

很快，骑车人便来到二人跟前，然后……擦身而过。

但尤其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全程都盯着小羽。

所幸他并未做出什么加害于他们俩的事，而是很正常地擦身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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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过去了，白凤，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事的……他已经走远了。”

出于以防万一的考量，两人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骑车人。

不巧的是，两人刚一回头，小羽便和那个骑车人对上眼了。

那个人仍旧骑在自行车上，前进的方向也和两人相反……但是，尽管他的身子笔直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而他的脖子却不自然地扭动着，而脑袋则直接转了180°，两只眼睛始终盯着小羽的脸，就好像傀儡一样，给人一种自动对焦的感觉。

骑车的人明明作出了如此异常的举动，但周围的路人对此却毫不在意，仍然各走各的，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一样。

“跑！”白凤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拉着小羽的手急忙地往前飞奔，尽量远离那个骑自行车的人，而那个人则依旧朝着自己的方向骑行，眼睛却始终盯着小羽的方向。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死盯着小羽的脸看，但他如果真的想要害小羽，擦身而过的瞬间岂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无论如何，白凤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跑总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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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案发现场

2018年4月12日8：06文字城·街道

两人在街道上毫不停歇地飞奔了10分钟，最终在一座小石拱桥前停了下来。

“呼~呼~刚才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现在想想还是脊背发凉……”小羽急促地呼吸着，额头上冒着些许冷汗。

“没事了~没事了~文字而已……”白凤扶着吓得有些瘫痪的小羽，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安慰她。

“他没追来吧……”

白凤回头扫视了一遍人群，到处都找不到那个骑自行车的人的身影。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刚刚那个人的表现而言，虽然他骑行的方向和两人正好相反，但他的脸却死盯着小羽看，仿佛头和躯体各有各的意志一般——尽管他的头对小羽表现出相当的感兴趣，但身体却拉着他越走走远。

虽然有点令人在意，但似乎构不成威胁。

“没有，不过……”白凤的话说到一半便再次戛然而止了。

“不过什么？”

“没，没什么……”

他本来想说的是：“不过他的眼睛可能依旧在盯着你吧。”但是这话一说无疑会加深小羽的担心，所以白凤便给咽了回去。

“什么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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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啊……”

“真可怜。”

“又是他！这个城市已经呆不下去了！”

……

拱桥的另一边熙熙攘攘，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说话声传到这边，听的清清楚楚……而且还都是无法忽视的内容。仔细一看，周围的路况不知不觉间变得非常拥挤，许多车辆都放弃走这条路，艰难地调头。

“同学，对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羽两眼呆滞地扫视着面前的人群，思绪似乎并不在现实中。

看起来似乎被吓得不轻，于是白凤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哎~噢。咦？什么？”小羽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但大脑一片空白。

“桥那边好像有些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吧。”白凤边说便指着桥的另一边。

“噢……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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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过拱桥，挡在前面的是一片人海，人们互相拥挤着，似乎有什么热闹看。

“散了！散了！接下来的事统统交由警局处理，无关人士立即退场……”有人正拿着喇叭喊话，这声音当然也传到了小羽的耳朵里。听内容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个警察……换句话说前方必定发生了什么案件。并且，很有可能与“杀”有关。

由于人群的阻挡，无从得知另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挤进去看看吧！”见此情景，小羽忽然来了精神，抓着白凤的胳膊就兴冲冲地往人群的方向凑和……至于白凤，完全就是被小羽拉着走，说成是被拖着走也不为过。

两人越来越接近人群，可以听到穿着各种迥异风格衣服的群众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前方发生的案件。

“究竟是谁干的，好过分！”

“恶魔啊，他们一定招惹了恶魔！这根本就不是人事啊！”

从他们的话中判断，现场很有可能包含有猎奇的成分。这也给小羽和白凤稍微打了支预防针。

“还能有谁？一定又是他！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再这样下去我绝对要搬离这个城市！”

“警局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能抓住凶手？”

……

小羽拖着白凤，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挤开旁边的高个子，从大人们的咯吱窝下面挤了进来。

“等等，前方可能有什么……”感到不安的白凤连忙提醒小羽，但是她却兴冲冲的完全没听进去。

很快，两人便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呀啊啊啊啊！！！！！！！！”这声音是小羽发出的，刺耳的叫声吵得人群纷纷投来异样的视线。

白凤被小羽拖在身后，紧接着也看见了这个现场，下意识地捂住了小羽的眼睛，同时别开视线，拼命地带着小羽挤出了人群。

考虑到小羽极不安定的神经，这个杀人现场还是不看为好。

自古以来，婚姻就一直被看作神圣的仪式。通过这种方法，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人得以结合在一起，构成亲密无间的伴侣，组成新的家庭，共度崭新的余生……余生什么的，不存在的，单就这个现场而言。

简直就是字面意义的冥婚。

倒在那边的是两具精心装潢的尸体。一对新婚夫妇并排躺在地上，男的穿着黑色的西装，左胸还佩带着红色的玫瑰花；女的穿着白色婚纱，左胸前佩带着同样鲜红的玫瑰花……准确点说，那两朵玫瑰其实是他们致命的伤口。

两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着双眼与嘴唇，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十分安详。这么看得话，两人大概是毫无痛苦地死去吧……他们的腹部满是翻出来的血肉，像两朵盛开的巨大玫瑰，从那两朵玫瑰深处，长长的花蕊延伸出来，相互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连体英文：“love”。

尸体的外侧，鲜血绘成的线条包围着他们。泛发着腥味的红色线条勾勒出了一朵巨大的玫瑰图案，把两具尸体盛放在花朵中央。

……

白凤拼命地挤过人群，把被吓到瘫痪的小羽搬到足够远的地方，让她倚在墙上，而她的嘴唇仍旧止不住地颤抖着……

“同学！请振作一点！那只不过是字而已！”他一边摇晃着小羽的肩膀，一边安慰着小羽。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不过由于之前小羽的那一声尖叫，他在看到现场之前就已经在潜意识中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再加上他是男生，精神也比小羽坚强一些，所以他受到的惊吓并没有小羽那般严重。

而小羽，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啊看到尸体了。很小的时候，她便目睹了父母凄惨的死状，在梦中看到尸体更是家常便饭。但正因如此，她才尤其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这种满是恶劣趣味的杀人现场。

“同……白凤，你也看到了吧……”

“没事了，把它当作一场梦就好。”白凤温柔地抚摸着小羽的头安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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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侦查人员

2018年4月12日8：27案发现场外的某处

“对不起，好像吓到你们了……”

突然从身侧传来了中年男性的声音。

“哇啊啊！！”

因为这声音来的太过突然，吓得手足无措的两人抱在一起。

来者是一个十分发福的中年男子，穿着警服。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执勤的警察。

“原来是警察啊……吓死人了。”

“对不起，我只是来问一下，你们没事吧……”

“嗯……还好……”

这句话是骗人的，两人到现在依旧无法接受那恶趣味的玩意。

“外地来的？”

“嗯。”

“真伤脑筋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多少起了……”说着，他抓了抓脑袋，露出一副烦恼的表情。

“请问……这就是那个杀人狂的作为吗？”

“你们已经听过那个传言了吗？”

肥胖的警察点着了一支烟，含在嘴里，吐出一团烟雾。

“虽然我们很想把消息封锁，让其成为传言，但是……那家伙实在是太高调了。”

“高调……是指？”

“事实上，单是这个月发现的尸体就已经超过六十多具了……确切的数字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因为许多都是七零八落的。”

听到这里，小羽不禁感到有些不适，害怕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

白凤似乎对这警察有些敌意，也确实是那样的。两人受惊吓的程度一看便知，而这警察竟然还雪上加霜地说这些。

“那么，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

肥胖的警官从他的嘴里摘下烟蒂，对着白凤的脑袋掸了掸。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向着案发现场走过去。

“想活的长久就快滚吧，我只想说这句话而已。”

……

他走开以后，白凤轻声问：

“同学，好点了吗？”

“我没事……倒是那个条子，什么态度嘛，竟然把烟灰掸在别人头上！语气还那么冲！”

“没关系的……那只是字而已啊……”

“Emm……扶我起来吧，我的腿好像有点动不了了。”

白凤托着小羽的后背，扶着她重新站起来。

“呼~没想到，才刚要找他，这么快就上道了。”

小羽明显地故作镇静，说话也语无伦次。总之她想要表达的是“线索来的好快”。

压了压打怵的心，两人再次把视线投向了案发现场。不过那里依旧是密不透风的人群。

“怎么样？还要去看吗？”

“看啊，那可是重要的线索。”

“可你又不是专业人士，能看出什么？”

“好歹我也看过侦探小说。”

“小说里的侦探通常都不会死吧……”

“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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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再次挤进了人群里。在往前挤的过程中，旁边的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就好像在说：“真不守规矩，好歹遵循先来后到啊。”仿佛把这里当作是买票观赏的露天影院一般。

几名警察们有的在拍照，有的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白凤，你说……明明人都已经杀掉了，为什么还要做成那副样子呢？如此精心地布置这么一通，果然是恶劣的趣味吧。这么说的话，他这是故意做给发现尸体的人看……”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做的这么华丽根本毫无用处。”

犯人为什么要把尸体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并且做成这副模样？恐怕只有“恶趣味”这一个理由了。

“真可怜。”

“他们是字……”

“我知道啦，已经说过太多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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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祥之物

2018年4月12日8：40案发现场

安静的风吹拂着生者与死者的脸庞。

渐渐地，两具尸体的上半身渐渐地坐起来……

不对，两具尸体仍旧躺在地上，坐起来的那个东西，虽然单看长相和这对新婚夫妇别无二致，但是它们是半透明的。

“那是啥啊啊！！”

看到那两具不明物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叫，并把周围人的目光再次吸引了过来。与此同时，那两个半透明的人形物体彻底站了起来，他们睁着眼睛，穿着和地上两具尸体同样的衣服，只是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也没有血，彼此牵着手……

他们面无表情，双眼半耷拉着，给人一种机器的感觉。

“又是你们！”

肥胖的警官急匆匆地走过来，像一堵墙一样堵在两人前面。

“快滚！这里不是给你们观赏的！其他人也是，赶快滚！”

然而听到他喊话后，也就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人离开了人群，大多数人还是想继续看热闹，甚至有人开始谩骂。

“究竟是谁干的？”

“无论是谁，他肯定逃不了追捕！”

“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能把他缉拿归案？”

“用不了多久！”

“搞什么啊？这还不都是你们这群税金虫的错！但凡你们再有能力一点……”

唯独这句话，肥胖的警官一句反驳也没有，好像是认同了自身的无能……反而转过来冲着小羽和白凤。

“没什么好看的！你们也是！赶快滚出这座城市！”

“不是，警察叔叔，那是啥啊！！！！半透明的那个！”

小羽面色苍白，指着现场的那两个不祥的人影。

“半透明”这个词可没办法让人忽视。肥胖的警察回过头，看了一眼现场，又怒气冲冲地把脑袋转回来。

“什么也没有！”

“不是，那里明明就有！”

人群开始变得窸窸窣窣起来。

“疯了！那年轻人被吓疯了！”

“谁家的啊？监护人怎么不在？”

一脸茫然的两人终于意识到，他们看不见那鬼影。

两个半透明的影子穿过了两人对面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朝着反方向走去了。

“同学，快追！”

“好……好，我知道了……”

“你们两个要去哪？”

没时间搭理这胖警察的问题，两人连忙向后退，挤出人群，绕过现场……

两个不吉物正手拉着手，缓缓地、匀速地朝着某个方向步行着。他们有时穿过来往的行人，有时又穿过建筑物……

“同……同学，怎么样，追过去吗？”

“叫……就叫我小羽就好了。追……追啊。”

“小……小羽同学……算了，追吧！”

互相壮了壮胆，两人便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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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死后文

2018年4月12日9：06文字都市的街道

两人分别在左边和右边，与两个不祥的影子并排走着。

“同学，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白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乎是下意识地，这家伙突然伸出手，打算握住新郎的手腕。但是，理所当然地，穿过了他的左手。

“哇啊啊！”

但这声音不是白凤发出来的，而是新郎发出来的。

白凤的手穿过新郎身体的一刹那，新郎的眼神便瞬间恢复了精神，不再像梦游一样。

新郎的脚步就此停下，但是他的右手还和新娘手牵手着。新郎下意识间松开了新娘的手，新娘也惯性似地向前走。

但很快地，新娘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牵着新郎的手，便停下来，转过头回望，眼睛也恢复了精神。

“啊！亲爱的！你怎么……是透明的？”

新娘指着新郎的身体说道。同时，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用来指着新郎的手，也是半透明的。

“天啊！！啊！！啊啊！！！！”

新娘双手抱着脑袋蹲下来，开始尖叫。新郎连忙走过去，扶着新娘。

小羽拖着白凤，战战兢兢但又迫不及待地来到两个没了躯体的新人面前。

新郎很快便察觉到有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那……那个，你们是……”

新郎抬起头，惊奇地看着小羽，与此同时，新娘也看向这边。

“我们……现在能被看到？”新郎战战兢兢地问道。

“嗯……嗯！似乎只有我们才能看到……”小羽如是回答。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我们是……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小羽绞尽了脑汁之后，终于从心底里憋出了这句话。

“帮我们？”

“帮你们复仇。”

“复……复仇？”

“嗯……”

“向谁复仇？我们？”

看来，这对新人还没能接受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

“你们……已经死了。”

男人伸出半透明的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新婚妻子，两行没有温度的泪水流了下来。

“是……是这样啊……我们……”

“你们是被人杀害的，被那个连环杀人狂。”

“被……被杀！”

经过小羽这一提醒，两人才想起：那个把他们杀掉的人，以及他们被杀时的痛苦，还有，他们的伤口。

“呀啊啊！！！！”

新娘的尖叫声响起来。

两人的心脏部位渐渐变得血红，半透明的鲜血大量地从伤口处流下来。但他们的肚子并没有因此而炸开，肠子也并没有牵在一起，大概是因为肚子的伤口是死后造成，两人才没有那段记忆吧。

“你们想起来了吗？那个……我们想知道关于犯人的信息……能告诉我们吗？”

新郎把目光从新娘胸前的伤口移向小羽，面露些许憎恶。大概是对于如此不分场合问话的小羽感到了些许厌烦吧。但这表情也只有一瞬间而已。很快便低下头，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地说：

“犯人，是个白发的男青年，白发的底下衬着三分之一的黑发……眼睛是血红色的……他混进了婚礼的现场，袭击我们的时候穿着黑色整洁的西装。

“Emm……大体上知道些犯人的模样了。那犯人还有什么其他的比较突出的特征吗？”

新郎想了想，随后又补充道：

“犯人随身持有带着血槽的匕首，那把匕首的尖端是弯的。”

想必那就是凶器吧。

“其他的……还知道些什么吗？”

男人又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暂时只能想到这些了……”

也就是说，犯人完全就是他们不认识的人，而且也没有什么太过引人注目的特征，除了他的面貌和匕首之外……

“好吧……白凤，我们走。”

小羽刚要拉着白凤离去，忽然，新郎叫住了他们。

“站住！”

“嗯？还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我们……该怎么办？”

原本两人面无表情地往某个方向走着，虽然是无意识的，但是那个方向的尽头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不过现在，被小羽她们一搅和，意识清醒之后反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你们不知道要去哪吗？”

新郎摇了摇头。

“那，你们也过来吧，我们一起把犯人抓住，你们一定也想亲眼看到犯人被抓住的模样吧”

新郎把目光投向新娘，看了一会她的表情之后便转过头来，垂着头。

“不了……我们累了……”

……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解脱……”

小羽看着新郎满面愁容，沉着冷静地回答：

“有的。”

小羽拿出笔记本和油性笔。

“你们不要动，我来帮你们回该去的地方。”

白凤很快便领会了小羽的意思，略带惊讶地看着她。

“喂，你难道是要……”

和白凤想的一样。小羽用油性笔在笔记本上，参照着两具不祥的影子，写下了“鬼”。就在最后一点收笔之后，新郎与新娘的影子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然后便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

“谢谢你。”

“不客气，这个世界，迟早都会……”

新郎与新娘面露微笑，静静地消散在空气中。

待到他们彻底消失以后，白凤转过头来对小羽说：

“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完全可以带他们帮助我们抓住犯人……况且他们很有可能还藏着有用的线索，只是暂时没想到而已。”

“我知道。”

“恻隐之心吗？”

“没……他们只是字而已，我不会同情他们，我只想趁这机会早点回收好回去奶奶身边。”

小羽垂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拉起白凤的胳膊。

“走吧，去把犯人，哦不，把字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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