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

1、可能性

2004年9月28日19:22书库

洛丝猛然张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老家的地下室里,穿着黑魔女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刻有南瓜脸的帽子……只是身材有些奇怪,看起来还不到5岁。

(看这样子,应该是第二种结局吧。没死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要确认。)洛丝边想边把脑后的头发托到眼前,而在这一点上似乎出人意料。

(棕色的头发!想必眼睛也是棕色的吧……怎么搞的?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打扮得像洛丝一样,但身体还是小羽的身体?那我现在到底是洛丝还是小羽?)

“哇啊!你是谁!?”忽然,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她把视线放低,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被吓到了,瘫坐在地上,一只手还握着一本书,封皮上写着“洛丝”两个楷体汉字。

(这个小女孩是……洛丝吗?还有这本书上的,确实是“汉字”!书被打开了,由此看来我是从那里面出来的,那么我现在应该就是洛丝吧。仔细想想,500年前,我在写《ROSS》的时候,确实写的是[小羽的记忆]……这样一想,难怪会是这副模样。妈妈,谢谢你保护了我……)她托着下巴想着,想了很长时间。

“喂!你到底是谁?”瘫坐在地上的金发小女孩再次对她喊道。

(对了,既然现在我是洛丝的话,那她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洛丝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小女孩问道。

“噫!说话了!你说话了!”小女孩显得更慌张了。

“乖~我不是坏人哦,你叫什么名字?”洛丝挤出笑容再次问道。

“我叫……小羽。”金发的小羽毫无底气地回答。

(跟我想的一样,也没别人了……虽然有点难以令人接受。)

“你叫小羽啊,我叫洛丝。从今以后,请多指教了~”棕发的洛丝朝着金发的小羽伸出手。

犹豫了一会后,小羽也伸出了手,但就在接触到洛丝的手的一瞬间便从那皮肤穿了过去。

小羽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抱在胸前。

“啊!你是……鬼?!”小羽惊恐地说道。

见此情景,洛丝想起来了某项设定,自己既看不见,也摸不着。

“啊,抱歉,我忘了,你是摸不到我的。但我不是坏人,这一点你可一定要相信啊。”

/

2004年9月28日19:40卧室

小羽已经睡着了,她睡在一张大床的中间。小羽的两边睡着一男一女两个大人,男的一头黑发,女的一头棕发,很难想像中间的那个金发的小鬼是两人亲生的。但事实是,两人都面朝着小羽,从睡觉的位置到睡姿,无不透露着守护最珍贵的女儿的心情。

洛丝站在墙边,吃惊地看着这副开玩笑一般的情景,久久无法适应。

(他们……没死?)

在洛丝记忆里的这两个人早已死亡,就这个世界的时间计算,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

“爸爸,妈妈……”洛丝小声地说道。

(金发的小羽啊,你好幸福啊。就算我叫他们爸爸妈妈,他们也看不见听不见……算了,我已经有一个妈妈了,不能贪得无厌。这对父母就让给你好了。毕竟这根本就不是我能接触到的幸福。)

洛丝闭上眼睛,一位金发少妇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妈妈,相信你有好好地度完余生吧……希望我死之后,你可以找到真正的幸福。)洛丝暗自地为某个女人祈祷着。

……

2、少女与书?

2018年4月4日6:30小羽的房间

(犹如幽灵般生存了14年,也嫉妒了那个幸福的女孩14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

无论是窗帘或被褥……这个房间的装饰大多都是淡粉色的,空气中飘着紫罗兰花香的味道。

此时的小羽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咚咚咚!”激烈的砸门声突然响起。

“毛毛,快起床了!你怎么又把屋子的门锁上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锁门!”中年女性愤怒的叫喊声从屋外传来。

趴在被窝里的小羽捂着耳朵,但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这吵闹声,于是便无奈地推开了被子。

这个女孩叫毛毛羽,外号叫小羽,乳名叫毛毛。她有着齐肩的金黄色头发和祖母绿的眼睛,穿着淡粉色的宽松睡衣,只是两眼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精神。

“眼镜……眼镜在哪?”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摸索着,很快便抓到了它。这款眼镜有着白色的边框,上面还点缀着黑色的斑点。

小羽将眼前几缕金黄色的头发撂倒脑后,把眼镜推上鼻梁……透过眼镜,朦胧的双眼终于变得清澈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应该说是砸门声依旧持续着。

“小羽!快开门!上学要迟到了!”

“我知道了,马上开门。”小羽边说边慢吞吞地挪下了床,走到门前,打开了门锁。

门开了,一位中年女性一脸愤怒地站在那里,她有着棕色的头发与眼瞳,大约40岁左右的样子。

她是小羽的妈妈。小羽初中毕业那一年,父母终于攒够了新房子的首付款,举家搬进了城里。但老家的二层小楼由于地处偏僻,既卖不掉,也没人租,只能闲置在那里,仓库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一家人隔三差五地也会回去感受一下宁静乡村的味道。与这一家人不同,洛丝倒是经常回到老家,扎进书库里一呆就是好几天,简直像书库里的地缚灵一样。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锁门不要锁门!可你就是不听!”妈妈愤怒地朝着小羽抱怨着。

“还不是因为你总是不分场合地闯进来……”小羽边说边揉着惺忪的眼睛。

“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哪有!这只是隐私保护而已!”

“好啦好啦……别啰嗦了,赶快穿衣服起床洗漱吃饭上学!”

“是……是!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说罢,小羽便关上了门,并锁上了门锁。

“竟然又锁门!我的话你是不是都当作耳旁风了?算了……你快点,饭已经做好了,就差你了!”

“好~”

小羽和妈妈的争吵就此结束,卧室里再次变得一片宁静。

“呵呵,你的家庭还真是一直都充满温馨呢,好羡慕你啊~”突然,一阵少女的说话声响起,而且声音的主人并不属于小羽。

少女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她有着及腰的披散着的棕发以及棕色的双眼,披着黑斗篷,戴着诡异的巫女帽,身穿黑色的礼服和及膝的黑色筒靴。她的腿上上放着一本名叫《人间之水》的书,即便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没离开过书页。

“噫!你怎么又突然出现啊!我换衣服呢!你快躲到衣柜里去不准往外看!”

“你换呗,反正我又不看……都是女生,怕什么?”

“就是不准看!”小羽强硬地命令道。

“好~好~反正书比你好看多了。”

洛丝附和了一句,但仍然没有挪地方,但眼睛也没看向小羽。而小羽则无奈地耸了耸肩,开始换衣服。

“对了洛丝,今天天气怎样?”小羽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安心吧,是大晴天。”打扮怪异的少女十分确信地说道。

洛丝似乎很擅长预测未来,但并不是小羽每次问她都能得到答案。

大到国际上发生的事件或是轰动性的科学发明、小到期末考试的内容……洛丝对于这些事的预测总是百发百中。但奇怪的是,小羽身边的某些事她就无法预测,比如:“今天走路时会遇上那个朋友?”或者“今天妈妈会做什么样的晚餐?”当问她这些问题的时候她总是回答:“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似乎她无法回答的问题都有着某种共性,但小羽也说不清楚……

“洛丝……你到底来自哪里?我们约好了,今天你会告诉我的。”

“我是书的精灵,500年前的时候,我还是人类。我在濒死的时候将自己写进书里……500年后,也就是14年前,你打开了这本书。”

小羽听完她的话后一脸惊讶。

“是嘛……这么说你已经500多岁了?”

“实际算起来的话确实是那样,但事实上,我有意识的时间加起来一共只有33年,而且这33年也可以分为3段,第一段18年,第二段1年,第三段14年。恐怕很快我就要经历下一段人生了。”洛丝略显伤感地说道。

“很快……下一段人生?你这句话说的简直就像是第三段人生已经确定只有14年一样……今年就已经是第14年了吧。”小羽忽然意识到洛丝的言下之意。

“嗯,是哦。我今年就会离开,确切点说,今天就要离开了。”洛丝坚定地确认道。

“离开?要去哪?”小羽不解地问道。

“说了只会让你头大,你还是不要问了。”

小羽顿时觉得有些伤感。虽说洛丝有时会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但毕竟是一同相处14年犹如姐妹一般的人,而且她的占卜也确实帮了自己许多,突然说要离开自然是相当不舍得。

“是嘛,你要走了……长久以来的占卜,真的谢谢你了。”小羽的眼神中透出几丝哀凉。

尽管很想叫住洛丝不让她离开,但是小羽明白——既然洛丝说她要离开了,那就必定会离开。她的预言从未失败过。

“不是什么占卜,我只不过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罢了……”洛丝轻描淡写地把她那神奇的能力一笔带过。

沉默了一会,洛丝再次张口,小声地说了一句:

“今天,我会消失,文字也会。”

从洛丝嘴里突然窜出来的这一句话让小羽顿时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文字消失……是指什么?”

“……”

无论小羽怎样问,洛丝都不肯详细地说明。

“再过不久,也就是今天上午九点钟左右,我可能会有一些比较怪异的举动。到那时千万不要理我,会被同学们当成怪人的。”

“我知道了……”

/

2018年4月4日6:35厨房

小羽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此时,她那原本散乱着的金发被扎成了马尾辫的模样,身上穿着非黑即白的可爱服饰。

“终于肯从被窝里爬出来啦?”黑发的中年男性坐在餐桌的一边,调侃似地对小羽说着。

“唔……爸爸早安~奶奶呢?”小羽揉了揉眼睛,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还在睡觉呢,所以尽量别出声。”

“明明刚才妈妈的声音才大吧……”

“还不是因为你老锁门……”

棕发的洛丝倚在墙上,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家三口……

(眼不见为净,终于可以摆脱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家庭了。)

/

2018年4月4日7:20公寓楼下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金发的小羽边说边急忙地向前狂奔。

“喂!小羽!着什么急嘛!”某位少女的声音从旁边突然传来。而这次,声音的主人并非洛丝,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小羽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辆白色的高档小轿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也染成了金黄色……这位是小羽的最好的朋友,名叫小冉。

小羽跑到车子跟前,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怎么在这?不去上学了?”

“那还用说?等你啊。早就猜到你今天会迟到。”小冉一边抚摸着额头一边满脸灿烂地傻笑。

“哦,这样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小羽便毫不客气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坐在了后座上,并冲着驾驶席上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叔叔!”

“早上好,小羽,今天也一如既往地这么精神!”他边说边发动了车子。

“你们从刚刚就一直在等我吗?”

没等那开车的男人回话,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冉立刻没大没小地抢过了话题。

“当然喽~”

“骗人,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今天是否会迟到?”

“你哪天不迟到?”小冉一脸灿烂地反问道,只有这句话小羽实在无可辩驳。

“全班只有两个染发的不良少女,当然要好好相处啊~”

“要我说多少遍,我的发色是天生的!”

……

3、Reset

2018年4月4日9:25教室

教英语的徐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边用标准的发音读着课文一边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很罕见地,小羽走神了。此时,她的课桌上摆放的仍旧是上节课遗留下来的数学教材和笔记,无神地盯着前面同学的后背。

(洛丝今天会消失,而文字也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不停地思考着,怎么也搞不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是她说了,就必定会发生。

洛丝此时并没有在读书,而是正站在同班的某个男同学身旁,静静地看着他。那个男生个头不高,身材偏瘦,性格内向,除了两只眼睛有着盯人的怪癖以外再就没什么特点了……但奇怪的是,洛丝总是有事没事就徘徊在他附近转悠。她对那名男同学似乎有着什么特殊的情感。

“咚!”拍桌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洛丝一只手突然杵在某张桌子上,而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很头痛的样子。

“呀啊……终于来了吗……”洛丝面露痛苦的表情,一步一步地向另一边缓缓地挪着步子,穿过正在听讲的同学,透过教室的墙壁,来到了走廊里。

“呀啊啊……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痛……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她也很痛的样子……”几滴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

毕竟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对于前一个戴着怪帽子的人当时的痛苦表现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洛丝?”小羽的声音从她身旁响起。。不知不觉,她也跑了出来。

“啊……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理我吗?”

“没事,我说要上厕所,请过假了。倒是你……”

“别管我,快回去!”没等小羽说完,洛丝便强硬地顶了回去。

而小羽的表情则显得很纠结,不知如何是好……认识到这一点的洛丝只能再拿出几分精力来劝她。

“对于这件事,你什么都做不到!快回去!”洛丝确信地说。

既然她说做不到,那么就不可能做到。小羽对次深信不疑。

“好……我知道了……”

“再见了……”

“嗯,再见。”

说罢,小羽便走回教室里,时不时地还会往后看几眼。

“呀啊啊啊啊!!!!”小羽走后,洛丝开始控制不住情绪,痛的叫了出来。

(到底要痛到什么时候啊……)

……

几分钟过后,疼痛渐渐地消失了,与此同时,她的身体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呼~真是神奇的感觉……被吸引的磁铁也是这样吧。看来终于是连接上了……差不多又要回到那个世界了,我究竟该用什么样的词句描述现在这复杂的感情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坏掉了吧。)

有一点洛丝很确信:这段旅程即将结束。

(吸引我的方向是……西方吗?具体就是月环湖吧……一定是那里!)

洛丝把神经放松下来,感受着那微弱力量的吸引……渐渐地,她的身体飘了起来,穿过走廊的天花板,飞上天空,直奔西方的某处。

/

2018年4月4日10:00东泊市上空

在空中飞了30分钟,月环湖渐渐地映入了洛丝的眼帘。

(多么辽阔的湖啊……令人难以置信,这竟然是湖。)

不一会,洛丝便飞到了湖的上空。湖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绚丽的色彩。许多船只在湖面上航行着,其中的许多已经停了,船舱里的人跑到甲板上,开始抱着脑袋咆哮。

(为什么大叫?因为文字消失了吗……)

/

2018年4月4日10:30月环湖中央

渐渐地,洛丝停在了月环湖中央的上空。

洛丝俯视着脚下的月环湖,确认了某样许久之前自己曾疑惑的事。

“果然,月环湖的中央确实什么也没有……诶?原来我还可以说中文的啊……”洛丝无意间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惊讶地发现自己竟仍然可以说中文。

出乎意料的还不止这些:此时的月环湖上,别说龙卷风了,连雾都没有。

“没有龙卷风,那要怎么过去那边的世界呢?”

“算了,无所谓了,总之洛丝确实于今天进入了那个世界,顺其自然就好。”

忽然,托住她漂在空中的力量渐渐消失,洛丝缓缓地下坠,很快便落在了湖面上。

她站在湖面上,低头俯视着这清澈的湖水,水中游动的鱼儿也清晰可见。

洛丝目不转睛地盯着湖水里,过了一会,这湖面的另一边变成了文字世界的模样。

“原来如此……”看着这对面那似曾相识的世界,她不禁发出感慨。

广大的蓝色的区域,那是文字世界的海,向东依此有着金黄色的沙滩、带有溶洞的榕树林、翠绿的草原;草原东部,一头恶心的臭龙正在草地上睡觉……它的家已经被洛丝写掉了;草原北方有一大片的稻田,这里本来还有一座城市,但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稻田北部有大片的荒漠,以及一连串肇事的车辆。

(15年,我终于回来了……好怀念的感觉。)棕发的洛丝如是想着……

然后,她便放松了神经,任凭身体掉进湖面的另一边。

/

笔记本:狼洞兔水墟医鬼杀血巷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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