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封......情书，就是你们接受这次案件的理由吗？”咨询师敲了敲桌上的铅笔问道。

“纠正一下，应该是祝福卡之类的，我们会接这个案子，主要是因为直觉。”沈静澜很平静地说道；“花瓶里有不符合常理的碎纸片，而死者的房间里恰好有一封同样纸张的卡片，还恰好是被撕了一半的，这么多巧合拼凑在一起，我觉得我们就有接这个案子的理由了。”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咨询师问。

“没有万一，如果我们的直觉错了，把这起案子当正常案件处理的能力督灵司也是有的，但是，如果因为我们的过分谨慎而错放了一起祸妖事件，那这起事件的真相可能永远都无法得知。”姜厌舟打断了咨询师的问话：“督灵司的任务，监灵，镇魂，除邪祟。而我所受到的教导告诉我，对于可能和祸妖相关的事件，不可以错放一个。”

“况且，医生，我们的直觉也没有问题。”沈静澜将椅子挪到离桌子稍近一些的位置，她将两只手臂架在桌子上，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

“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事情，从一开始的报告来看，从你们接下这个案子之后，马玉安监灵官就被孔云鸣总司长安排做了你们的顾问？”

“是的，因为孔云鸣司长认为我们两个或许还不能独自处理这起祸妖案件。”姜厌舟的话很简单就好像这不是一场心理辅导而是一场报告会，而姜厌舟就是那个揣着材料的报告人。

【四天前·督灵司】

“哈哈哈哈哈。”马玉安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坐在椅子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那个，请问......”沈静澜被他的样子弄得有些心慌，心想是不是真的接错了案子。

“没事，他大概是在笑我们跟他以前一样靠直觉办案。”姜厌舟白了他一眼：“喂，老马，你倒是说点正事啊。”

“好好好，说正事，不过说真的，你不愧是跟我混出来的，刑谏要是知道你从培训营出来后居然靠直觉办案估计能杀到本部来。”

“麻烦你别说得好像我是他的高徒一样。”姜厌舟没好气地反驳道。

“好好好，哎对了，其实我没什么好建议你们的，我现在对你们唯一的建议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有时候监灵官就需要做一些大胆的假设，因为祸妖并不是一种会遵循常理的怪物。”马玉安拍了拍姜厌舟的肩膀：“好了去做事吧。”

“行了知道了，我们走吧。”姜厌舟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的马玉安突然说道：“小沈你等下，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姜厌舟你先去吧。”

“老马你该不会一把年纪......”

“fnndp，我有老婆的，不像你。”

“我靠你有病吧！”

看着姜厌舟气呼呼地走开，沈静澜想要跟上去安慰一下却被马玉安拦了下来：“不好意思啊，小沈，耽误你一点时间，毕竟以后你才是和姜厌舟一直合作的人。”

“马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沈静澜很大方地笑笑：“我听着。”

“我希望你能帮帮姜厌舟。”

“工作上面我肯定是会帮他的。”

“不是，我指的是，我希望你能，怎么说呢，不要让他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来。”马玉安叹了口气：“姜厌舟是个好孩子，也很有天赋，可以说是天才类的角色，但是他有两个非常致命的缺点。”

“缺点？”

“他很少把自己的内心告诉别人，不管什么事都放在肚子里，所以看起来才显得很难相处。还以一点，这个孩子太不爱惜自己了，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但是总是能为了很多其他人的事情去拼命。”马玉安看着姜厌舟离开的方向：“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孩子是一把锋利的剑，但是如果没有合适的鞘的话，他会变成一把伤人伤己的凶器。”

“看起来倒是挺温柔的一个人......”沈静澜小声地呢喃着。

“他好像和你意外地能聊得来，所以我才会拜托你这些。”马玉安向着沈静澜点点头道：“拜托了。”

“放心，他要是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肯定揍他，嗯......打不过就骂他。”沈静澜很认真地说道：“所以前辈你就放心吧，那我先走了。”

“麻烦你了。”

马玉安看着沈静澜离开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突然一支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孔云鸣正站在自己身后微笑地看着他。

“司长您这是，下来微服私访来了？”

“想不到你居然会担心那个孩子。”孔云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能不担心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带他去出任务，命都不要了，一个人就追过去把祸妖的脑袋给卸了，当时我都看愣了，我还以为刑谏给督灵司养了个怪物出来。”

“你就别担心了，我把沈静澜调过来和姜厌舟搭档是有理由的，督灵司里可不止你一个人担心这个小子。”

“等下，你啥意思，哎，等会，你先别走啊，话说清楚啊。”

【督灵司·资料库】

“老马就拉着我讲了几句话你就找了这么多资料出来了啊，可以啊你。”沈静澜拍了拍姜厌舟的后背：“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

“死者名叫唐妍，是天海市第三中学的学生，今年高三毕业，看起来应该是高考刚结束，报完志愿了的样子。社会关系相对比较简单。”

“第三中学？那不是我以前的学校吗？”沈静澜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说道：“这还是我学妹啊？”

“你以前高中那么好的吗？”

“谢谢夸奖啊，我以前成绩还是可以的，厌舟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天海一中，怎么了？”

“你这个，顶尖高中的学霸刚刚夸我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好了，说正事吧，我刚刚调了一下唐妍的聊天记录，发现了有一个聊天关系明显亲密的账号，然后我进了那个账号的空间看了一下，也发现了唐妍和一个男生的合影，不过两个人穿的都是第三中学的正装制服，应该是拍毕业照的时候拍的。”

“也就是说，唐妍的这个男朋友，很有可能也是第三中学的学生？甚至可能是和唐妍同班？”

“是的，我觉得，我们要不要去一趟第三中学？正好也可以找学校里的老师了解一下唐妍的情况。”

“那一会就去吧，我记得按照以前的时间来算的话，唐妍的老师从明天开始应该就要放假了。”

【天海市·第三中学】

沈静澜走下车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颇为熟悉的高大校门，第三中学是天海市的重点学校之一，它的特点之一就是装修风格极其华丽，每个学生还配有一套日式风格的学生制服。

沈静澜此时也换下了督灵司的制服，换上了一件看起来颇具青春气息的白色短袖衬衫和一条格子短裙。

而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的姜厌舟则很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修身的黑色工装裤。

现在已经是六月的中旬了，学校里面除了补习的高三学生之外，没有多少人了，门卫室的警卫也躲在充满冷气的岗亭里，不断地打着哈欠。

沈静澜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将自己的警官证拍到玻璃上，警卫抬起头，大致看了一眼后，便按下了拉门的开关将两人给放了进去。沈静澜有些无奈地朝着姜厌舟耸了耸肩，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概是对母校安防工作堕落而感到心痛吧。

姜厌舟也就笑笑便跟着走了进去，其实也不怪警卫，现在诺大的学校，也只有准高三的学生在做补课，而且这种补课大多数时候还是偷偷摸摸进行的，警卫一看到沈静澜证件上的警徽，也就不假思索地放行了。

“你联系过唐妍的班主任了吧？”沈静澜问道。

姜厌舟点点头，他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那是一条短信，上面是唐妍班主任约他们见面的地址：“教学楼305办公室，你带路吧？”

“你以前没来过我们学校吗？一中离三中挺近的哎。”沈静澜随口说道：“我记得以前有好多一中的男生跑来三中追妹子，嗷也有我们学校的男生去你们那边串门的，姜厌舟警官你当时有没有来过啊？”

“没，不过我每天都会从这里经过，我记得我有一天看到了一个女孩。”姜厌舟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记了这么多年，那个姑娘一定很特别，说说看？说不定我也认识。”沈静澜的好奇心顿时如同烈火般熊熊燃起。

姜厌舟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知道今天这个八卦恐怕是跑不掉了，他叹了一口气：“我有一天骑车路过这里，看到一个女孩，头发是跟你一样的那种黑色，戴着一副眼镜，扎着马尾，看起来很文静的样子，不过吧。”

“不过什么？”

“女孩的同伴当时跟她打打闹闹的，似乎是不小心把她扎马尾的头绳给扯了下来，然后我就看见她的长发散了下来，然后就”姜厌舟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种很温和的笑意，这是沈静澜第一次看到姜厌舟这样笑，她不禁有点疑惑，姜厌舟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然后，那个女孩就跟解开了什么封印一样的，跟她两个朋友打闹起来，其实，她看起来跟你挺像的。”姜厌舟很认真地看着沈静澜说道：“都是那种，看起来很安静，但是也有很活泼的一面的那种。”

“你是不是想说静若处子，动若疯兔啊。”沈静澜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不会跟女孩子讲......”

沈静澜说到这突然停住了，她的表情突然一变，姜厌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沈静澜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她也没管姜厌舟只是丢下了一句“跟上”之后便低下头快步地朝前走去。

姜厌舟有些莫名其妙地挠了挠脑袋，他看着沈静澜的背影，脑海中反复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她不高兴。

“难不成是因为我说她活泼吗......”姜厌舟小声地呢喃着。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通往办公室的楼梯上学生们来来往往的，姜厌舟和沈静澜这两个外来人很容易就吸引了学生的目光，而沈静澜还很荣幸地收获了一两位举止有些轻浮的男孩的口哨。

姜厌舟跟在沈静澜身后，他一直在担心沈静澜生气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周围学生看他的目光，沈静澜倒是能听到几个女学生对小声的谈论着和姜厌舟有关的话题，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不管是哪一届，学生之间总是能找到相同点来。

“喂，姜警官，你是不是爬不动楼啊走的那么慢？”沈静澜转过身对着姜厌舟唤道：“前面就是305了，你是打算自己进去呢还是我跟你一块进去啊？”

“一起进去吧，毕竟这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姜厌舟回应地倒是很迅速。

“你是不是见老师了有点害怕啊，同学？”

“我不是。”姜厌舟否定了沈静澜的猜测，似乎是为了要证明自己不是害怕老师所以他还亲自敲了下办公室的门。

“请进。”房间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姜厌舟推开门，房间里面有两张办公桌，不过，只有一位老师正坐在桌子边，他的身边还放着一叠像是工作报告一样的东西，由于离得太远姜厌舟也没有看的很清楚。

“哎？李老师？”沈静澜走进来之后，看着坐在桌边的老师发出了一声惊呼：“您今年带班主任啊？”

李老师似乎也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看，思考了片刻，也露出了一种惊讶的表情：“是沈静澜啊，好几年没见过了吧，你现在居然当警察了？”

“哎嘿。”沈静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是平时忙也没什么时间过来看你嘛。”

姜厌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轻轻咳了两声问道：“这位是？”

“嗷，这位是李明李老师，他是我高中的英语老师。”沈静澜介绍道。

李明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厌舟，他朝着沈静澜使了个眼色问：“男朋友？”

“不是，我们是同事啦。”

“你好，我叫姜厌舟，特别案件调查七组的，和沈警官一起工作。就是我联系你说想要见面了解一下情况的。”姜厌舟向着李明伸出一只手：“还希望老师配合我们工作”

“嗷，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你们想问哪个学生的事情，警察同志办事，我们一定配合。”

“李老师，请问，唐妍这个孩子您有印象吗？”沈静澜问。

“唐妍啊，那肯定有印象啊，这孩子读书的时候和之前的你一个样。”李明笑着指了指沈静澜。

“啊？我啊。”沈静澜被李老师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你以前是个什么样啊？沈警官？”姜厌舟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靠到沈静澜身边小声地问道。

“她跟你一样，脑子灵光，学东西快，说白了就是天赋好，虽然平时看着也没多花心思，但成绩总没见掉过，嗷对了，性格也好，跟班上同学都能处得来。”

“嘿嘿，我哪有啊......”经李明这么一说，沈静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想问一下，班上有没有哪个同学跟她关系特别好的，呃......那种关系特别好的男同学？”

“嗷。”李老师恍然大悟似，他对着地晃了晃手指：“你是想问她有没有谈恋爱对吧？”

“您猜的真准。”

“这我倒是真的不太清楚了，据我观察，她和班上的男同学相处的都挺好的，也没和哪个同学相处比较特别一点。”

“李老师，您记不记得。”姜厌舟想了想后问道：“唐妍这段时间有没有和什么人一起回来找过你，就是探望老师那种？”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也是我们班上一个男同学，叫刘世嘉，他是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个了，高考分数好像也是全班最高的一个。”

“方便给我们看看这个刘世嘉的信息吗？比如家庭住址，照片什么的？”姜厌舟问。

“家庭住址倒是有，照片的话......哎，稍等一下，我找找啊。”李明说着便在抽屉里翻找起来，不一会便拿出一本相册：“这里面，是我带过的历届学生的毕业照合影，我来找找啊，哎，找到了，你们看，这个就是刘世嘉。”

姜厌舟和沈静澜顺着李明手指的方向看去，画面上的少年戴着一副细框的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长相也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是有那么些英俊帅气，看起来颇具书卷气，也让人感到十分清爽。

“老师，你方便把刘世嘉的地址发给我吗？”

“哎，好的，没问题，哎对了，静澜啊，我这还有你当年的毕业照你要不要看看？”

沈静澜听到“当年的毕业照”几个字就跟看到黄光的猫一样立马直起了身子，她慌忙地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我当年那个时候，没现在好看，我个大活人就在这还看什么以前的毕业照啊？对不对。”

“你有点奇怪哦......”姜厌舟有些狐疑地看着沈静澜

“女大十八变有什么问题吗？”沈静澜反驳道。

“那......谢谢李老师配合我们，我们先一步告辞了。”

“慢走，静澜有空记得回来看看。”

“好的，李老师。”沈静澜说完便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还蛮好奇你高中那会长什么样的？”姜厌舟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好奇心害死猫，你个猫系男孩好奇心小一点。”沈静澜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姜厌舟的肩膀。

“猫......猫系？”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特意关注刘世嘉？还有你怎么就知道和她一起回来看老师的男同学可能是男朋友啊？”

“嗷，女孩子如果回学校看老师的话，一般会喊和自己玩得好的女同学，如果带男生的话，很有可能是她喜欢这个男生或者这个男生是她男朋友，这很正常，你以前没带过吗？”

“高三毕业那年没有男朋友还真是抱歉啊。”

“咳咳。”姜厌舟轻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的气氛：“是这样的，之前高三毕业的时候，有个女孩约我回学校看老师，我跟她去了，当天晚上她就跟我表白了。”

“你这是在秀吗？阿sir？其实也可能是把男生当兄弟了也说不定，不过我比较好奇你答应人家没？”

“没。”

“你不会见了那个马尾辫女孩第一眼就坠入爱河了吧？太罪过了。”沈静澜双手合十摆出一副悔过的表情。

“并没有，只是我不喜欢她那种类型罢了，跟马尾辫女孩没关系。”姜厌舟极力否定。

“不过，那个叫刘世嘉的长得好看，成绩也不错，要我的话我也选他当男朋友。”沈静澜一边说着一边朝楼下走去。

过了半晌，他听到身后传来姜厌舟的声音：“你，喜欢这样的么？”

“啊，也算是蛮有好感的吧，等一下我怎么感觉。”沈静澜回过身的时候，恰好看见姜厌舟慢慢地取下自己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取下眼镜之后，沈静澜才注意到姜厌舟那双近似于茶色的瞳孔，不知道是不是眼镜戴久了的缘故，姜厌舟的眼神似乎有一些游离，不过这并没有显得奇怪，反而......

让人有一种想欺负一下的感觉，虽然她知道姜厌舟已经二十三岁了，但此刻，他仿佛就像是一个少年。

“不行，这个想法太罪恶了。”沈静澜猛烈地摇了摇头，这时，姜厌舟已经重新戴上了眼镜，又变回了那个文质彬彬斯文败类的模样。

“你刚刚怎么了？”

“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