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的剑术。”源明初挥刀血振：“其实该感到惊讶的，是我才对吧。”

源明初的身后，地面上是一道一直绵延到防护栏的恐怖裂痕，虽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德川俊辉的那一记居合斩甚至撕裂了塔顶的地板。

德川俊辉显然没有准备回答源明初的问题，他再一次举刀，摆出进攻的势态，源明初似乎也不意外，他苦笑了一下举起刀，德川俊辉现在的样子正是香取神道流所说的浮舟之位，在香取神道流的剑术中只有一种刀法会使用这样的姿势。

极意七条之太刀。

这可以说是源明初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对手，无论是以前在阴阳寮作为御神的时候还是如今来到中国作为督灵司的顾问，他所遇到的对手之中还没有一个像德川俊辉这样的，对方和他一样，掌握着不知火的秘术以及正统的古刀术的传承。

单从对手来说，的确是一个相当宝贵的经验。

“来吧。”

香取神道流·远山之太刀

刀刃的轨迹带着德川俊辉身边的不知火延展开来，狂暴的火焰顺着太刀所带起的气流如同一只咆哮的火龙一般直扑源明初，源明初似乎也不准备躲避这条火龙，他反手握刀微微弓身，一级横斩拦截了德川俊辉的刀势，所有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就如同提前预判了德川俊辉的攻势又好像是他的身体在刀刃逼近的时候所作出的条件反射似的。

德川俊辉的刀很快，如果是一般人面对德川俊辉的话，可能还没有看清他的刀刃就已经身首异处了，但源明初不一样，源明初的剑术老师是花宫鬼欺，那个即使在妖怪之中也算得上是顶尖的剑客。和鬼欺学习刀术要学的一件事就是身体的反应力和捕捉对手行动的眼力。鬼欺所创的剑法鬼冥夜刀流要说最大的特色就是快，快到一般人无法跟上他的刀速，天底下没有最强的武功也没有无法破解的招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这一点上鬼欺和各大武侠小说家的观点出奇的一致。你想要掌握战机，那你就必须比别人更快。

刀光闪过如同皎月出云，刀刃所斩出的弧线优美的如同少女曼妙的身姿，却危险凌厉饱含杀气。

“月斩。”源明初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你果然是和那个人学的剑术。”德川俊辉将源明初推开，他看着源明初，眉间皱起一道川字纹：“很多年之前大脑过德川家的妖怪，你手上的童子切就是他抢回去的。”

“没错，他就是我的剑术老师。”

“大妖怪，酒吞童子。”

【东方塔下】

“阿嚏。”

鬼欺揉了揉鼻子他抬头看了眼东方塔的塔顶，心里暗想道：“源明初这家伙是不是又在说他坏话。”

虽然很在意，但是眼前的情况似乎容不得他分心，茨木童子可以正面牵制他的行动，服部半藏从侧方干扰，土御门丽茶远程驾驭战场再加上以津真天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袁小希，现在的局面是鬼欺一人要面对四个人。

以津真天的鬼道·冥啼，可以通过声音激发人的回忆，或是痛苦或是绝望，总之当猎物沉溺在某一种感情里的时候，以津真天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猎物。恐怕袁小希现在正沉溺在某一种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如果不尽快将他从这种情绪里拉出来，冥啼所激发的痛苦回忆会逐渐蚕食她所有的记忆，当她失去一切记忆的时候，就会脑死亡，成为一个再也无法醒过来的植物人。

必须要赶紧带她去找源明初！

鬼欺反手握住鬼切正手握住蜘蛛切，鬼切比蜘蛛切稍短上一些，在它们被称作斩鬼的利刃之前，它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膝切和鬓切一刀攻击面门一刀攻击膝盖。当年源赖光将这两把刀交给鬼欺的时候就是看中了鬼欺的剑术，鬼冥夜刀流最完整的形态应该是使用两把刀，那是暗杀的刀术，持刀者用肉眼难以察觉的刀速取下敌人的性命。

“不愧是曾经的百鬼之王。”服部半藏看着鬼欺身上那几乎包裹了全身的紫色妖气，鬼欺只不过一个人站在那里但是服部半藏竟然不敢贸然上前一步他曾经听说过酒吞童子的故事他知道那妖怪的样子极其俊美，所以一度让服部半藏误认为酒吞童子只是个欺骗女人的下流妖怪罢了。

直到他真的见到花宫鬼欺，这个少年如同传说中那般俊美，却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无力，他戴上那张鬼面的一瞬间，他一个人仿佛就是一整支百鬼夜行。

“千万不要大意，酒吞童子，那个妖怪，曾经一个人屠杀了一整支百鬼夜行。”服部半藏身边花宫罗生丸提醒道：“即便很多年没有出现在阴阳师们的面前，他也是和玉藻前和大天狗齐名的三大妖。”

土御门丽茶咽了口吐沫，她的额头上渗出一滴汗珠，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因为紧张，明明自己这边是占人数上的优势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花宫鬼欺她却觉得莫名的恐惧。她成为阴阳师已经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妖怪感到恐惧。

“我先从正面进攻。”花宫罗生丸从剑鞘中抽出长刀：“半藏和丽茶小姐从旁边辅助。那个女孩就交给以津真天了。”

以津真天点点头，花宫罗生丸已经执刀冲了出去，鬼欺只是站在原地微微侧身躲过了罗生丸的一记突刺，同时左手向上划过，鬼切在罗生丸面前划过一道弧线割开了他脸上的一块皮肤。

罗生丸想要退开，却感觉到膝盖上一阵剧痛，蜘蛛切的刀刃将他膝盖上的一块肉撕扯了下来。

鬼冥夜刀流·二刀式·鬼双面

一击攻击面门，一击攻击膝盖，彻底封锁行动，让对手无处可逃。

可是鬼欺并没有紧接着补上一刀切开罗生丸的喉咙，他一脚将罗生丸踹飞了出去，随机身形一旋，蜘蛛切的刀刃和服部半藏的忍刀抵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切。”服部半藏不满地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球摔在地上，顿时浓烟四起，那是忍者常用的手段烟玉。

就在鬼欺想要拨开烟雾的时候就看见一团火球从天而降，鬼欺不敢硬接这道火球，他抱起袁小希跃起，闪开。

“雪乃，需要你帮忙！”

【不远处的大楼】

“你很厉害，这么近的距离进行的霰弹射击，居然还有时间进行防御。”柳生元卫看着挡在姜厌舟面前的重剑赞叹道。

“不是我厉害，而是我的契灵，他可是个硬点子。”姜厌舟抬起头呼唤道：“阳剑！”

柳生元卫感觉背后顿时泛起一阵寒意，他侧过身退开，黑色的长剑从他退开的位置回到姜厌舟的手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能使用阴阳师应该是被植入了人造的灵脉吧，所以，你并不是真正的通灵者，你身体里的灵魂，也是被人用通灵术唤回的，高超的剑术，柳生家的地逾雀纹，我想阁下应该就是昔日的日本剑豪，柳生十兵卫先生吧。如今被德川家的阴阳师唤回，作为守护德川家的武士存在吗？”姜厌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饶有兴趣地看着柳生元卫。

“你猜到了我的身份，很好，但是，中国的武士，你是不是也应该报上自己的姓名呢？”柳生元卫举起刀摆出武士的架势。

“姜家家主，姜厌舟，哦对了既然你不是阴阳师，那么告诉你也无妨，记住这把剑，”姜厌舟举起手中的黑色长剑道：“阳剑——干将。”

姜厌舟抬起干将，四周的灵子在他的身后不断的汇聚形成一把又一把的重剑，十把剑悬停在姜厌舟身后，宛如仙侠小说中的御剑剑仙。

鬼道·剑主·阳

干将与莫邪在生前是出名的铸剑师，平生最高杰作便是阴阳双剑——干将莫邪，所以当他们的灵魂与剑融合化作剑灵之时，他们生前所铸的百把古剑，便成了他们的鬼道。

“知道了，姜先生，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柳生前辈。”

柳生元卫挥刀而至，机械的身体能给他带来更强的动力，他右腿后撤蹬地向前贯冲出去，瞬间的加速度不亚于一辆启动的跑车。刀刃撞击在姜厌舟的剑刃上就仿佛一头犀牛撞了上来，巨大的冲力几乎是推着姜厌舟后退了几步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姜厌舟身后的十把剑全部抵在柳生元卫的刀刃上，他一个人的力量可能拦不住一只犀牛，那就十个人。

姜厌舟将灵力汇集于指尖，用空闲的左手在虚空中画出符箓，灵子随着他手指的轨迹汇集，形成了一张灵力符咒，寒气在柳生元卫的脚下汇聚，寒气冻结了四周的水汽在他脚下形成冰封。

“中国术士所使用的言灵，符箓术吗。”柳生元卫看着脚下的寒冰，声音中似乎带着兴奋和愉快：“和日本阴阳师施术的方法完全不一样啊，有趣，真有趣。”

不同地区的通灵者们之所以会有不同的叫法，除了各地的语言习惯以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施放高级言灵术的方法和形式是不相同的。日本的阴阳师精通通过结印来驾驭元素和灵魂的阴阳术和通灵术，而中国的术士则更习惯于用以灵力写出文字所制成的符箓来施展言灵的符箓术。

不过殊途同归，就算大家再怎么不一样，本质上都是通灵者，使用的还都是言灵。

“欢迎来到中国。”姜厌舟将干将抛向天空，十一把剑在空中悬停着，剑尖对准柳生元卫的胸口。

“去。”姜厌舟一声令下，十一把剑化作疾影，刺了出去。

“还有御剑术啊，真有趣。”柳生元卫不慌不忙地看着那几把剑，姜厌舟的注意力都在盘旋的剑上，并没有注意到柳生元卫脚下的冰冻正在快速熔化。姜厌舟忘记了一件事，柳生元卫现在是人类的思维但是顶着一副机器人的躯体。

机器人就是可以应付各种极端状况。

柳生元卫腿部的寒冰在剑刃到达的瞬间化开，轰鸣的引擎声响起，柳生元卫一拳打在姜厌舟的胸口，就如同一柄重锤锤在胸口，姜厌舟只感觉顿时胸口一闷，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柳生元卫并没有给姜厌舟喘息的机会，一记横斩直袭姜厌舟的面门。

铛——

“果然是难得的剑灵。”柳生元卫看着挡在姜厌舟身前的干将赞叹道。

“你是怎么被一个机器人打的这么狼狈的？”姜厌舟的脑海里传出干将低沉的声音。

“就是因为是机器人所以才麻烦啊。”姜厌舟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借助妖怪的力量？”

【东方塔顶】

两道火柱相撞在一起高温掀起的气浪几乎要将源明初和德川俊辉吹飞出去。

不知火的温度比一般都火焰要高上数倍，一旦触碰到不知火，不管是人类或是妖邪都能在瞬间被不知火的高温化成灰烬。

由于火焰的碰撞，室内的温度急剧升高，本就炎热的夏日，这座高塔的塔顶被两人变得宛如一个巨大的烤箱。

“收。”

两人几乎同时收回左手，炽热的火柱在瞬间熄灭，看似温顺的火苗在两人身边盘旋。

德川俊辉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德川俊辉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如果十分钟之内结束和前辈的战斗的话，我应该还能赶上睡觉的时间。”

“你怎么和那种每天按时睡觉的老婆婆一样？”

“岩生妙法。”德川俊辉低声唤道，他手中的妖刀村正发出轻微的振动，似乎在回应他的呼唤：“请灵入身。”

汹涌的灵力自德川俊辉的身上喷涌出来，喷涌的灵力将灵子扰成蓝色的乱流，等到散乱的灵子散开的时候，德川俊辉的身上已经被一副古老的金色武士的甲胄包裹，黑色的布条遮住了双眼，武士刀上散发出紫雾似的妖气。

“前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