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祸乱灾星之引
离东方塔不远处的高楼的楼顶,站着一个长发的男人,男人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男人的皮肤很白,一双狐眼仿佛能勾来人的心魄。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西装。肩膀上蹲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东方塔顶,今晚那座塔四周的街道全部被督灵司警戒了起来,所以整座塔附近没有游客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东方塔顶四射的火花和阵阵巨响,东方塔顶似乎在被一把无形巨刃分割塔顶的信号接收装置如同被暴雨拍打的花朵似的摇摇欲坠。“妖刀村正的鬼道·必斩吗?哦?对面那是,源家的小孩呀。”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东方塔顶】不知火如同一只展翼的巨鸟俯冲向德川俊辉的方向,德川俊辉蒙着眼,本应该是看不见的他却好像能观察到源明初的动向一样,随手挥出两刀,而那两刀却准确的斩开了不知火所形成的火鸟,甚至将那整条直线上的物体全部切割了开来。鬼道·必斩妖刀村正所持有的进攻型鬼道,以妖气覆盖刀刃,所挥出的刀刃可以斩开踏入必斩领域内的一切,甚至可以切割空间。源明初不敢轻易拉近距离,一旦踏入德川俊辉的必斩领域,他就能被德川俊辉的心眼感知到,届时只要德川俊辉拔刀收刀,他就会被无形的刀刃切割成两半,而根据源明初的观察,德川俊辉的必斩领域几乎将整个观景台的一半都要覆盖了,源明初只能在外圈活动,即使他的刀术再怎么厉害,无法靠近对手的刀术都是徒劳的。而想要使用阴阳术攻击的话,德川俊辉的必斩也可以斩开任何进入领域内的远距离进攻,就如同刚刚的不知火。“前辈,为什么不靠近一点呢?”德川俊辉略带嘲笑的问道。“你当我傻吗?”源明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内心却在盘算着现在的状况,现在他无法进入德川俊辉的领域范围,如果能用罗生门将德川俊辉的五感扰乱,那就好办多了,可是......按照他们的计划,东方塔下只有鬼欺和袁小希两个人,如果鬼欺被自己召唤上来进行附灵,那么袁小希就必须要独自面对那两个御魂级的阴阳师。现在只有自己想办法了,怎么办?要用那个吗。源明初看着自己的手臂摇了摇头,正当他犹豫地时候,脑海里突然传出鬼欺的声音:“你还没处理好吗?”“怎么回事?”“是以津真天,小希中了她的冥啼,我需要你帮忙。”“现在下面难道就你一个人吗?”“雪乃在拖延着土御门家的女孩和以津真天,我在对付服部半藏和茨木童子。”酒吞那边传来阵阵刀鸣:“但是我和雪乃没办法把袁小希从冥啼里拽回来!”“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处理完。”源明初脑海中的声音慢慢消失,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德川当家,我还有事情要去办,可不可以请你行个方便呢?”源明初的身上闪烁出细微的电光,他苦笑了一下用一种近乎自嘲的语气说道:“真是不想用啊,祂的东西。”德川俊辉皱了皱眉,他现在被布条蒙住双眼,无法感知必斩领域之外的东西,只要源明初不踏进领域之中他就看不到他。而源明初一直如同幽灵一般游离在必斩领域之外。但是为什么?周围的灵气浓度好像增高了?就在德川俊辉疑惑的一瞬间,一股异常强大的灵力突然踏进了必斩的领域之内,德川俊辉想拔刀但他却追不上那股灵力的速度,那股灵力就如同一道闪电,擦过德川俊辉的身边,他感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头上,一股力量将他往下下一按,极强的力道让他的身体被迫成九十度向前鞠躬。源明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近乎咆哮着喊出两个字:“祸妖。”【东方塔下】“请灵入身。”“请灵入身。”服部半藏和土御门丽茶几乎同时念出附灵的咒语,这样耗时间的拉锯战已经让他们感到厌烦了,他们的任务只是抢到真言书,可是却在这里和一个式神和一个菜鸟耗了这么久。酒吞童子的确很强,刚刚加入战局的雪女也的确有些本事,但是妖怪就是妖怪,再怎么强的妖怪也不应该强过和附灵状态的阴阳师,那是两个人力量的融合,岂是一人可敌?就在他们准备一起上前进攻酒吞童子强行抢夺真言书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止。”那一瞬间仿佛是被命令了一般,他们两个只能静止在原地动弹不得,在生死搏杀的战场之上突然的动作停顿往往带来的是致命的危险。“雪乃,保护小希!”雪乃聚集寒气在袁小希四周筑起一座冰墙,而鬼欺则提刀上前,蜘蛛切和鬼切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刀鸣让人耳膜生疼,服部半藏和土御门丽茶闭上眼睛,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动弹的器官。刀刃带起的气流擦过两人的脸颊,身后却响起一声尖锐的悲鸣声。“怎么会有这么多祸妖?!”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东方塔的顶端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鬼欺和雪女抬起头就看见源明初和德川俊辉两个人一人抱着一只祸妖从东方塔的塔顶坠落下来,他们从东京塔顶坠落下来,从那个高度落到水面上,水面会如同水泥地一般坚硬。“不行,得想办法接住他们。”雪乃刚准备上前,却被鬼欺拦了下来“从那种高度落下,你去接的话自己也会送命的。”鬼欺皱着眉,注视着源明初的人影,他们两人下落的速度很快,虽然踩着祸妖当做缓冲但是四百六十八米的高度,即使有个气垫他们没准也会摔个骨折。就在两人快要接近水面的一瞬间,两人的身影消失了,雪乃只看到似乎有一道电光闪过,源明初就扛着德川俊辉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小希怎么样了?”源明初上来也不管雪乃惊讶的表情,径直就朝袁小希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道:“祸妖就交给你了鬼欺。”“是。”“务必不要打扰到我,对了先把沈静澜解开。”袁小希伸出手,四周是一片漆黑,微弱的光点在他面前如星光似的闪烁着,她伸出手想去抓住那微弱的光点,但是却总是抓空,就好像那微弱的星火在躲避她的手掌,手靠得近了星光就渐远。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也没有风,袁小希甚至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这四周只有黑色。纯净的黑色,一种孤独的感觉围绕着她的身体,就好像被整个世界所放逐。她慢慢地向前走去,在一片漆黑之中距离感显得那么模糊,袁小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觉得四周的黑暗仿佛越发的浓郁,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脑海之中也开始出现声音,甚至有画面和图像闪回。“小希,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和陈叔叔生活在一起了,他就是你爸爸。”是妈妈的声音。“那爸爸呢?”记忆中自己幼小稚嫩的声音反问道。“不知道,可能死了吧?”“那我们应该去找他啊!”“够了!他抛下我们一个人跑了!你该醒醒了,你要长大了懂点事,有点骨气自己好好的生活,我们不用依靠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了。”“我想吃那个!”是弟弟的声音。袁小希的脑海中,闪出一幅画面,弟弟在妈妈的怀里哭闹着指着面前的一家店,啊,想起来了,是那次,初中升高中的时候,考上了不错的学校一所不错的高中。妈妈答应小希带她出去庆祝一下。结果......“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一些。”“知道了。”自从弟弟出生以来,妈妈几乎是把一切都给了弟弟,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陈叔叔才是带给妈妈安稳幸福的人,而自己不过是抛弃妻子的那个男人所留下的孩子。“你整天盯着小希看做什么?”母亲的问话在脑海中响起。“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希越长越漂亮了。越来越像你了。”是陈叔叔的声音。“耍嘴皮!”那天晚上,袁小希隔着房间的墙听见她的父母的这段对话,她蜷缩成一团,下巴搭在膝盖上,散着头发。眼角流下冰冷的泪水。她早该明白的,这里不是她的家,家这种概念,从父亲离开的那一刻起已经离袁小希越来越远了。她慢慢地蹲了下来,现在终于明白了,自从进入这个空间以来,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感是从哪里来的了,她第一次处理的祸妖事件,那个女孩最终也是溺毙在了自己的孤独里。自己和她并没有什么区别,她拼命地想要去记住和父亲相关的记忆,因为那也是她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仅剩的美好的回忆,那些记忆少得可怜。冰冷刺骨的感觉像是一只毒蛇顺着她的血管渐渐地将她的包裹,明明是炎炎夏日但却有种赤身裸体地站在冬日寒风中的感觉。好冷,周围好暗,什么都看不见。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脸好像越来越模糊了。“不要,我不想忘了他!”袁小希几乎是哭着喊出这句话:“我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了!”“小希。”似乎有什么人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体温自那双手上传递出来。“快起来。”是源明初!“想想自己快乐的记忆,任何的记忆都行。”源先生?你在哪?“快想起来,我就在这!我在这等你!”“源先生?”袁小希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被源明初紧紧地抱着。“回来了就好。”袁小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源明初的体温传到她身上温暖了她冰冷的身体。“源先生,后面!”一只祸妖突破了鬼欺和雪乃的防线朝源明初扑了过来,源明初抬起手,炽热的不知火喷涌而出,将那只祸妖烧成了灰烬。“我说你能不能过来帮忙!”身后传来鬼欺的咆哮声。又一批祸妖从江面下爬了上来。“让开。”头顶传来姜厌舟的声音,鬼欺也没来得及确认就向后跃起,随即如雨点似的剑影落下,五十把重剑几乎一齐坠落下,将爬上岸的祸妖全数钉死在了地面上。袁小希抬起头,黑色的长剑上姜厌舟一身飘逸的黑色的古服,黑色的长发迎风舞动,宛如那些仙侠剧中所描绘的剑仙。他缓缓地落到地面上,那身黑色的古衣随着他的落地化成灵子散去。“柳生元卫呢?”鬼欺问。“去督灵司了,我让他去的,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分敌我的时候。”姜厌舟看着服部半藏和土御门丽茶说道:“阴阳寮的各位,也请跟我们来一趟吧。”【督灵司】姜厌舟推开中央控制室的门,门内源明初袁小希还有鬼欺他们坐在右边,服部半藏和土御门丽茶坐在左边,泾渭分明。姜厌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沈静澜现在正在医务室休息,至于德川先生,也只是昏过去了,现在也在医务室,请各位不要紧张。那么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刚刚发生的情况。”姜厌舟点开大屏幕上的数据监测系统:“就在刚刚突然有多处祸妖产生,这些祸妖的产生都是在同一时间。而这些新生的祸妖,他们全部朝着一个地方去了。”“东方塔。”源明初说道。“是的,我们刚刚复查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姜厌舟将图像投影到屏幕上,那是一面旗子,上面散发着黑紫色的气息。“各位日本的朋友可能不认识这个东西,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个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邪器。”姜厌舟顿了顿说道:“它名叫——招妖幡。”“也就是说,有人想借着这些祸妖,来将各位除掉。”孔云鸣从姜厌舟背后走出来,他眯着眼看着屏幕上的招妖幡轻声叹道:“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