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火焰中真相烟消云散
【英国·卡森德拉】嗡嗡嗡——烛炘是被口袋里的持续震动给弄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整整二十多通未接电话。烛炘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屏幕,他的头痛得厉害,但是记忆却很模糊。他只记得自己看到那个佝偻黄衫的身影时,他就像是本能地感受到恐惧的感觉,人或者说即便是动物,在遇到危险时也会本能地保护自己,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那样一个空间里,但是他的手杖还在手上,在看到那个黄衫的生物的时候,烛炘本能地催动魔法,他将自己能调动的最大魔力几乎运转到了极限,释放出了一个绝对防御的魔法结界,再然后他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了。“或许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失去意识的,这么一想的话,还真危险啊。在那种情况下,自己竟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想想还真让人有些后怕。”烛炘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点了一下没有接通的未接电话。“你个瓜娃子跑到呢个旮旯子去了?”手机里传来安德烈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外国人会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四川话说得还有点地道,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吐槽的时候,烛炘轻轻咳了两声说道:“我在森玛的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我人没事,让薇薇安不要紧张。”“你赶快给我滚回来,薇薇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薇薇安的事情?”安德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疑惑。烛炘摇了摇头道:“她是我妹妹,她什么样子我还能不清楚吗?我一会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交换一下情报。”“行吧,你快回来。”说完,烛炘便挂上了电话,他扫视了一下房间,和刚刚进来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是总觉得和之前的屋子,有什么细微的变化。仔细巡视过一圈之后,烛炘才发现,电视柜上的光盘都不见了。“这......”完全没有留下痕迹,把这么多东西带走,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那只有一种可能,带走电影和游戏光盘的人,也是魔法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烛炘的猜测就没有错了,森玛的死果然和魔法师有关。但是,森玛本人并不是魔法师,她的亲属关系里也没有魔法师,那她到底为什么会被魔法师杀害呢?调查到了这,似乎有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死循环之中,烛炘不免觉得有些沮丧,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得回安全屋去,已经很晚了,随意在夜晚的卡森德拉走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想到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男人,烛炘便感到一股恶寒,倒不是那个男人有多厉害或是多可怕,只不过那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压抑而沉闷,让人没来由地感到恐惧。不过好在烛炘对安全屋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了,他完全可以直接在这里通过言灵打开一扇空间传送的门,直接从森玛家转移到安全屋里去。这么想着烛炘举起被自己靠在一边的手杖,他一点一点地将灵力注入到手杖之中,随后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手杖敲击到地面的一瞬间一个淡蓝色的魔法阵亮起,一个漆黑的圆形出现在烛炘面前,烛炘一步跳进圆形之中,短暂的失重感过后,烛炘缓缓地落到地面,他睁开眼的时候,薇薇安正凑在他的面前,她轻轻地抽动鼻子,像是在嗅着烛炘身上的味道似的。“我回来了。”烛炘伸出手,他轻轻地抚摸着薇薇安的侧脸,这个短发的女孩凝视着烛炘的眼睛,随后,她举起手中的手写板,上面是早就写好的几个字:“回来就好。”安德烈和路易斯坐在桌边,他们的面前摆着已经煮好的三杯热可可,其中有一杯是给烛炘的。“天气冷,小玛丽煮了点可可,分你一点。”路易斯对着烛炘说道。“不要叫我小玛丽!”一旁的玛丽修女抗议道,而当她发现烛炘正看着她这边的时候,又红着脸坐了回去:“谢谢,那个,昨晚。”“麻烦你搞清楚把你搬过来的人是我哎。”路易斯说道。“枫丹先生你少说几句话我不会觉得你是哑巴的。”玛丽小声地抗议着。“你那边怎么回事?”安德烈开口问道,烛炘居然会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后回来的那个人。“我怀疑,我是中了对方的幻术之类的魔法。”烛炘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我醒过来的时候,森玛的房间里少了一些东西。”“等一下,他们居然没有直接杀了你而是拿了森玛的东西?”安德烈皱了皱眉:“这不太合理。”“确实,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或者说是因为防御魔法结界的缘故。”烛炘解释道:“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把那些光碟和书带走呢?”“我们假设拿走东西的人是凶手,那么他会冒着危险去死者家里偷东西,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安德烈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地摸了摸下巴:“其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带走的东西里面有能对凶手产生威胁的物品。”“一堆游戏和电影能对凶手有什么威胁?”一旁的玛丽修女问道。“或许,那个游戏里面有凶手的游戏存档也说不定?”路易斯这么说道。“不太可能吧。”玛丽白了他一眼:“我觉得电影的角色名字和凶手有关还比较有可能。”“或者说,更近一步,凶手本人就和那些小说游戏有关,也不是没有可能。”安德烈看着烛炘:“你还记得是哪些游戏和电影吗?”“游戏的话,像是生化危机,超级玛丽,都是一些很有名的游戏。”烛炘仔细回忆了一下森玛家里那些种类繁多的游戏和电影:“电影都是科幻类和恐怖类具体是哪些我也记不清了。”安德烈沉思了一会问道:“你在好好想一想,你醒过来之后,森玛家里面还有没有少什么?”“整个客厅里面,都是一些衣服、影碟和书一类的东西,除了电视柜的影碟之外,什么都没丢。而且那个‘小偷’也不至于把她桌上的垃圾偷走对吧?剩余的就是沙发上的衣服和一本小说,说起来那本书还挺有名的”烛炘抿了一口热可可:“就是那本《深海的绞刑架》。”“等等,你说的是奥古斯特·菲利普·克拉夫的那本书?”路易斯突然问道。烛炘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那本据说吓死过人的恐怖小说,森玛好像对这些刺激的东西特别着迷。”“克拉夫本人,现在就在卡森德拉。”路易斯看着烛炘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些疑惑,虽然乍一看只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巧合都值得去考虑一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安德烈在一旁缓缓开口说道:“那些游戏和电影的光碟其实都是和这起案子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那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偷了?”“为了掩盖真正值得注意的东西。”安德烈抬起头,他笑了笑说道:“姓烛的,你醒来的时候那本小说应该没有被偷走才对吧。”“对,的确还在原来的位置。”“如果我说,那本小说才是凶手真正想要掩藏的东西呢?”安德烈将自己手中盛着热可可的杯子放回桌上:“之所以他会偷走那些游戏光碟和影碟,为的就是让我们误以为那些游戏光碟很重要,从而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光碟上面,而实际上,他真正想掩盖的东西另有其他。”“你是说,那个小偷故意把那本小说留在现场,伪装出一种那不是重要线索的感觉?”烛炘大概明白了安德烈的意思,说白了这也算是一种调虎离山或是围魏救赵的把戏,那个“小偷”特意来把与此案毫无关系的光碟偷走,让人误以为那些光碟里有与此案相关的重要线索,这样调查的重点就会放在那些光碟上,但只要他将光碟销毁,烛炘他们就没法去调查那些光碟,案子最终又会陷入死局。而真正蕴含线索的物品,应该还留在森玛的房间里,被伪装和此案毫无关系的样子。“如果是那些衣服的话,警方应该早就已经调查过了既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的话,也就说明应该不是衣服,当然也不可能是那些垃圾,同样的道理警察已经查过了。至于那本书的话,警察应该也会搜查书里是否有夹带或是一些其他东西,既然什么都没有的话那说明线索应该也不在书里。”安德烈缓缓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或许,线索是这些东西本身也说不定,走吧,我们还得再去一趟森玛家。”“再去一趟?”烛炘有点不解地问道:“现在去吗?”“用空间传送魔法过去,我们去把那些没有被带走的东西都带回来。”安德烈朝着烛炘笑了笑:“你还是嫩啊。”【卡森德拉·某栋别墅】“我回来了。”夏洛克推开门走进别墅内,此时阿索德和雪莉正坐在沙发上,他们他们对面是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穿着白色的西装和黑色马甲,嘴里叼着点燃的烟斗,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都处理掉了么?”阿索德看着那个如骷髅般消瘦的男人问道。“处理掉了,不过我觉得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了。”夏洛克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现在怎么办?”“你有按照我说的,把那个东西留在房子里吗?”阿索德问。“有。”夏洛克很简单地回答道:“那是?”“可以将一切证据全都化成灰烬的东西。”阿索德缓缓地抬起手,一股异样的魔力在他的手臂上汇集,阿索德轻轻地一挥手,就在他挥手的一瞬间,夏洛克猛地抬起头,他感受到一股极强的魔力爆发正在这个小镇的某一处发生,而同时透过窗子往外望去,赤色的光芒把黑夜都给点亮了。“辛苦了。”阿索德站起身,他朝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微微鞠躬:“现在没有人能找到我们这了,黄衣之王大人。”“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问道。他的眼神空洞而无神,虽然看着阿索德的方向,但是阿索德总觉得他似乎不是在看自己,他只是在看一片虚空罢了。“动静会不会太大了?”雪莉抬起头瞥了一眼阿索德:“你在森玛的房间里留了一颗乌鸦王的宝石,应该不单单是想毁灭证据那么简单吧。”“哦~雪莉。”阿索德很温和地笑了笑道:“他们必然会重新回到现场,我想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被地狱火包围了吧。”阿索德拿起手中的十字架,像是在做祷告似地将十字架贴在额头上说道:“天国正对你们敞开大门。”【与此同时·森玛的住宅】“你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安德烈冲着路易斯吼道。“你觉得正常的女性家里面会有这种能触发地狱火焰的机关吗?!”路易斯也咆哮道。两人的声音都很大,一方面是因为现在身陷火场,周围的火焰看起来还不是普通的火焰,稍微有点能力的魔法师都能看出来这是某种魔法火焰,更何况两个天天和恶魔打交道的驱魔人,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君主级的恶魔才能使用的魔法火焰——地狱火。“薇薇安!带他们两个快走!”烛炘在一旁大喊道。薇薇安站在他的身边,本来她是害怕烛炘会再遇到危险才跟来的,没想到真的遇到危险了。不过薇薇安也没有犹豫,她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安德烈和路易斯身边,从身后掏出自己的魔杖,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喂,我们不用等烛炘的么?”安德烈大声地问道。“这种情况,只有哥哥能处理。”薇薇安用魔杖在空中写下这几个字之后,拉起安德烈和路易斯就朝着圆圈里一跳。而当烛炘确认他们三个都已经离开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炽天使,动手!”一圈黑色的火焰在烛炘身边燃起,只不过是一圈很小的火焰,但是周围肆虐的地狱火却在触碰到这些黑色火焰的时候消失了,就好像地狱火被吞噬了一样。地狱火逐渐被黑色的火焰烧尽,而最终那黑色的火焰又回到了烛炘的手中,烛炘的手掌轻轻地一握,火焰化作灵子飘散。“这种火焰,你有没有熟悉的感觉?”烛炘看着地上的焦痕问道。一个身穿礼服的男子出现在烛炘的身后,那是一个黑发赤瞳的年轻男人,男人的打扮的很华丽,配上他俊美的外表看起来就仿佛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能调动地狱火的恶魔,只有那么几只。”男人在烛炘身后应答道:“萨麦尔、阿撒兹勒,玛门,君主级的恶魔们基本都有能调动地狱火的能力。”“那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吧?”烛炘从烧焦的地面上拾起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宝石并不大看起来只有眼珠般大小。烛炘身后的男人看着那颗宝石叹了口气:“那这么看来的话,你们的对手里面有那个家伙了。”“有点麻烦了啊......”【日本·东京】“为什么?”袁小希不解地看着安倍晴明,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但晴明似乎不打算解答他的疑惑只是轻轻地将手中的折扇一合道:“不行就是不行。”“晴明。”一旁的鬼欺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凑到晴明的耳边小声地说道:“你总得告诉她为什么现在不能进里高野吧。”“其实答案很简单。”袁毅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为以小希她现在的能力,还没有资格进入里高野。”“你说我......没有资格......”袁小希顿时愣住了,雪乃在袁小希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这对袁小希来说有些残忍,但她和鬼欺都很清楚这是事实。“所谓的里高野,表面上是日本的两大密教重镇,金刚峰寺和延历寺,但实际上,只有金刚峰寺才有真正的‘里高野’。”安倍晴明这么解释道:“那里是真言宗的本宗,而所谓的里高野,实际上是一个被掩藏的重叠空间,在那个空间内,存在着一个灵能特异点。”“灵能特异点?就是那种灵气浓度比一般地区要高的地方吗?”袁小希曾经在书里面看到过这种地方,很多有名的灵异事件发生的地区实际上就是一个灵能特异点。“这座宅子实际上也是一个灵能特异点,好我们说回里高野,真正的里高野,指的就是那个灵能特异点所在的空间,对真言宗来说,那是圣地一般的存在,凡是想要进入里高野的阴阳师,都必须通过试炼。”安倍晴明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有个别特例,比如源明初那小子之前进去的时候,就不需要试炼这一个步骤。”“源先生......”袁小希听到源明初的名字,不禁涌现出一种不安和担忧的感觉。“源明初毕竟是御神,而且是历史上除了安倍晴明这个老妖怪之外最年轻的御神。”鬼欺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按住晴明的肩膀。晴明依然还是眯着眼笑着,但是他很确定要是再逗弄袁小希的话,他今晚可能要被鬼欺和袁毅两个人物理禁言了。“咳咳,晴明的意思实际上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带你进入里高野,因为我们没有把握你能通过那里的试炼,但是......”袁毅拍了拍袁小希的肩膀说道:“经过一些锻炼的话,或许可以。”“爸爸,你的意思是?”袁小希看着袁毅的眼睛,女孩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些许欣喜的神色。“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将教会你如何正确的使用真言书,虽然你可能听源明初那小子还有其他说过,但是,我是真言书的前一位主人,我比他们更加了解真言书的用法,如果你能通过我们的训练的话,我想你应该有办法通过里高野的试炼。”袁毅一边这么说着,心里却不禁感到一阵酸楚,他很清楚接下来的锻炼里他不能对袁小希仁慈,他还没来得及扮演一下慈父的角色,就要开始做一个严格的教官了。“我会努力的!”袁小希的声音拉回了袁毅的思绪,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的眼神坚定而认真,一瞬间,袁毅觉得有些恍惚,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离开的时候,袁小希还只不过是个小女孩,虽然现在的她不像是经过岁月洗礼的样子,但是,这么多的事情,也让这个女孩成长了不少。起码,她看上去比袁毅更加平静。“明天早上,我会叫你起来的。今晚先好好休息吧。”袁毅笑着说道:“休息好了,明天才有力气练习。”“甲子,送小希小姐去她的房间。”安倍晴明身后一个小小的剪纸人形飘到袁小希的面前,它牵起袁小希的手将把她朝着屋内拉去,袁小希一时间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拳头大小的纸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她自己却已经是跟着纸人跑了起来。袁毅看着袁小希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安倍晴明站起身,拿着折扇轻轻敲了一下袁毅的脑袋:“你在担心什么?袁小希是一个很优秀的术士,我相信源明初那个小子,不会看错人的。”“你居然也会夸人啊。”袁毅白了他一眼。“喂,你这是什么话?!”安倍晴明作出一幅欲哭无泪的样子,袁毅也懒得看他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等袁毅离开之后,安倍晴明才看向鬼欺和雪乃的方向,玉藻前也从晴明的身体里蹿了出来,她一把拉住鬼欺问道:“源明初到底怎么样了,你不是应该和他有......”玉藻前的话还没说完,鬼欺便已经褪去了上身的衣物,玉藻前注意到,鬼欺的身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最重要的是本身应该在他左胸位置的式神契印,消失了。“源明初,他......和我之间的联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