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致我亲爱的爱丽丝
我会将我所有的温柔化作这世间的山川与河流......叮铃铃——沈静澜抬起手,轻轻地按掉床头的闹钟,她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手臂朝着身边一拍,但手指接触到的东西却不是软绵绵的枕头,而是带这些体温的肌肤。她在半梦半醒之间猛然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姜厌舟此时正睡在自己身边,可能是这些日子的劳累,让他睡得很沉,以至于被沈静澜拍了一巴掌他还是没有被惊醒。“噗嗤。”沈静澜的身边响起了莫邪的轻笑声。莫邪和干将夫妇正静悄悄地飘在沈静澜身后,两位剑灵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厌舟和沈静澜,莫邪甚至在掩着嘴轻笑。沈静澜只觉得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她有些嗔怒地瞪了莫邪一眼,莫邪也摆出一副很懂的表情,拉着干将便朝着屋外走去。等到两只剑灵全部离开之后,沈静澜这时才开始静静地端详起熟睡着的姜厌舟。姜厌舟的呼吸很平稳,他睡熟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姜厌舟的睡相很好看,因为面容本就清秀的缘故,微闭的双目再配上他那双漂亮的双眼皮还有长睫毛,让姜厌舟的睡颜有一种柔美的感觉,就好像熟睡的美人。不过,沈静澜一想到姜厌舟以前也是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这么偷看她的,沈静澜便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厉害。沈静澜挪动了一下身子,想悄悄地挤进姜厌舟的怀里,但可能是因为受得伤还没有完全好的缘故,稍稍地挪动也会让她的胳膊感到疼痛。看样子姜厌舟还没有醒,沈静澜小心翼翼地衡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准备放弃。当她合上眼,正准备再次睡去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将她的胳膊轻轻一抬,另一只手则是搭在她的后背上,她只感觉到一股力量将她向前一拉,她猛地睁开眼,惊呼了一声;“呀。”就在沈静澜睁开眼的瞬间,她看见一双黑色中带着些许茶色的瞳孔,姜厌舟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微笑。那双眼睛可能是因为没有带眼镜的缘故,似乎还有些迷茫,但是也就是这种迷茫之中带着温和的感觉,就好像是清晨的一束暖阳一般,温和地想让人拥抱。“哪里痛吗?”姜厌舟好像也没有睡醒,声音听起来奶声奶气的。“不是,我,没有,不是,你什么时候醒的?”沈静澜问。“在你准备靠过来的时候。”姜厌舟闭上眼,将额头贴在沈静澜的额头上,“我等了好久,但是你还没来,我就自己动手了。”“姜厌舟,你不能趁着自己失忆就当流氓啊。”沈静澜调侃道,其实他知道这就是姜厌舟的本性,二人世界的时候姜厌舟有时也会说些听起来有些痞气的话,还会做些很孩子气的事情。但是无所谓,这一切在沈静澜看来都不过是她的伴侣耍的的小心思罢了。“我好困,我在梦游。”姜厌舟的轻声地呢喃道。沈静澜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吹在她的耳垂上,这让沈静澜不禁身子一颤,她瞪了一眼姜厌舟,姜厌舟却还像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地看着她。沈静澜看着他的样子,装作生气似地别过头去,不一会,她的脸上便露出坏笑的表情。她悄悄地抬起冰凉的右手,用一种极快地速度探进姜厌舟的衣服里,姜厌舟猛地被寒冷刺激,身体也不禁一直,沈静澜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手好冷啊。”姜厌舟小声地说。“冻死你。”沈静澜朝着姜厌舟轻轻吐了吐舌头,“求我我就把手拿出来。”“那我要是偏不呢?”姜厌舟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将抱住沈静澜的手探进了她的腋窝。“噗,你......拿出来,我们一起拿好不好?”沈静澜努力地憋着笑,但姜厌舟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看着她。最终还是沈静澜先忍不住痒,率先一步将手从姜厌舟的衣服里抽出来,她看着姜厌舟嗔怪道:“你欺负我!”“手还冷吗?”“冷。”她的话音刚落,姜厌舟便将她的一只手握在手里,而另一只手则因为抱在一起的缘故,而贴在姜厌舟的胸膛上。“一会就不冷了。”“如果我说别的地方冷呢?”沈静澜用略带戏弄的语气问道。“那就再帮你暖其他地方喽。”“这里冷。”沈静澜轻轻地抬起手,向上一指。“知道了。”姜厌舟笑了笑,慢慢地朝沈静澜所指的地方靠过去。门外,干将莫邪正偷偷地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看到这一幕,两只剑灵不禁相视一笑,莫邪更是抬起手,搭住干将的肩膀说道:“你学学你的契主啊,你看看人家。”“我们那个时候哪能像他们这样啊。”干将有些尴尬地耸了耸肩。“也是,不过,看到他们两个又在一起,我倒是挺开心的。”莫邪笑着说道,“我还担心姜厌舟会不会想不起来静澜。”“不会的。”干将看着房间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说道,“你不知道,其实这些晚上,姜厌舟很多时候都会对着沈静澜的照片发呆,他有时候会问我‘这是谁?我想不起来,但是,总觉得好像很亲切。’。”“也是,我总觉得,他们就好像命中注定的一样,话说算算日子,静澜买的那样东西,今天也该到了吧。”莫邪抬头看着天花板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哪样东西?”“不告诉你,你和姜厌舟自己猜去。”“喂,这不好吧。”【港城·亚连大厦】左丙乾轻轻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今天,整个亚连大厦的人都被清空了,整栋大楼里只有左丙乾和此时正在会议室中静坐的神秘访客。“没想到太乙真人还会迟到。”背对着左丙乾的靠背椅后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沧桑的男人的声音。“体谅一下残疾人吧。”左丙乾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用紧张,只是来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直升机还在楼顶等着。”“你是想问那张照片的事情吧。”左丙乾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既然主位已经被那个男人占据了,左丙乾只能挑边上的位置坐。不过,他也没有要和面前这个男人争主次座的想法。“你发给我的那些照片,可别是造假的吧?”“我们长连是做生意的,做生意主要是求财,我犯不着为了逗你们开心去得罪督灵司。”左丙乾耸了耸肩,“而且我也知道,你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找这么个机会,你想为马玉安监灵官报仇。对不对?”“你调查我?”“既然我想找你帮忙,我自然也要搞清楚自己的合作对象。”左丙乾站起身,说道,“十几年前,马玉安监灵官一家被当时督灵司通缉的逃犯,小火神祝阳袭击,一家三口最终只有马玉安的儿子马家乐生还,而祝阳本身是当时正在被通缉的逃犯,当时负责抓捕祝阳的正是姜厌舟和沈静澜负责追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让祝阳给逃脱了。”“但是在马玉安下葬的当天,祝阳的尸体被发现跪在了马玉安的墓前。虽然,我听说你当时执意要对姜厌舟进行问责,但是孔云鸣却没有听你的意见。”“你调查的很仔细啊,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做事这么认真的了。”“毕竟,面对你的话,我也是不敢含糊的。”左丙乾笑着抬起头,“前监灵官总教官,刑谏先生。”“所以说,你给我的照片,是真的咯?”刑谏问。“没错。”“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忙呢?”“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左丙乾踱步着走到刑谏身边,他轻轻拍了拍刑谏的肩膀说道。“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港城·王岚盛别墅】姜厌舟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和沈静澜其实很早就醒了,但是两人就这么在床上打打闹闹一直赖床赖到了中午,最终还是空腹所带来的饥饿感将两人给逼下了床。姜厌舟对着镜子,看起来颇为懒散地刷着牙,身后突然传来的门把手的声音让他不禁直起了身子,只见打开门的沈静澜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也很随意地散着,她就这么走了进来。“你快点刷啦,刷完我想洗个澡。”沈静澜打着哈欠说道。“你要不要出去等我刷完?”姜厌舟一边问着,手上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要不我直接洗吧。”说着,沈静澜就作出要脱衣服的动作。“你等会!”姜厌舟见状,迅速的结束了刷牙的工作,他一口水吐在洗手池中,在他正要离开浴室的时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开口问道,“我昨天看了下冰箱,剩下的食材只够做午饭了,你晚餐想吃什么,我下午去附近的市场买。”“原来附近有市场的吗?”沈静澜想了想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你的伤还没好,在家好好休息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姜厌舟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打理着有些杂乱的头发,“很快就回来的。”“那我想想啊......”沈静澜将食指贴在嘴唇上,她靠坐在洗手池上,“啊,你突然让我决定吃什么......”“鸡翅怎么样?我可以做可乐鸡翅。”姜厌舟微笑着沈静澜,他的头发已经打理完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而清秀。沈静澜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来,之前还在天海的时候,姜厌舟和她出去吃饭,每次都会问沈静澜想要吃什么,如果她决定不了,姜厌舟就会抛出一个选项,她若是觉得这个选项不好,就拒绝,然后姜厌舟就会抛出下一个选项。就这样反复几次,姜厌舟也不会觉得厌烦。结果每次要不就是姜厌舟的选项被沈静澜接纳,要不就是说着说着沈静澜也就想到要吃什么了。“我想吃点别的东西。”沈静澜小声呢喃道。“那排骨?”“感觉有点油。”“我买虾仁吧。”“这个好!”“那你先洗澡吧,我去煮午餐了,中午就委屈一下吃点拉面了。”姜厌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毕竟冰箱里只剩速食面和鸡蛋了。”“没事,我不挑食的。”“那就好。”姜厌舟说着带上了浴室的门,不一会,浴室便传来阵阵水声。沈静澜隔着渐渐升起的水雾,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总感觉有些恍惚。这些天就好像做梦一样,她有时候也不禁会想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不用考虑回天海,就这样躲在港城,没有那些烦人的通缉令,也没有祸妖,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生活。其实,当一个人的内心逐渐成长的时候,越发会觉得这样安稳到有些浪费的小日子,是一种奢侈。而现在,他们恰好能享受这种奢侈。沈静澜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挤到手上的沐浴露涂抹到手臂上。“算算日子,之前订的那样东西,今天应该也到了吧。”沈静澜这么想着,“干脆今天给他个惊喜好了。”这个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少女般的微笑,这种笑容就好像,少女想要把心中的悸动和欣喜掩藏,却浑然不知,欣喜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中国·?】空旷的大殿之内几乎没有什么物品摆放唯独大殿的最中央垫着一块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一身长袍的黑发男人,男人的对面是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幅八卦太极图。“诸葛先生。”一个短发女子在一身长袍的男人身后站定,她的手中握着一个不知是罗盘还是钟表的东西,看样子颇为奇怪,好似不是寻常人用的器物,“钟响了。”“我该走了。”诸葛孔明站起身来,一把扯下身上披着的玄色长袍向着身边一丢,“该去接那孩子过来了。”【中国·港城】“那我出门了。”“路上小心。”沈静澜轻轻地在姜厌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笑着对姜厌舟挥了挥手,目送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等到房门关上的瞬间,莫邪便从沈静澜的身体里跑了出来,这位女剑灵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沈静澜。沈静澜被她看得有些脸红,便有些害羞地转过头去。“你看什么啦,你以前和干将在一起的时候,没这样吗?”“古代旧社会可没这么......”“好啦我知道了。”沈静澜气鼓鼓地说道。“今天下午那个东西应该要送来了吧。”莫邪绕到沈静澜的背后,她趴在沈静澜的肩膀上问道,“你上次悄悄订的那件婚纱。”“啊,应该是要送来了吧。”“你还骗店员说是要拍写真,其实就是想穿给姜厌舟那小子看吧。”“一个女孩子自己想试试婚纱不行吗?”沈静澜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了蚊子哼般的呢喃,“虽然也是想给他看看就是了。”“这又没什么丢人的。”“被你这么一说就很奇怪啊!知道吗?很奇怪啊!”“多大人了居然还因为这个害羞。”莫邪用一种略带嘲弄的语气说道。“你再说我让你回去了啊。”沈静澜威胁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静澜啊。”莫邪坐到沈静澜身边问道,“其实我有点好奇,你到底喜欢姜厌舟什么啊?虽然他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其实挺闷的,也不是很会和人交流。”“他只要会和我交流就够了。”沈静澜将双腿蜷缩起来,整个人在沙发上抱成一团,她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双眼看着前方,似乎在回忆什么,“他可能确实有点闷闷的,也不太会说话,而且有时候还很直男。但是,他对所有人都很温和,谁会不喜欢温柔的人呢?而且,他会把别人看的比自己还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他的宝物。”沈静澜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完美的人,但是他却把我看成是宝藏一般重要的东西,莫邪,你想想,这样的人我怎么会不喜欢,和他在一起,我很放心,因为我根本想象不到有哪一天,他会丢下我一个人,这种人,你只需要看他的眼睛,你就能看到余生的模样。”莫邪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虽然沈静澜嘴上说着姜厌舟是把她视若珍宝的人,但她何尝又不是呢?双向的珍视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咚咚咚——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沈静澜和莫邪相视一笑。沈静澜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送货员正在把衣架上的婚纱往下搬。“沈小姐是么?这是你订的婚纱。”“啊,辛苦你们了。”沈静澜看着面前的婚纱,婚纱并不是什么华丽的款式,并没有华丽的拖地裙摆,只是一套简易的白色,不过这也是因为沈静澜和店员说自己是想拍写真的缘故。所以这套婚纱不能算上是正统的婚礼服饰,但是它还是基本保留了婚纱的款型。“那验收完毕我们就先走了。”快递小哥朝着沈静澜挥挥手,说着便缓步地走回送货的车上。沈静澜关上房门,她看着眼前的白色纱裙,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换上试试。”脑海里响起莫邪的声音。“我先去化个妆。”沈静澜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衣架,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等她在房间坐下的时候,她并没有急着对着镜子化妆,而是拿起手机,静静地打开了一个音乐播放软件,随着沈静澜按下播放键,随着钢琴的声音响起,略带慵懒的女声吟唱出些许空灵的叹息。I'veseentheworld(阅尽繁华)Doneitall,Hadmycakenow(历尽沧桑,心慵意倦)Diamonds,pilliantAndBel-Airnow(金迷纸醉杯酌换盏迷人芬芳)Hotsummernights,midJuly(仲夏夜茫七月未央)WhenyouandIwereforeverwild(我们年少轻狂,不惧岁月漫长)这首《YoungAndBeautiful》(风华正茂)是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主题曲,这也是姜厌舟和沈静澜曾经在无数个午后一起听过的歌。沈静澜喜欢收集一些古典音乐盒,而有一次,她居然搞了一台唱片机过来,而它用那台唱片机播放过的第一首也是唯一一首歌,就是这首风华正茂。拉娜·德雷那有些慵懒倦怠的嗓音反倒是很完美的演绎了这首歌,似乎总有一种感觉,每当音乐声一响起,时光就会随着声音倒流,回到那个有些破败,但是,却又有些美好的时代。沈静澜很喜欢这首歌,所以,她总是会在没事的时候,把这首歌捡起来再听一遍,往往,就是配合着音乐,外加上一本书什么的,虚度一下午的时光。虽说是虚度,但她也不觉得有罪恶感,因为往往,总是有一个人,陪她浪费那漫长人生中短短的午后。沈静澜从抽屉里拿出那些化妆品,她不打算把妆画得很浓,她也不需要,只不过,她想要让姜厌舟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足够让他的心跳为他悸动的人。她拿起桌上画眉的笔,轻轻扭开笔帽。随着音乐声,她缓缓地对着镜子,替自己画眉,若是在古代,这个画面还颇有点“小轩窗,正梳妆”的感觉。而此时,音乐也缓缓地进入高潮。WillyoustilllovemeWhenI'mnolongeryoungandbeautiful?(当我年华不再容颜老去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与此同时·集市】姜厌舟手上拎着买好的虾仁,还有一些蔬菜,他此时正在集市上漫无目的地逛着,虽说是漫无目的,其实也只是一边走一边思考还要买些什么罢了。慢慢地,姜厌舟便走进了集市较深的地方,那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买菜的人家了。不过在角落里,静静地坐落着一家看起来和市场风格不太搭配的花店,那是一家颇具欧式风情的花店,店门用灰白色的石柱建成,门口还挂着一盏煤油灯式的电灯,姜厌舟轻轻地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此时正放着颇为舒缓的音乐,那首歌姜厌舟听过,而且颇为熟悉“风华正茂。”姜厌舟轻声呢喃道。“小哥看来,也听过这首歌啊。”花店的老板,一位看起来稍微有些上了年纪的阿伯站起身,微笑着看着姜厌舟,“要买花吗?”“不,我先看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姜厌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头疼,花店里的花香之中夹杂着一些龙舌兰的香气,或许是这香气的原因吧,但是姜厌舟只是觉得有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子里闪过,他似乎听到了流水声,女人低沉的哭泣声。“小哥,要不帮女朋友带一束花回去吧,生活中的小惊喜也是必要的嘛。”阿伯笑着指着姜厌舟锁骨上的一块小红印。姜厌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他和沈静澜嬉闹留下的印记了。头痛的越来越厉害了。到最后,姜厌舟的身体甚至有些摇晃,阿伯看他有些不对,赶忙上前扶住他,但姜厌舟此时也感觉不到阿伯的搀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有些可怕的画面。火焰中,一个白衣的人正坐在火焰中央,对着一架钢琴演奏着悠扬的歌曲。“我好不容易,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想他变成那种东西。”姜厌舟感觉到头似乎像是要炸了一样,他跪倒在地上,额头上渗出汗珠,大量的画面涌入脑海,就好像封锁着记忆之海的堤坝突然溃堤了一般。潮水般的回忆涌入,也就是这时,姜厌舟缓缓地倒在地上。“小哥?小哥!?”“静澜......”【港城·王岚盛别墅】沈静澜将涂抹好的口红轻轻地放回桌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只是略施淡妆,但是毕竟沈静澜天生生着一幅漂亮的脸蛋,即便只是浅浅的装扮也能将这位女孩打扮出风华绝代的感觉。“我来帮你梳头发吧。”莫邪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梳子。“为什么听你的口气好像要嫁女儿一样。”“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嫁女儿吗?”莫邪微笑着说。“别瞎说,我还没说要嫁呢。”沈静澜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明明都那么喜欢了,为什么不嫁呢。口是心非。”莫邪轻轻拍了拍沈静澜的后脑勺。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屋外的天空逐渐暗淡下来,似乎是快要下雨了的样子。“姜厌舟他出去的时候,好像没有带伞吧?”莫邪提醒道“对啊,他要是淋湿了怎么办?我打个电话问他在哪?”沈静澜举起手机,刚准备拨通电话,却听见屋外响起了敲门声。“看来是回来了。”莫邪说着,便要下去开门。沈静澜见电话还未接通,又仔细听了听门口的敲门声。有些急促?不对!“莫邪别去!”但莫邪似乎是没有听见,房间里回荡着音乐的声音。Hotsummerdays,rock'n'roll(白日盛夏放纵摇摆)Thewayyouplayformeatyourshow(你华装登场独为我而唱)砰——【与此同时·集市】“小哥?”“小哥!”“啊!”姜厌舟猛的直起身,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看着身边的阿伯,“对不起。”“你没事吧。”“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对不起。”姜厌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哥你的手机刚刚一直在响了半天,是不是女朋友找你啊。而且外面下雨了,你怎么回去”“不好意思啊,我看看。”姜厌舟说着拿起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来电用户是“沈静澜”。姜厌舟笑了笑:“估计是因为下雨了催我快回去吧,大叔,我想买束花。”“啊,好,要玫瑰吗?”“可以。”姜厌舟一边点头,一边将电话回拨了过去。“嘟——”“嘟————”没有人接。姜厌舟愣在了原地,他总觉得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曾经在夜晚出现过无数次的噩梦又闪现在他眼前。此时,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了,姜厌舟的耳边雨声混杂着音乐声,显得安静而悠扬。DearLord,whenIgettoheaven(天父在上当我去至天堂)Pleaseletmepingmyman(可否有他陪伴身旁)仿佛是针刺一般的感觉,姜厌舟猛地推开花店的门,朝着雨幕中冲了出去。“哎?小哥你的花......还有你的菜!”姜厌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雨水如弹丸似地拍打在他脸上,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此时,他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恐惧的感觉将他的身体填满。而就在他快要达到房子的时候,他看见了漫天的剑雨和火光。那是莫邪的鬼道,而火光,则是有人入侵的证明。姜厌舟只能再接着加快步伐,朝着王岚盛的别墅飞奔。当他抵达别墅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一群监灵官打扮的人正围在门口。而沈静澜则站在屋内,她的身上是如雪般雪白的纱裙,但逐渐渗出的红色却开始将那片雪白染上赤红,沈静澜的脸上似乎化着淡妆,但是此时,姜厌舟已经分不清她嘴唇上的那抹艳红究竟是绚烂的装饰还是可怖的鲜血。姜厌舟几乎是猛冲着撞入房间内,而在场的监灵官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他。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上那近乎发狂的野兽一般的危险。传说,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没有人敢在触碰了逆鳞之后,还敢迎接龙的怒火。沈静澜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拥抱姜厌舟,而姜厌舟还没来得及握住她的手腕,沈静澜却如同失去支撑的人偶一般缓缓地坠落。她倒在地上,腹部那道骇人的口子中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厌舟......本来,想给你看穿婚纱的样子,结果,都弄脏了。”“你不要说话,我替你......我帮你治疗。”姜厌舟的手中聚集灵力,他竭尽所能地朝着沈静澜的伤口处释放治疗的言灵,可一点用都没有,血根本就止不住。“厌舟,没用的,这个伤口,没法愈合。”“你是被什么东西伤的,怎么会没法愈合?!不可能!”“是......刑天斧。咳咳”沈静澜咳出的鲜血,落在姜厌舟的手上。“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姜厌舟的脸上再没有镇定的表情,他像是一个被遗弃在黑暗森林中的孩童一般,无助也无力。“厌舟,你听我说,别紧张,亲我一下吧,我化了妆的呢。”姜厌舟点点头,他抱起沈静澜,此时,他的耳边响起音乐的声音。WillyoustilllovemeWhenI'mnolongeryoungandbeautiful?(当年华不再容颜老去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WillyoustilllovemeWhenIgotnothingbutmyachingsoul?(当一无所有遍体鳞伤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姜厌舟亲亲地吻上沈静澜还略带这温热的唇上,他感觉到一丝腥甜的味道,沈静澜和姜厌舟拥吻在一起,房间的入口处一道白色的火焰缓缓地升起,阻隔了进入的道路。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沈静澜缓缓地推开姜厌舟。“你不要难过。”沈静澜抬起手,轻轻拂过姜厌舟的脸颊,“之后,我会化作这世间的山川与河流,甚至是雨露,清风,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不要......”“你答应我......之后......要多珍惜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是我的宝物。”沈静澜微笑着捏了捏姜厌舟的脸颊,“答应我,好么?”“不。”“别任性了,答应我好不好,我想听。”沈静澜看着姜厌舟,眼瞳中逐渐出现了朦胧的雾气。姜厌舟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嗯。”“好了,那我咳咳......就可以放心了,厌舟,我爱你。”沈静澜笑着,她颤抖着抬起双手,将满是血污的手搭在姜厌舟身上,“你要是能记起我们的过去,就更好了。”说完,沈静澜的手无力地垂下,姜厌舟想抓住她的手,却抓空了,沈静澜的手指擦着姜厌舟的手掌滑下。Iknowyouwill,Iknowyouwill(我深知你会我深知你会)Iknowthatyouwill(我深知你的爱经久绵长)WillyoustilllovemewhenI'mnolongerbeautiful?(当容颜不再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WillyoustilllovemewhenI'mnolongerbeautiful?(当容颜不再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WillyoustilllovemewhenI'mnotyoungandbeautiful?(当年华不再容颜老去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音乐在此缓缓地结束,姜厌舟抱着沈静澜,他怀中的女孩身上一席染红了的白裙,面着淡妆,好像美得比世界上任何风景都要惊艳。但姜厌舟却无法叫醒他了,他想起了过去的所有点滴,想要买束花给在家里等他归来的爱人。“我全都想起来了,我都记起来了。就一眼......你就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姜厌舟将怀里如陶瓷娃娃般地女孩紧紧搂住,“求你了......”眼泪像是溃堤一般涌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但此时,他只觉得心里什么东西被一群人轻易地践踏,抢夺了。屋外的人听见屋内传来一种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那声音像是野兽,又好像是恶鬼。火光映照在沈静澜的婚纱上,那件几乎雪白的婚纱就如同雪地上盛开出了大片的玫瑰,就好像,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鲜红的嫁衣,而静谧清凉的雨水温柔地撒在她身上,似乎那清冷的雨露都想要熄灭燃烧的火焰似的。姜厌舟静静地,听着四周火焰肆虐的声音,雨水砸在他脸上,带来冰凉的触感,他缓缓地摘下眼眶上的金丝圆框眼镜,狠狠地将眼镜捏碎,破碎的镜片刺破了他的手掌,但他好像是没了知觉似的,只是机械地戴上了另一幅黑色的细框眼镜。他走向火海之中,取出被他放在大厅的千机玄弓和玄弩,随后,他抱起沈静澜,缓缓地走出火海,门口封锁地三昧真火消散,他看着围在屋外的监灵官,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站在远处。姜厌舟轻轻地将沈静澜放到一边,静静地,用近乎冰冷的眼神看着门口围堵的监灵官。他们每个人的耳机里都传来了指挥的声音:“配合刑谏指挥官,抓捕姜厌舟。”但耳机里的声音刚刚停止,他们就看到一道黑影闪到面前。所有人的通讯频道里都响起了可怖的哀嚎声和惨叫声,没有人敢想象现场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姜厌舟不在乎,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是宣泄,他将手中的长棍从一个人的眼眶中拔出来。他缓缓地走向前去,在最后方,刑谏站在那里,手中握着还沾着血的巨斧。“你等我好久了吧?”姜厌舟冷冷的问,“这场火已经烧了太久了,它把我们的情感,内心乃至人生都烧成了焦黑。”“我们,来做个了断吧!”【三日后,港城督灵司】“为什么就让姜厌舟跑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监灵官看着刑谏问道。“你看到现场了吧。”刑谏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当时,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老警官咽了口吐沫,他实在不愿再回忆那个场景,他们的人根本清理不出现场,根本没有完整的尸体,甚至想要把尸体拼合出来都极端困难。那根本不是人间的景象,那是炼狱。“我不放走他,我也拦不住他。”刑谏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说道,“那家伙,现在是恶鬼。”但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脑海里回想起的画面,却依然是那个男孩,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他抱起已经变成尸体的女孩,一步一步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静澜......”“嗯?”“没事。”刑谏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静澜怎渡厌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