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仁慈天父,我辈尚愚

【三年前】

雨水落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在这个季节,雨天似乎很常见,而很多人都喜欢描写秋天的雨季,似乎这是什么很美好的场景似的。

不过,这样的一场雨,倒是很适合现在,这个地方正在发生的事。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姜厌舟还记得,这是自己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出席一个人的葬礼,虽然他并没有出现在吊唁的队伍里,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吊唁的人群乱做一团,他们表现出手忙脚乱的举动大概是因为墓碑前面跪着的那具男尸,也就是在逃的通缉犯,被称作小火神的术士——祝阳。

姜厌舟看着那群慌乱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位撑着伞的黑衣丽人,女人穿着很修身的黑色套裙,她的头发并不像往常那样散着,而是在脑后扎成了一束马尾。

姜厌舟看着她在远离了人群之后向四周环顾了一圈,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女人慢慢地朝他走来,姜厌舟听见女人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最终女人走到他身边,收起自己的黑色雨伞,钻进他的伞下,她抬起头看着姜厌舟,又看向人群的方向:“是不是你做的?”

姜厌舟点点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沈静澜,似乎自己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

“你疯了?”沈静澜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大,于是,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就算想要报仇,你也不能杀人啊。”

“我之前警告过他,如果他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他的,而且......”姜厌舟撸起自己的左臂的衬衫袖子,他的左臂上是一道有些骇人的伤口,不过似乎已经是经过处理了的,姜厌舟看着那道伤口很平静地说道,“逃狱,杀人,袭警,按照督灵司的规矩,我完全有理由将他就地处决,只不过区别就是,我把他带来这了。”

沈静澜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抬起姜厌舟的左臂问道:“疼么?”

“还好,我用言灵处理过,应该不会留下疤的。”

“这个时候你还管他留不留下疤干什么?”沈静澜抬起拳头轻轻地锤在姜厌舟身上,“你不过去吗?送一下老马。”

“我就在这就好。”姜厌舟抬起头看着人群的方向,“如果不是我放跑了祝阳,老马就不会死。”

“其实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祝阳会跑去老马家装炎爆符,而且,老马也是为了救乐乐,才被房檐砸死的。”沈静澜慢慢地替姜厌舟将袖子放下来。

“对,但我明明可以阻止他的,如果我早点意识到,祝阳是在撒谎的话。”姜厌舟说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算了,你过去吧,我在这看看就好。”

“那......我一会再来找你,等他们人走了,我陪你去看一下老马,毕竟是你的朋友。”

“嗯。”姜厌舟点点头。

实际上,他也不确定,马玉安到底算不算他的朋友,这个老大叔,说到底是他的前辈,师父或许更靠谱一些,说是朋友的话,或许有些牵强。

但是......人已经不在了,再想去求证两人的关系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姜厌舟目送着沈静澜走回那群人之中,该说真不愧是督灵司,即使突然看见墓碑前跪着个死人,他们也能很快的处理好。

吊唁的活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将近过了半个小时,人群才开始散去,沈静澜刚想离开的时候却被一个人叫住了。那是一个剃着相当干练的短发的男人,黑色的西装包裹住了他结实的身体。

“请问是沈静澜小姐吗?”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沈静澜没有立马回答他,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男人胸口的胸针是,那是一枚颇为奇特的胸针,上面刻着一只被长剑刺穿的龙首。沈静澜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种图案,但她想不起来。

“请问,是沈静澜小姐吗?”男人又问了一遍。

“啊,是的。”

“你是姜厌舟的搭档吗?”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沈静澜总觉得面前的男人有种危险的感觉,他站在沈静澜面前,就好像一只狼看着一只兔子。

啪——

皮鞋跟踩在水洼里的声音从沈静澜身后响起,姜厌舟突然拦在沈静澜面前,他稍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也来了,刑谏老师。”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姜厌舟同学。”

刑谏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太友善,从他的语气中能感觉到隐隐的怒气,而这也不奇怪。

“马玉安前辈的死,我很抱歉。”姜厌舟小声说道。

“你很抱歉?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放祝阳走?”刑谏问道,他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很多。

“不止是我,在我去抓祝阳之前,马玉安曾经跟我聊过祝阳的案件,他认为,祝阳的案子存疑。”

“他认为存疑?你知不知道祝阳以前就是他抓进去的?!”

“但是他之前确实有跟我说过,祝阳的案子缺少关键物证,而且,如果不是存疑的话,他怎么会......”

“厌舟!”身后的沈静澜突然拍了一下姜厌舟,姜厌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刑谏前辈,马玉安前辈之前确实有提到过小火神祝阳之前的案子,缺少一样关键的物证。”沈静澜说道,“我们没有要开脱的意思,我们确实没有拦住祝阳让他跑了,这是我们办事能力不足。但是,姜厌舟也只是在转述马玉安前辈的观点。”

“如果不是因为他犹豫了那么一下,祝阳就不会跑,马玉安也不会死。”

“刑谏老师,我知道,马玉安前辈是您的朋友,但是,他也是我的老师,或许也可以算朋友.....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和您是一样的。”

刑谏看着他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种厌恶的表情:“别忘自己脸上贴金。”

【三天前·港城】

雨水拍打在姜厌舟和刑谏的脸上,刑谏看着姜厌舟的身后,满地残缺的尸体,这种景象让他也不禁有些动摇,姜厌舟一直低着头,刑谏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姜厌舟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而又恐怖的灵力,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术士应该有的灵力。

而且,雨水落在姜厌舟身上的时候,竟在一瞬间就转化成了蒸汽。

“果然是姜家的血脉,每个人身体里都有那个家伙的血。”刑谏小声呢喃道。

但姜厌舟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他一句话不说地,直接提起手中的长棍,朝着刑谏的面门刺去。由千机玄弓变化而来的长棍两端带着尖锐的利刃,与其说他是长棍倒不如说是枪棍更合适一些。不过刑谏毕竟是曾经预备监灵官的训练官,除了像沈静澜那样大学期间就已经通过了暗杀科的选拔,大多数监灵官在进入督灵司之前,都需要在训练营,接受长达两个月的训练,姜厌舟当年就是在刑谏手下接受的训练。

所以,姜厌舟的很多招式,刑谏还是相对比较熟悉的。

刑谏用力一抬手中的巨斧,宽刃巨斧的刃面横挡在他的面前,只听见噔——的一声,刑谏也感觉到一股冲击力自斧面传递到自己的手掌中。

刑谏随机低吼一声,聚集灵力的手指冲他的嘴边滑过,伴随着一声低吼而出的“退”姜厌舟便被一股灵力推着,倒退出几米的距离。

“你为什么要杀她?”姜厌舟抬起头,刑谏也终于在那一刻看清了姜厌舟的表情,那种表情说是恐怖也不为过。刑谏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硬要说的话,被夺取食物的饿狼,或许就是这样的表情。

不,应该说,这是恶鬼的表情。

“她反抗了。”

“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被通缉?!”姜厌舟吼道。

“你问我为什么?”刑谏举起那柄巨斧扛在肩上,“我们被要求来整顿督灵司,而你,也是我要整顿的对象。”

“别开玩笑了!”

“没有人,有时间,陪你开玩笑!”刑谏的话音落下,他挥舞着手中的重斧朝着姜厌舟飞扑过去,动作迅速得让人感觉他手上的根本就不是笨重的斧子,而是一柄轻巧的长剑。

姜厌舟见状,双手向两边一拽,手中的长棍形状的千机玄弓被分成了两柄短剑。他整个身子向前一倾,以一种夸张的角度躲过了刑谏巨斧的横扫,姜厌舟单手撑地,整个人像是在表演街舞一般的腾起,双腿的横扫接连地击打在刑谏身上,每一下都极重,刑谏甚至怀疑他那一脚下去有没有把自己的骨头踢断。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姜厌舟的动作很快,他在完成了两记回旋踢之后身形便向左侧一歪,刑谏由于防御左侧的回旋踢,他左边的视野被自己的手臂所遮挡,而这一瞬间,姜厌舟便消失了。

不过,刑谏也不感到意外,在训练营那会,姜厌舟便已经开始灵活的运用移动来制造视觉盲区了。

如果他此时闪向左侧,那么下一击必然是从......

刑谏猛地转身,但并没有想象中的人影,与此同时,他的后背传来了一种被剑刃撕裂的疼痛感。姜厌舟似乎预测到了刑谏会转身防御,他提早跃起,在刑谏转身的那一刻正好落在刑谏的身后,双剑顺势朝下一砍,两道不浅的伤口便留在了刑谏的后背上。

后背的剧痛反倒让刑谏感到清醒,他单手握住战斧回转过来,借着旋转带来的力量,那把宽刃巨斧掀起了一股骇人的强风,斧刃横扫所带来的风压,将四周的尘土和杂草掀起,落下的雨水也被回旋的风压扫开,雨滴被斧刃拍打到一边,其中几滴落在姜厌舟脸上,雨滴的速度很快,搭在脸上有种风沙般的打击感。

没有人能硬接这一记巨斧,刑天斧一旦制造出伤口,那伤口是绝对无法愈合的,这柄属于上古神将刑天的战斧配合上刑谏那恐怖的力道,一旦碰到了,那绝对会在身体上撕开一道深渊般的伤口。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所谓的干戚就是指这柄战斧和一面还没有被人发现的盾牌。

不过,姜厌舟很早以前就知道,刑谏的契灵就是上古战神——刑天,所以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要怎么应对刑天斧的恐怖战舞。

只见姜厌舟,双手一甩,双剑被他插进了地里,同时的身体向后一倾,口中似乎喃喃地念了句什么,巨斧扫过,却只扫到了一道残影。刑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战斧看起来虽然笨拙,但是他挥舞的速度很快,姜厌舟理论上不应该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脱的言灵才对。

“你是不是在想,他应该没有时间逃脱才对。”姜厌舟的声音从一个诡异的角度传来。

此时,姜厌舟正伏着身子,他的一只手撑着地,整个身体与地面形成了一个近乎三十度的夹角,他的身位很低,所以刑谏在巨斧横扫的时候才没有发现他。

“只需要一个‘言灵·瞬字’就可以了。”姜厌舟突然发力,双拳化掌,一掌扫在刑谏的手臂上,刑谏握着斧柄的左手被姜厌舟一击扫开,同时,姜厌舟整个人撑着地面旋起,就好像跳舞一般一记回旋踢踹在刑谏的右手的手腕上,刑谏的手被姜厌舟一记踢击踢得一麻,握住的斧柄自然也就松开了。也就在这时,姜厌舟突然起身,刑谏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右手传来一阵剧痛,甚至还有咔嚓的一声响声。

姜厌舟在起身的一瞬间,一掌拍在刑谏的右臂上,一股暴走的力量涌进刑谏的右臂,竟是硬生生将刑谏的骨关节给震碎了。

随即姜厌舟又是抬起一脚踢在刑谏的小腹上,刑谏被这一记重踢踢得倒飞了出去。直到撞在身后的一棵树上才停下。

他原本以为姜厌舟会追上来给他致命的一击。但姜厌舟没有,他只是拾起了落在地上的双剑,将它们拼在一起,长棍在他的手中变换成一个细长的黑色长发体。

而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刑谏,只是缓缓地朝着放沈静澜的尸体的地方走去。姜厌舟将那根黑色的立方体插到腰带上,他很轻柔地抱起躺在地上的沈静澜,仿佛这个女孩只是睡着了似的。

雨渐渐大了起来,沈静澜身上的白色婚纱裙也逐渐被雨水浸透,但是血污并没有被洗净。

“刑谏,你记住,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你的。”姜厌舟侧过头冲着刑谏的方向喊道,“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的。”

姜厌舟没再说什么,刑谏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整个身体松懈下来之后疼痛感便更贱明显,他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掀起自己的上衣,小腹的位置也留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那是之前沈静澜留下的。

他也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她居然能使出干将莫邪的完整鬼道,一百把灵剑化作剑雨,刑谏在想要不是一开始突袭的那下,子弹正好打中了沈静澜的灵脉,外加上沈静澜本身就带着伤,或许他的那些手下根本就见不到姜厌舟。

“不愧是督灵司最快升到甲级的一对监灵官啊。”刑谏叹了口气,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戴在耳朵上的耳机里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刑谏指挥官,你们那里怎么样了。”

“咳咳。”刑谏轻咳了两声道,“让他跑了,多派几辆救护车过来,也不知道这边的人还有没有救。”

【现今·天海】

“小哥,到了。”船长战战兢兢地敲了敲铁门,铁门里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冰冷的男声。

“钱我留在床上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船长也不敢怠慢,他这本质上是一艘货轮,从港城开到天海是为了运货的,但谁成想,三天前的夜里,他正要准备张罗着开船的时候,一个戴着黑色细框眼镜的年轻人突然拦住了他,拿了一大把现金交到船长手上,让船长把他送到天海。

船长虽然爱财,但是他也不是很敢接这样来路不明的钱,更何况这个人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衬衫,还背了一个看起来有一人高的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说不定里面装了尸体。

但最终,船长还是答应了,倒不是因为那人加钱了,而是因为船长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眼睛。那个男人有着一种冰冷的眼神,看起来并不像是冷静,而是他根本没把眼前的船长给当做一个平等的人去看待。

船长也算走南闯北好些年,有些人他是不敢惹的。

于是,姜厌舟就混上了这艘船,其实船长也没猜错,姜厌舟背着的袋子里面,其实就是沈静澜的尸体,而那个看起来一人高的袋子,在撕去上面的符咒之后,才能发现,那其实是一口棺材。棺材里面贴着各种增加寒气的符咒。

姜厌舟也并没有打算和船长解释这些,他只需要有个人送他到天海市就可以了,如果这个船长不答应,他就会杀掉他,然后要么抢船要么换下一个船长。

他要把沈静澜送去天海市的公墓,督灵司所有的监灵官都葬在那里,而沈静澜和姜厌舟其实也早就在那里预留了位置。

姜厌舟看着躺在棺材里的沈静澜,他觉得有点想哭,但眼泪却怎么也出不来,这让他一瞬间有一种自己很是冷血的错觉,不过心中郁积的悲怆情绪却一直没有散去。其实姜厌舟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状态,他的脑子里还不时地想起之前沈静澜跟他商量晚饭吃什么的场景,但此时,棺椁里冰冷的尸体却提醒他,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她不会再起身跟你说一句话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记忆里,沈静澜还活着。但眼前的现实中,沈静澜却已经死了。

一时之间大脑似乎都不知道该接受哪个。

“别担心,从港城到天海很快的,很快,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姜厌舟说完便轻轻地盖上了棺椁,此时他甚至有些希望沈静澜的亡灵能在这艘船上,但是每个生灵在刚刚死亡的时候,要先离开自己的尸体一段时间,直到下葬了,灵魂才能回来看看。

而且,大多数的亡灵除非被收作契灵,否则亡灵不能在人间逗留太久,这对灵体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姜厌舟并不知道怎么把亡灵变作契灵,实际上,将亡灵变换为契灵的方法其实已经失传很久了。

“厌舟......”干将缓缓地飘出来,在姜厌舟的身边坐下,“节哀顺变。”

“嗯。”姜厌舟点点头。

【日本·新宿·歌舞伎町】

隔着枫之居的窗户,能看见屋外的街道,歌舞伎町的街道向来很热闹,歌舞伎町就如同一座小小的不夜城一般,雄踞在东京,记录每一个夜晚的故事。

樱井春拉开房门,义经此时正靠在窗边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他的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上是一个梳着姬发的女孩,隔得有点远看不清长相。

“你今天好像有点急躁,出什么事了?”义经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樱井春问。

“呼吸。”

“好好好,你厉害,我跟你说几个消息,是有关香港督灵司的。”樱井春喘了口气后说道,“督灵司前代司长姜厌舟,在香港受到监灵官围捕时逃脱,他残忍地杀害了十四名监灵官,重伤了现在的督灵司总司刑谏。”

“你说姜厌舟杀了多少人?”义经猛地直起身子,“十四人?”

“嗯。对了,据说姜厌舟的搭档,甲级监灵官沈静澜在围捕中因为拒捕被刑谏当场处决了。”

“他们杀了......沈静澜?”义经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樱井春。

“是的。”

“这群傻x怎么敢杀沈静澜”义经一拳砸在地板上,“他们根本不知道沈静澜对姜厌舟意味着什么。”

“还有一件事,你看看这个。”樱井春将一个信封递到义经手中。

信封里是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手机里除了一封短信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带袁小希去找青龙啦,看到回信——晴明。”这是短信的内容。

义经幽幽地抬起头,看向樱井春:“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猛鬼八人众,领头的是不是青龙。”

“啊对。”

“晴明这个混蛋居然带着袁小希去找青龙了?!他在想什么?!”义经猛地站起身,由于站得太猛还撞到了窗沿。

“喂你冷静点,到底怎么了啊?你该不会是想出去吧?”樱井春站起身拦在他面前,“源明初。”

序·仁慈天父,我辈尚愚
督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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