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像是一柄长剑一般刺穿了雷神的腹部，源明初并没有恋战，他对着雷神的小腿猛地一踢，同时将刺在雷神大腿上的童子切安纲顺势拔起。

雷神被雷狼龙所贯穿的小腹并没有立刻恢复而是流出了一些淡蓝色的液体，似乎是天神的血液。童子切的刀刃之上也附着着类似的液体，这些液体似乎带着极高的温度，如果不是因为童子切本身的材质足够优秀，恐怕会被雷神的血液给熔断吧。

源明初不敢在雷神身边逗留太久，跃起之后他便迅速地向着反方向跑开，想要与雷神拉开足够的距离，不过，就在他移动的过程中，一道闪雷击穿了他的右肩，源明初一个趔趄，显现倒在了地上，他用手中的长刀顺势一撑，这才没让自己摔倒。

他回过头去，雷神腹部的那个贯穿伤已经开始慢慢恢复。

“真不愧是天神的身体，要是这种伤口出现在人类身上，恐怕就是致命伤了吧。”源明初苦笑着转过身，他握住手中的童子切，慢慢地抬起剑摆出架势，“雷神，恩纳瑞杜尔。”

“人类的孩子啊，你的父亲当年拼命将我送回了神域，还关上了神域和人间连通的大门，他这一关，神和人的关系也就彻底断绝了。”恩纳瑞杜尔似乎是在笑，但祂的笑声听起来就好像是金属的摩擦所产生的声音，“虽然天神族已经很少插手人类的事情了，吾记得，天神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在人类中选择自己的使徒了。”

“使徒？”源明初皱了皱眉。

“吾想想，啊，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太阳神桑恩尼斯（sunennicie）的使徒是一个叫迦尔纳的孩子，不过迦尔纳那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获得桑恩尼斯的力量，就被他的兄弟杀死了，迄今为止，最为完美的使徒应该是......啊，这些以后再说吧。”雷神摇晃着站起身，祂晃了晃自己的右臂，似乎像是在舒展身体，“无论你们是否承认，在人类社会最初形成的时候，是天神族带领着人类进化，不过，这也不是天神本身的意愿，而是任务，吾等坐在进化之位的最顶端，理所应当地要去帮助处于进化链下方的人类，于是天神一族教会了人类知识，并且，他们中的部分人因为觉醒了神性而产生更加高级的进化而与天神族有了相仿的身体构造。”

“灵脉.....”躲在远处的梅林依旧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恩纳瑞杜尔的声音就仿佛电波一般是直接传达进脑海之中的。

“人类中的部分人，拥有了灵力，也跟天神一样拥有了使用言灵的能力。”恩纳瑞杜尔接着说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明白，你我之间并非是什么能力的差距，只是单纯进化程度的不同罢了。”

“你说的没错，的确，在各种方面来说，天神都比人类要优秀的多。”源明初举起自己手中的刀刃，他的左脚微微后撤，“不过，你不要忘记了，即便如此，在没有天神帮助的这千年之内，人类所能依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也就是人类本身所具有的创造力与想象力。”

这一点，恩纳瑞杜尔并不打算否认，就像源明初所言的那样，即便同样掌握言灵的能力，人类也因为自身神性的局限性而无法自由地控制万物，但是他们所创造出的术法、阴阳术、魔法，那都是以言灵为基本所做的延伸。

恩纳瑞杜尔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所以，吾才会认为，人类是何等有趣的物种啊。”

一个在进化上算不上完美的种族，却成为了这个地球上生存的最好的种族，如果从进化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一种奇迹。

“不过......”恩纳瑞杜尔突然抬起手，祂的手掌在虚空中猛地一抓，只见一道闪电刚好停在祂的面前，源明初的刀刃对着雷神的面门，但童子切的刃被雷神捏在手中，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

“即便如此，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就让吾欣赏一下，你们的姿态吧。”恩纳瑞杜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看着那种眼神源明初不禁感到心中一凉，那不是凶狠的眼神，而是一种纯粹的杀意，没有暴怒，没有慈悲，如果要形容的话，这种杀意相当自然，自然到就仿佛是眼前摆着一碗饭，而你恰好饿了，所以你很自然地要吃掉它。

在天神眼中，杀一个人或许就跟吃一粒米一样自然。

一支白色的火箭擦着恩纳瑞杜尔的面前飞过，白色的火光在雷神的面前一闪，雷神夹住刀刃的手顺势一松，也就在这时，源明初的身后，数道符文围成了一个环形，他自己则穿过那个符文环朝后落去，源明初伸出一只左手，比出一个“手枪”的手势，他对着雷神“开了一枪”嘴里发出“啪”的一声响。

这一枪所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那数道符咒中所迸发出的雷电，每一道雷电中都充盈着灵气，密集的店里组成了一道锥形的冲击，所有的雷电最终都汇集到了一个点上，那就是，雷神的心脏。

雷鸣·天雷环

恩纳瑞杜尔看着朝自己心脏奔袭而来的闪电，竟发出了一声笑声：“这小子，倒是把雷神之力玩出花来了。”

雷神的右手在自己的心脏前一挡，所有惯冲而来的雷电都被祂一把拽在了手上，就仿佛那不是炽热的雷电而是一根放光的绳索，与此同时恩纳瑞杜尔的双脚慢慢离开地面，祂拽着天雷环所迸发出的雷电一齐升空，就在升到差不多十多米的高度，雷神用力一扯，这一下不仅是天雷环中的雷电，就连本在雷云之中蠢蠢欲动的雷光都仿佛像被祂牵引了似的汇集过来，一时间，天上的光景变得异常诡异，从远处看恩纳瑞杜尔的手中仿佛牵着数十条线一般，但其实每一条都是狂暴的雷电，而那些雷电在祂的右手中慢慢聚集，汇集在雷神身边的雷电变得比祂还要大上数倍。

从远处看，雷神的身边就仿佛是悬浮着一个直径十几米的球体一般。

“这真的，还属于言灵的范畴吗？”袁小希小声地呢喃着，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如果不是真实发生在她的眼前，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还有什么东西能制造出这样的雷电言灵。即使是在她所看到的漫画之中，也没有这样奇异的场景，雷神身边的那道白色的光球一时间将四周全部照亮了，本身阴暗的环境变得如同极昼一般。

雷神慢慢地抬起那道白色的球体，源明初能感受到，那白色的球体之中是恩纳瑞杜尔所汇集的雷霆之力，这是真正的神迹。

“百万轰雷。”恩纳瑞杜尔的右手猛地挥下，那道白色的光球瞬间变化成如同光线一般的东西，迸发出的光亮刺得袁小希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袁小希耳边响起如炮轰般的雷鸣声，她惊恐的捂住耳朵，强光让她无法睁开眼睛，或者说她也不敢睁开眼睛。

四周的地面都在剧烈的摇晃，袁小希能听到周围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强光才渐渐褪去，袁小希才能睁开眼睛，剧烈的轰鸣声震得她头晕眼花，耳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听不清附近是否有人在跟她说话，但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她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雷神的面前就仿佛是被一个硕大的陨石砸过一样，以雷神所在的这条街道为中心线的话，东京的一半，在一瞬间消失了，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残垣断壁，眼前就是一片如陨石坑一半一望无际地空地，倒翻出来的泥土散发着一股被雷电炙烤过的焦味，袁小希并没有办法看到更远的位置了，不过，以刚刚爆发的动静来看，如果不是因为雷神所瞄准的方向是海面的话，或许日本的受灾面积会更广才对。

袁小希紧张地看向身边，或许是因为他们所站的位置刚好在雷神的后方所以没有直面百万轰雷的能量，但梅林和晴明还有雪乃显然是被震晕了过去，鬼欺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咳出鲜血，只有姜厌舟似乎还保留了一些意识，但他恐怕也和袁小希一样经历了短暂的失明和失聪。

源明初呢？

袁小希朝着那片被雷电所轰出的空地望去，他没有看到源明初的声音，仔细想想，当时源明初是站在百万轰雷的正对面，连半个东京都能毁掉的攻击，如果源明初还活着的话，或许真的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袁小希跌坐在地上，她感觉到一股眩晕感，仿佛整个世界都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这种冰冷的绝望感将她包裹了起来，她的双眼空洞地看向前方。

没办法了，没有人能打败神了。

【东京·阴阳寮】

“还能，汇报受灾情况吗？”丰臣秀一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服部半藏无力地跌坐在一边，无论是谁，只要看到雷神刚刚那毁天灭地般的一击，都会从心底感到一阵绝望，那根本就是难以弥补的差距。

虽说灵能核爆之类的法术也有大范围的杀伤效果，但是，凭一己之力所释放的灵能核爆最多也就是毁灭一个街道的能力，雷神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轻松的毁掉了半个东京市，而且，这还是因为祂的攻击是只能朝前释放的，恐怕如果祂调个头的话，毁掉的可能就不是半个东京市这么简单了。

“东京市内的通讯因为刚刚的冲击已经全部中断了，无法恢复。”

听到这里，丰臣秀一终于还是无力地跌坐回了椅子上，当他看到源明初出现的一瞬间，他本以为会有些许转机，但没想到。

人，终究是敌不过神的。

只不过，刚刚还把希望寄托在最近一直通缉着的“罪犯”身上，着实有些可笑。

此时此刻，恐怕全世界的人，不仅仅是通灵者，几乎是所有正在关注新闻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半个东京在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通灵者世界的保密协定现在已经成了一纸空文，他们的秘密已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强制公开给了大众。这些一直被保护在伞下的普通人，他们终于要面对世界的真相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首先要想的是如何在这场浩劫中活下去，或许杀掉源明初之后，雷神就会离开了也说不定吧。

【与此同时·神降点】

雷神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祂望着被瞬间夷为平地的半个东京市似乎并没有感觉太意外，恩纳瑞杜尔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左臂，祂皱了皱眉头：“嗯？”

突然一道白光贯穿了祂的心脏。

看到这一幕的袁小希脸上不禁流露惊讶与出兴奋的表情，恩纳瑞杜尔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光射来的方向，只见赤裸着上身的源明初提着刀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他上半身的那些印记也因为身上的那些伤口而被遮盖了，不过，唯独他心脏的部分放了一面小小的铜镜。不过那面小铜镜，在他的手中缓缓地碎裂了开来。

“晴明给的东西，总归还是有用的啊。”源明初苦笑着看着落在地上的碎铜镜，八咫镜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啊，这种神器居然只能用一次，太可惜了。”源明初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突然咳出的一大口鲜血还是证明了他身体受的伤已经很重了。

袁小希拿起真言书，但旁边的姜厌舟却摁住了她的手，他摇了摇头说道：“你的灵力还没有恢复，如果再用真言书去替源明初治疗的话，你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袁小希轻轻挣脱了姜厌舟的手，她此刻依旧感到头晕的厉害，“但是，如果不帮源先生治疗的话，这不是我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我必须要去做，否则，诸葛前辈，还有爸爸，他们这些人的牺牲，就都没有意义了。”

“你......”

“这是我的选择。”袁小希站起身，将手掌摁在真言书上，她轻轻地念出一个“愈”字，但话音落下，她便感到手中的真言书就宛如在榨取她身上的灵力一般，真言书本身自带的特殊灵力在释放真言的洪流时被用得差不多了，此时真言书只有在袁小希身上搜刮可以使用的灵力。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根针在你身上抽血一般。

源明初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他抬起头，看着袁小希的方向，他忽然想起来在圣诞号上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源明初苦笑了一声：“要是哪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还敢这么胡来吗？”

袁小希松开握着真言书的手，她必须给自己保留一定量的灵力，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灵脉的空虚外加身体的负担使得她的身体如同灌铅一般沉重，四肢和关节都传来了不规律的疼痛感。最终她还是没有支撑住，握着真言书的手一松，倒了下去。

姜厌舟接住即将摔倒在地上的袁小希，他看着怀中的女孩，不禁觉得有些愧疚，他心中又泛起了那种令自己厌恶的无力感。

雨水打在身上，带来冰凉而又刺骨的触感，姜厌舟狠狠地咬了咬牙，就仿佛像是要断绝自己的杂念一般。

他抬起头，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看向源明初的方向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吼道：“源明初！”

源明初的视线落在姜厌舟的身上，两人隔着雨幕，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是，两人似乎又都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源明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你把这个女孩拉进了这个世界！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姜厌舟用一种有些歇斯底里地声音嘶吼道，源明初很少见他这么失态的样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还是用尽全力嘶吼道，“把袁小希，好好地送回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恩纳瑞杜尔的手掌已经拍向了源明初，但是眼前的源明初身形一晃，便突然没了踪影，还没等恩纳瑞杜尔反应过来，祂就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给摁着重重地砸进了土里。

“很多年前，一个叫源释空的人把你赶回了神域，他是我的父亲，是当时日本最强的阴阳师。”源明初小声地呢喃着，“又过了很多年，你又从神域爬出来了，那么，我就来把你赶回去，从此之后，让所有神域的天神一族，都记住，背负笹龙胆家纹的人，背负源家之名的人，是驱逐神的人。”

童子切安纲的刀刃猛地向下刺去，森然的刀锋刺穿了雷神的心脏，也就是这时雷神像是失去控制似地起身将源明初连人带刀一起甩了出去。

“你想让我回去，好啊，我们做的更彻底一些吧，孩子，来杀掉我！”恩纳瑞杜尔举起手，电流在祂的手掌之中汇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都很怕吧？害怕有一天吾会找回来，你记住，这十多年来，吾一直都是汝之梦魇！”

两股电流碰撞在一起，雷神心脏处的伤口并没有快速的愈合，但源明初身上也有多处伤口依旧是向外流着鲜血，硬要说的话，他们两个都已经可以算是强弩之末了。

接下来的攻击无论是源明初还是恩纳瑞杜尔都不再留手，只见电光不断地交错碰撞，溢出的电弧落在四周的荒地上留下一块焦黑的印记。

源明初的刀很快，但雷神显然不需要太费劲就能跟上他的速度，反倒是源明初在这如狂风骤雨般毫无间隙的攻击之下，逐渐有些丢失了节奏，他的体力要比雷神流失的更快，渐渐地，源明初的速度就快要跟不上雷神了。

最终，源明初的一击唐竹劈下，雷神的横扫将源明初手中的长刀挑飞了出去。

长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的力量并不纯粹。”雷神的剑架在源明初的脖子上，刀刃之上迸发出噼啪作响的电火花，“你应该明白，你体内的雷神之力，才是真正的利刃，它才是你们神话之中所说的布都御魂。但是，如果你是这把刀的话，你是一把带鞘的刀。我看错你了，现在我要收回这种力量了。”

源明初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了架在他脖子上的雷刃，炽热的雷电传导进他的身体之中，但是源明初却并未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没结束。你还没赢。”

“垂死挣扎，有什么意义吗？”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我，现在，我已经不想弄明白了，因为这种力量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了。但是，这股悲哀的雷神之力还有它最后的用处。”源明初抬起头，凝视着恩纳瑞杜尔的双眼说道，“那就是用来斩杀真正的雷神。”

雷神感到一惊，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瞳孔中忽然流露出一丝可怕的纯粹，这和刚刚那双眼睛不一样。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可怕的东西。

“即使，我化作恶鬼也无所谓，但是，我一定要让你陪我一起下地狱。”源明初的眼中露出了凶狠的表情，此时的他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只露出了獠牙的猛兽。

“仔细回想一下。”源明初在心中低吼道，仔细回想起来，那时候，在里高野，在圣诞号上使用的力量，那种毫不控制的力量。

源明初的脑海中，记忆如同跑马灯似地不断闪现......无论是故人还是敌人，都在顷刻间涌进脑海之中。

“源明初......学长......”

“儿子！快跑！”

“神，是不会降临在这个世间的！”

“把她，好好地送回家！”

“源先生！”

源明初睁开双眼，四周的雷电就仿佛以他为中心一般聚集了过来，源明初仿佛就是一场闪电风暴的正中心，即便是雷神的那把雷电之刃，也被他吸收了过来。

他仿佛是无意识般地抬起手，口中吟诵着古老而又威严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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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万丈，净吾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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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焚灼，化吾神心

kasaruikeruiadafosekuiempada

圣言之语，抚平痼疾

cisakasaruiafatadekasaen

万雷将至，诸天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