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的声音让姜厌舟渐渐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早上的7:45，不过时间下方却有一条一分钟前的短信提醒。

沈静澜：有事，速来督灵司。

姜厌舟也不敢怠慢，赶忙从床上爬起来。

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源明初也恰好从对面的屋子走出来，那家伙穿着一身有些臃肿的棕色睡衣，看起来就好像一只熊。

“怎么了这是？”源明初看着姜厌舟换了一身外出的打扮有些疑惑的问道。

“督灵司那边有事，你在家等我，我忙完就回来。”姜厌舟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的冰箱里掏了一块三明治和一袋牛奶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临近新年，这段时间督灵司的事情其实都比较少，但沈静澜突然让他赶过来必然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等到了督灵司，姜厌舟才看到沈静澜早已在他常用的停车位上等他了，沈静澜的手里抓着一叠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什么资料。

姜厌舟走下车后，沈静澜也没有多废话，她把手中的资料往姜厌舟手里一塞便直奔主题道：“今天早上在城西的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一具尸体。”

“嗯，我看到了。”姜厌舟手上的资料就是案发现场的照片。

照片上的尸体，喉咙的部位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过一般被扯下了一大块肉，而四肢和脏器也都被啃咬的不成样子，这个模样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野兽或是一些更凶残的东西。

“法医推断案发时间大约在凌晨三点到四点的样子，死者的体内酒精浓度很高，应该是有醉酒情况。”沈静澜在一旁解释，“我们调取了案发时段的监控，那是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子，所以巷子内部并没有什么监控，只有进入巷子的入口处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摄像头拍到了死者进入巷子的时间是凌晨的三点二十三分，从画面上来看死者脚步不稳，应该就是喝多了。”

“也就是说一个醉汉，误入了一个小巷子中，然后被什么东西给袭击了。”

“也不能说误入，在现场有发现残留的呕吐物，应该是去巷子里找地方吐去了。”

“辛苦了，我还以为最近没有什么案子好办呢。”姜厌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现场找到了另一个人的脚印，于是我们调取了整完的监控，发现在死者之后，还有另一个人进过现场。”沈静澜一边说着一边从姜厌舟手中的资料中抽出一张递给他，“喏，就是这个人。”

姜厌舟看着资料上的照片，突然感到了一阵头痛，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昨天才去“拜访”过的自媒体四人组中的那个中年男人：“是案发现场的图片被泄露出去了吗？”

“是，但是也不是。”沈静澜顿了顿，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说道，“昨天晚上，有一则天海市内出现老虎的旧帖子被人翻了出来，但是天海市的官方媒体很快便出来辟谣了，发帖者也删除了帖子，不过，今天早上就发生了这起事件，案发现场的照片被发到网上之后，网民便将这起案件和那篇老虎伤人的帖子联合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发出自己曾经看到过老虎的消息。”

“怎么会有那么多消息的？”

“大多数都是那种聊天截图，或者我朋友，什么我家里人的朋友亲戚什么的，可信度虽然不高但是在这种特殊时期，莫名其妙地居然让大多数人相信了。”沈静澜摇了摇头，“更要命的是，现在天海市官方媒体出面辟谣的发言，已经被网民认定为天海市政府有意掩藏事实的真相。”

“这么乱搞的吗？”姜厌舟听到这，露出了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则谣言就快被网络给变成真的了。

“控制舆论了吗？”姜厌舟问。

沈静澜摇了摇头：“没办法，信息的引导还是有点困难，网络上的舆论实在是有些复杂，而且督灵司现在主要的视线还是得放在案子上。”

“这倒是真的，如果不快点处理的话，等这只祸妖再长一点就更不好办了。”姜厌舟放下手中的报纸和沈静澜走上上楼的电梯。

“说起来，昨天那个人，是你大学同学？”电梯关闭之后，沈静澜抬起头问道。

“对，是我大学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姜厌舟靠在电梯的铁板上，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没想到啊。”沈静澜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没想到什么？”

“除了在我面前你还能在别人面前这么多话呢。”

“我哪有单独在你面前话多。”姜厌舟一边说着一边别过了头去。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姜厌舟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下，自从元旦以后督灵司很久没有这么忙碌过了。想必这突如其来的案子也让督灵司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本身就是突发情况，外加上舆论和网络使得消息变得爆炸式传播，现在整个督灵司都进入备战状态了。”

姜厌舟点了点头，看来得跟源明初解释一下自己一会之内应该是回不去了。

“说起来，待会我要去找那个发帖的大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沈静澜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姜厌舟的肩膀。

姜厌舟点了点头，就当是默认了，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手上的资料上，从尸体的痕迹上来看，确实是有大面积的撕咬痕迹，但又已经证实了老虎的照片属于作假，那还有什么野兽会袭击死者呢？

难不成是某人的契灵，或者说，祝红鸾说的没错，天海市真的有年兽吗？

“姜厌舟，姜厌舟！”

啪——

沈静澜一巴掌拍在姜厌舟的后背上，姜厌舟这才像是回过神似得抬起头：“怎么了？”

“你要是准备跟我一起去的话就把资料放桌上我们准备过去了。”

姜厌舟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去警告一下昨天的那自媒体四人组。

不过......自己私下调查的事情不就暴露了么？

【天海市·某小区】

姜厌舟敲了敲那扇有些老旧的防盗门，沈静澜站在一边，从腰间拔出配枪，姜厌舟心里明白里面不过是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罢了，沈静澜完全没有必要掏枪出来，不过为了不让她发觉自己已经来过这里，姜厌舟也就什么都没说。

一连敲了三下，房间内也没人回应，姜厌舟后退了几步，沉思片刻。

“怎么了？没人吗？”

沈静澜的话音刚落，只见姜厌舟竟是抬起一脚重重地踹在那扇防盗门上，轰得一声响，那扇门竟是给他踹飞了出去。

破门而入的瞬间，姜厌舟和沈静澜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只见屋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四具尸体。每一句尸体都仿佛被野兽啃咬过一般，那个中年男人的甚至被咬掉了右臂。

即使沈静澜和姜厌舟见过了好几起案发现场，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间内的摆设和姜厌舟昨天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桌上的显示器和四周堆放的食品都散落了一地，沈静澜捡起地上的显示器，好在没有摔坏，不过，电脑上最后停留的页面却让沈静澜感到一丝不安。

“厌舟，他们出事之前，好像是在直播。”沈静澜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已中断，低声说道。

姜厌舟也赶忙走了过来，虽然直播画面已经中断了，但是直播间却没有关闭，弹幕和实时评论仍然可以发出。

“主播怎么了？”

“刚刚好像听到一阵惨叫声。”

“不会是被警察查水表了吧......”

“别是给老虎吃了吧。”

姜厌舟想了想，放下了握在手中的鼠标，关闭了直播间的页面。这四个人的伤口不用想也知道是“年兽”搞的鬼，但是年兽为什么会去袭击他们呢？

如果“年兽”是祸妖的话，祸妖的攻击应该具有指向性才对，为何会指向这四个人呢？

每到这个时候，姜厌舟就希望全世界的祸妖研究学可以发展的快一点。

“你记不记得之前，大概是2003年那会，出现过的一起案例。”沈静澜看了看死者身上的伤痕出声提醒道，“如果是那种祸妖的话，确实有可能进行无差别攻击。”

“你是说谎虎吗？”姜厌舟站起身看着身边七零八落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本质上，想单纯依靠谣言和流言诞生祸妖是极度困难的，但是，2003年的时候，国内曾经发生过一起极为特殊的祸妖事件，当时的督灵司将其命名为——谎虎。

由于当时姜厌舟还只是个孩子，所以有关于谎虎的记录都是在教科书上看到的，具体的情况大概是说由于网络上由某一事件引发的大量谣言，导致了一只特殊的祸妖产生，而那只祸妖被当时的督灵司称作谎虎，和一般的祸妖不同，谎虎是一只祸妖有多位祸主，而且只要谣言传播的越广，谎虎的力量就越强。而且谎虎的行动轨迹也难以捉摸，它并非由祸主指定攻击某个对象，而是无差别地攻击，即使是创造出谎虎的祸主，也有可能被袭击。

“天海市，会不会出现了第二只谎虎。”沈静澜缓缓地站起身，她看着姜厌舟眼神有些犹豫。

沈静澜提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如果将这个猜测上报给督灵司的话，这将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态。

不过，姜厌舟和沈静澜的观点类似，现在这个情形，如果找不出两起案件之间的联系，或者无法彻底将两个案件定性为独立案件的话，那就完全可以认为，这次出现的祸妖，就是谎虎。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赶紧通知督灵司让全天海的监灵官进入戒严会比较好吧。”姜厌舟思索着说道。

“厌舟，刚刚来了消息，因为这边的直播中断导致网络上的舆论有了点变化。”沈静澜将手中的手机递给姜厌舟，“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网民的想象力的。”

姜厌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屏幕上是一大串的文字，姜厌舟简单地扫了一眼顿时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文字的内容大概是说“奇闻观测”公众号第一时间目击了天海市内的“老虎”，不过那或许并非是普通的老虎，或许是某种出逃的试验品，而奇闻观测公众号由于曝光消息，而被灭了口。

虽然说是很有趣的假设不过不管哪一项都没有说对，但是让姜厌舟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昨天还没什么阅览量的天海市野兽事件竟然在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成了论坛的头条新闻。

而且涌现出大量的截图佐证，甚至有人声称家里有研究人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说是在进行什么秘密项目，想要交流都只能通过微信。

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再，真相其实就是天海市确实有一只“老虎”，但是这只老虎的存在你也不能对社会公开否则会引发恐慌，但是所谓的秘密实验确实没有这个项目，但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去佐证没有这个秘密实验。

而最让人头大的则是天海市官方新闻辟谣存在老虎没多久，就真的出现了谎虎伤人事件，于是乎有更多人愿意去相信天海市政府在隐瞒事实的真相。

但凡出现这种事件，总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总觉得政府所公开的信息是虚假的是不透明的，而网络上才出现事实真相的揭露着，只要有一张图一段视频一个录音，他们就认为这则消息比官方的说辞更加可信。

可事实往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即使官方真的有什么事瞒着你，那也是因为让你知道你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容易引起你的恐慌，而人这种生物，一旦害怕起来就容易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你先回督灵司，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我回趟家，去和源明初说一声，一会就赶回来。”姜厌舟说着站起身，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叹了口气，“另外，叫证物科开始做事吧，把两个现场都好好搜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