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还是变异的老虎呢”

“开什么玩笑？天海怎么会有这种大型野生动物？”

“但是有照片啊，照片总不会骗人吧。”

“没有官方消息啊。”

“害，现在还有人信官方消息呢？要真没这事，为什么官方辟谣之后立马就又出现死者了？”

“我有个朋友告诉我，他们家里有人是负责老虎的那个项目的，带黄色的东西在身上就不会被老虎袭击。”

“所以到底有没有老虎？”

“最新照片，有人在路上被袭击了。”

“警方隐瞒了数据，实际上已经伤了有四十多个死者了。”

“哪有那么多哦。”

“不信就算了。”

姜厌舟缓缓地关上手机，他用双手托住下巴，车内的空调送来阵阵暖风。姜厌舟闭着眼睛，空气中些许清新剂的味道似乎让思维更快地运转了起来。

在和源明初分头行动之后，姜厌舟又走访了剩下的几个谣言的传播者，不知不觉间，竟是已经弄到了傍晚。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姜厌舟长舒了一口气，推开了车门，这次他手上没有带任何东西，毕竟，沈静澜还在医院留院观察。

这次也没有人在门口等着他，毕竟，这次姜厌舟算是不请自来的。

祝府的装潢也和昨天姜厌舟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一进门，姜厌舟就闻到一阵清茶的香气，姜厌舟平时也有喝茶的习惯，能泡出这种香味浓郁的茶，肯定不是市面上容易买到的品种。而且据说祝家从唐朝开始，就开始研制一种需要用特殊的茶——“梦浆”。

祝红鸾此时正坐在大厅的楠木椅子上，她的身边放着一个白瓷茶盏，里面盛着透明色的液体。

“祝老太太。”姜厌舟在离她还有两米多的距离停了下来，他向着祝红鸾鞠了个躬，“近来可好？”

“昨天才见过，就别客套了。”祝红鸾端起茶盏，“姜警官怎么又来了？”

“关于老太太之前跟我说的年兽那事，我已经调查出来了。”

“哦？”

“所谓的年兽......”

“老太太。”姜厌舟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后便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姜厌舟侧过身看着身后走来的人，此时，一身白衣的祝融，正站在自己的身边，祝融的眼神和之前一样，如刀一般锐利危险。

“你来了啊。”祝红鸾看着眼前的祝融，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姜警官。”

“祝少爷。”

“姜警官，你刚刚说，年兽的事情查出来了？”祝红鸾打断了两人的寒暄，“继续说吧。”

“好的，老太太，其实你照片里所看到的那只老虎，并非是真正的年兽，而是一种特殊的祸妖，谎虎。”

“谎虎？因为流言和谎言产生的祸妖？”

“对，没错。”姜厌舟点点头，“不过，督灵司已经控制住事态了。”

“控制住了？我听说好像不是这样啊。”一边的祝融反驳道，“姜警官不会是在隐瞒事实吧？”

“如果祝少爷有异议的话，我们可以出去好好聊聊。”姜厌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祝融愣了一下，不过也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跟着姜厌舟的脚步走出了屋子，不过姜厌舟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到走出祝府，他才慢慢在车边停下。

“上车。”姜厌舟对着车子抬了抬下巴。

祝融倒也没有多问打开车门便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

“姜警官把我约出来，是想解释什么吗？”

“我一直有件事弄不明白，整件事情的传播，都充斥着各种巧合，硬要说的话，这件事从开头就透露着怪异。”姜厌舟顿了顿，他向着身边一瞥，祝融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如果那几个人想要靠什么东西去搏流量的话，为什么会选择天海市有老虎这种消息？”

“有什么问题吗？”

“想让谣言传播开的话，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姜厌舟自问自答地说道，“那就是说一些半真半假的东西，也就是以真实的消息为基础，再进行加工。那现在回到刚刚到问题，天海市有老虎吗？没有，这种谣言从一开始可信度就极低。那为什么还会选择这种一听就很扯淡的谣言呢？”

祝融没有说话，他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他的目光看向车窗外渐渐打开的路灯，而他身边的姜厌舟则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么，是不是有什么人告诉过那四个谣言的始作俑者，天海市，有可能会出现老虎。”

“是一个合理的推测。”

“我也这么认为，还有，就在我安排天海市的官方媒体辟谣的第二天，就出现了被谎虎杀害的死者，同时，恰好有人经过拍下了这种画面。同样的，我的车子也很巧合地被谎虎袭击。”姜厌舟在一道红灯前缓缓地停下车子，“一旦巧合太多的话，那巧合就不是巧合而是布局了。”

姜厌舟手握着方向盘，视线一直看向前方，他并没有注意到，祝融的脸上笑意渐渐淡去:“于是乎，我再次去调查了一下之前的案子，这次的谎虎案件，一共有五名死者，分别是在小巷子死亡的死者A还有就是运营自媒体的四个死者，我们统称他们四个为死者B。死者A的死亡现场并没有遗留下太多的痕迹，应该确实是谎虎作案，死者B的现场和死者A类似，不过，我在死者B死亡的现场，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嗯？”

“死者B的手机，被带走了，至今没有找到。”

“太可惜了。”祝融感叹道。

“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我才将三起事件逐渐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说第一起案件的死者A是个意外的话，那么死者B被袭击，就是因死者A而产生的连锁反应，也是凶手布下的一个连环机关。”

“凶手不是谎虎吗？”祝融看起来有些惊讶，身子也稍稍坐直了一些。

“是谎虎，但准确地说谎虎并非凶手，而是凶器。”姜厌舟笑了笑，“这么说吧，凶手利用死者B制造出谎虎，并通过死者A让谎虎成形，其次通过死者A来除掉了死者B以此来保证自己不会被发现。”

“愿闻其详。”

“祸妖除了依靠祸主的意愿行事以外还可以通过一些道具引导，除了已经失传的招妖幡以外，还有一种比较简单的道具，就是引魂香，这种东西本身是为了招魂准备的，但是引魂香也能招来祸妖，并且这东西人是闻不出味道来的。凶手是在死者A的案发现场点了一支引魂香，所以死者A才会被谎虎袭击，而被引导去现场的死者B也因为这现场逗留而沾上了引魂香的味道。”姜厌舟顿了顿，继续说道，“等到监灵官到场的时候引魂香已经燃尽许久，味道也都散去了。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依靠引魂香完成的。”

“这倒是很有意思的推理。”

“下车吧。”姜厌舟停下车打开车门，“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姜厌舟的车停在了一栋大楼前面，祝融跟着他走下车，两人沉默地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打开姜厌舟才领着祝融走进其中一个房间，房间内没有别的装饰除了两把椅子和一台放在地上的机器。

“坐吧，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于是我就去查了一下死者B的社会关系和社交网络账号，最终让我发现了一个人。”

“哦？”祝融在姜厌舟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谁？”

“你。”

只听咔哒一声，祝融回头望去，直接漆黑的枪口正指着自己，姜厌舟端着枪脸上微笑的表情渐渐淡去:“奇闻观测这个公众号，是在一个叫越火传媒的公司下运营的，稍微查一下那个公司，就能发现你的名字了。”

“仅仅凭这个怀疑我，不好吧？”

“视频。”

“什么？”

姜厌舟慢慢地靠近祝融:“让我怀疑这场关于谎虎的风波是有术士在背后有意为之的理由，就是因为我们翻车的视频，正常的摄像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拍下谎虎的身影的。”

“答案就是，延迟灵显。这是只有通灵者知道的方法。”

祝融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愧是老头的好学生啊，不过，就算你知道是我，又怎么样呢？你有办法解决谎虎的危机吗？督灵司的其他人应该还不知道你的推论吧，你现在就在这里，姜厌舟，你有能力阻止谣言传播吗？”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的？”姜厌舟放下枪，微笑着抬起头。

祝融身边的机器突然开始运转，一张显示屏突然落下，显示屏上正播放着直播的画面，看来源，应该是天海市的官方微博账号正在直播。

“这是......”

直播的画面上是一栋大楼的屋顶，不知道是不是用无人机一类的东西拍摄的，此时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扎着短马尾的男人正站在楼上，他的脸上正戴着一张酷似稻荷神狐狸的面具，他的手中提着一把褚红色的日本刀，画面之中，一只老虎正慢慢地靠向他。

男人也站起身，他从刀鞘中抽出长刀，老虎的动作越来越快，而就在他接近男人的一瞬间，只见男人轻轻地抬起手，长刀像是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似地，几乎同时，谎虎被那道弧线切成了两半。

“特殊部队报告，以完成任务‘驱虎’即将返回。”男人按下耳边的蓝牙耳机。

“收到，准许返回。”

画面在这里就中断了，姜厌舟抬起枪对着祝融:“你是想报复督灵司吗？”

“谁知道呢，但是姜警官，你没有直接的证据不是么？”

“你不担心我正在录音吗？”

“不担心，我们两个都是术士，录音笔这种东西，对我们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姜厌舟皱了皱眉，祝融说的没错，他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他并没有办法在这里定他的罪。

“那么，警官，我可以走了吧。”

“三人成虎。”姜厌舟低声呢喃着抬起了手枪，“你利用了别人的无知，仅仅靠一个人，就创造了这只老虎。”

“错，创造老虎的不是我，而是那些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屋外的烟花突然升空，姜厌舟这才想起，今晚天海市原定有烟花的表演，而几乎同时，一颗子弹从他的枪口中射出。

【两周后】

“也得亏你当时没杀他。”源明初靠到车子的椅背上，

“我毕竟是个警察。”姜厌舟叹了口气，“以危害程度来说，这次谎虎事件算轻的了。”

“很好，你现在有这种觉悟了都。”

“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辞职，是因为美代子的事情吗？”

过了许久，源明初才点点头，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把头别向了窗外。

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姬发女孩，女孩的眼角有一颗泪痣，源明初愣了一下，想再看清楚的时候，车子已经离远了。

“对了，你现在不做御神了，准备做什么？”

“嗷前两天我去买了套房子还有一间店铺。”

“嗯……嗯？”姜厌舟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一脸惊恐地看着源明初。

“我在天海买了套房子，还有一间店铺，装修什么都我都找人设计好了，我准备开间居酒屋，代理店长都找好了。”

“那房子呢？！”

“那肯定是我住啊，我下次再回天海的时候，那可就是要长住了，想不到吧，啊哈！”

姜厌舟没有说话，他万万没想到源明初来天海一趟，居然还为天海的房地产事业做了一点贡献……

“算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吧……”

“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咒我。”

“我哪有。”

“喂，你下次回天海的话，考不考虑来督灵司做顾问？”

“不，我要养老。说什么都不会去的。”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