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断寒光起,寇起欲吞王
走上石阶的时候,源明初看着两旁的白衣侍女,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盏青色的行灯,和前两天宴会的地点不同,这条被称作“神道”的通道通向的是更上层的场所,走过笔直的石阶,再经由一个螺旋上升的木质阶梯就可以达到被八神家人称作“室”的特殊房间。相较于“室”而言,宴会厅简直就和食堂餐厅一样简陋,当源明初站在“室”门口的时候,两侧的侍女以一种铁质的长钩将两扇拉门拉开,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绘制着神鬼浮世绘的墙壁,正对着门的方向画着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的画面,而缠斗着的须佐之男与八岐大蛇两侧,一左一右,分别是天照和月读两尊神明的画像。走进房间,两侧的墙壁上以张狂的笔触绘制着罗刹、夜叉以及恶鬼的画像,而且不是一只,成千上百只的夜叉和罗刹,吞噬着从一个空洞之中涌出的恶鬼。整个房间被这些壁画妆点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房间的正中央,戴着稻荷狐狸面具的女郎正握着银杏叶模样的拨子,另一只手上的三味线在拨子的挑动下,发出悦耳的声响,而她的身边,另一位身着枫叶纹路和服的漂亮女性,化着古典的艺伎妆,怀抱着一把日本琵琶,两人的乐声交融在一起,带着一丝和谐之意。“室”之内并没有预留其他宾客的位置,正对门的方向八神遥辉正盘腿坐在一张矮桌之前,他身边空出的一个位置应该是预留给源明初的,以他们两人的位置为中心线的话,线的左侧,阳组的四位组长,风林火山四位侍,正端坐在一列排开的矮桌之前,除了源明初已经见过的土方寿、火之丸还有风间左卫门之外,还有一位留着背头,身穿黑色羽织袴的男人,恐怕就是那位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林侍被遥辉称作铃木的男人。而风林火山对面,自然也就是风花雪月四姬,今天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纹路考究的和服,悠姬身上的兰色,幸子身上的樱粉色,还有望月也是一改干练女性的形象,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的和服,至于那位一身雪白的女性,女人的皮肤白得甚至有些剔透,头发也是如雪一般的白色。“雪姬......雪之下”源明初小声地呢喃着,他在遥辉的身边坐下,当源明初入座的那一刻,遥辉抬起双手,轻轻地拍了拍巴掌。就是这一阵拍手声,象征着宴会的开场,只见那两名歌姬周围的地板竟缓缓打开,地板下方的高台升起,高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料理,而当高台停稳之后,早在一边等候的侍女们才有条不紊地走上前,将料理端上在场所有人面前的矮桌。每个人的身后都配备了一位白衣的侍女,她们抱着清酒的瓶子,当料理上桌之后,她们很自然地替源明初等人倒上了一杯酒。“多谢源明初前辈替我取到这三尾狐的心脏。”八神遥辉举起桌上的小瓷杯朝源明初晃了晃。源明初也很恭敬的,举起杯子,以示回礼。酒的味道很淡,入口之后并不会感觉难以下咽,反倒是酒液所散发的清香味道在口中扩散。随着两人的动作,下面的八人也分别举起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玄先生没有来吗?”源明初扫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玄的踪影。“玄先生为我们准备了一些余兴节目,他一会就来。”八神遥辉笑了笑,随即,拿起筷子将面前的鲔鱼肚寿司夹起,送入嘴中,“源明初前辈知道,我找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八神家主似乎有些误会了,分明是我找到你才对。”源明初微笑着回应道,但握住酒杯的手已经在微微用力了。有些不太对劲,刚刚源明初就有注意到,风林火山四位侍,除了为首的风间左卫门没有带刀以外,其余的三人身后的刀架上,都放着一柄日本刀,即使是作为主人的八神遥辉身后,也有一柄长刀傍身。将刀带上宴会,本身也是不妥的表现吧。至于阴组的风花雪月四位组长,按遥辉所言,四人皆为忍者,那厚厚的和服之下或许藏着什么杀器也说不准。此时,鬼欺和姜厌舟正在屋外的隐秘处守候,一旦屋内发生任何变故,他们都能迅速做出反应。“不不不,我事先就知道了你要来找我们的消息,所以我先阴阳寮一步,将你接到了八神家之中。”八神遥辉笑了笑,“八神家与阴阳寮对立了数百年,不会愚蠢到没有一两个眼线吧。”源明初看了看四周,无论是四侍还是四姬都在安静的享用料理,似乎没有人注意源明初和遥辉之间的谈话。“怪不得八神家主能这么快就找到我。”源明初笑了笑,他端起酒杯,“小希的事情,还希望八神家主能尽快......”“我当然会尽快的。”八神遥辉站起身,他走到源明初身边,微笑着看向源明初,“毕竟,像小希小姐这样适合的肉体,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三味线和琵琶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位艺伎有些迟疑地看向自己手中的乐器,不知何时,琴弦居然断裂了。一时间,整个“室”内鸦雀无声,咀嚼声、吞咽声,瓷器摩擦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八神家主这话......”源明初压低了声问道,“我没听明白啊。”“我给前辈你解释一下吧。”八神遥辉抬起手,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只听一阵车轮的声音响起,玄自大门的方向推着一辆小车缓缓走来,而车上正是被几根铁链所捆绑的玉藻前。“这是最后一颗狐妖的心脏,只需要这一颗,我就集齐了一百颗狐妖的心脏。”八神遥辉笑了笑,他背对着源明初,“靠着这一百颗心脏,我可以发动那个禁术的言灵。”“禁术?”源明初苦笑了一声,“所以说,我和小希,在你的计划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袁小希小姐和九尾狐是计划的关键,而前辈你......”八神遥辉顿了顿说道,“只要乖乖退场就可以了。”话音落下,只见大厅中央的两名艺伎突然口吐鲜血,两根黑色的钉子插在她们两的腹部。房间的门应声关闭,原本端坐在两边的八人齐身站起,率先动手的是四位女忍者,四名艳丽的姑娘将身上穿戴的和服一扯,露出和服之下隐藏着的贴身忍者服装,那是一种黑色的透明紧身衣,在腰腹和腋窝的部分,恐怕是为了透气,所以采用了类似薄纱的布料,四位女子手中都握着带有血槽的忍刀,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她们便完成了对源明初的包围。源明初一直没有说话,他抬起手,轻轻推开架在他身边的忍刀,随后缓缓地站起身,他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昏迷不醒的玉藻前身上:“遥辉啊......”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屏息的状态之中,风间左卫门悄悄后撤了一步,他本身不擅长在前方作战,而其余几位带刀的侍则拿起身后刀架上的长刀,刀刃的出鞘声此起彼伏,但没有人,即使是源明初身边的那四位女忍者,也不敢贸然对这个男人发动进攻。现阶段,源明初就是这个国家明面上的最强阴阳师。“如果你老老实实地替我治好小希的话,也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源明初将手中的空杯丢到一边,瓷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无所谓。”八神遥辉也从背后拿起那把早就准备好的长刀,源明初认得那把刀和童子切同属天下五剑之一的——鬼丸国纲。源明初长叹一声,随后,众人便听到一阵刀鸣声响起,四位忍者被一股灵力震退出数米之远,立花幸子甚至撞在一边的柱子上,咳出一口鲜血。童子切的刀刃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寒芒毕露,短暂地停顿之后,源明初挥刀朝着八神遥辉突刺,可遥辉就站在那里,甚至都没有拔刀,就在源明初的刀刃快要贴到他面前的时候,八神遥辉的嘴角突然扬起,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随后,源明初感到一股灼热的感觉贯穿了自己的肩膀。回过神来一看,只见肩膀上被开了一个瓶盖大小的血洞。这时他才听到刀刃出鞘的声音,八神遥辉一记逆袈裟打开了源明初的刀刃,随即行云流水般的一脚踢在源明初的胸口,这一脚不止是让源明初后退了几步,还使得源明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源明初好不容易站定,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四名忍者不知去了哪里,而三名侍却围了上来。铃木、火之丸还有土方寿三人与遥辉一起,形成包围之势,将源明初困在角落之中。风间左卫门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等候,不过他的手上夹着几颗钉子,恐怕是用作暗器之类的功效。至于玄,他此刻正站在玉藻前身边,恐怕是看出了源明初的注意力一直在玉藻前身上,所以干脆就守在了这里。让源明初想不明白的是,刚刚八神遥辉明明没有做任何动作,他究竟是怎么伤到自己的?还有藏在暗处的忍者吗?或者干脆就是风花雪月其中一人所为。无论怎么说,现在的局势对于源明初来说,都算不上有利。不过......“也该发现了吧。”源明初小声地嘀咕着。“我们上!”火之丸发出一声怪叫声,他的叫声将源明初的思绪拉回,他横刀将火之丸的刀刃隔开,随即在空中划出一记手刀,手刀所划出的弧线上不知火燃起,形成了一个火焰的屏障。可就在源明初想要短暂喘息的时候,鬼丸国纲的刀刃却撕开了火焰的壁垒,八神遥辉的面容出现在源明初的面前,只见他将鬼丸国纲用力一挥,一记漂亮的横斩划过,可源明初的身形,却仿佛突然游离了一般,刀刃离他的身体只有半寸之遥。“怎么回事!不对,怎么变冷了?!”土方寿似乎最先察觉到会场内的细微变化,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源明初已经化作一道疾驰的雷电突破了他们的封锁,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在远处的玄和风间左卫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身边,封锁着玉藻前的锁链“咔嚓”一声碎裂了开来。这时他们才反应到,整个会场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种奇怪的“领域”所包围了,这种领域欺骗了他们的感官,以至于连刚刚的气温骤降都没有人反应过来。火之丸刚想要上前阻拦,可是只听见两声枪响,灵力的子弹打在了他的脚边,随着妖气渐渐散去,鬼道·罗生门也被鬼欺所解除。此时众人才察觉到有三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潜入了“室”内。姜厌舟从房梁上跃下,挡在源明初的面前,他抬起握着“干将”的手,扫视了一下四周:“带玉藻前先走?”“得想办法先逃出去。”源明初看了一眼身后,那扇拉门并没有被打开,想必鬼欺他们之前应该是事先潜入了屋顶吧。“小心,有奇怪的妖气。”鬼欺低吼道。只听一阵琵琶的声音响起,四周的桌椅,碗碟,甚至毯子和坐垫,都开始动了起来,他们有些是长出了手臂和双腿,有些是如同长蛇一般在空中舞动。“付丧神!”四人脑海之中几乎同时出现了这个词,这么大量的付丧神,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凑齐的。“我去把拉门打开,你们先撑一会。”源明初低吼一声,随即抱起玉藻前,朝着出口的方向狂奔而去。可下一个瞬间,源明初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八神遥辉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家伙,怎么......”没有给源明初留下思考的时间,鬼丸国纲迎头劈下,由于事发突然,源明初只能有些狼狈地举刀格挡,遥辉的速度快得有些惊人,此时他还只是将刀胡乱地挥砍并没有成体系的剑术,但源明初此时单手握剑,虽说能勉强跟得上遥辉的速度,可是在力量的层面就要弱上许多。最终遥辉用力地将鬼丸国纲的刀刃朝着前方一推,刀刃撞在童子切的刃上,这一撞将源明初撞回了“室”的中央。就在源明初站稳的刹那几道黑影袭来,源明初挥刀荡开那细长的影子,影子撞在刀刃上发出叮当的声音,随后,那些黑影落在地上,化作一颗颗细长的钉子。“是那个人......”源明初看向源明初的风间左卫门,或许是察觉到了源明初在看他,他冲着源明初微微一下,将手中的一个麻布袋子朝着半空中一抛。升空的麻布口袋缓缓地扩散变大,风间悠姬和立花幸子从口袋中跃出,风间悠姬手中握着一柄看起来颇为锋利的降魔杵,而幸子手上则是两柄锋利的短刀。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一闪,再次出现之时,两人的利刃已经一前一后地对源明初形成了夹击之势。铛——“小心一点,那个家伙有点奇怪。”鬼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源明初的身后,他手中的蜘蛛切与鬼切架住了降魔杵和短刀,但他的视线却并不在幸子或是悠姬身上,反倒是看着正在朝着他们慢慢走来的八神遥辉。鬼欺用力地挥刀将两人震开,趁着这个功夫姜厌舟和雪乃也跟着退到了源明初身边,姜厌舟双手握枪,他侧着身在源明初耳边低声说道:“付丧神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这些家伙实力不弱,缠斗下去对我们没好处。”源明初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四周,整个大厅可以活动的器物基本都变成了付丧神,除此之外,火之丸、铃木、悠姬、幸子以及八神遥辉所组成的包围网正在慢慢收紧,远处的风间左卫门和土方寿正渐渐挪动到了大门的位置。雪之下还有望月并没有现身,恐怕此时正躲在暗处,准备发动进攻。至于玄,他像是看戏一般的站在高台的位置,此时他还没有出手,源明初他们也摸不清这人的真实实力。“我来试试能不能清理掉这些付丧神。”雪乃说着,便缓缓地抬起手,周围的气温随着雪乃的动作慢慢降低,四周点燃的灯也在刹那间变为青色,雪乃的浅灰色双瞳之中也逐渐弥散开一股肃杀的寒意,她的身边,水汽瞬间凝结为冰晶。鬼道·樱吹雪四周的地面在一瞬间迅速的冻结,冰面由墙壁逐渐朝着中心方向延展,可源明初身边,雪乃却发出一种慌张的声音:“这......不是我发动的樱吹雪。”此话一出,剩下三人心里便是一惊,所幸姜厌舟率先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抓紧我。”虽然源明初他们没想明白姜厌舟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再下一个瞬间,八神遥辉他们便看着姜厌舟他们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怎么可能?”火之丸率先发出了一声惊呼,“夜航船离京都市区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怎么可能......”八神遥辉拍了拍火之丸的肩膀:“不是用瞬字逃掉的,不过无所谓,他们不会离开京都的,毕竟,袁小希还在我们手上。”“哼。”铃木冷笑一声,“他们只要还在京都,就一定有办法找到他们。”【此时·京都车站】姜厌舟是第一个摔落在站台上,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悟空的鬼道·星移真的可以做到八神家与京都车站之间距离的调控,将他们几人与京都车站的距离缩减为零,以此来达到瞬移的效果。好在现在这个时候,车站的站台上没多少人,否则面对突然出现的姜厌舟一行,恐怕会有人被吓得报警。源明初将仍旧昏迷不醒的玉藻前放到躺椅上,玉藻前的身上的不少部位还残留着一些黑气,恐怕是受到了诅咒的影响。“现在怎么办?”已经换回了平常服饰的鬼欺和雪乃也走了上来。“得先想办法把玉藻前身上的诅咒给拔除。”源明初思索了一下,掏出手机,“晴明老师应该也来京都了,我先试着联系他一下。”“什么人?!”姜厌舟突然发出一声吼声,随即向身后望去。姜厌舟的吼声,让源明初也不禁看向身后,可身后却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了?”源明初走到姜厌舟身边问道。“刚刚好像,有人在我们身后。”姜厌舟看着身后空荡的轨道,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我先去和晴明老师联系,你休息一会。”源明初说罢便走到了一边。姜厌舟则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带出来的背包,虽然有几件衣服留在了八神家,但好在武器装备还都在身上。“晴明老师一会来车站和我们会和。”源明初走到姜厌舟身边坐下,“他还有几个妖怪朋友那边可以暂时收留我们。”“京都的妖怪吗......”鬼欺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他似乎有什么疑虑,但雪乃却在这时从背后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先别想那么多,要不然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啊,而且总得先让晴明见一眼玉藻吧。”鬼欺点了点头,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道:“对了,刚刚的樱吹雪,确实不是你发动的?”“对,虽然鬼道一样,但是不是我发动的樱吹雪。”森川雪乃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是其他地方的雪女?”“不好说,不过即使同为雪女,鬼道也不至于完全一样才对。”鬼欺耸了耸肩,他将手臂搭在雪乃肩上,“还好不是你做的,我当时还在想你是不是傻了,居然把招式放反了。”“你说什么?!”此时,源明初一行人没注意到的是,一只赤红色皮肤的小妖,正沿着轨道慢慢地爬向远处。大约二十分钟,源明初一行人和安倍晴明在京都车站前的广场碰了头,源明初他们和晴明毕竟熟悉,便少了些寒暄,直入主题地把在八神家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晴明一边听他们说,一边检查玉藻前身上的伤,最终,晴明叹了口气说道:“得想办法去取点神社的水来,要不然这诅咒驱不干净。”源明初和姜厌舟在之前也有察觉,玉藻前身上的诅咒,虽说面积不大,但诅咒本身带着很强的怨气,不像是寻常的咒术,但是两人也没想到,这诅咒强到需要借用神社的水来驱除的地步。虽然供奉的神明是人类的幻想,但是人们对神的信仰却是一种积极的力量,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力量就是与“诅咒”相对的“祝福”所以神社里的水也会被阴阳师们视作“祝具”。驱除诅咒的方法也大抵如此,一般来说阴阳师会依靠祝福类的言灵将诅咒从身体里挤出来或者直接覆盖掉,大多数诅咒都是这么驱除的,需要借助到外力的诅咒,源明初印象中还没怎么见过,只是当年上学的时候,他的教授曾经说过,以前日本的阴阳师驱除菅原道真的诅咒之时,曾经借用过“祝具”。玉藻前中的这种诅咒,竟然和日本的三大怨灵的诅咒是接近的等级的吗?晴明似乎是看出了源明初的疑虑,站起身来解释道:“虽说这个诅咒没有上升到‘千年怨灵咒’那种等级,但也多多少少达到了比较麻烦的‘妖魔咒’的类型,而且,诅咒是靠那种钉子打进她体内的,强行拔出的话会比较痛苦,所以得先通过神社的水净化诅咒,再将钉子拔出。”源明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晴明苦笑了一声,他伸手,将玉藻前横抱起来:“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得找个地方住下。”【与此同时·京都·占星台】丰臣秀一靠在椅背上,不知道为何,他今天右眼跳得很厉害,以前听说,在中国这是将发生灾厄的表现。“是太累了吧。”丰臣秀一自言自语道,他抬起手,摁了摁鼻梁的位置,希望借此能缓解一些眼睛的酸痛,这段时间他都没怎么休息,从东京神降再到须佐审判,连续的事件让他觉得颇为疲惫。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距离下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了,也正是这个时候,丰臣秀一突然感觉到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没有吃晚饭。“真是糊涂了。”丰臣秀一自嘲般地笑了笑,他站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这个点,留在占星台的都是一些值班的阴阳师,但让丰臣秀一感到意外的是,本该十分安静的占星台竟然有些嘈杂,听声音似乎还有上百号人留在占星台内。丰臣秀一有些意外,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直到他走到二楼的时候,他才见到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性阴阳师。“发生什么事了?”丰臣秀一问道。“啊,丰臣先生,那个,占星台,被封锁了。”“你说什么?”丰臣秀一皱了皱眉,他拨开人群,直到走到一楼的出口位置,只见门口有大概四五个阴阳师正在布置结界,丰臣秀一认得那种结界,那种结界在阴阳寮内部被称为“铁壳封”,一旦结界生效,只要还身处结界之中,无论是什么都别想从里面出来。“喂,谁让你们布置结界的?!”丰臣秀一冲着那几个阴阳师大吼道,“随意动用结界这是违法的你们知道吗?”“我们接到通知,占星台内出现多只祸妖,已判定为出现祸妖灾害,现在对占星台进行结界封锁。”“你说什么?”丰臣秀一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可只听见一声枪响,一颗注满灵力的子弹贯穿了丰臣秀一的大腿。丰臣秀一有些惊愕地看着开枪的方向,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只见男人缓缓走到丰臣秀一身边,他蹲下身在丰臣秀一耳边喃喃道:“这是八神家的事情,为了防止你们捣乱,就请你们先退场吧,”说罢那男人抬起一脚将丰臣秀一踢回了门内,同时他朝前一跳,离开结界的范围。也就是这时,结界发动,整个占星台都被覆盖在结界之中。这是一场针对阴阳寮的奇袭,丰臣秀一根本完全没有准备,他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他一直误以为八神家想要的是重新获得阴阳寮的庇护,但是其实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另一条路。那就是推翻阴阳寮,让自己成为京都的霸主。【京都·古月小筑】古月小筑是一栋江户时期建成的日式庭院,虽然是古建筑,但或许是因为打理的很好,所以看起来就和新的没什么区别,而此时,源明初他们就站在古月小筑的门口。“哎呀,晴明先生,你肯来我这,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源明初看着晴明面前的毛脸雷公脸的矮小男人,心里不禁暗想:“这家伙长得好像猴子啊。”“喂,须佐大人,不用在心里想,直接说出来也可以。”那男人看向源明初的方向,憨厚地笑了笑。源明初有些意外,他或许也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被看穿。晴明清了清嗓子,对源明初说道:“这位是‘觉’,是个长得像猴子的妖怪,现在也是古月小筑的主人,哦对了,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他手下还是有一只不太成气候的百鬼夜行的。”“哎呀,晴明先生可不能这么毒舌呀。”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哦?”鬼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觉,“以前没见过你啊。”“像酒吞童子大人这样的大妖很难注意到我们这些小妖的,快请进吧,各位想必都累了,我替各位准备了酒菜,请务必不要嫌弃。”觉说着便领着源明初他们往里走,姜厌舟走在最后,在进门之前,他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一眼,而就这一眼,刚刚好,让他看到不远处的墙角,似乎又一道影子,一闪而过。距离袁小希死亡还有1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