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摔落在冰面上的雪之下黑白踉跄着站起身，她看向远处，雪乃的状态也并没有比她好上多少，那白色的小纹和服或许是因为撞击的原因而摔破了几道。

“我想想，你是雪女是吧。”雪之下黑白直起身子，冲着雪乃笑道，“那我们还挺合拍的呢，对了，那个女人呢？”

“哪个女人？”雪乃警觉地皱起眉头，“你在说谁？”

“不对，也不一定是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叫姜厌舟的男人，还有你的主人，源明初，他们都在哪？”

“反正不在这里，你休想去找他们麻烦。”雪乃一甩手，冰晶在她的手掌中汇集成一把长刀的模样，那是一柄完全由寒冰汇集而成的武士刀。

“你误会了。”雪之下也重复了一遍雪乃的动作，同样的一把长刀也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我不是要去找他们麻烦，我是要找他们报仇。”

“这不是完全一样吗？！”

雪之下的身形一晃，雪乃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冰刀的刀锋朝着自己的面部笔直地刺了过来，她一抬手，反手将冰刀举起，手中冰刀的刀镡部分撞到了雪之下的刀尖，由于都是冰做的刀锋，两刀相撞之时，发出了一声奇特的声响，紧接着，雪乃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踏，地面上突然如长出杂草一般被各种地刺状的寒冰覆盖，雪乃的周围像是筑起了一道防御工事一般，冰刺逼得雪之下不得不后退了几步。雪之下的动作很快，在她一边退开，另一只没有握刀的手单手捏出了一个手印，只听她口中似乎轻声念叨了一句什么，雪乃便看到自己周围的寒冰竟是被一种不明的力量给融解了。

明明没有感觉到温度升高，为什么冰会化掉？

还有那个女人所用的操纵冰的能力，那不是言灵术，是鬼道，是樱吹雪！

难不成，这个女人的式神也是雪女？不对，雪女和那些群居形的小妖不同，每个雪女活跃的领地都不同，鬼道也不尽相同。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妖怪还有樱吹雪的话，那只有可能是她了。

雪乃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她的嘴唇一直在发颤，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个名字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这孩子说她想见见你。”面前的雪之下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雪之下的话彻底让雪乃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爆发了，她静静地凝视着雪之下，拳头一点点地握紧。

“不过，你得先赢过我再说。”雪之下说完，便将那柄由寒冰凝结而成的长刀丢到一边，她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两柄苦无，虽然雪之下的外貌看起来更像是那种古代的贵族美人，但她毕竟是经受锻炼的女忍者，总有几样道具随身带在身上。

“如果你赢不了我的言灵，这孩子是不会出手的。”雪之下笑了笑，她抬起手，将手中的两柄苦无随手丢向空中，雪乃这才注意到，苦无的握柄上，似乎系着非常细的线。

雪乃也没多说什么，她举起握刀的手，在和服的下摆上一划，原先包裹住双腿的和服随着刀刃的滑落缓缓落下，露出雪乃那两双修长的双腿，原先的和服被雪乃给切得如连衣短裙一般。

“你就不心疼衣服吗？”雪之下揶揄道。

“无所谓，反正都是由妖气化形的。”

“啊，妖怪真好啊。”雪之下望着天空，露出羡慕的神情。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雪乃手中的长刀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雪之下感到一阵寒意朝着自己袭来，以刀刃划过的弧度为中心，寒冰，宛如海浪一般袭来，雪之下不断地朝后退去，想要躲避逐渐逼近的冰锥，可那些扩散的冰锥随着距离的增长，范围变得愈发的大了起来，升起的冰锥也越来越高。

直到把雪之下逼到墙角，那冰锥的高度已经能超过雪之下的头顶了。

见无路可退，雪之下也叹了口气，她的将手臂抱到胸前，连接在手指上的细线牵动了悬浮在空中的苦无，那些苦无刺进冰壁之中，雪之下的灵力顺着细线注入进冰壁之中，只听她冷哼一声，整个冰壁便瞬间化为了液态。

雪乃脸上不禁露出吃惊的表情，即使是极端的高温，融化这么大量的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雪之下却能这么迅速的融化冰块。

“并不是利用温度，而是言灵本身具有溶解的效果吗？”雪乃在心中这么盘算着。

没有给雪乃多余的思考时间，随着雪之下的动作那些苦无刺到雪乃附近的地面上，灵力由那些细线被引导进苦无之中再注入地面。原先坚硬的地面，一时间竟如同水流一般变得摇晃了起来，雪乃只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块果冻上。

“你的言灵术，是液化吗？”雪乃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她看着雪之下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聪明，不过准确来说，我可以让那些由液体凝结而成的东西回归液体，那些本身并不是液体构成的东西，我可以把它们的状态变得像液体一样。”雪之下抬起头，她的表情依旧和之前一样，温柔平和，可雪乃脚下的地面却已经被雪之下给尽数变成了液态。

雪之下自己则稳稳地站在一块石板上，她站在那块石板的中央，随着手指的颤抖，周围的地面就仿佛被搅动的湖面一般翻涌起来，雪乃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在摔倒的瞬间她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可面前除了液态化的地面之外，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雪之下的言灵只是将物体的形态由固态变为液态，而其本身的属性像是硬度或是触感以及温度都会被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

雪乃想要爬起来，可摇晃的地面却让她找不到重心。更要命的是，她注意到，原先只是摇晃的地面现在竟是高高地隆起，似乎要把她吞噬了一样。

雪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露出那种宛若稳操胜券一般的模样。

可下一个瞬间，她便感觉到自己操纵苦无的手指似乎变得有些沉，嵌入地面的苦无却有些难以被拽动了。

“鬼道·樱吹雪。”雪乃的身影化作狂乱的风雪，而原本液态的地面也被逐渐冻结了。

果然！

雪乃的心中一阵窃喜，雪之下的言灵，并不是将固态的物质变作液态，而是给被施法的物体施加拟态的流水的特性，之前自己的冰会被瞬间融化，也只是因为冰本身就是由水构成的，所以被施加了言灵之后只是直接转变为水罢了。

既然是水，那就可以被冻结！

雪之下心下一惊，这时雪乃已经化作人形逼近了她的身前，冰刃朝着雪之下的面门笔直地刺了出去，剔透的冰晶之中倒映出雪之下那张错愕的面孔。

铛——

【与此同时·二条城】

铛——

铛——

铛——

打铁般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二条城中，黑色的羽翼在空中舞动，随着羽翼的震颤，黑色的落羽纷纷扬扬地洒落，而那些落下的黑羽又在空中悬停像是飞刀一般笔直地刺向大岳丸。

可大岳丸并不躲闪，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刀刃抵挡羽翼的进攻，那些足以削铁的尖锐黑羽划在他身上，竟发出了子弹打在钢板上的沉闷响声。

大天狗皱了皱眉，他之前也没少和大岳丸交过手，但如今眼前这个男人给他带来的压力要更大，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提升地极快，更可怕的是他那身体竟如同钢铁一般，除了自己手中的刀刃能给他造成一些小伤之外，即使是注入了妖气的黑羽都完全无法打破他的防御。

传闻，大岳丸在拥有三把宝剑之时便是金刚不坏之身，大天狗一直以为这只是胡说八道，但没想到，这么看来，这居然是真的。

不过，如果真的是金刚不坏之身的话，那为什么刀刃还能对他造成伤害呢？

大天狗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些疑问，但他并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短暂的停顿之后大岳丸的刀锋又再次袭来，长度惊人的野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激起的剑气将地面的石砖都掀开了一大片，大天狗挥动羽翼飞向空中，他将注入妖气的双翼重叠在身前挡住了刀气的进攻，可紧接着一阵刺痛的感觉就从羽翼上传来，那柄长度惊人的显明连竟是轻易地刺穿了大天狗的羽翼。

见势态不妙大天狗猛地振翅一挥，外放的妖气竟是将大岳丸逼退了几步，大岳丸正手握刀将长刀横置于胸前，他静静地看着落到地面的大天狗，羽翼处传来的刺痛感让大天狗的短时间内不能再浮向空中。

大天狗双手握住手中的刀，他的目光直视着大岳丸的眼睛，他很清楚，论剑术，他比鬼欺差了一截，毕竟教他剑术的老师当年也没有赢过鬼欺，但他一直记得老师的一句话。

“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一定要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武士在气势上输了，那就永远赢不了。”

“明明，自己就从来没有赢过。”大天狗在心中这么揶揄道。

“纯！所谓的剑术不是为了要赢，而是要在这乱世之中，能够保全自己和他人的性命！”脑海中响起了振聋发聩的声音。

“说什么呢，明明只是一个武士的亡魂罢了。”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大岳丸歪着脑袋看着大天狗，“你终于还是疯了？”

“呼......”大天狗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受伤的羽翼还在朝外渗出鲜血，钻心的疼痛感却让他觉得愈发清醒了起来，“你说谁疯了呢？”

鞋跟踩在砖头上的声音传来，大天狗的羽翼朝着前方一震，扬起的灰尘一时间迷住了大岳丸的眼睛，正当他挥舞着手臂扇开灰尘的时候，只听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黑色的羽翼就如同奔流一般朝着他冲了过来。

“你这家伙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大岳丸怒吼一声，显明连的长刃扫过，激起的剑风荡开了那飞射而来的黑羽，可就在那些黑羽散去之时，大岳丸看到一柄明晃晃的刀刃，刺入了他的胸口。

“这家伙！”

“这是某个落魄武士教我的剑术，没什么美感，除了实用性强以外，一无是处。”大天狗的嘴角微微扬起，他猛地将刀柄向下一按，朝上的刀锋划开了大岳丸的胸口，喷射而出的血液落在了大天狗的黑羽之上，“那家伙把这种剑术叫做，不胜之剑。”

“你在，胡扯些什么东西啊！”疼痛的感觉彻底激怒了大岳丸，显明连朝着大天狗的脑门狠狠劈下，大天狗举起长刀架住，但巨大的力道将他的膝盖又压弯了几分。

两人的刀刃之上都被注入了妖气，两柄刀刃都是少见的灵器，激烈的碰撞似乎也让两柄长刀产生了共鸣，随着一阵剑鸣声响起，大天狗用力地将长刀向上一挑，大岳丸的显明连被大天狗的刀锋挑开，惊讶之余，大岳丸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神色。

“这样才有意思嘛，很好啊，黑羽！就这样打！这样才像是决定谁是日本妖怪顶点的战斗！”大岳丸用力地将显明连插入地面，他抬头看向大岳丸，脸上露出了一种狰狞的笑容，“很好，很好，大天狗，我，恶路王，阿弓流为今天就在此，和你一决高下，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随着他的嘶吼声，天空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短暂的惊讶之后，大天狗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种释然的微笑，他用力地挥刀，震开刀上的血迹：“所以我才说我们两合不来啊，那我们就试试吧。”

他单手握刀，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随着他的动作，天空突然开始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原先平稳的气流逐渐变得躁动起来，水滴渐渐落下，头顶的天空中隐约传来阵阵雷声。

“既然如此，我也拿出我的鬼道吧。”大天狗猛地一握拳，身边数道狂暴的龙卷形成，“吾乃大天狗，真名黑羽纯，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决定谁生谁死吧？！”

鬼道·四象恶景

鬼道·四番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