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赤天生异像,翻手覆云雨
在平安时代,稚童的口中传唱着这样的一首童谣刮风下雨哟,天狗大人哟风平浪静哟,天狗大人哟来好天气吧,天狗大人哟来坏天气吧,天狗大人哟恶路王来喽,天狗飞走咯天落红雨啦,天降赤电啦妖物作祟啦,快请晴明哟恶路王跑咯,风平浪静了虽然是稚童之间传唱的童谣,但归根究底,其中对于大天狗和大岳丸的描述是正确的,两位大妖怪都具有改变天气的能力,在平安时代,也有很少的一部分民众会向天狗祈愿,祈祷风平浪静的好天气,当然,更多的还是会向司长天气的神明祈福。但从这一点便能侧面反映出,大天狗确确实实有影响或者说改变天气的能力,对于阴阳师们来说则更为确定,因为和大天狗打过交道的阴阳师都知道,这个妖怪,有一个极其方便的鬼道——四番天象。风、雨、晴、雾,大天狗拥有将局部地区的天气改变的成这四种天象的能力。而大岳丸,可以说是巧合般的拥有和大天狗几乎完全相似的鬼道。可以制造出四种特殊的异常天气,通常见到这样的天气都意味着灾难的发生,所以在古时候,大岳丸算得上是民众们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只妖怪。而如今,这两种鬼道被同时释放了。京都的天空,宛如太极一般,被阴云和晴朗所分割了,而在太极的中间部分,雷电隐隐约约地翻涌着,轰鸣的雷声宛如连续的鼓点,以下一下地敲击着破碎的天空。而在下一个瞬间,整个天空便被染成了如血般的红色,猩红色的雨点伴随着赤色的雷电落下。“鬼道共鸣了啊......”黑羽纯小声地呢喃着,“没想到会和你这个家伙产生共鸣。”阿弓流为看着慢慢泛红的天色,脸上露出兴奋而又扭曲的表情:“很好啊,这样不好么?黑羽,这就说明,我们之间,是永痕的宿敌啊!”话音落下,阿弓流为的身影化作一道赤色的流星,不知为何,阿弓流为身上所散发的妖气变得如同鲜血一般赤红,显明连的刀刃刺入地面,锋利的刀刃竟是将城墙上的砖块都给撕裂了开来,随着阿弓流为的身体逼近,刀刃猛地上挑,伴随着飞溅的碎瓦砾,大天狗的身体一转,同时刀刃出鞘,手中的长刀在阿弓流为的面前笔直地划出,随着刀刃划过,一阵狂风掠过,那是通过鬼道所激起的狂风,风力之强甚至将阿弓流为逼退了几步,而潜藏在狂风之中的剑气竟是将阿弓流为的身体给划开,细长的伤口之中迸发出赤色的鲜血,一时间,阿弓流为的身边环绕着一层血雾。被逼退了之后,阿弓流为的身体一时间没有调整过来,还没等他站稳,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已经逼到了面前,阿弓流为不得不将显明连抬到胸前,将长刀斜放着,虽然是阻挡了斩击,但那斩击伴随着的狂风之中却蕴藏着黑羽纯的妖气,那些妖气形成了极细的刃在阿弓流为的身上切开一道道的口子。铛——一声脆响,显明连竟是被黑羽纯的刀刃挑开,阿弓流为的脸上流露出狡黠的笑容,他猛地将显明连一挥,同时伸出没有握剑的左手。随着阿弓流为的动作,天空之中坠下三道赤色的雷电,三道雷电像是一柄长枪一般,将黑羽纯的身体贯穿。鬼道·四象恶景·第一象·灵电带着腥气的血液从黑羽纯的口中喷出,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他半跪在地上,用力地用手捂住正在渗出鲜血的胸口。阿弓流为站在原地,他身上的伤口正慢慢愈合,只要有三把魔剑的加持,他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任凭黑羽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只要攻击停下,他所受的伤就能快速地愈合。“就这样了?”阿弓流为挑衅似得问道。黑羽纯目光空洞的望向地面,身体的麻痹感让他无法做出行动,只要这个时候,阿弓流为上前一步,就能让他人头落地。“没我想的那么有意思嘛。”阿弓流为的脸上真的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长刀,猛地朝前一砍。生死一瞬之间,黑羽纯似乎被求生的本能所调动,他猛地站起来,用双翼护住脑袋,刀刃砍在羽翼上,反倒让他感到清醒了起来,他用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刀刃刺入阿弓流为的小腹,伴随着阿弓流为错愕的眼神,黑羽纯用力地将刀刃朝上一挑,伴随着喷溅的血液,阿弓流为发出一声惨叫。黑羽纯的那一击,刚刚好刺中了阿弓流为身上的“印记”,那是小通连的印记,印记被毁,小通连从阿弓流为的身体之中跌落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而阿弓流为一改方才的泰然自若,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伤口仍旧在愈合,但黑羽纯察觉到,愈合的速度已经比之前要慢上许多。“喂,你们傻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进来啊!”阿弓流为发出一声咆哮,黑羽纯知道,这是大岳丸在调动二条城内的京都众妖,如果那些小妖围攻过来,先不说获胜了,以目前的局势,黑羽纯他们逃脱也变得困难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阿弓流为何黑羽纯的脑海中响起一声低沉的声音。“别动。”仿佛是命令一般,阿弓流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他注意到,原本围在城楼之下的那些药物似乎也通他一样停下了动作。这是绝对的言灵,阿弓流为甚至不知道施术者在哪里,这种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没有施加任何的密咒,准确地说,这个施术者将最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变成了术,他或许躲在附近,也可能远在千里之外。但一次性对这么多妖物施展控制性的言灵,居然还能生效。在阿弓流为的印象中,这似乎是连安倍晴明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难道在现在的京都,还藏着比安倍晴明还要强的阴阳师吗?与此同时,在二条城的另一侧,立花幸子抬着头望着被自己和铃鹿御前砸出的“洞”。“刚刚,那是什么声音?”立花幸子小声呢喃着,那个声音听起来虽然很温和,但却不禁让幸子觉得恐惧,她察觉到了对面的铃鹿御前也有了短暂的犹豫,看样子她也听到了声音,如果这个时候偷袭,幸子一定可以得手,但她的身体却动不了。那个声音给二条城的所有人都施加了一道言灵,那是一种束缚,幸子一直认为自己对控制性的言灵有一定的抗性,但在这种命令般的言灵面前,她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况且,整个二条城内,这么大的范围,仅仅凭一句轻描淡写的“别动”。就控制了这么多的人,这个施术者的实力......原先因为咒术而变得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幸子反手握住手中的小刀,那柄小刀虽然看起来像是菜刀的模样,但实际上,那柄刀的刀刃上甚至有血槽的设计,那是专门用来杀人的刀。铃鹿御前似乎也摆脱了束缚,她伸手握住一边的长枪,那柄枪的中部樋的位置刻有梵文铭文,枪柄上镶着青贝装饰,虽然不知铃鹿御前究竟是在哪里弄到这柄罕见的灵器的,但那柄长枪,毫无以为就是与御手杵和日本号共称为日本三大名枪的蜻蜓切。传说蜻蜓切只要立在那里就能把锋利的蜻蜓斩断。而这柄枪之前的主人更是日本第一武将本多忠胜。“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被妖怪拿到了。”幸子很不耐烦地啐了一声。铃鹿御前并没有急着进攻,她单手抬起枪,将枪柄的一端架在肋骨与手臂之间的位置,幸子注意到,明明没有风,铃鹿御前也没有动,那柄长枪的枪尖却在微微震颤着。淡紫色的妖气附着在枪的表面,或许颤动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妖气的注入。立花幸子仔细地打量着铃鹿御前的姿势,她心里很清楚,铃鹿御前是传说中的大妖怪,真要论资排辈是和大岳丸同级的妖物,和她之前对付的那些妖怪有云泥之异,但是妖毕竟还是妖,总不会完全没有获胜的办法。立花幸子悄悄地将那只没有握刀的手背到身后,手掌朝上摊开,聚集的灵力在她的手掌中心汇集成一个符印。立花幸子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铃鹿御前的面色一变,她不再保守的等待时机,而是将身子朝前一探,蜻蜓切的枪尖带着破阵之势刺出,可就在她的长枪刺出之时,四周竟是泛起了一阵白色的烟气。铃鹿御前的攻击骤停,原先刺击的动作化作一记横扫,枪尖在前方扫出一片扇形的空隙。她抽了抽鼻子,空气中并没有什么刺鼻或是呛人的味道,似乎不是烟雾或是迷烟,也感觉不到雾气之中特有的那种潮湿感。不是烟,也不是雾.......啪——拍手的声音响起,铃鹿御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便传来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冲击波猛地撞在她的后背上,她只听见咔嚓一声,自己的骨头似乎被那股冲击给撞断了。铃鹿御前将蜻蜓切插入地面,好不容易让被冲击撞飞的身体停了下来,只见立花幸子缓缓地从白气中走出,她的手中握着那柄短刀:“这就是大妖怪吗?也太狼狈了吧?”“是这女人的言灵术吗?”铃鹿御前在心中嘀咕着,“不管这白气是什么,总之它能够遮挡视线,得想办法在这片白气之中找到这个女人,只要能找到她,用鬼道......”“哼。”幸子冷哼一声,她抬起手,将摊开朝上的手心向下一翻,四周的白气在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如同玻璃珠般的水珠。“糟了!”铃鹿御前暗叫了一声不好,那将她包围的水珠如同子弹一般,噼里啪啦地朝着她急袭而来。那水珠打在身上,就像被弹弓射在身上的石子和弹珠一样。蜻蜓切被铃鹿御前舞得飞快,可水珠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使铃鹿御前尽全力防守,也总是会有水珠砸在她身上。只听一声低喝,铃鹿御前的长枪朝着前方一甩,庞大的妖气以她为中心呈球形向外释放开来,那些水珠被妖气的冲击震碎,抓住这个空档,铃鹿御前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像,随着掠过耳边的风声,蜻蜓切的锋刃直取立花幸子的眉心。可立花幸子却也没有躲开,只是抬起脚朝着旁边一跨,随着她的动作立花幸子的四周就好像升起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蜻蜓切刺在上面,就感觉像是在刺一块沉重的花岗岩。又是啪的一声,但这次的冲击波不是来自背后,而是在铃鹿御前的面前炸开,那股冲击波的来源是如同爆炸一般的气体爆发,突然爆开的气流形成了一股宛若火药爆炸般的冲击。这一下硬生生得是让铃鹿御前震出了一口鲜血。那鲜红的血液喷溅到立花幸子的脸颊上,立花幸子抬起手厌恶地将脸上的血迹擦去:“真恶心,喂,你不会就这点能耐吧?你们妖怪都这么弱的吗?”“小姑娘......”“嗯?!”立花幸子这时注意到,虽然被冲击所重创,但铃鹿御前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依旧站得笔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铃鹿御前,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怎么回事......”“我确实有点小瞧你了,本想着能够速战速决,一招就解决掉你,现在看来是我轻敌了。”铃鹿御前缓缓地蹲下身子,她双手握住长枪,枪尖笔直地朝前。鬼道·百兽·豹“不见了!”立花幸子发出一声惊呼,眼前的铃鹿御前竟然凭空消失了,但是四周的脚步声却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