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狗男人的报复
一顿晚膳用完,沈阶没等到杜窈窈出现,快要结束,来个小婢通禀:“夫人体乏,回房先歇,大人和叶姑娘自便。”叶莹眼里含着殷殷期待,沈阶恍若未见,径直离开,去往杜窈窈院中。婚后他极少过来,银叶正给杜窈窈用棉巾绞着湿漉长发,惊得手中动作微微一滞。“怎么了?”杜窈窈躺在小榻上,闭眼小憩。沈阶做个以食指抵唇的手势,银叶不得不听,颤声,“没……没事。”沈阶走过去,半俯身,接过银叶手中的棉巾,替杜窈窈绞发。银叶识趣退下。似没经验,绞了几下,杜窈窈蹙起眉头,有发丝被扯到,她疼得睁眼,抬手制止,“银叶,轻点,好疼呀!”她抓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捏了捏,肌肤紧实,不如女子柔软细腻。是男人的手!杜窈窈慌忙跳起来。沈阶好整以暇地把棉巾丢在小榻上。“你、你怎么来了?”杜窈窈吓得有些结巴。此际月黑风高夜,不该是青梅竹马干柴烈火你侬我侬时?这凶神来她这儿干嘛!沈阶缓步巡视房中,绕过屏风,穿过珠帘,盯着金猊小炉升起的青烟,饶有兴致地笑道:“春宵良夜,想请夫人两袖添香。”杜窈窈脸红,她胡诌的成语怎么传到沈阶耳朵里了?小青梅嘴不严实,这么快跟沈竹马汇报了!杜窈窈装死不答。沈阶轻一拍手,继续调侃,“忘了,窈窈不会添香,像窈窈长成这样,肚子争气,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就行了!”杜窈窈捂脸。他是不是放暗卫在她身边监听。“以后沈府的家产都是你和儿子的。”沈阶笑着走过来,拉下她捂脸的手。“别说了……”杜窈窈羞耻到极点。“身子弱,我也不会放过你。”沈阶虚搂杜窈窈僵直的腰背,俯在她耳边轻道。真大型社死现场!她和叶莹说过的话,沈阶这厮全听说的一清二楚。杜窈窈脚趾扣地,紧闭双眼,磕巴道:“我、我不行。”男子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鬓脖颈,她莹白的耳垂染上两抹红晕。呼吸加快,心跳砰砰。沈阶瞧着她迅速泛粉的耳珠,舔了舔嘴唇,凑近一点,“是身子弱不行,还是生儿子不行?”说着手牢牢圈住她的腰。想要的暗示意味明显,杜窈窈咬唇强拒都不行!沈阶将她温软的身子往怀里带,追问道:“你想继续出去做杜夫人?”杜夫人是之前那俩小倌对她的称呼,杜窈窈哪敢认下,只好顺他,“不,是沈夫人。”“好。”沈阶满意,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杜窈窈吃辣后喝过薄荷水,口中清凉,沈阶在其中攻城掠地,直把人亲得直泛泪光,娇柔喘气。沈阶从不自诩正人君子,顶着一张衣冠楚楚,朗月清风的脸,行背道而驰之事。……房里燃着暖炭,温和如春,并不感觉冷。杜窈窈睁着迷蒙双眼,人在他手上,魂不知何处。大脑一片空白,听不见周遭的声音。门外有动静,轻微的脚步声和女子的低语声。沈阶低下头询问她的感受。杜窈窈怔怔地回答。他不满她的小声,蓄了力地命令着。杜窈窈在乱挣中叫喊。外面的人影声音不见,沈阶亲她睫毛沾上的泪珠,“窈窈很乖。”案几终归不舒服,他抱着她陷入绵软的床铺。……吃得太饱,杜窈窈瘫成一坨烂泥,动也不动地趴在床上。想沐浴,沈阶不让,他给她擦身,拿个枕头垫在她腰下。“干什么,这样睡不舒服。”杜窈窈抱怨,谁愿意垫着枕头睡觉。“不是你说想生儿子?”沈阶旧话重提,貌似好心,“我不得满足你?”“我……”杜窈窈语塞,故作泄气煞风景,“万一是个女儿呢?”“女儿也好。”沈阶眉眼竟带几分难得的温柔。“有病。”杜窈窈嘟囔,心里白眼乱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事后诸葛亮,光干马后炮,有个屁的用!这副身子根本生不出。有一瞬间甚至想和他撕破脸,做了再弥补,原主不需要,她杜窈窈更不需要。沈阶在旁思忖半天,认真道:“明天请个太医给你看看。”“不用,”杜窈窈拒绝,“我讨厌吃药。”沈阶板正她的脸,带点哄,“你身子骨差,调理一下。”多说无益,他向来主意大,杜窈窈不再多说,“随便你。”沈阶洗完澡,当晚歇在她房里。睡到后半夜,杜窈窈被一阵尖锐的疼痛惊醒,她脸色煞白,冷汗淋漓,捂着左腹呻吟。“窈窈,怎么了?”沈阶掌灯,扶她起来。“疼……”仿佛有数根针在胃里扎,杜窈窈揪着他的衣领,眼泪哗地流下来。沈阶第一时间想到中毒,但府里管制森严,没人敢对她下手。怔忡一瞬,沈阶命护卫去请郎中。“我……该不会死吧?”杜窈窈真的哭了,不仅疼,更是怕。原书她是坠崖车毁人亡,死无全尸,难道穿来要换个死法?至今为止,除得罪过沈阶,谁会想她死?刚刚温柔缱绻,这会儿身体却不由瑟瑟发冷。“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生孩子……”杜窈窈近乎讨好地贴着他,眼泪抹在他胸前。“不会,”沈阶接过银叶奉上的热茶,哄道,“乖,喝口热水。”杜窈窈抽噎几下,就着他的手饮下几口茶,胃里的疼痛稍稍得到缓解。眼角的余光瞥见银叶,只见银叶挤眉弄眼,似有话想跟她说。杜窈窈怕耽误什么机密大事,连忙想法支开沈阶。她推他,“我疼,你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候在门边的六儿接口,“夫人,郎中在路上了。”杜窈窈侧头瞪六儿一眼,偏催沈阶,“就要你去,疼死了……”她仰脸,一双大眼睛娇憨又稚气,盛满盈盈水雾,看得人心都酥了。沈阶抹过她眼下的泪,低声道:“好,你别哭了。”他出门,六儿跟上。银叶慌忙凑到主子床边,半跪着递上一盏茶,犹豫道:“夫人,奴婢看您,不像中毒……应该是胃病犯了。”杜窈窈:“……?”银叶补充,“今儿傍晚时,奴婢劝过您,身子不好,不能吃那么多辣。”似乎有这么一回事,杜窈窈接茶,松一口气。那会儿她一心让厨房做麻辣菜食膈应沈阶,谁知自个身子更金贵,吃东西不适先发病。总之,不是被下毒就好。或许因看过书,她已成惊弓之鸟,床笫之间再欢愉缠绵,她心里始终防他、怕他。沈阶领郎中过来,把脉询问过后,与银叶所说一般无二。她过去爱美如命,常年节食,以致脾胃虚弱,不能吃辛辣刺激膳食,否则易引发胃痛旧病。郎中开了方子,银叶熬好烫药,杜窈窈一碗下肚,疼痛减轻很多。沈阶给她伤处涂好药膏,侧身躺下,手指摩挲她发丝,唤,“窈窈。”杜窈窈装死。颤抖的睫毛泄露她尚未睡着的心思。沈阶仿若自言自语,“窈窈,不管我和永宁侯府如何不对付,但我保证,朝党之争不会牵连到你,我沈阶,也绝不会因此向你下手。”杜窈窈说不出话。沈阶何等人物,心细如发,从她言行,果真揣测出她想法。又听他继续,一只腿压在她身上,贴近道:“就算窈窈要死,那也得死在我……”手指不安分地挑弄她下巴。杜窈窈忍不住破防,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佯作嗔怒,“你还睡不睡觉了?!”“睡,”沈阶应,嘱咐她,“你以后不准再吃辣。”杜窈窈不答。他又往她腰上揉,“听到没?”“嗯,”小小声的回话,软软催他,“快睡吧……”–第二天,杜窈窈还没睡醒,叶莹那边派人过来请辞。好端端的,小青梅怎么要走?她不解,沈阶昨晚他们聊了什么?杜窈窈去到厢房,叶莹已收拾好行囊。见她来,冷冰冰的脸上含着淡淡讥诮。“叶姑娘,府里住着不舒服吗?”杜窈窈关心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叶莹毫不领情,语气疏离,“偌大京城,总有叶莹容身之处,不劳沈夫人操心。”之前一直叫她杜姑娘,怎么突然变成沈夫人了?杜窈窈不知其中发生什么,好意劝道:“吴兴那边的事尚未解决,叶姑娘一人在外怕是有风险,不如等事情过了再走不迟。”“不了,叶莹就不留在府里碍沈夫人的眼了!”杜窈窈反省,纳闷,“叶姑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当然有误会!”叶莹定定注视她,讥笑道。“沈夫人好深的心机!先是误导我,你和阶哥哥关系不好,接着晚上再请我去听场活春宫……呵,给人希望,再叫人知难而退,这是你沈夫人在变着法子宣示主权耀武扬威吗?”杜窈窈惊讶,“我……”关键她昨晚没请人去她院里呀!沈阶一去,可劲威逼撩拨,两人乱七八糟闹成一团。努力回想:他为什么命令她大声,为什么夸“窈窈很乖”?昨晚的动静,是不是被叶莹听到了?叶莹谁叫来的,除沈阶,别无他人!狗男人,原来他的报复在这儿等着她呢!知道她有意撮合叶莹和他,故意用这种方法表明:他不接受她明里暗里给他送女人。自己与叶莹的和谐关系,被他一把子破坏了!“叶姑娘,这其中有误会……”杜窈窈诚实道。“呵!”叶莹嗤笑,“什么误会?不是你叫我去你院里?房里的男人不是沈阶?还是那无耻的叫声不是出自你?”杜窈窈无言以对。如果告诉叶莹,是沈阶让她过去听春宫,估计她会更气吧。终是自己大意,被沈阶反将一军。“对不起。”杜窈窈向叶莹道歉。“行了,沈夫人一介官夫人,别搁民女这儿惺惺作态了。”叶莹拾起包袱,见杜窈窈面色苍白,风致柔弱,一副劳累过度模样,心下更是厌烦。“沈夫人昨晚累了一宿,早点回去歇息吧,是民女不识时务,打扰您了!”杜窈窈在心中叹气。她的出现,一直在改变剧情,先是金枝,再是叶莹,最担心的是:现在一切黄粱一梦,哪怕努力,最后人物仍会回归原书正轨,而自己,始终逃脱不了惨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