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与我有婚姻
章太守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若是放在寻常女子身上,说不准也就如此罢了。可崔泠只微笑:“侧室?太守可知她姓谢,乃是与我有婚姻之约的谢家女郎君?您就是想这么轻轻揭过,也得问问谢家情愿不情愿,我情愿不情愿。”谢琼被崔泠护在身后,见他如此,一时心中莫名。她与他尚未走到媒妁之言那一步,最多也只是家中长辈暗地里有这个意思,还未摆到明面上。如今谢家又被责令迁居边地,恐怕两人之间的婚约早就落了空,他又为何要把自己也牵扯进来......“哦,这......”章太守一听到“谢家”,便知道此事难办。倒也不是怕,谢家昔日再如何鼎盛,如今也倒台了。可崔泠又拿出崔家来压他——谢家倒台之后,崔家在朝中的风头一时无二,隐隐有取代谢家成为世家之首的势头。章太守正斟酌着,回廊上却又有家仆来报:“大人不好了,外头有人上门挑事,硬说府里抢了人,打伤了好些守卫,您看......”家仆正着急地擦汗,青空中却又传来一声清啸。苍背赤腹的幼鹰身如闪电,抖擞羽翅,从家仆脖颈侧呼啸而过,将他扑翻在地。“阿宝!”谢琼惊喜道。阿宝清鸣数声,回应了她,却不飞过来,只在回廊上方盘旋,似乎......似乎是有意领路。“虫娘!”谢重山从曲折回廊的尽头跃出来,一身玄衣,满身杀气,手中溢着寒光的刀刃已然沾了血。他一见阿宝,又瞧见谢琼,立刻便要冲过来。“谢重山!”谢琼也要朝他奔过去,却被人死死握肩拦住。一回头,却是神色莫名的崔泠。直冲她而来的谢重山也被随即追上来的重重守卫给截住,圈在包围之中。“大人,就是他!”被阿宝扑倒的家仆爬起来,指着包围圈中的谢重山道。持戟守卫们身上都带了伤,谢重山也不好过,焦急之中乱了招式,左肩上挨了一下,血痕狼狈,正向外渗着血。可他提着刀的手却稳得很,只等找出眼前敌人的薄弱之处,一击而破。“谢家女郎,他是来找你的?”一旁章太守定了定心神,有了主意。“是!你快让人放了他!阿泠,他是谢家的人,一路以来都是他护着我,不要让别人伤了他。”谢琼被崔泠制住,挣脱不了,便反手抓住崔泠的袖子求他。她一心系在谢重山身上,只顾着挂念他的安危,原本不如该如何叫出口的“阿泠”脱口而出,话语中的焦急更是让素来喜怒不显的崔泠皱了眉。他只垂眸看她:“你放心。”章言之在一旁冷笑:“伤了太守府的人还想毫发无伤出去?崔四郎的口气倒也不小。”他在这里煽风,章太守却只想灭火。又瞪了自己素来张狂的儿子一眼,和稀泥道:“擅闯太守府,打伤章家家将一事可大可小。念着那位小郎君是护主心切,又是我儿不对在先。崔侄,不如咱们各退一步,我让那小郎君和谢女郎平安离开,你也不要再追究此事,如何?”“阿泠,就这样吧。我不计较了,你快让他们把谢重山放了。”回廊上围着谢重山的士兵越来越多,他试探着进攻,却又被逼了回去,左肩处的伤口渗出来的血水沿着手臂滴落在地。谢琼只远远看着就揪心,哪里还想得到掩饰自己的关切,一开口就把心底的事交代得干干净净。崔泠握着谢琼肩的手只握着更紧更稳,整个人几乎已将她拢在怀里。“好,就如章伯父所说。我不再计较,只是章言之必须给她赔罪。”他直指还在看热闹的章言之,言语间步步紧逼:“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也只好将此事闹大。想必家兄和华家都很乐意替虫娘计较一番,到时候辽州章家该如何自处,就不是我能预料到的了。”章太守止住笑,抚着长髯的手也垂下来,只对章言之淡淡道:“言之,还不快给谢小姐赔罪。”章言之却拊掌大笑,眼神凌厉,在崔泠和谢琼之间来回打量。道:“崔家四郎果然好本事,到了辽州也玩以势压人的把戏,好——”他握拳弯腰,朝着谢琼干脆利落地作揖,再起身时眼中却是毫不掩饰地兴味和觊觎之色。“虫娘...不,谢家女郎,章言之多有得罪,实在抱歉。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不是。”谢琼只侧身躲开他带着十足侵略性的眼神,瞧着家仆赶过去打发了围住谢重山的家将。那提着刀的少年终于朝她大步跑来。“虫娘,你没事吧,只怪我来迟一步。”发髻散乱的少年不可谓不狼狈,额上的血水和汗水和在一起,眼见谢琼和身后的崔泠站在一起,本就黑沉的眼眸更是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