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细微的爱
岳戈在教堂的后花园静静坐着,听到蟋蟀的叫声这才回过神,天已经黑了,路灯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身后,拆开那封信,里面的笔迹幼稚得像小孩子写的,齐昊练过一段时间用左手写字,也不知道听谁说这样可以锻炼右脑。岳戈明天我就要回老家了,有些事我不敢直接告诉你,也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你,就用写信这种方式吧,我觉得书信传递的感情要比语言更加曼妙。我知道你也喜欢男生,身边也有过男朋友,可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你,这让我很困惑,我不明白,爱情到底应该固守性别,还是只是为了爱情,这件事埋在我心底,一埋就是两年,我没有可以征求意见的人,没有可以诉说的人,只能这样默默地喜欢。几个月前,我在一个名叫人生客栈的贴吧里认识了一个笔友,他叫fireflies,翻译过来就是萤火虫,我跟他很聊得来,他跟我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我也告诉了他我的纠结,他给了我很多建议,很中肯的建议,所以我才决定趁着离别把喜欢告诉你。我想好了,回家我就告诉我爸妈我喜欢男人,我不怕你并不喜欢我,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呗。你这些年送我的礼物,我都留着呢,一件也没舍得扔,连包装纸我都整整齐齐地放着,是不是有点儿可笑了,一个大男人收集包装纸,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感情,可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一生一世那种喜欢。写信之前我喝酒了,我怕自己写到一半儿会崩溃,你别担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醉话,我还能走直线呢,没有喝醉,这是我给你写的唯一一封信,也可能是最后一封,MirrorFlowerPavilion录取我做他们的实习设计师了,在家待几天我就要去报道,他们总公司在国外,我去的是分公司,可是那地方离你整整2346公里,如果想见你,我也不能立刻见到你了。嘿嘿嘿,所以,你睡着的时候,我偷偷拍了你的脸,还录下了你睡觉的样子,声明一下,我可不是变态,我只是不想忘了你的样子。我知道自己写得跟胡言乱语差不多,你就凑合看吧,看完记得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不然就算了,给我留点儿面子,我现在就把信寄出去,等我离开差不多三天后,你就会收到这封信,希望你有耐心看完这封信。醉的有些大舌头的你的室友齐昊岳戈握着信纸笑了,这个傻瓜呀!直接说不就好了。“信看完了?”鱼服和方百尔一直没有离开。岳戈点点头:“看完了。”“挺好的,齐昊一直在你身边,你现在知道了也挺好的。”鱼服叹气。“他在我身边?”岳戈有些惊讶。鱼服指了指岳戈手上的手表:“这款手表是MirrorFlowerPavilion纪念自己的设计师出的系列,你所钟爱的这一个款式一直就是为齐昊设计的,表带上的星座是属于齐昊的,发行的数量一直都是齐昊的年龄。”岳戈摸着表带:“他是个傻瓜……”“爱情里谁还不是个傻瓜,”鱼服把手轻轻放在岳戈的肩膀上:“走吧老大,请你吃饭,为了你,我和方百尔腿都要跑断了。”“你也是个小傻瓜。”岳戈揉着鱼服的脑袋。鱼服把岳戈的手拿开:“我才不是,我要是傻瓜能破这么多案子吗?侦探社的破案率还不是靠我升上去的,对了老大,这次方百尔帮你这么大的忙,他是不是可以加入侦探社了?”“还要考察一下,明天记得到侦探社来报道,介绍社里的成员给你认识。”“谢谢岳哥。”乐清的审判很快就下来了,死刑,缓期一个月执行,齐昊的父母看着这位昔日的好儿媳心里更加难受,乐清的父母一直没有来看乐清,乐清的那些朋友也没有来看乐清,一个月的缓刑很快就到时间了,今天是最后一个晚上。乐清洗了澡,化了妆,静静地躺在床上,“找你的。”下铺那个凶神恶煞的犯人把一个黑色手机放在乐清床边,屏幕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乐清起身看了看下铺那个人,她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喂?”乐清拿起电话,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这样可以隔绝声音穿出房间,引来狱警,是要被关小黑屋的,那地方她再也不想去了。“临刑之前有什么想说的?”“你是谁?”“对于齐昊你真的不喜欢他吗?”“你……知道齐昊?”“你可以叫我fireflies,我是他的好朋友。”“齐昊只有一个好朋友就是岳戈,你到底是谁?你现在打来什么意思,看我的笑话吗?我告诉你,我不后悔齐昊去死,我就是恨他为什么不肯喜欢我,我努力当一个好儿媳妇,一个好老婆,他为什么不肯喜欢我!”乐清有些激动,下铺的人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张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你只是个又自私又可怜的人,一个人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他娶你不还是为了岳戈,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自欺欺人,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送礼物?”“一个早就该给你的礼物,从被子里出来,到厕所的窗口来。”乐清哆嗦着掀开头上的被子,她是害怕的,齐昊死后她立刻卖掉了房子,每晚吃安眠药睡觉,她怎么可能会心安理得。“外面什么也没有。”乐清掀开窗户上的遮光布,乐清刚说完,一只萤火虫咚的一下撞在了玻璃上。“漂亮吗?齐昊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让你又多活了三年,本来想让你给他赎罪,可是你这人呐啊,老老实实当你的模特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碰岳戈呢,那是齐昊心里的白月光,我没能早一步把齐昊带到我身边,总要替他保护好想保护的人,乐清,你不是最在乎你那张脸吗?哈哈哈…………”乐清想动,可是身体已经僵住了,一把磨尖的牙刷抵着她的脸,狠狠地划下去,又挪到右脸划了好几下。“啊!!!!”乐清的尖叫划破夜空,她哆哆嗦嗦地捧住自己的脸,踉踉跄跄地跑出厕所,沾满血的手拍在门上,她想喊可是嗓子里眼儿里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那声尖叫惊动了狱警,钥匙开铁门的声音像是从最遥远的天边传来,乐清倒在地上,眼前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