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毁容了。”鱼服身后突然有人说话，鱼服吓了一跳，端着奶茶回头看，“柳叔叔？您是来看柳画的？”鱼服侧身看着柳钲。

“对，听说你们学校的话剧很出名，我这个当老子的得给闺女捧捧场。”柳钲笑着说道。

“乐清不是今天处决吗？您怎么说她毁容了？”后排还有空座，鱼服坐过去问。

“跟她一个看房的犯人用磨尖的牙刷划花了她的脸，在这之前，有人用犯人私藏的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柳钲拿出烟盒握在手里。

“柳叔叔，这里不许抽烟。”鱼服提醒，柳钲拿着烟：“刺伤乐清那个人已经重新判决，鉴于乐清是杀人犯，那二十万就不用赔偿了，一年也改成了半年。”

“这些都是刑事案件，柳叔叔跟我说是什么意思？”鱼服靠着椅背。

“你对乐清说的那些话我都看了一遍，你说的那些证据和证人我也都见了，聊了，可以说乐清做得滴水不漏，一丁点儿破绽也没有，你是怎么从那些人嘴里把真相掏出来的？”柳钲直勾勾地看着舞台。

鱼服低头轻声笑了：“我只是比别人多想一步，况且，柳叔叔是不是忘了我是侦探社的人，破案找线索是我的专长，柳叔叔怎么破案，我就是怎么找线索，很奇怪吗？”

“你在这件事里究竟是什么角色？”柳钲意味深长地收起烟盒。

鱼服的眸子隐隐约约在黑暗中闪着光亮：“这些重要吗？柳叔叔，关键的不是您在这件事里的角色吗？好好看话剧吧，这是最后一幕，夜幕。”

春华拎着她那个有些破旧的黑色手提包站在马路边儿上，手提包的拉链上还挂着她用第一份工资买来的一只纯银的鲸鱼吊坠，对面是个干净明亮的大落地橱窗，橱窗里装饰着圣诞节所用到的饰物，打扮成精灵的三个女孩撩开厚重的幕布走进橱窗，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礼物，在里面无声地欢笑着。

一个小姑娘拉着母亲的手从窗前走过，拿着布偶的精灵立刻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精灵低头跟女孩说着什么，不用去听春华也知道，她曾经在那儿工作了整整一年，果然小女孩听了精灵的介绍，拉着母亲拐进店里，很快又抱着一个麋鹿玩具从里面欢快地跑出来。

春华想重新回去工作，可是辞职之前她跟经理大吵了一架，因为她实在受不了那些路过的人投来的鄙夷不屑的目光，甚至有人拿她当背景拍照，再配上文字怜惜她有多可怜，春华的自尊心本来就很强，尤其是大学毕业以后来做这种事情很让她受挫。

她的心想离开，可是她的眼睛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橱窗，精灵们大笑着跟过路的孩子们打招呼，那小小的魔术惹得孩子们尖叫惊呼，一位精灵离开橱窗去拿小礼物，拉住经理，指了指门外，经理一眼就看见了春华，那是个高傲且美丽的女孩，她的表演往往吸引更多的人停留观看。

春华在看到经理准备过马路，下意识就准备逃跑，“春华！”经理横穿马路叫住春华，“经理。”春华小声答应着。

经理姐姐一直对她很好，她当初离开不应该跟经理姐姐吵闹，经理热情地拉住春华的手：“怎么不进去？”“我只是路过，这就走。”春华的眼睛依旧盯着橱窗。

经理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橱窗内的表演：“她们没你演得好。”“啊？唔！或许吧！”春华垂下眸子。

经理笑了：“哎，一直想联系你，跟你道个歉，我不是你，不该说你不知足，那些人的评头论足有时候确实很难接受，可你依旧是那个最漂亮的橱窗美人。”春华惊讶地看着经理。

“帮我扮最后一次圣诞仙子吧！你的照片有人发到网上，有家杂志公司联系到我，想邀请你去他们公司做服装模特，我一会儿把地址和电话给你，你自己跟他们谈，你这么年轻，不应该一直留在橱窗里，去外面飞吧，要是飞不动了，姐收留你，这家店的店员姐还是说了算的。”经理笑着揽着春华瘦小的肩膀。

春华哽咽了：“谢谢你，杨姐。”

“客气啥，悄悄告诉你啊，我也做过橱窗表演，”经理杨姐有些小得意地看着春华：“我们那个节目还参加过社区表演呢，看过的都夸我们演得好，演得像，我知道，我们这些业务的就是演着玩儿，主要的不还是招揽顾客，比你听到的难听十倍的好我都听过，你就别往心里放，咱们不偷不抢凭着自己的劳动挣钱有什么好丢人的，那些只会说闲话的人没有一个能有你出众的，正因为没你过得好，他们才会胡言乱语，想把你从好的生活环境拉到跟他们一样的位置，你只管低头努力，等有一天你站在最高处往下看的时候，你就不会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了。”

杨姐拉着春华回到店内，正在搬运礼物的精灵们团团围住春华。

“恭喜你大美女，你可是咱们店出的第一个模特呢！”

“我要签名，以后等你红了，可别忘了我们。”

“我也要签名，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粉丝了。”

声音渐渐远去，春华穿着最新款的服装在街拍，助理拎着她的包远远地跟着，一扇又大又亮的橱窗出现在春华眼中。

“我去橱窗里面，你帮我拍一张。”春华不等摄影师答应，径直敲开店门，问里面的人借用地方，情人节刚过，橱窗里摆设的爱心和塑料花还没撤去，春华扶着玻璃，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摄影师按下快门。

“好漂亮啊！”摄影师惊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效果，跟他们说，这期杂志就用这张照片可。”

“那叫什么名字好呢？”有人问。

摄影师赞不绝口地看着那张照片：“就叫它窗口里的美人。”

幕布落下，掌声哗啦啦地响起，鱼服跟着人群站起来鼓掌，柳画冲下舞台和陈乘拥抱。

“哎，爸，您怎么来啦！”柳画撒娇地要去抱柳钲。

柳钲从身后拿出一束鲜花：“当然是来看你的表演啊，你总是夸自己演的多好多好，我要来眼见为实。”

“那我演得好不好？”

“嗯，勉强可以。”柳钲装作难为情的夸奖柳画。

柳画撇撇嘴：“要是妈妈来，一定会夸我演得好。”

“我这不代替你妈给你送鲜花来了吗，这样好了，下个月零花钱涨一倍，就只涨一个月啊。”

“谢谢老爸。”

“柳画，回来合影了。”舞台上的杨姐喊柳画。

“来了。”

柳画抱着花束跑回舞台，柳钲转身，那个叫鱼服的孩子已经走了，他也不想怀疑，可还是忍不住想到了乐清出轨对象那位助理医师的审讯。

“是你把齐昊的药换掉的？”

“是。”

“你知不知道你换的药是有毒的？”

“知道，我就是一时糊涂，没想帮乐清杀人……”

“出事以后，为什么不自首？”

“我……我不敢，我怕乐清连我一块儿杀了。”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了？”

“我更怕那个人！！”

“谁？”

“让我来作证的人。”

“我是问你那个人的名字？是男是女？”

“我不知道，那个人用电子邮件联系的我，第二天，有个私家侦探就找上门，还给我看了我跟乐清在一块儿的录像带。”

“那录像带呢？”

“丢了。”

“那私家侦探叫什么名字？”

“不能说。”

之后无论警方怎么审讯，助理医师都闭口不言，如果那位私家侦探真的是鱼服……想到这里，柳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穿这身衣服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突然觉得寒冷、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