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光头徐老师
柳画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继续吃麻辣串。“鼻涕掉进去了。”鱼服掏出纸巾给柳画。柳画接过纸巾:“太讨厌了,干嘛这么悲情啊!看得人家心里难受啊!”“这下证明人比你演的好了吧!”鱼服问。柳画把桶递给鱼服,拿着纸巾擦着鼻涕眼泪:“呜呜呜……”“别哭了,看,是徐光头!”鱼服指着一个往后台去的人影。柳画哽咽着:“你……看错了…吧!徐光头不在教导处窝着,来这儿干嘛。”“别哭了,过去看看。”鱼服把怀里的垃圾丢进过道上的垃圾桶内,拽着柳画小心翼翼地奔进后台。演员和工作人员们正在前面接受鲜花和掌声,这会儿后台正安静地跟闹鬼一样。“这边,这边。”柳画瞅见了徐光头的大光头,他正鬼鬼祟祟地穿过移动道具背景墙。“老祁?老祁?”徐光头喊的就是话剧社的编辑祁老师,他们俩貌似没什么交集。“在这儿。”一只手从道具室伸出来冲徐光头晃了晃。徐光头小跑着过去:“老祁?这都表演完了,还收拾什么,让那些娃子收拾,你跟我去喝两盅!”“不去,我们这出话剧准备参加三省联赛,我还要去完善剧本。”祁老师在屋里说道。徐光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有个事求你。”“那你就直说。”祁老师抱着一个纸箱子从道具室出来。徐光头紧跟着祁老师:“老家最近有人联系你吗?”“没有,怎么了?”祁老师推开防盗门往外走。徐光头赶紧给扶着门:“那个要是我老娘把电话打到你那儿,你可别万别说跟我有联系,就说我出差了,最近半年都不在学校。”“怎么了?家里又有人求你办事了?”祁老师和徐光头往教师楼走去。鱼服和柳画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走到一处花坛,徐光头拉住祁老师:“你说说,这事情怨我吗?也不是说我不乐意,可是平白从身体里让出去一个肾让人多膈应啊!”祁老师把怀里的箱子放在花坛上:“那可是你老爹,怎么膈应了,供你吃供你喝的,养你一辈子,你去检查一下怎么了,再说也不一定能配得上。”“那万一配上了呢!”徐光头不乐意。“我擦,”柳画卷起袖子:“老混蛋,自己个儿老爹病了,让他捐个肾就不干了,我去教训他。”鱼服赶紧拦着柳画:“掐头去尾的话你就别往心里去,看看情况再说。”祁老师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半根儿烟:“要我说,这检查你得去,成不成的,你不能让人戳你脊梁骨不是。”“那他当年把房子全给老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这个事儿。”徐光头气鼓鼓地坐下。“那你老娘不也把她陪嫁的一对儿玉镯子给你媳妇儿了。”祁老师劝徐光头。“这些年,亲戚朋友有一个算一个,要帮忙我立马就办,没推辞过一个,那老二干过什么,一有事儿就往他媳妇身上推,一分好处就往外蹦,他也没去检查,我也不去。”徐光头低着脑袋,太阳晃得他脑袋上一片锃亮。祁老师弹着手上的烟灰:“你找我不就是想让我劝你吗,别那么难为自个儿,我知道你舍不得你老娘被人说道,你那几个姑姑都是损人不重样的,你还是去检查一下,不成,也好让你老娘安心不是。”“我再想想,”徐光头闷声说道:“他们要是找到你……”“我就说最近跟你没联系,”祁老师捻灭烟头重新放进口袋里:“我可不招惹你们家人,现在想起来你那些亲戚我还头皮发麻呢!”“我请你吃饭?”徐光头坐着问。“切,”祁老师搬起他的箱子:“你媳妇一个月给你十块钱,你请我吃方便面呀,自己留着买烟抽吧!”徐光头摸着被晒得发烫的脑壳小声嘟囔着:“十块钱我也攒到百十块了,请你吃顿火锅还是行的,不吃拉到。”鱼服拉着柳画离开藏身的地方:“还以为徐光头跟祁老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意思。”“这事儿也不小啊!”柳画摊着两只手:“不肖子孙徐光头,这事儿发到咱们校园论坛上也够这老小子喝一壶的了。”“你忘了周曦惹出的乱子了?”鱼服提醒柳画。柳画嘿嘿笑:“我就是随口一说,又没真的要发上去,这徐光头确实可恶嘛,自己家人病了,让他去检查都不肯,又没一定非要他的肾。”“呵呵呵……你有理,你去劝徐光头呗。”鱼服怼柳画。“又不是我们家的事,我才不多管闲事呢,哎,方百尔来找你了。”柳画指着礼堂门前,方百尔正在回廊亭坐着看书。“晚上见了。”鱼服松开柳画。“你们去干嘛?带我一个呀!”柳画拉住鱼服:“陈乘去参加钢琴比赛了,我一个人很没意思的。”“我们准备去科技园看模拟侦探大赛,然后再去茶叶园找茶虫,你真的要跟着来?”鱼服抱着胳膊问。柳画撇撇嘴:“没意思,我还是跟钱戴戴逛街去吧!”“你不是说她总是变着法花别人的钱吗?你还找她?”鱼服倒退着问柳画。柳画得意一笑:“我这回要让她大出血,要不然我就给你洗一个月的衣服。”“小心,”方百尔把鱼服扶进怀里:“不好好走路,跟柳画聊什么呢?”“她说要去替天行道,怎么不进去找我。”鱼服把手挂在方百尔脖子上。“刚才接了老大的电话,他不来接咱们俩了,我正跟出租车司机谈价钱呢!”方百尔和鱼服往校外走。“谈妥了?”鱼服拿走方百尔手里的书。“没有,科技园离市区太远,咱们付双程费用司机才肯接单。”方百尔无奈地说道。“还是法语的,你看得懂?”鱼服挥着手中的书。方百尔把书拿回去:“我难道没告诉你,我大一的时候曾经主修三门语法,法语、梵语和古汉语,还拿了专业第一的名次。”“你看的是什么书?”鱼服看不懂封面上的字。方百尔握着鱼服的手:“米歇尔·福柯的《疯癫与文明》。”“理性与疯癫?嘿嘿,老大给我推荐过,我只是拆了封面,看了插图就丢在一边儿了。”鱼服笑。方百尔也跟着笑:“你以后想看什么书告诉我,我读给你听。”鱼服踮起脚尖用鼻尖轻轻蹭着方百尔的脸颊:“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应该的呀!”方百尔宠溺地看着鱼服。不远处有人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记忆总是需要珍藏,尤其是在意外到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