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小笨蛋告诉我,其实那一日清晨,他并不是有意调戏于我。只是当时他觉得,我这个娘子委实有些不大乖巧,所以他决定学娘亲惩戒小环般,对我小惩大诫一番。原来,前个晚上,安陵然是的确睡着了,还很香甜。可待一觉醒来,却发现床上的老婆不见了,微有些懊恼,偏偏我那么倒霉,又让小笨蛋在我床边发现了往日贴身的小册子。这册子用现代话说,就是本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我求休书的种种计划,比如斥骂公公婆婆、欺负小姑子、虐待相公……以及,咳咳,以及偷人。最后那个“以及”尤让小笨蛋愤怒。后来小笨蛋不止一次地问我:“相公我待你如此之好,怎么你当初就使劲想着偷人求休书呢?”我翻个白眼,侧身继续睡觉。小笨蛋怎么能了解我彼时的心情,抛开不想卷入宫廷争斗不说,这遇到腹黑婆婆就是顶让本公主抑郁的一件事。休书不好求,七出之条中的“偷窃、嫉妒”我又做不来,想来想去还是“淫-荡”这一条来得比较实在。我在心里盘算着,本公主身为堂堂阖赫公主,就算偷人穆王府也不敢拿我进猪笼,这样我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被“退回本宗”,回阖赫国去生活。我甚至还琢磨着以后回了阖赫国开那么一两家茶坊,偶尔和熟客们打打麻将、吹吹小牛。至于这个“奸-夫”,实在是太太太简单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想着如果找不到就去雇个有模有样的,到时候再一起轰轰烈烈地“私奔”一场,散了银子分道扬镳。可是,一切计划都还来不及实施,就被小笨蛋发现了。于是,我被安陵然强势性地压倒在了床上,两股战战。小笨蛋后来还曾说过,其实当日,不过是想调戏兼威胁一番就作罢,可我当时惊恐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所以他有些舍不得,竟就这样放纵地任由着自己的舌在我耳廓、颈间游走。我闭着眼,全身战栗。脑海里不断地回顾女子被逼迫时到底该如何反映,良久我才算找回些自己的声音,怯怯道:“相公,你饶了我吧。”我想,古代女子大抵应该都是这样柔弱求饶的吧?如若我求饶不成就休怪我无情了,我老妈可教过我防狼术,小笨蛋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公主可就要动动膝盖——踢爆他!谁料,话一出口,小笨蛋却诧异地停下亲吻,愕然地抬眼望我。“你说什么?”我咬了咬舌头,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太紧张,在加上长期看“不良”小说,导致刚才的台词说错了。我一个不小心,把“饶”字说成了“从”字。相公,你从了我吧!这话在此时此刻,对色狼小笨蛋是多么大的一种鼓励。我百口莫辩。小笨蛋也委实没给我辩解的机会,因幸福的笑脸,他一双明亮星眸也随之弯了弯,在光线还大好的房里,显得煞是清澈透明,煞是迷人心魄。我有那么一丝丝晃神,而就这么一丝丝时间,小笨蛋已经欺上我的身,双腿不客气地压在了我的膝盖上。突然承受如此重量,我膝盖反射性地闷痛起来,我也骤然回过神来,一扑腾才发现自己已如那上了菜板的鸡鸭般——任人宰割了。心咯噔一声,灵魂三分出窍,这次我真的意识到危险了。我无法挣扎,只得缩着脑袋警惕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小笨蛋吧唧一声在我唇上印了印,才满意道:“自然是如娘子所愿。”这话说得有本有理,我也不知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有意戏弄。这次我是真的开始全身战栗,其实,作为21世纪的新兴女性,就算和小笨蛋滚上那么一两次床单也没什么。毕竟这还是个挺好看的主儿,总比被钟馗似的大鬼强了好。可是,老娘我怕痛啊!这阖赫公主依旧乃处子之身,如果小笨蛋在施强过程中稍有操作不当,倒霉伤身的,可是廉枝我!我泪水涟涟,就是滴不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惊恐紧张,抑或小笨蛋舔舔亲亲的小狗动作实在太舒服,一夜未眠的劳累感又袭上心头。我说过,鄙人没什么大的特点,就一个字——懒。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不想,我绝对不去操神费心。我的最终目标是,打倒一切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没有蛀牙!现在亦然。我趁着小笨蛋在我脖间画草莓的空当偷偷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有些挂不住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小笨蛋今日要做是不会放弃的,我越是挣扎越是激发他男人的野性,既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就……随他吧。(小喵:注意啊,廉枝的阿Q自我懒人疗法又在起作用了。)小笨蛋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微微拍了拍我的脸。我炸了炸神,努力睁开双眼,看着小笨蛋有些忧虑的双眼。小笨蛋道:“廉儿,病了?”我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你…继续,哈~我睡会儿就起来。”说罢,我很没义气地翻了个身,找周公去了。钱包越鼓越好,回家次数越来越少。这是什么?这就是男人。男人,是个很变态的物种。他们要求自己的老婆,看着有骨感,抱着有肉感。他们希望所有的不现实都发生在自己身上,比如,被美女追求、比如,被富婆爱慕。他们一边做着不可能的美梦,一边嘲笑女人的罗曼蒂克。这就是男人。安陵然亦然。他最大的奢望是自己娇滴滴、美貌如花的娘子爱上他这个傻子,看清楚了,这是奢望。所以,我在强迫过程中,采取了最极端、最消极的方式。男人可能对一个尖叫挣扎、哭喊求饶的女人感兴趣,却大多不会对消极默默承受的女人来劲,更何况,我比起那些闭眼流泪,紧咬下唇逼迫自己打开双腿的女人做得更狠,我直接睡过去了。安陵然对我能有兴趣再做下去的话,我就要怀疑他喜欢“奸-尸”了。所以,当我再醒来时,除了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几个蚊子咬的红点外,一无所获。衣服完好,全身无疼痛感,最重要的是,安陵然不在房里。说不定躲哪哭去了,哈哈!这一招挺管用。掉毛老鸟说得对,假痴不癫,偶尔学着小笨蛋装装疯也挺不错,难得也让他吃次鳖。不过这件事,也有那么丁点后遗症。症发在这个晌午,我们一大群人围着桌子用餐之时。仅隔了一个上午,我那可怜的二叔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家人吃饭自然就那么些尴尬,桌上总是遮遮掩掩,让我看得不大清到底青的是左眼还是右眼。好奇如我,于是,我伸长了脖子去瞅二叔的脸。于是,坐我旁边的王婉容很容易地发现了我脖子上的“草莓”。王婉容咦道:“侄媳妇,你们那房里没点香吗?”我有些漫不经心,“点了。”“那怎么会有蚊子?”我有些奇怪,却仍一心思地扑在二叔脸上,所以略略答道:“谢谢表姨关心,我们那间房没有蚊子,每日都睡得很香甜。”陈贤柔大概早有不满我老往他相公这边看,扑哧笑出声道:“那侄媳妇脖子上的是什么?”语毕,包括在旁伺候的老妈子齐刷刷地将眼光投向了我的颈间,我顿时反应过来,摸着自己的脖子不能言语。一直不大敢抬眼的安陵云抬头,对我报以甜甜一笑。我抖了抖面皮,咋舌道:“可能,可能……我们那间屋的确有蚊子的。刚才睡的太熟也不觉得痒,呵呵呵~~”我笑得自己全身起鸡皮疙瘩,脚下顺道提了提旁边的安陵然。安陵然眼皮都没抬一抬,淡定地闪了脚,躲了过去。意思很明确,自己解决,我不帮忙。我有些懊恼。非常懊恼。这和欢快完,女人不小心怀了孩子,男人不负责任地说“自己去解决”有什么两样?安陵然就是个王八蛋!王婉容趁我猝不及防,用指尖在我脖间轻轻触了触,当即咯咯奸-笑道:“哎哟,这蚊子倒是奇了,别的蚊子咬的包都高高肿起老大一块,侄媳妇这个却平平的。”我脸红了红,不知所措。与此同时,掉毛老鸟的心腹李嬷嬷又弯身对她说了些什么,惹得夙凤连连往我和小笨蛋这边看。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悲催了。我西院的王嬷嬷是掉毛老鸟派来的间谍,这事我其实打一开始就知道。但是一直都不怎么上心,琢磨着掉毛老鸟爱怎么就怎么吧。可现在,我真是痛恨死了王嬷嬷。我今早上和小笨蛋床底之间的话还不知被她在窗下听去了多少,这又添油加醋地传给了李嬷嬷,李嬷嬷又变本加厉地说与了掉毛老鸟。我很怕掉毛老鸟听到的版本是:少夫人已经有了。桌上静悄悄的,众人不言而喻,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李嬷嬷和掉毛老鸟。待她们说完悄悄话,夙凤勾了勾嘴角,也不避讳地笑道:“这廉枝进府也有些时日了,我看,也该让他们小两口圆房了。”我惊得目瞪口呆,筷子差点摔在地上。一屋子人欢乐融融,王婉容首先拍马屁道:“说得是呢,你看这蚊子咬的,啧啧,表姐,然儿也懂事了呢!您不久就要抱孙子了!”陈贤柔自然不甘落后,“是是,嫂嫂你没发觉吗?然儿自娶亲后懂事不少,说不定真成了人事,这病就好利落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夙凤脸黑了黑,但还是挂着笑。这个陈贤柔也真是笨,拍马屁也拍到蹄子上,哪壶不开提哪壶。安陵云见老婆嘴笨,忙补上一句。“嫂嫂依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个儿给他们安排周公之礼吧?”我大惊,拉着小笨蛋求饶,对方却无动于衷,反倒笑脸相迎地给我夹了块大补的龟肉,嘻牙道:“娘子,吃菜。”这个世界,真的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