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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扶起倒在地上嚎哭的王洋,有些为难,“你的情况,没必要开这么大剂量的止痛药,吃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我不能给你开。”

“医生,可我真的太痛了……”王洋很夸张地吸了吸鼻子。

医生皱着眉,思索道,“按理说,也不会这么疼的,并没有到能耽误训练的程度,不如你再去拍个片子吧,或许不是肌肉或者韧带的问题,别是伤了骨头。”

王洋不嚎了,并不想接受医生的建议,“我是偷跑出来看病的,片子、片子就不用拍了,我赶着回去,我没多长休息时间,片子之后我再来拍吧,这样吧医生,你既然不愿意给我开药,能不能给我开个假条?”

医生想了想,点点头,“可以,你要是真这么难受,我先给你开3天假条,等你们队里准了假,你再来拍个片子,我还是建议……”

“啊?才3天?”王洋打断医生的话,不乐意了,“3天够干什么的啊,能不能给我开1个月,半个月也行!”

李拾月听得瞪大了眼睛,“疯了吧他,1个月?你就算一天不锻炼都急得跟什么似的,他要1个月的假去干嘛啊?”

沈沉面色阴沉,淡淡看着因为医生不愿意开1个月假条,又在里边龇牙咧嘴装痛的王洋。

耐不住王洋的软磨硬泡,最终医生同意给他开了10天的病假条,拿到手时王洋还是不满意,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起身拿起病历本转头就走,再没有跟医生说一句话,也不曾道谢。

李拾月赶紧关上门,躲开王洋的视线。

门关上的刹那,沈沉听到王洋嘟囔,“算了,好歹是三甲医院的假条,骗10天到时候再说吧。”

他拉开门,看到门外的李拾月和沈沉,吓得一激灵,把假条飞快折好,装进口袋里,“你、你们干嘛?”

“你怎么又来了?”他谨慎地看着李拾月,身体又绷紧了。

李拾月不想打听他的八卦,虽然心里是好奇的,但对方到底是花钱买服务的客户,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她赔着笑脸,把沈沉拉到了身后,“我来给你送水,既然看完了,咱们就走吧,我们送你出去。”

王洋板着脸,接过了水,“我去坐公交车。”

“好嘞,送你到车站~”李拾月笑道。

快走到医院门口,王洋突然想起了什么,“嘶”了一声,又开始装瘸。

李拾月用余光瞥见,觉得好笑,赶紧捂住嘴忍住了,看来此人的演技还得再多磨练磨练。

沈沉却笑不出来,他阴着脸走在王洋身边,出了医院大门,三人快要走到公交站时,沈沉冷冷开口了,“靠装病骗了张假条,你不觉得羞愧吗?”

李拾月喉间一哽,差点被这句话呛到,这个沈沉啊啊啊啊我的店铺好评!

她跑过去,拽了一下沈沉的胳膊。

沈沉不理会,依旧冷冰冰地看着王洋。

王洋脸上挂不住了,嘴却还是很硬,“你胡说什么?我哪里骗了假条,我腿痛得不行,是医生主动给我开的!”

沈沉冷笑,“医生不想跟你浪费时间而已,你这种程度的伤,哪个运动员身上没有?拿这张假条回去,没被发现就算了,但要是让你们省队知道了,记过处分少不了。”

“你吓唬谁呢!”王洋嘴硬心虚,梗着脖子和沈沉嚷嚷,“你们偷听客户隐私,我一个差评给出去,看你的店还能不能开下去!原本就是你们有错在先,约一个人来两个人,现在还多了威胁客户、偷听客户隐私的罪名!等着吧,我现在就差评!”

王洋掏出手机,李拾月吓得蹦了过去,赶紧按住王洋的手,“王先生、王先生,你消消气,都是我们的不好,也不全怪我们,诊室的门都是缝隙,隔音不好,你声音有那么大……”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诉她的?!”王洋转移了攻击目标,“别在我这儿装好人,你肯定什么都告诉她了!”

“我……我没有啊,我告诉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吗?”李拾月无语。

“不是他说的,”沈沉道,“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看到你走的第一步,我就知道,你没有什么严重到要被迫中断训练的伤病,你知道队医是不可能帮你瞒着教练胡乱诊治的,所以冒着被处分的风险,还是从封闭集训跑了出来,就是为了骗一张三甲医院的假条。”

沈沉的语气越来越冰冷,“据我所知,下个月全国田径分区邀请赛第三站就要在长川市举办了,分区邀请赛在圈外甚少有人关注,却是国家级的大型田径赛事,想必作为我们兄弟省队,你们队也是为了参加这场比赛,才在这个月来联合训练的,对吧?”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王洋色厉内荏地开骂,“差评我给定了!”

沈沉抬高了语调,严肃冷峻地打断他,“作为一名运动员,却在大赛前装病,明明身体无恙,不上场比赛,你这和临上战场却败逃投敌有什么区别?!”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王洋被气笑了,“我又不是省队重点培养的选手,也没有很好的赛事成绩,我何必呢?我搭上一条老命去陪跑,我吃饱了撑的。”

眼看王洋气得手舞足蹈,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李拾月拉住沈沉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后,软着语气说,“话虽如此,那王先生你也不能装病呀……”

“我装病?我装什么病了!我本来就一身伤病,早都和队里交了退役申请了,结果为了备战分区赛,硬生生把我拖到现在,非让我等到比赛结束再退。”

“我亲戚已经给我找好了工作,让我明天去面试,现在倒好,我明天要是去不了,工作就黄了,你帮我去找工作吗?”

李拾月刚要开口辩驳,王洋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继续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27岁了,年纪大了,本来当时也是不愿意学习才勉强学了体育,在体校是冒尖的,结果进了省队,我还算个屁?我为什么不能在势头不妙的时候,就找个退路呢?”

李拾月不知说什么,顿了一下。

沈沉趁机说道,“既然选择了体育,就不应该轻言放弃,你身体不错,伤病也并不严重,坚持到30岁也不是问题,可能30岁过了,再熬两年,也不是不行,亚洲飞人到现在还站在赛场上,你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不行。”

王洋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看着沈沉哭笑不得,“你也说了,妹妹,那是亚洲飞人,我要是有那个成绩,我巴不得坚持到50岁,可我不是,我自己行不行,我自己不知道吗?”

他抬手指着李拾月,“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的,你觉得我是懦夫,胆小鬼,没错,我就是,我就算心里有国家,想为国争光,我也得有能力吧?”

王洋无奈苦笑道,“你随便笑话我,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早就不想当运动员了,从我不可能入选国家队起,从我连全运会冠军都拿不到起,我早都后悔了,如果我不当运动员,好歹现在有个正经工作吧?”

他看着李拾月和沈沉,“亚洲飞人?那是人家有成绩,有赞助,成功了,既然已经看不到结果了,强撑着不退役,年纪一天天大了,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意思?还不是队里被后辈嘲笑的没用前辈,吃饭人家都嫌你吃得多。”

他的眼圈有些红,恨恨看着李拾月,“你在最风光的时候退役,给国家争够了荣誉,我猜教练们各个都操心着你的未来,甚至体育局的领导,都会给你筹谋划策吧?

“所以你才有闲心跑来体验生活,就算没人管你,再不济,凭你‘天才蝶王’的名声,去娱乐圈,演戏、上综艺,或者随便找个省队当教练,这辈子也不愁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再不退,再不转行,之后等着我的就只有保安门卫,这种随便找个老头都可以胜任的工作,确实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但谁愿意年纪轻轻就一眼看到头了呢?”

王洋垂下眼,继续说,“沈沉,我要是有你的天赋,我根本没必要干这些下作事,苦哈哈地为自己奔前程,让人家笑话我,谁都想体体面地把钱挣了。”

沉默良久的沈沉,淡淡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体,我根本不会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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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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