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需要矜持的褚骄阳
矿道内安静的,只余轻而略急的呼吸缠绕之声。褚骄阳缓缓合上眼皮,压住自己心中的躁动。须臾后凤目睁开,嘴角微微上翘,“御史不愿做君子,下官也不愿做善女。”猛得抬手钳住云行的肩膀,脚下用力,一个转身,就狠狠地将云行抵在了矿道岩壁上。只是这次,她没有再与云行面对面而站。一手持剑横于身前,一手持剑鞘把云行护在身后,“矿道外是赵德英,矿道内是你褚爷我。”褚骄阳替云行挥开掉落的零星小矿石,朝着火把照不到的阴角扬声问道:“不知道鹏义兄想选哪边?”“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身着囚服,颧骨高凸的李鹏义,手持砍刀走阴角,脸上带着戏笑,“褚爷要不要和在下尝一下,这风流鬼的好滋味?”褚骄阳冷笑着将手中的剑对准李鹏义,“本使手中的剑,愿意成全鹏义的风流鬼之名。”李鹏义阴厉的双眼从褚骄阳手中的佩剑,缓缓移到她身后的云行身上,笑道:“褚爷这是想让身后的俊俏公子哥儿见血?”褚骄阳心下一紧,云行是个从未经历过战乱与血腥的清贵公子。她也从没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杀戮过。当年他观战的那场比武,也不过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但入封州后的她,只要拔剑必会见血,必会不计后果的厮杀,不然她又怎么能压得住北大营的将士,镇得住这动乱的封州!“阿骄本就不该是善女。”褚骄阳和李鹏义尚未反应过来云行话中的意思,他就已经把手中的火把熄了。本就不怎么明亮的矿道,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随着云行后退的脚步,褚骄阳脚下生风,手中佩剑直奔李鹏义面门刺去。被她称为武功不在三位副使之下的李鹏义,也第一在时间提刀挡剑并反击。褚骄阳的剑法是从枪法演变而来的,因此除了凌厉,还有枪法的霸道。云行冷清的双眸随着刀光剑影快速移动,手中的匕首伴着细微的利器割肉声,抽出又塞回,塞回又抽出,最后还是入了鞘。从那团纠缠在一起的刀光剑影中,云行看得出来,利剑的压制越发的明显,钝刀的反抗越发势弱。“褚爷当真不介意,在翩翩情郎面前如此血腥彪悍?”李鹏义胸口挨了褚骄阳一记重脚,吐出口中血水,再次提刀朝褚骄阳砍杀过去。只是那刀临近褚骄阳肩膀时,忽得换了方向。“本使向来喜欢血腥。”褚骄阳回手把望舒剑掷出,打断他劫持云行的动作。云行则借李鹏义回身挡掉望舒剑的空隙,悄无声息的换了位置,使自己远离了他的攻击范围。褚骄阳栖身上前,以掌为刃,招招打到李鹏义的要害之处。“不知道褚爷的情郎在床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眼力见。”李鹏义慌乱得招架着褚骄阳的攻势,嘴上还不忘继续调戏着。“不知道打架要专心吗?”褚骄阳脚尖微动,将地上的佩剑挑起,回落到手中。“既然不知道,褚爷今日我再教你一回!”手挽剑花,褚骄阳抬腿踢飞李鹏义手中的砍刀,随后一剑挑断他的右手手筋。“褚爷我的调教费不贵,不过再有下次,就要加双倍了。”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和淌着血的右手,李鹏义嘴上扯着笑,“废了我的武功,褚爷可是要养我?”“虽然我这长脸比不上褚爷的情郎,但活好,包让褚爷满……”李鹏义的话没说完,就被袭面而来的强光打断了。云行将火把抵到李鹏义的面前,略微歪着头,避过灼热的火把,把被褚骄阳割的遍体鳞伤的李鹏义,细细打量了一番。“别看。”褚骄阳低声说道。“好。”云行从谏如流的,把目光从满是血迹的李鹏义身上移到褚骄阳的脸上。“别看我。”云行再次轻声应了好后,不再去看褚骄阳脸上的血迹。褚骄阳一手持剑压着李鹏义,一手去扯他的腰带。李鹏义贼笑的朝云行吹了声口哨,“想不到褚爷,竟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鹏义兄不想给?”褚骄阳坏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嗖得一下,李鹏义的腰带被褚骄阳蛮横的扯了下来。“褚爷矜持点,你的情郎可看着呢。”李鹏义对于自己裤子掉了的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只顾脸上挑着眉继续调戏着褚骄阳。褚骄阳拎着李鹏义的腰带,悄悄侧目去看云行。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褚骄阳不由得抿了下唇,想到自己三年前的不良旧事,她都无法为自己现在的行为辩解了。云行倒是面色坦然的上前,从褚骄阳手中抽出腰带,“阿骄对旁的男人,是该矜持点。”把火把递给褚骄阳,云行钳住李鹏义的手腕,准备用腰带把他双手捆起来。结果这李鹏义手上突然发力,想要再次劫持他。“蚍蜉撼树!”轻轻的往回一扯,李鹏义竟踉踉跄跄的往前迈了步子,脖子也被没有一丝闪躲的望舒剑,割出了一道口子。“褚爷可单手伏狼,这没得一身好力气,还真没法把褚爷压在身下好生伺候呢。”话刚说完,李鹏义就觉小腹生疼。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痛,李鹏义咧嘴看着褚骄阳,“褚爷这是心疼了?”“是褚爷的脚,想疼你了。”说完,褚骄阳抬脚直接把他从云行的手中踹飞了。舌长嘴臭,是要付出代价的。云行的力气,褚骄阳早有领教,也正是如此才会没有阻拦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李鹏义,褚骄阳将佩剑归鞘,问云行:“走哪边会近一些?”云行接过火把,将矿道两侧照了一下,“东面出口近一些,但西面能顶住吗?”这个矿道内,就只有李鹏义一人,那另外一个土匪头子,必定是在西面矿道内。西矿道先是坍塌,后又经历余震,虽然派过去的人多,但有没有意外发生,谁也无法断定。“原路返回。”褚骄阳攥住李鹏义手腕上的腰带,往上一提,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褚使想这样带我出去?”李鹏义稳住身子,坏笑的看着自己光着的下身,“这对褚爷的名声可不好啊。”褚骄阳嘴角噙着冷笑,狠狠的薅住李鹏义衣领,“要是有比封州女煞神更不好的名声,褚爷我定当敲锣打鼓的欢迎。”戏谑的凤眼扫过李鹏义下身,褚骄阳讥笑道:“短粗弯,不忍直视,也不知道鹏义兄有什么好值得沾沾自喜的。”李鹏义的眼睛在褚骄阳和云行的身上晃了一个来回,大笑道:“看来褚爷是见过讨喜的了?”“想留着舌头吃饭,就管好自己的嘴,褚爷我封州大狱的刑房,最近挺无聊的。”褚骄阳再次扯住李鹏义手上的腰带,大步流星的带着人,往入口疾行。李鹏义歪嘴看着云行,挑眉一笑,而后不再言语。封州大狱的刑房,他这辈子是真的不想进第二次。不是刑罚难捱,而是褚骄阳这个疯子,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当年没伤他一分筋骨,却让他活生生的体会了九次,什么濒临死亡,却怎么都死不了的无力感。三人一路无话的疾行着,只是刚刚走到矿道口,李鹏义忽然咣当一下,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