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变男身
傅子晋自那日被姜软玉在乌篷船上放倒后,并无任何异状,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面上对姜软玉视而不见。但他私下却有一个微小的变化。他首次暗中派人去调查跟姜软玉有关的事。他要查的是姜软玉不愿将那书生交给席安公主的真正原因。为此,傅良满眼写着对姜软玉的不屑和鄙夷:“真正原因?还不就是好色!”半天不到,外出调查的人便来回禀:“那书生家境贫寒,因父亲好赌,在外面欠了一千两银子,那日书生在河边想要投河自尽,姜小姐恰好经过,便跟他约定好,让那书生陪她三日作为交换,三日后,她便帮他父亲还清那一千两银子,此外,还另置了一座院子免费送予那书生,还说……”傅子晋:“说什么?”回禀之人面色微显窘迫:“说……姑且算是她买个宅子养个小白脸在外面。”“那书生跟姜小姐共处的三日里,姜小姐拉过那书生的手,摸过脸……”他说到此处,有些忐忑地偷瞄了眼傅子晋,继续道,“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了……”听完禀报后的傅子晋沉默半晌后,突发一问:“传闻姜软玉虽好色,却总与亲近男子止步于三陪,你可知此事?”“是……有过这个传言。”傅子晋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傅子晋这边得到有关书生与姜软玉的真相,同样的,容弘的暗卫也正在向他回禀相同的事。跟傅子晋派出的人打探到的消息一模一样。商鱼不禁感慨道:“看来这姜家小姐,当真没有咱们以前认为的那般坏。”容弘却正陷入某种思考。商鱼不敢打扰,静立一旁。很快,容弘略显清冷的声音徐徐响起:“她明明喜欢傅子晋,为何还非要在色字一事上凭空惹傅子晋和傅家之厌,岂不矛盾?”商鱼仔细一想,觉得有理,但也猜不透其中原因。却说那个被姜软玉明面上贪了色,实则绝处逢生的书生,竟出乎意料地帮他们找到了与那幅寒梅仕女图中的“梅”之一字有关的线索。说起来,这件事姜软玉功不可没。先有她与那书生结下“色”缘。后又有她某日无心一句:“纠结到底是梅花还是梅子做什么,这还不简单,找到一个既有梅花,又有青梅树的地方不就结了。”于是,那名书生还真就知道这么个地方。“小生新置的家宅临街的一户人家院内,便有一棵老青梅树,旁边还有一棵栽种有两年半载的腊梅。”那书生说完此话后,一行人立马杀去了那户人家的院中。果不其然!院子的主人秉鸿是一个独居中年男子,一辈子没娶过老婆,说来也是巧了,他竟跟姜软玉有相同的嗜好。也好色,不过非男色,而是女色。众人与他交谈时,一番试探下来,确信无疑,下一个参悟那幅图的线索正被他藏掖着。但这人就是咬死着不开口,却又不时抛个饵出来,引众人继续深究下去。不过万事开头难,他们既已破解“梅”之一字,后面遇到的一切问题便都再是问题。为了撬开这院子主人的嘴,姜软玉运用起自己对“色”字一词的透彻领悟,展开了从他口中套出下一个线索的行动。席安倒也好色,可她根本无心帮忙,整日里要么在古宅内跟那批美少年和伶人厮混,要么就去风月场所晃荡。而姜软玉之所以愿意舍弃美色而来跟他们整日扎堆,不过是为了帮傅子晋。可就在这时,姜软玉却月事突至,五日内她变成了男身。姜软玉来月事之时,她正跟大家在一处,当她感觉到有粘湿的液体自下身汩汩而出时,吓得仓皇夺门而出。这日刚巧在秉鸿家中,姜软玉压根不熟悉这栋院落各处的分布。她毫无章法地四处抱头鼠窜,尤其狼狈,眼看着自己的男身要隐藏不住,突然撞上了一人。“容弘!快救我!”姜软玉面上一喜,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揪住容弘的衣袖。容弘面露疑色,待看她两条腿以十分怪异的姿势闭拢,一只手还捂在小腹上时,恍然大悟。“随我来。”容弘带着姜软玉去了最近的一间供下人使用的更衣房,见姜软玉并未立刻变化为男身,便问道:“你何时会变成男身?”姜软玉松了口气,答道:“大概一刻钟。”“姜姑娘,你在哪里啊?”门外突然传来傅婉之的唤声。姜软玉刚放松的神情登时一紧。“怎么办?”她鲜少有如此慌乱的时候。容弘给了她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扭头朝门外方向看去,却注意到房门未完全关合上。萧阮唤姜软玉的声音也随即传来。听脚步声,前来的是两人。傅婉之和萧阮的声音离这间更衣房越来越近……虚掩的门边突然出现一道极其细微的暗影。容弘动作迅速地一把将姜软玉拉拽到自己面前。门嘎吱一声响,傅婉之已推开房门,站在外面。她朝屋内看去,只看到正背转着身子背对她而立的容弘。“容公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傅婉之狐疑地看着容弘。她脚步迈进门内,刚上前几步,却无意间瞥见被容弘身形挡住大半的内侧,泄出一片绯红色衣角。傅婉之前进的步子蓦地停下。她眼露了然,盯着那片衣角,故作歉然道:“我好像打扰到容公子了,抱歉。”说完便迅速退出门去。门也被傅婉之关上。姜软玉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心有余悸道:“好险。”容弘此时却直勾勾地盯着姜软玉的胸脯看。并非他好色,而是此时此刻,姜软玉那对平日里傲然挺立高耸如小山峰的胸脯此刻正迅速自动变得扁平。如此神奇一幕,再处变不惊之人都会稍稍有些惊讶。姜软玉觑了眼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的容弘现在却露出呆愣的神情,突然玩心大起。她突然伸出一只手,勾住容弘的下巴,轻佻问道:“我若一直都是男儿身,你可还想谋我?”容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抓握住她乱动的那只手,轻声道:“别闹。”姜软玉噗嗤一笑,正要继续调戏容弘,外面却再次有了响动。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噤声。傅婉之的声音从外面清晰地传来:“我刚才看到容公子在那屋子里,但是没瞧见姜姑娘。”声音突然逼近。下一刻,门再次从外面被人推开。门口出现傅良那张阴郁的脸。傅良朝屋内四下一扫,只看到容弘正在宽衣解带,他外面的衣袍已被脱下扔在一旁。傅良双眼微眯,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容弘手上动作停下,他笑着看向傅良道:“可否请傅大公子先等在下换好衣服,再告知于您?”傅良冷冷瞪了他片刻,又飞快朝屋内扫视了一转,这才退身而出,关上房门。门外响起傅子晋的声音:“容公子为何在此处更衣?”“刚才在下不小心踩滑,险些掉落于池中,弄湿了衣裳。”容弘边胡诌着,边望向隔着白纱屏风的里侧,姜软玉正动作凌乱地换穿衣服的身影。门外沉寂片刻,姜软玉已换好一身这府中下人的衣服,出现在容弘面前。容弘注意到她的眉眼正在开始变化,已开始趋向男相。“嘭”的一声,门被人极其粗鲁地再次撞开。须臾之间,容弘神色一凛,一把搂住姜软玉,将她整个身子扣入自己怀中。傅良那张阴沉的脸再次出现在门口。他刚才故意退身出去,就是为了现在打得容弘一个措手不及,想看看容弘在这间屋子里到底搞什么鬼。果然!傅良快步上前,直指整个脑袋都埋在容弘怀中之人。“是谁?!”傅良见此人穿着小厮的衣服,眼中鄙夷之色一现,冷笑道:“跟一个小厮在这暗室里搂搂抱抱,莫不是在偷情?”容弘面色微变,他心思飞转,正想该如何解释眼下这番情形,怀中之人此时却突然动了几下。容弘抱住姜软玉的手臂松了松,一个男声已从他怀中幽幽响起:“傅大公子,好久不见。”随即,姜软玉从容弘的怀中出来,抬头,笑盈盈地望向傅良。傅良意外地看着已完全变身为男身的姜软玉。“夏允?”傅良一脸诧异,“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屋外几人都凑了过来,屋内很快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人。所有人都露出吃惊的神情,看着夏允。夏允镇定自若地整了整身上的下人衣裳,上前朝两位皇子躬身行礼,然后才回答傅良的问题:“我是受姨母之托特地从洛阳赶来给表姐送信的,家中有要紧事需要她去办,所以这会儿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这套说辞,夏允刚才在换衣服时便已想好了。夏允口中的姨母,便是姜软玉的母亲夏氏,而表姐自是指姜软玉她自己,夏允对外的身份是夏氏妹妹的儿子。“那我可就奇了怪了,送个信却送到这下人更衣的屋子里来了,两个大男人还搂抱到一处!”傅良毫不留情地戳穿两人,他显然不信夏允的说辞。容弘抬头看向傅良:“夏公子这几日日夜兼程赶来荆州,身体太过疲累,方才险些晕厥,我不过伸手扶稳他,并无其他。”傅婉之:“扶稳?可我们明明看到……”安思胤突然出声打断:“既是如此,那便没事了,刚才傅姑娘担心姜姑娘,我们这才寻来。”“那不知,姜姑娘因何事,这般急匆匆离去?”五皇子突然问道。夏允拱手道:“五殿下恕罪,此事涉及姜家私事,不便对外人道也。”五皇子眼神微闪,笑了笑:“倒是我多嘴了,抱歉。”一旁的傅婉之甚为不解,她刚才明明看到了姜软玉的衣角,怎么一眨眼姜软玉就不见了,还多出了个夏允?傅婉之看向傅子晋,想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他,却见他正打量着夏允和容弘,一脸沉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