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狗啃
傅子晋淡淡一笑:“哦,没事,随口问问,因为听闻夏公子和姜小姐自小就关系亲密,我还以为他们经常在一处呢,上次荆州一别后,便也未见过夏公子了。”姜淮一听荆州二字,脑子飞快地转过弯来,他笑着道:“他们这对姐弟,关系的确不错,虽隔着个表字,但是只要对方需要,另一个都会尽力帮忙,阿允上次去荆州,歪打误撞成了陶先生的关门弟子,也算他小子运气好。”说到此处,姜淮眼光幽深起来,他看着傅子晋,继续:“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你将来也是我半个儿子,若是有什么需要阿允做的,随便使唤他便是。”傅子晋得到了今夜想要打探的所有答案,便不再多做停留,很快便起身告辞。送走傅子晋后,姜淮站在门边,脸色不大好,心里明显带着心事。夏氏从屋内那扇屏风后走出来,行至姜淮的身侧,问道:“老爷是在担心他发现了什么?”刚才的谈话,夏氏全听到了。姜淮摇头:“软玉的双身秘密,原本也没打算隐瞒傅家太久,毕竟终究是瞒不住的。”姜淮转身朝屋内走去,给自己斟了杯茶,继续:“等软玉嫁入傅家,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便寻个时机,亲自登门告知傅家。”夏氏跟了进来:“那老爷您在担心什么?”姜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软玉将来嫁入傅家,到底是福是祸?”夏氏也跟着叹气,无奈道:“我何尝不是,软玉可是咱俩的心头宝,那傅子晋看上去明显对软玉不那么上心,可是再大的祸也不比保住性命要紧啊。”姜淮点头:“夫人说的是,只希望傅子晋娶她,多少能生出几分真心吧。”自姜软玉那夜贴着那枚红梅花钿在宫宴上惊艳全场后,额贴红梅花钿竟开始在洛阳城贵女圈中风靡流行起来,不但如此,许多贵女还争相效仿起姜软玉当日红妆。这件事很快被二皇子写在信中,寄到涿县容弘的手中。容弘看着信,露出一抹淡笑。商鱼凑上去:“看来那枚花钿果然如小公子所想,适合姜小姐。”容弘眼神里难道地透出一抹得意:“我的眼光,自是不错。”随即他又轻飘飘地说了句:“傅子晋也该收到这个消息了吧?”容弘所猜不假,傅子晋的确已知晓姜软玉额头花钿出处的真相。此乃容弘故意设计为之。一名衙役入内,递上一封信:“容大人,洛阳城寄来的信件。”容弘微愣,接过信件,一见信封上无意间留下的一抹胭脂痕迹,当即猜出了寄信之人。他眉头微挑,拆开信件,待徐徐展开信纸,只见信上只有一句话——【容弘,那是我的初吻,本是我留给傅子晋的。】*对姜软玉而言,说来也是巧了,自从那晚她在宫宴上贴戴那枚红梅花钿后,容弘果然不再寄花钿过来。“你说他是怎么知道我贴了那花钿的?莫不是在我身边安了眼线?或者洛阳城内有他的人报信给他?”怀安不以为然:“容公子的手段,主子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您说的完全有可能。”姜软玉心觉也是,毕竟此人心机深沉,狡猾若狐。就在姜软玉以为容弘不会再继续用信骚扰自己之时,又一封自涿县寄来的信抵达了朱幽院中。姜软玉这次没有让人立刻扔出去,她亲自打开信件,意外地看到里面写满了整整一页。姜软玉一口气读下来,全是些容弘在涿县发生的新奇趣事。读的时候觉得还有点意思,但读完后,她就开始纳闷起容弘这又是要干嘛。之后,容弘依然像先前寄红梅花钿那般,不间断地又开始给她寄信来。姜软玉本来不想去理会,几次开口想让人像之前那样给扔了,可渐渐的,她却关注信的内容起来。原因无他,只因容弘在信里,帮着姜软玉出一个接着一个的主意,而这些主意好巧不巧地,刚好能帮姜软玉解决一些面临的大小问题。比如,哪里又有美郎君出没。比如,如何反整蛊席安。又比如,如何让傅子晋消气,跟她和好……“容弘这厮定是在洛阳,在姜府,在我院中安插了眼线!”姜软玉这一刻确信无疑。她立马让怀安暗中调查,在府中所有人里里外外逐个清查了一遍,但查下来,未有半点收获。而真正那个一直帮容弘通风报信的二皇子,姜软玉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到此时,当初容弘强吻她而让她对容弘生出的怒意总算是彻底消失了。姜软玉回信【看在你这么低声下气讨好本小姐的份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那一次就当被狗啃了一口吧。】收到信的容弘看完后,口中只缓缓吐出一个字:“狗?”容弘的信还在不断飞入朱幽院,而姜软玉也开始回信。在信中,姜软玉颐指气使的命令容弘继续帮她出主意,俨然已把她当成了一个远程的供她随意使唤的狗头军师。而信的内容,在一段时间下来,又发生了变化。除了帮姜软玉出一个一个的主意以外,两人还开始谈论起洛阳城和涿县两边的一些事情。有的是趣闻,有的却开始涉及到朝堂事。比如,一次姜软玉写信告诉容弘,现任职公车司马尉,守卫宫禁的傅子晋,明年很可能会升职为左都候。这件事二皇子的信中并未提及,毕竟该消息是姜软玉一次无意间经过姜淮书房偷听到的。“左都候?倒也不是什么大官,不过这晋升着实是有些快,不愧是丞相之子。”容弘抛下这一句后,便照例吩咐商鱼将信件焚烧掉。又过了半月,按照以往,姜软玉的回信早该到了容弘的手中,但这次却迟迟未来。不过很快,二皇子的来信解释了原因。傅子晋阻断了容弘和姜软玉之间互通的书信。姜软玉还为此跟傅子晋闹了一场小脾气,但她很快便又开心起来,因为她认为傅子晋在吃醋。从姜软玉和二皇子两处,容弘便已差不多掌握了洛阳朝堂内外的变化,而他手下的暗卫此时也传来一则消息。傅蔺和各诸侯王之间贩私铁,主要经手者正是姜淮。容弘和萧河坐在屋内,容弘将手中这则密报递予萧河,萧河看完后,道:“这样的话,按照咱们先前所议,接下来就该先拿姜淮下手。”容弘并不立刻出声,思忖间,一名衙役进来禀报,说翁主府中的下人前来,有东西要给容弘。容弘:“把那人带进来吧。”衙役领命退去,很快带回一名小厮,小厮当即躬身朝容弘见礼,然后将一个锦盒递上:“翁主前些日子去山中游玩,亲手去采摘了山中寒梅,连烘干都不让小的们经手,全是翁主一个人制作而成,翁主的心意,还请容大人收下才好。”容弘让商鱼接过那锦盒:“那便请你帮我转告翁主,多谢她的厚礼,改日得空,我必亲自登门致谢。”小厮离去后,商鱼不禁打趣容弘:“翁主对小公子可真是一片拳拳之心,堂堂的北平王之女,竟为了您做起了下人的活,您可千万莫要辜负这美人恩啊。”萧河闻言,沉寡的脸上出现一抹揶揄之色。容弘斜睨商鱼一眼,吩咐他道:“得空便去把前几日母亲寄来的荆州特产备些,过些日子随我去一趟翁主府。”数日后,容弘果真带着商鱼前去翁主府。容弘抵达时,慎芙茹正在练习骑射,得知容弘前来,她很是欣喜,都来不及更衣,便前往前厅去见容弘。“容公子。”老远,慎芙茹便跟容弘打招呼。静坐在位子上候着慎芙茹的容弘抬头看去,只见慎芙茹穿着一身嫩黄色骑服,面容有着少女的清冷娇嫩,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散发出几分英气。两人见礼后,容弘便让商鱼将回礼赠与慎芙茹。得知是荆州特产,慎芙茹很是开心地收下了。“不知我让人送去的干梅花瓣,容公子用着如何?”慎芙茹笑着问道,眼中含着几分期许。容弘回道:“香气清幽存真,翁主费心了。”慎芙茹笑意更浓:“你喜欢便好。”容弘看了眼慎芙茹贴身婢女清映双手捧着的一把入鞘之剑,问道:“翁主刚才在练剑?”“一会儿准备去,这几日天气太冷,再不活动筋骨,怕是人要废了。”“就算废了也无碍,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像翁主这般文武双全。”慎芙茹听到容弘如此直白的夸赞,脸上当即浮起一丝女儿家的娇羞,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容弘便要起身告辞。慎芙茹亲自送容弘出门,在府门前时,两人止步。容弘准备离去,慎芙茹却似有些不舍,她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冬风起,慎芙茹的发丝瞬间被风吹乱。慎芙茹连忙伸手去挡,岂料风势突然变大,只穿着单薄的骑服的慎芙茹,浑身冷得不由一抖,她身子瑟缩之间,突觉身上一暖。只见一件披风已裹在她身上。披风上还有淡雅的梅香气,是容弘身上的气息。慎芙茹不由抬头,刚好对上此刻离她很近的容弘正看向她的清澈双眸。两人对视片刻,容弘突然朝她温润一笑。慎芙茹只觉他这一笑,若峰雪融化,似幽潭波动,又如昙花开绽,已完美到引人神共愤。慎芙茹心口怦怦直跳,她紧张羞怯地别开视线。身前之人不知何时离去的,走前还细心地帮她又裹紧了下披风,关切的叮嘱之语更是抵近耳边:“翁主别着凉了,快些回去,听话。”一字一句,如一片羽毛般,一下又一下轻拂过她的心房,却带着致命的撩拨。慎芙茹紧咬双唇,狠一跺脚,又羞恼又窃喜地暗骂:“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