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绯夏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回过味来,生气道:“你叫谁小贼。”闻一寒把糖果还给了小男孩,反手拽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除了你,还有谁?走吧,跟我去警察局。”绯夏被他猛然一带,防不胜防跌入他怀里,鼻梁撞得生疼。细腻沉沉的冷杉气息侵袭。她愣了片刻,捂着红通通的鼻子,不悦道:“大胆,你居然敢这么对我?”闻一寒差点笑了,刚才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动作太粗鲁,现在看她一副二皮脸的样子,当即又握紧手腕,调侃道:“怎么着?我还得八抬大轿请你过去?”绯夏心想:八抬大轿是什么?我可是王女,八抬必然是不够的。但她听出了闻一寒话里的嘲讽,板着一张脸,没有回应他。闻一寒软硬兼施:“不想去警察去也行,我项链呢。”绯夏这下弄明白他意图,两条秀眉紧紧拧起,说:“拥有我签名的信件可以置换万物,你是认为这个买卖不划算?”“你是说这个?”闻一寒额角抽搐,掏出了那张鬼画符,无语地重复她的话:“置换万物?”见她一脸笃定,闻一寒知道有些话是讲不通的,还不如拜托警察叔叔。于是,他报警了。挂了电话后,他就把绯夏拖到了路边,和他一起等警察过来。绯夏气得不行,闭上眼,凝聚精神力,却发现怎么也不好使,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限制了。猛然间,她想起来地球之前,母亲说过,在这里,她们能发挥的精神力每天都是限额的。意识到这一点,绯夏气馁地叹了口气。远处响起警车的鸣笛声,她只能被带去警察局。-“偷?你们竟敢污蔑本王女偷东西?本王女才不屑干出这种事!我明明留下了信件,这是合理的买卖。”半个小时后,在警察局听完来龙去脉后,绯夏惊得唰地一下从位置上坐起来。她话音一落,原本吵嚷的警察局顷刻间陷入安静。半响,不知谁扑哧一声笑出来。年迈的警察敲敲桌子:“小姑娘,严肃点!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玩扣死普雷的地方。我们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今日上午10点半,你在展馆偷走了闻先生的项链,项链呢,在哪里?”绯夏见他神情认真,周围人也一副看怪物的眼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道母亲错了,其他星球的人根本不会承认她的身份?纵然不舍,绯夏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项链,还给闻一寒。闻一寒接过项链,确认无恙后,就在旁边支着下巴打量她。小姑娘像被扒了毛的孔雀,低着头,嘴唇紧绷着一言不发。看起来还挺委屈的。闻一寒“嘿”了一声,来劲了,吊儿郎当道:“不是吧,我被你毁了最重要的展会,我都没生气,你还委屈上了?”小姑娘双眸噙着粼粼水光,有力无气地看他一眼,把脸扭向一边。闻一寒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心里咯噔一下。这回换了个年轻警察过来,他开始做笔录:“叫什么?哪里人?身份证号是多少?”绯夏吸了吸鼻子:“我没有身份证号……我是伽玛星人,我叫绯夏。”“……”年轻警察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真的?你们星球叫什么?和地球有什么不一样吗?”绯夏以为终于有个能正常沟通的人,连忙向他介绍了自己的星球,过后得意道:“我们星球,是那片星云最强盛的地方。”年轻警察捂着嘴巴,憋笑憋得浑身颤抖。绯夏问:“你笑什么?”闻一寒忽然想起网上一个视频,警察说:“我们警察办案一般是不会笑的,除非实在太好笑了。”绯夏察觉自己被戏弄,冰冷地盯着他。年轻警察被她看得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他把闻一寒招到一边,说这女孩估计精神有些问题,一般这种鉴定后是不需要负刑事责任的。闻一寒瞥了眼浑身低气压的绯夏,叹了口气道:“算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虽然他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也不至于和一个病人计较。不过还有一件事,他十分好奇。问她:“你是怎么躲过监控的?”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会入侵监控网络。小姑娘却不搭理他,似乎还无法接受自己二次元幻想被打破。闻一寒也懒得追问,他找了一天项链,累得不行,没心思和一个病人纠缠下去,在警察局逗留了会儿,解决手续流程后,他便驱车离开。-这几年,闻一寒待在V.king集团米国总部,今年年初才回国。他投资的几栋房子通勤时间太长,于是就近在V.king附近租下一间高级公寓。他穿过大厅,径直朝电梯走去。瓷白的地板光可鉴人,棕皮鞋发出清脆的响声。电梯门打开,他进去,按下3楼按钮。没注意到身后跟这个女孩,女孩偷偷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手里拿着手机,似要鼓起勇气要电话号码——一串手机铃声响起。闻一寒垂眸看了眼屏幕,是哥哥闻一言打来的,两人虽然同父异母,但从小就关系不错。“项链被偷的事我知道了,找到了吗?”闻一言问。闻一寒从口袋里拿出项链,掂了掂:“运气好,不是惯偷。”那端似乎沉默几秒,问:“你现在在哪?”“电梯呢,准备回公寓。”过了半响,他哥轻笑道:“有时间记得回老宅吃饭,爷爷念叨你呢。”“嗯,我知道。”两人又聊了几句,闻一言:“我手头还有点事,先挂了。”顿了顿,突然喊道:“小寒你……”“嗯?”那边沉默两秒,轻笑出声:“算了,没事,先挂了哈。”叮咚。电梯刚好抵达3层,通话挂断。楼层是一梯一户,他出了电梯,径直走到门口按下密码开门。公寓一片漆黑,整体装潢极简,黑白灰三原色覆盖全部。他随手脱下外套挂在玄关,扭扭脖子,从冰箱拿出一瓶水,躺在落地窗旁边沙发。他不喜欢太亮,只拧开沙发旁边小坐灯。室外霓虹光如水银泻地,为这清冷增添一丝喧嚣。他抬头喝口水,目光不经意划过落地窗时,突然定格几秒。他眸色沉了沉,漫不经心地起身,晃悠到吧台附近,看样子是打算喝点酒。一拐进U形吧台内,借着吧台能遮挡视线,他低下身在柜子里翻找,将一个蓝红相间的棒球棒握在手里。刚才他在落地窗上看到一个影子,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他的家,还是个体格强壮的男人!他眉心拧起,一边悄悄按下手机的紧急报警按钮,一边拿着棒球棍慢慢站起来。而与此同时,面前投下来一道高大的黑影。他还没看清楚那人长相,就被猛地扑倒在地,棒球棍骨碌滚出去老远,两人很快厮打在一起。闻一寒用舌尖抵住腮帮子,一拳头正中他的人中,翻身将他压制在地,冷声问:“你想做什么?”那人似乎没料到他身手不错,愣了几秒很快反扑。对方一身扎实的腱子肉,还是个练家子,拳拳到位,饶是闻一寒练过几年,也不是他的对手,面门被挨了几圈,太阳穴一阵刺痛,眼前一片昏沉,到底是处于下风。那人一手扣住他的双手手腕,一手提起他的衣领,将他往落地窗带去。闻一寒很快明白他的意图,都说人之将死,求生欲也十分的激烈,他拼命想要挣脱对方,然而这人力大无穷,轻而易举就制服他。窗户打开,寒风凛冽,闻一寒被摁在窗沿上,男人这才声音嘶哑道:“闻先生,一路走好。”就这样,他被从3楼推了下去。身体不断仰面下沉,他瞪大眼睛看着站在窗户前的高大男人。他穿了件黑色背心,脸隐匿在黑暗中,只有右边臂膀隐约露出一个老鹰形状的纹身。冰冷的夜风呼啸灌来,他一路下坠,偶尔和其他楼层的人惊慌失措地对视一眼。就像一场极其荒诞的戏剧,他,回到家,被藏在家里的歹徒,从3楼强行推下来。这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然而,意料中粉身碎骨的感觉并未传来。他被人轻轻地从后面抱住,缓慢地降落在地。扑棱——扑棱——是挥动翅膀的声音。头顶上,有一双洁白而巨大的羽毛翅膀,虚幻得像一场梦。顺着翅膀,他视线下移。抱着他的是一个女人,正是警察局里的‘神经病’。四目相对的瞬间,闻一寒一瞬间仿佛被子弹击中,浑身血液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