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遇险
从临云国归来后,容和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吩咐下人将其夫人叫去了书房,并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像是在商议要事。正在院中侍弄花草的容岁岁恰好见了这一幕,秀眉微皱,叫来容和心腹李四,轻声细问:“李总管,我爹他怎么了?”李四行了个礼,看着容岁岁的眼神带着些许同情,叹息道:“王爷他是为郡主您的婚事犯愁呢。”“婚事?!”容岁岁心里一惊,刚修剪好的棠棣齐枝而断,急忙放下剪刀,追问:“爹不是去朝贡吗?与我的婚事有何关系?”李四便将整件事的经过告知于容岁岁。原是临云国有位排行十七的王爷司徒瑾安,不仅是先皇最小的子嗣,同时更是当今皇帝的胞弟,从小便得万千宠爱,养成了骄纵恣肆的性子,平日里就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皇帝常因司徒瑾安之事头疼不已,便想让其成婚,以定心性,但朝中大臣要将却早已听闻他的“美名”,不想让自家宝贝女儿掉入火坑,纷纷借故推脱皇帝的赐婚之意。恰逢年末朝贡,询问起容和,知其有二女还未出阁,大喜,金口一开就赐了婚,令容和长女于五个月后的上元节与司徒瑾安完婚。“我们北壤虽被称之为‘国’,可充其量不过就是稍大一点的部落罢了,必须得依附于周边的临云国和斐国才能免遭他国来侵,尤其是最强盛的临云国。”李四深知容和的难处,长叹了口气:“郡主,您可千万不要埋怨王爷,王爷之所以答应赐婚也是迫不得已啊!”在北壤,人人都知若南王容和爱女如命,不到迫不得已又怎会让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容岁岁低下头,眸子里一抹黯淡闪过,她不怪容和。端着一碗提早让厨娘做好的参汤,容岁岁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书房门,笑脸盈盈:“爹,这些日子您奔波劳累,理应好生休息,就别再为我的事操心了。”容和接过参汤,声音有些飘忽:“岁岁,你都知道了?”容岁岁杏眼弯弯,脆生一笑:“我们北壤若是和临云国和亲,那今后便有了依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况且我本就到了该出阁的年纪,这下也不用再为挑选合适的夫君而头疼了。”容和夫妻看着容岁岁一如既往的懂事体贴之样,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涩,偷偷拭去眼泪,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容年年打断。容年年刚从驯马场回来,身上还背着箭袋,抱着茶壶咕噜咕噜将一半的茶水都灌进了肚子,接着放下茶壶,用袖子将嘴角溢出的水渍随手一擦,这才开口问道:“姐,我正找你呢,李总管说你在这儿,我上次让你帮我做的腰带做好了吗?你看我这条又快磨破了。”容年年望着容岁岁,可怜巴巴地指了指系在腰间那块残破的兽皮,丝毫看不出原本是一条腰带。未等容岁岁回答,容母气急败坏责备道:“你这丫头,究竟驯马场是你的家还是王府是你的家?每次在那儿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你还知道回来啊?还有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什么事都去烦你姐姐,府里那么多腰带,就非得劳你姐姐亲手做吗?!”见娘亲发火,容年年轻车熟路地躲到容岁岁身后,嘟囔着嘴:“府里的那些,怎比得上姐姐做的好看。”容岁岁护着容年年,为防容母怒气更甚,便将话题移开,问道容和:“爹,您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容和摇着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容年年:“你呀,总是不让人省心,今后嫁去了临云国可就没人再纵容你了!”“爹,不是让我去的吗?怎么……”容岁岁惊讶极了。容年年抓起一块糕点塞入嘴里,看着屋内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囫囵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临云国怎么了?”“临云国的皇帝给你和他的胞弟赐了婚,在婚期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学学怎么做一个妻子,别再整日胡混了。”容母接话道。容年年“啊”地一声,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嘴里的糕点屑落了一地。“可是爹,娘,我才是王府长女,理应由我去的……”容岁岁不明就里。“你和年年是孪生姊妹,你只不过先她落地,没有长女次女之分,你若是嫁给了那十七王爷,定是要吃亏的,年年就不同了,从小就舞刀弄棍的,没几个人能占了她的好处。”容和喝了口参汤,语气淡然。“可我还不想嫁人呢!”容年年一把扯着容和的衣袖,急地直跺脚。容和神情复杂地长叹了口气:“别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容和夫妻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揪心的痛。“爹,让我去吧。”容岁岁站了出来,精致小巧的脸上挂着浅笑:“听闻中原山河秀丽地大物博,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岁岁……”容岁岁的懂事令容和夫妻更加心疼。只是,看着容岁岁,二人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让她往火坑跳。这孩子,已经够苦的了……“爹、娘,你们不必再劝。”容岁岁上前握着容母的手,眼神中满是坚定,“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今离婚期还有五月有余,我想明日就出发,去北壤外的地方瞧瞧,在婚期之前回来。”她深知,中原人恪守礼节,不似北壤的无拘无束,自己若是嫁了过去,便将一辈子都得被困在深院中,更何况,未来夫婿还是那般浪荡做派,今后注定永无天日。五个月虽然在时间的洪流中显得微不足道,但这恐怕是她唯一能够决定活法的日子了。纵使心中万般不舍,但也着实拗不过容岁岁,容和夫妻只能答应,容母将她的行装收拾妥当,接着又事无巨细地嘱咐了她一晚上。第二日一早,容母再三叮嘱之后,容岁岁在王府众人的目送下,正欲坐上离去的马车,却被急忙跑过来的管事婆子素姑叫住,她将手中的一个蓝色布袋交给容岁岁,里面装着满满当当她爱吃的小食零嘴,素姑眼眶泛红,就像是舍不得离家的孩子一般,对容岁岁诸多交待。“姐,要不是爹给我下了禁足令,我也与你一同去了。”容年年一路小跑着过来,嘟着嘴小声抱怨,把一串菩提子挂坠系在容岁岁腰间:“这是我前些日子亲手做的,本来打算在三月后的生辰赠你的,如今提前给你,可别嫌丑啊。”“还有啊,姐,你在外面想玩儿多久玩儿多久,我都听李总管说了,那十七王爷就是个混球,到了婚期你也别回来,让我嫁过去好好收拾他。”容年年说到这儿,气呼呼地攥着拳头在空中挥了两下。容岁岁莞尔一笑:“别说胡话了,等我回来。”至此,钻进马车,绝尘而去。几个时辰之后,就快要驶离北壤,天色暗了下来,容岁岁打算在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落脚,两个家丁将马车停靠之后,紧随其后。原本容和是打算派一整队护卫跟着的,但却被容岁岁拒绝了,说那样太引人注目,反倒不自在,就这两个家丁还是不得已才答应带上的。“呜呜呜……”容岁岁刚进了客栈,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哭声,循着声音走出去,发现数十米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下蹲着一个小人儿,走上前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女娃娃。一番询问下来,才知女娃因贪玩而误了回家的时辰,虽然家就在另一个山头背后,但是她怕黑,不敢走夜路。见她哭得煞是可怜,容岁岁吩咐家丁送她回去,只是那女娃似乎很是抵触家丁,抱着容岁岁的手臂,哭嚷着要容岁岁和她一同,容岁岁只好答应。女娃带着三人翻过了山头,指着远处黑乎乎的一片林子,说她家就在那里,只是刚听她把话说完,容岁岁和家丁便同时闻到一股异香,顿觉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之中,容岁岁见身后窜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拿着匕首在家丁身上捅了好几刀,确定他们断气之后才将尸体扔下了山坡,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